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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岚这句话到了言夙耳中,就自动翻译成了“爹,我要去造反”了,即便是“沉稳大气、不动如山”的言夙,也被这句话给惊了一下。
虽然他并没有如别的家长一样,跳起来就往孩子的头上呼巴掌,想他们脑子里的水给控干,但言夙还是伸了手,敏捷地贴上两个孩子的脑门。
言岚看他爹扬手,心头就是一跳——他也是今晚喝了些酒,才敢奓着胆子跟他爹说这话。
平时他爹对他们是很宽容、和蔼、尊重他们的想法。可造反这事儿,那是牵累全家的大事儿。
他不可能轻描淡写就做了这事儿,还瞒着家里。
这种事情上,他觉得瞒着家里,并不是对家里的保护,是不让家里跟着担心。反而是叫家里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更加容易出岔子。
——其实主要还是言岚对自己有信心,觉得这事儿能成。也对他爹有信心,他爹或许不会那么容易同意他起义,但是绝对有本事保护全家。
但真看到他爹扬手就对着他脑门呼过来,言岚心头还是担惊受怕的,有心想躲、想挡,却根本没有言夙的速度快。
他们家兄弟其实也挨过几次言夙的揍,毕竟调皮捣蛋嘛,谁还没点那个阶段?最多就是知错就改以及真到挨打的次数少。
除了言夙不咋出手,不是真心打孩子,也是因为他们会跑,会说好话。
但是这次显然不行,他们哪怕练功多年,可也只是看到一闪而过的黑影后,只觉得额头一凉。
又是惊吓又是冰凉,他俩那点酒意登时就散了干干净净。
他爹手里头竟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两块巴掌大的冰块,糊在脑门上,冻得他俩一个哆嗦。
——或许是他爹速度奇快,去冰鉴里取的。这点疑惑很快就从他们的脑海之中撇去。
言岚偷眼去看言夙的神色,他爹这样做,是不同意吧?就是大发雷霆吧?
可是他却是有非起义不可的理由。
言夙到底当了言岚这些年的爹,不说言岚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这孩子什么心思吧,但至少在这小子没打算隐瞒的时候,他能看出他的想法。
“到底什么前因后果,给我说清楚。”
“清醒了没有?没有就再来一下。”
言夙说话的时候,已经收回手,两人反应迅速的、下意识伸手一接,将那冰凉的冰块捧在了手里。
——猛然刺激的时候是凉的一哆嗦,但是这会儿攥在手里还挺舒服,还能叫他们更加冷静一些。
阿牧想要说什么,言岚一看他神色,就知道他要往自己身上揽事儿,连忙抢先开口。
“爹,我也是深思熟虑之后做的这个决定,咱们家的大仇要报。”
当初家里出事,他已经有五六岁,不是一点事儿都不记得,何况那样的场面发生在眼前,他如何能够忘记?
后来若不是他爹在身边,他只怕惶惶不可终日。他那时候可是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而且这件事情上,他爹也没有因为他年纪小而隐瞒他,在他年岁越大的时候,问起来时都会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他。
“这事儿您说过,依我和弟弟妹妹的意见。不过弟弟妹妹终究年纪小了些,这事儿该我这个做哥哥的扛起来。”
——小崽和念儿当时年纪小,并不记得什么。如今无忧无虑的,不论是言夙还是言岚,都没有特意去提过。
言夙看着眼前眼神坚定的儿子,问道:“那你具体是什么打算的?是只想沉冤昭雪,还是推翻皇帝,自己称帝?”
“是打一个皇帝,还是三个都不放过?”
言岚忽然静默了一下,实在是他爹这语气太过平静,说打皇帝就跟打地鼠似的。
就连阿牧也是张了张嘴,又无声的合上。看言夙这态度,就知道他不会因为儿子说了一句“要造反”就将儿子往死里打。
——这在谁家听来不是祸及种族的大逆不道之事,谁家听到都得是“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阿牧摸摸攥紧了手,等起义的事情开始了,他们一族也会大仇得报的。到那时,他就再回一趟山里,告诉阿爸阿妈与全族这个好消息。
言夙看着这俩孩子给他一个答案。
言岚只好详细地说,说起他们这段时间,已经针对温、季两家和阿牧一族的事情进行了调查。
“虽然过去快十年,但还是能查到不少消息,当初陷害两家就有明德帝的授意。”
言岚越是调查越是难以明白,当时季家季舒彧虽有侯爵在身,却并不长居京中,又能有什么威胁?
而户部尚书的温家,一直尽心竭力,又能有什么“功高震主”的功劳,能叫皇帝容不下他?
