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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夙站的远远看着府中的茅房方向。

他是真的不想这么干,搞的他像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似的。可偏偏正好被沈飞玹逮着不说,这家中有闲又值得信任的也只有他了。

——言巍他们到也是值得信任,但是怎么能这么“奴役”半大的孩子?这事儿自然就是当爹的承担了。

贺渊现在这状况,别的情况都好,就是不能离了沈飞玹超过半刻钟。

哪怕是沈飞玹闹肚子得待在茅房,这家伙也像是失了嗅觉一样非得待在外面等。

言夙就觉得这根本就是沈飞玹惯出来的,不然,之前沈飞玹没去找贺渊的时候,贺渊怎么办?

可这俩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言夙即便说出来,又能如何?

等贺渊不耐烦,都要冲入恭房的时候,沈飞玹终于出来了。

言夙虽然觉得这俩人的腻乎有些古怪——哪怕贺渊是三五岁的神智,可身形高大,这些天也没一点瘦弱的迹象,猛地扑过去都能将沈飞玹冲的一个趔趄。

但最终他是什么都没说,就像是当初对两人的联络心中有数,却从不点破一样。他们都是大人了,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应当心中有数。

即便是出了什么后果,他们也本该做好心里准备。

——当然,这并不代表言夙就能漠视。真要遇上什么危险,他不会袖手旁观。比如当初追杀沈飞玹他们的莫如归。

回到厢房之中,言夙叫沈飞玹守着门口,自己给贺渊治伤。

刚刚才将沈飞玹“找回来”,贺渊此刻十分不愿撒开沈飞玹,然而不等沈飞玹耐下心来劝说,言夙已经出手如电在贺渊的脖颈后抹了一下,贺渊颀长的身形一软,直直瘫倒下来。

沈飞玹惊得连忙扶着他放倒床上,不免瞪了一眼突然下手的言夙。

言夙:“……”看你惯他当看你惯,但不代表我也会惯着啊。

当然只是这么吐槽几句,他们之间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情闹出争吵来。

沈飞玹也只是横了一眼后,乖乖出去守着门,心中虽是担忧、忐忑,却还是信任言夙。

他凝神细听着屋内的情况,然而除了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基本就没了其他声响。这就让沈飞玹不自觉的心焦起来。

但不等他纠结完到底要不要问一声里面的情况,一个小厮匆匆走了进来,看到沈飞玹的时候似乎思索了一下,随即凑过来低声将门外的事情报与沈飞玹听。

听到小厮对那人模样的描述时,沈飞玹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而且对方说是找贺渊贺公子。

沈飞玹转头看了一眼依旧平静的屋内,他觉得言夙也完全能够听到小厮的话,但他没开口,大约是进行到比较重要的阶段?

——昨夜霍悬抽空过来,也是看出了伤势,却没看出贺渊神智受损的病灶所在。他说回去再研究研究。

言夙虽然也闹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也不能看着他伤着,就提出先给他将伤势治疗,内息理顺。

沈飞玹不想离开门前,哪怕对言夙很信任,可却也不能完全压下他的担心。可现在,门外却有所谓的贺渊的儿子。

他乍一听的时候都有些发蒙。

——要不是担忧贺渊的情绪一直压着其他心思,他这会儿怕是要失了分寸。

最终他不得不去前厅回见这一大一小。

来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兜帽皮毛大氅,明明已经不是数九寒冬,他却像是格外畏寒,整个人都陷入大氅之中。

直到看到沈飞玹出现,这才拉开兜帽。

即便是在厅中,他也似乎是被从哪里吹来的凉风刺激到似的,刚落下兜帽就忍不出偏头咳嗽几声。

他身旁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这会儿正环顾四周,似乎是对什么都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只在男人咳嗽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他,随即却又撇开头。

虽然只是一个待客的前厅,但吸引他的地方显然不少。甚至让他忍不住挣动了几下小手,只是男人看着病弱,却也不至于牵不住一个小孩子。

沈飞玹的目光从男人的身上挪到了小男孩身上,但最终没有直说小男孩的事情。

“左护法。”沈飞玹一拱手,给这位前辈应有的尊重。

——他跟这位左护法并不相熟,但也不至于不认识。

所以他也并不觉得他知道贺渊的所在有什么不对,但忽然送一个孩子来说是贺渊的儿子,而且都四五岁的年纪了,这就让他不得不觉得古怪。

是的,只是奇怪这个孩子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其他想法。

他微微敛目,随即又问左护法前来是有何要事。

不说当初他们将贺渊托付给他的时候所说“无要事不来见”的话,就说这位左护法本身的身体状况,也本不该这么千里迢迢赶来建安的。

——按沈飞玹的计算,这位左护法与他们的启程时间之间应该隔不到五日功夫。

沈飞玹心头一时想了许多。

左护法却是除了压制不住的咳嗽外,很是镇定,语调平和的讲述了一下小孩的来历。

“教中如今纷乱,一个孩子无力自保,也只能送到教主身边了。”

“还请沈公子看在教主的份上,照顾一二。”

似乎看出沈飞玹的疑虑,左护法又加了一句:“此子身份我等是确认无误,确是教主亲子。”

并非是为了让沈飞玹用心照顾而编撰的身份。沈飞玹似是从他的眼中看出这个意思。

可是,贺渊从未跟他说过,他有了个孩子啊。

——哪怕是曾有过露水姻缘……

沈飞玹的心头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让他呼吸一窒,贺渊又凭什么跟他交代这么清楚?

