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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到孟家的别苑时,娄骧回头看去,月上黄昏。冬天的月亮总是给人一种不够耀眼的感觉,只有下了大雪之后的月亮,才是最炫目的。
孟谦立退居后,命人将帝都的宅子卖了,举家迁移至越州。他名望甚高,是为当时一代大儒,可子女之中,却无人在朝,哪怕是女儿,也嫁给了南方商贾,绝不与氏族沾上半分关系。宗室南渡后,平帝不得不休养生息,以首辅大臣之位想请孟谦立出山,孟谦立婉拒,平帝就赐了一处别苑给他,希望他有朝一日可以重回朝堂。
别苑里没有下人,只有几个护院和郎中。院子静悄悄的,孟太傅虽然退居多年,但别苑时时有人打理,冬日里从大门走到内院,一路月华洒落在松寒岁友之上,倒是符合孟太傅的文人气质。相比于御花园中一年四季的姹紫嫣红,这里倒是别有韵味。
“太傅。”娄骧在了门口站了站,才敢进去。
屋里点着灯火,炭火生的也够旺,孟太傅披着件狼皮短袄,坐在灯下看书,他须发早就白了,眼下正是年节,稍显寂寥。
孟太傅见着是娄骧,急忙起身迎上去,想要行礼,被娄骧拖住要作揖的双手,“这里没有外人,太傅不必有如此虚礼。今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看看太傅。”
娄骧扶着孟太傅坐下,王顺将手里还热着的食篮放在桌案上,娄骧道:“这是御厨做的酸汤鲅鱼饺子,太傅尝尝。”
热乎乎的鲅鱼饺子香气四溢,娄骧与孟太傅一人一碗。孟太傅是文人风骨,一生清高惯了,但满朝皆知,孟太傅一生痴迷于美食,平日里对菜品十分挑剔,不多的俸禄,有一半都花在这上面。几十年前,每到一处任职,都要将当地的美食吃个遍才罢休。武帝知道他的癖好,特意让他去美食多的地方任职。
宫里的饺子一个个硕大又饱满,出锅时汤里撒一把极嫩的香葱,更是妙不可言。孟太傅看了就食指大动,娄骧笑着:“太傅先请。”
一碗热腾腾的饺子下肚,孟谦立见着时候不早,又见娄骧没有离开的意思,又叫人送来一壶热茶。
“此次来找太傅,是有事想问问太傅的看法。”
孟谦立念了念胡子,道:“陛下不是说今日无事。”他瞥了一眼娄骧,又道:陛下知道的,老臣已经不染世事纷杂了。”
的确,孟谦立说到做到了。他于武帝崩逝后离开帝都,回越州隐居至今。平帝多次遣人前去探望,孟谦立都以年事已高为理由,从不见客。即便是有闻名前去拜谒的,他也一律不见。
“若非走投无路,关乎社稷,学生也不会贸然前来来打扰太傅。请太傅以江山社稷为重。”
他与璇玑一同长大,小事化大,操纵人心,这样的把戏都使得炉火纯青。文人风骨,胸中也有一腔热血,最在乎的也是这万里锦绣,大好河山。
“陛下,你这句‘江山社稷为重’,还是老臣教你的。”孟谦立眯着眼睛笑着,他还不知如何对付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学生,真是白做了师傅。
娄骧料到了会有如此局面,沉住气道:“那师傅就当茶余饭后,听学生发发牢骚。”
“朕自登基以来,本想借许氏牵制王氏、萧氏与娄氏旁支。可许氏根基太过深厚,斩断其手足也不见有成效。”娄骧缓缓说道,“许氏狼子野心,朕在东宫时的确是小看了。如今想来,十分后悔没有及时止损,反而放纵许氏。”
“皇后无子,朕后继无人,几个弟弟又不是同母兄弟。若是长此以往,以后嗣为由,朕将会被许氏操纵,恐怕娄氏江山不保。”
孟谦立眯着眼,开口道:“陛下是想借老臣的手,来牵制许氏?”
“不。”娄骧正襟危坐,气势如江水浩浩汤汤,“朕想与太傅联手,及那些枉死在许氏一众手下的,肃清君侧,重振朝纲。”
他一字一句,从胸膛中迸出。
孟谦立眼睛没有一丝昏花,却从明亮的灯火中,仿佛看见了三十年前故人的身影。
顶天立地,傲视人间。
“那陛下可知,许氏一族壮大于文帝朝,历经百年。虫有百足,虽死不僵,坊间还说,破船还有三金钉。陛下想拼老臣与那些亡魂的力量,就扳倒许氏?”
孟谦立如何不知氏族壮大,文帝兴起,武帝遏制,平帝放纵,到了本朝,哪里是一个连皇位还没坐稳,内忧外患的君主与几个年事已高的旧臣能抗衡的。
许氏跻身外戚之后,兴风作浪更甚,平帝不是不知,只是不想管罢了。平帝醉心于声色犬马,竭力弥补与士族的关系,懒得顾及许氏一家就能代替皇帝,震慑半个朝堂。太子再有心,却也是无能为力。
“不,太傅,朕还有八万七千镇北军为后盾”
他话还没说完,孟谦立便朗声笑了起来,“陛下,镇北军早已溃散,先帝下旨不许再提。”
“朕知道。”
“陛下,你不知道。”孟谦立猛的严厉声色,“陛下的江山社稷,是娄氏先祖从蛮族手里夺回来的,是文帝用了三十年,武帝用了四十年去捍卫的。”
孟谦立声音浑厚,丝毫不像是个八旬老翁,几十年前意气风发,似乎还近在眼前。
“那太傅的意思是,学生效仿献帝,坐视不管,将娄氏先祖用百年奉养的江山社稷,拱手送人?”娄骧站起身来,朝孟谦立问道:“这与太傅当年的教导相去甚远。太傅若是不愿帮学生,为何明知是个圈套,还要到南都来?”
娄骧见端坐的老人默然不语,又捶胸顿足地追问道:“太傅当年与何帅同朝为臣,镇北军与岳氏、何氏含冤,太傅就不痛心吗?那是当年随武帝一同平定北疆的一支精锐,是我大齐的肱骨之臣。却因着一道莫须有罪名含冤。”
孟谦立冷冷道:“那时陛下还年少,换作今日,陛下也会处置镇北军。”他抬起眼睛,与娄骧对视,那双眼睛从未浑浊过,一直看着这世间水深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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