“但凡是遭了别人记恨、碍了别人的道从而被人构陷,明德帝也是蒙在鼓中,这样的解释我都能理解。可偏偏是明德帝有意要我们一家满门的性命。”
言岚说道这里,眼眶发红,双拳紧握。即便当初年纪小,如今想到那些事情,他的情绪还是很激动。
阿牧拍拍他的手,自己深吸一口气,说起自己事来:“当初那群闯入我族地的人,我从何旭那边得到一部分名单和线索。”
“现如今,他们不少人归降军中。”
——当初何旭那一伙人也不全加入了那一万多的叛军之中。不知是分赃不均还是旁的原因,他们分成了好几拨,天南地北的“各奔前程”。
何旭当时只是个小头目,不清楚怎么回事儿,见大家有了散伙的意思,他自然也是揣着自己的那份,带着几个关系好的兄弟也跑了。
“他们有的去了周国,有的去了晋国,干什么的都有。”
都是趴在他族人的尸骨上,敲骨吸髓的东西。他一个不会放过。
“还有另外一支被宣恒帝招降的叛军之中,有好些他们的人。”这是阿牧查到的,离他最近,也是最为确切的消息。
“虽是如此,也不必参与起义吧?”言夙觉得这俩还是有点莽了。
——虽说这是杀朝廷官员的“大事”,但他们爹还是自认能罩得住他们的。
也就明德帝那事儿,有点“需要起义、推翻晋国”的意思。
言岚这时已经恢复情绪,就接过话头说道:“我们起义除了光明正大为家人沉冤昭雪、为族人报仇之外,也是为了光复正统。”
言夙:“……”
言夙刚还问了言岚是不是有自己做皇帝的意思,只不过因为情绪和阿牧接过话头的事儿,这个问题就被略过了。
结果现在听来,他儿子也跟他这爹似的,对那皇位没什么想法?
一听到言岚这话,言夙的脑海之中就冒出一个少年的模样,这时便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明明他这身躯已经不再是肉.体凡胎,可是这会儿还真有点头疼的意思。
“所以,因为小果?”言夙其实一直有点猜测,毕竟他曾见过宣恒帝,虽说五官长开后的小果跟宣恒帝没那么相似,但也隐隐有那么一点影子。
言夙是多敏锐一人,再加上霍悬和霍老大夫的状况,言夙不可能一点猜测没有。
只是因为霍悬和小果在鹰风寨安生的过日子,偶尔也会来他们家住一段时间,一时相安无事,他也就没有追问。
言岚自然知道瞒不过他爹,就点了头。倒是言夙嘀嘀咕咕地算了一下宣恒帝和小果的年纪,却又觉得有点儿对不上。
而且,如果小果真的是宣恒帝的儿子,那即便被传位的可能性很小,却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推翻宣恒帝——儿子推翻老子,这在这个年代,是很不孝的事情。即便是坐上了皇位,只怕也坐不稳。
“那个,爹,小果是先帝之子。排行十三。”
言岚然后就给他爹说了一下,周国的天昭帝是大皇子,一直戍卫边关,后来先帝驾崩,他就直接在西北边关称帝,定都陵安。
晋国的明德帝是四皇子,先帝驾崩后,因身在盛京,占据优势,直接称帝了。
他们所在这片土地的皇帝宣恒帝,是五皇子,定都就是建安了。
这些事情不说是常识吧,但至少自他们家的茶馆、酒楼开起来,这些消息还是雪花般飞来,他爹这会儿没反应够来,只怕完全是忘了。
他师父就老说他爹对这方面根本不走心。
言夙看着言岚一副确认地“爹你想起来了吗?”的神色看自己,就点了点头:“我知道。”
“就,前头那个皇帝,儿子还挺多。”还一个个都没教好,老子刚死呢,怕是气都没完全咽下去,儿子们就把占地分了。
言岚被他爹的话弄的有些哭笑不得——这话听着真不知道是感慨多些,还是羡慕多些。
——毕竟皇帝还不止这些儿子呢,还有不少公主。现在这个时候,全天下都信奉“多子多福”。
“当年先帝虽是没有下明诏,可却是属意十三皇子,也就是小果继位。”言岚继续说道。
这些事情,在他们跟小果的相处中,慢慢地知道了一些。在起义的事情商定之后,小果就毫无隐瞒跟他们和盘托出。
“当时先帝病重,身旁只有几个心腹宦官、一小队精英羽林卫和胡院正,也就是霍悬的爷爷。”
“先帝就将十三皇子托付给心腹宦官和羽林卫,让胡院正混淆视听,助十三皇子逃出生天。”
“还藏匿了玉玺。也是因此,霍老大夫才会被风讯堂追踪行迹。”最终还赌上性命,才叫霍悬和小果有了一线生机。
言夙却是越听,越觉得有很大的问题。
“算起来,小果那会儿也就七八岁?”
“那会儿现在的三个皇帝,应该就已经虎视眈眈了吧?”毕竟“称帝”这事儿还怪麻烦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谋划的。
难道,先帝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先帝这么昏庸的吗?
“想要这么小的孩子当皇帝,还不给铺路,这真的是亲生的?”
——好像脑袋确实不太够用的样子?不然怎么能干的出这样将自己孩子往火坑里推的事儿?
即便是要传位,不也是该早点定下,然后手把手教导一番?忽然就将皇位传给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即便顺利当上了,那不也得当的一团糟?
言夙不拿那皇位当回事儿,又怎知道那些人对皇位的眷恋,对权力的贪婪?
言夙一脸“还能这么当爹”的震惊、受教神色,看着言岚和阿牧的目光里,都带了几分让俩崽子心惊肉跳的琢磨。
怎么感觉他爹被打开了奇奇怪怪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还能这么当爹的吗?
言岚:爹不要!爹不可!爹爱我!
——
给你们说一个有味道的故事,我妈想出咸鸭蛋了,她自己腌制的,因为我家鹅蛋比鸭蛋多,所以其中还有鹅蛋,她洗好了放进锅里煮,结果有一个坏掉了,在锅里直接碰的炸了!!!
而且是体积有两个咸鸭蛋大的鹅蛋炸了……
随着蒸腾的热气,味道翻涌~~~
简直炸了粪坑,小耳朵嗖的冲出厨房,不管我怎么忽悠她,这只臭狗子都只在门口徘徊,打死也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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