他的心头总之很乱,各种思绪一起涌上来,甚至有一瞬间都想不管不顾贺渊此刻的身体状况。

好在他在最后恢复了冷静。

再睁开眼时,他满眼的淡漠疏离:“左护法身体欠佳,不如先休息休息。”

在这安排一间客房,沈飞玹还是能做主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去他的沈府呢。

当然,不说他跟言夙的关系,就说这是他徒弟的家,他这点情面还是有的。

左护法却是不愿,只愿将小孩子留下。

沈飞玹:“……”

等言夙出来,面对的就是沈飞玹在门口心神不守的待着,一旁一个小厮头疼的看着一个小孩子。

那孩子正撅着屁股,在树下戳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糕点,不时吃上一口。

偶尔溅了点灰土在糕点上,他也毫无所觉一般就要一口咬下去。

小厮连忙上去阻拦。

这孩子是谁,什么来历,言夙自然知晓全部过程。

除了想不通那位左护法的做法,言夙并不会置喙沈飞玹多留一个孩子。

——看在贺渊的面子给一个孩子一份吃的,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言夙这会儿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正刚准备跟沈飞玹说一下贺渊的情况,就见那个好声好气过去要给男孩换糕点的小厮,竟是被男孩尖叫一声推倒在地。

小厮也是个十□□的少年了,本不该这么“柔弱易推倒”,他也只是毫无防备。

——就没在言家看到这么“喜怒无常”的孩子。

男孩推倒小厮,口中还叫骂着,语速有些快,还让人没能即刻反应过来他要表达的意思。

随即才明白过来,他是在斥责小厮胆敢抢他的东西。

这可就误会大了。

小厮下意识的要解释,都没顾得上自己第一时间爬起来,然而小男孩却不听他的话,对着小厮的腿就用力踢过去。

这一下要挨实了,虽说不会有什么重伤的后果,可疼却是会疼的。

小厮凭什么挨这一脚?言夙拧着眉头,一下摁住了小孩的肩头,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然而小孩没有踢到小厮的腿,还被人限制行动,他顿时反过身来对着肩头的手又抓又咬。

言夙当然是不会被他咬到,飞快的扯了手,看着这个撒泼的孩子,不但眉头越发的拧紧,眼中也透露出几分不耐和无措。

他还真的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蛮不讲理”的孩子——真的误会了,给个解释的机会行不行?

脾气咋就这么大?

言夙当初遇上熊孩子——就是那个雇人堵他跟崽子们的孩子——秉着“子不教父之过”的道理,去找了孩子他爹算账。

现在看着这个不讲理的孩子,言夙的目光落到了自己刚关上的房门上。

沈飞玹也是这时候被这吵吵嚷嚷给闹“清醒”了,压下自己心头乱七八糟的心绪。

这孩子是他留下的,他自然也要承担起临时教养的责任。

他是没有当过爹,但他也是个严师,自认震慑一个胡闹的孩子还是有把握的。

然而,小孩子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厌恶、不屑。

沈飞玹恍然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蝼蚁——被一个小豆丁以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的感觉还挺新奇的。

“看什么看,那就是你的糕点脏了,人家准备给你换一块。”沈飞玹也没了好语气。

然而小孩却是冷哼一声,声音之中还带着奶腔,却说着一点也不讨喜的话:“我要他管了吗?”

“糕点都是我的,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沈飞玹:“……”

言夙:“……”

虽说不是给不起这么一碟子糕点,但是这孩子的态度未免也太理所应当的吧?

现在这放在石桌食盒里暖着的糕点,是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想吃一口都不行?

言夙拧着的眉头却是忽然松开,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孩子,可这孩子又不是他家崽。

他没有教养他的义务与责任。要真的多管闲事,或许人家长辈反而会不开心呢。

——当然就他对贺渊的了解,他不是这种蛮横无理的人,可这孩子也不是贺渊一个人的。

言夙一边示意小厮下去,这里的事情暂时不用他管,一边看向沈飞玹这个临时监护人。

实在不行要不先把贺渊叫起来。

虽然之前贺渊的状况不好,但现在伤势治愈了,或许莫名其妙的神智受损也能莫名其妙的好了呢?

到时候就能管儿子了。

贺渊但凡直到自己醒来就喜当爹,而且是这样一个令人糟心的儿子,只怕是宁可再多睡两天。

“不用,叫他多睡一会儿吧。”沈飞玹阻止言夙,贺渊毕竟是伤的不轻,他试图用自己的内力给他调息过,对此还算清楚。

所以他才对贺渊没有立即醒来感到忧心忡忡。

言夙说治好了就是治好了,没醒来那就是要多休息。

但沈飞玹根本没想过,带个孩子能艰难到何种地步。

谁叫此前他们养的崽即便古灵精怪却也讲道理,这次遇上的却是一个能跟亲爹互甩泥巴的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章,应该在九点

两章共七千,多的是补齐昨晚没完成的,欧耶

我还是可以雄起的,粗长粗长、又粗又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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