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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心宁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没留下只言片语。
起初圈内还会八卦一番她身上的未解之谜,但渐渐的就不太有人提起了。可能因为退圈原因不甚光彩,媒体们也懒怠为她做一期怀念节目。网络上偶尔会看到有人回顾她,一条长微博便述尽了酸甜苦辣的若干年。该拍的戏接着拍,该出的唱片接着出,缺失了的代言人也有了新的替代者。一个人的缺席改变不了大多数人的生活。
世态炎凉这个词在娱乐圈里格外□□。这里永远不缺最时鲜的俊男美女,粉丝的三月热情和应接不暇的热门话题也很难让人在一件事上专注太久。红极一时的时候众星捧月,无人问津的时候人走茶凉。新人满怀抱负觉得自己能成就经典,混到老了才发现能全身而退都无比幸运。
“贾府里,只有两只石狮子是干净的。”黎华如是说。
方若绮坐在阳伞下咬碎一块冰。牙龈骤然一冷,让她打了个冷战。普通人焦虑着35岁中年危机,她这个未及而立之年的女明星却在思考着退路。此时此刻的心情若是被五年前的自己知道了怕是要跳出来大骂一句“懦夫”。人怎么越长大越胆小了呢?
她最近几天总是反复想起徐心宁临走前的话。每一句都跟诅咒似的让她背后发凉。她知道黎华以保护为名瞒了她一些事,也早就觉出这几年牵扯进的风波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单纯。徐心宁的孩子就像突然掉进她肚子里的一样,即便是现在都没有半点关于爸爸的消息。为什么呢?
方若绮和“石狮子”面面相觑。进或不进?当个明白鬼还是难得糊涂?这样的选择不是数学题,无谓对错下次再来。它关乎着人生,无法回头的。
其实以前她是不怕的。可是前车之鉴让她恐惧了。那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方若绮竟然感到了恐惧。
恐惧来自于对当下的满足和对将来的未知。她的事业毫无疑问是一条光辉坦途,感情也极有可能会得偿所愿。当下的一切美好得让人贪恋,有谁愿意以身试法?黎华说错了,她不是爽文女主。爽文女主总有无限的勇气。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会害怕,也会懦弱。
“方若绮!”有人突然在她身后出声,吓得她一激灵。她忍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回头正迎上童靖阳不耐烦的脸。
“你干嘛?”她语气极差地吼出来。
童靖阳一愣,倒是有些欺软怕硬,非但没生气,反而拉了一把塑料椅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最近有些奇怪啊。”他说。
没想到连他都感到了自己的反常。方若绮情绪稍定,缓了语气问道:“怎么奇怪了?”
童靖阳说:“丧丧的。”
“……”
“你不是打不死的小强吗?”
“……”方若绮不喜欢和他讲话。这时只好自嘲道,“再坚韧的小强遇到迎头拍来的鞋底也要晕一会儿吧。”
童靖阳大笑起来:“可别矫情了。你哪有迎头的鞋底,借力的好风倒是不少。”
“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
他是指徐心宁凉凉之后放出来的好资源。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方若绮冷笑:“你还真是,人设不塌啊。”
童靖阳冷血地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浪费感情。”
他这话让方若绮诧异了半晌。没听错吧。他其实是在开导她是么?这世上能把话说得这么奇葩的怕是没有第二个了。她低下头,手上无意识地刮着塑料咖啡杯上的logo:“其实,新闻爆出来的前几天,我在医院碰到她了。”
童靖阳看了她一眼,淡漠地说:“我知道。”
“你知道?”
“那天你不是和导演请假去医院了么?”
“嗯。”方若绮点点头。
“所以呢?是你捅出去的?没关系,我支持你。”
方若绮没想到这口锅会扣到自己的头上,连忙否认:“不是我。”
童靖阳说:“那太可惜了。”
“……”
服装组的小妹走过来叫童靖阳准备下一场的造型。童靖阳爽快地起身留下一句回见。小姑娘和方若绮打了声招呼便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她好像是童靖阳的影迷。方若绮看着他们,眼前不知怎的出现了黎华和杨青青的身影。
许久未曾出现的杨青青,梳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和她离开前一样,双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坚定无畏的语气说:“若绮,现在可一点儿都不像你了。”
方若绮心中一痛,将咖啡里的冰块尽数倒进自己的嘴里,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咀嚼了好久。青青,你说我该怎么选呢?
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手机日历弹出一则提醒,告诉她情人节近在眼前。如果说现在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让她快乐,大概只有黎华和这个情人节了。为了让自己少去胡思乱想,方若绮在繁重的行程之余问莫筱筠要了巧克力配方。是的,厨房终结者扛着“炸药包”进厨房了。
她的心气挺高。对着莫筱筠的傻瓜教程竟敢突发奇想试图加以改良。好在巧克力这东西不动火不动刀,不至于让她第二天上报纸。最终事实证明,上帝造人的时候确实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她的巧克力整整做了半个月。前期各种失败,现场惨不忍睹。后来好不容易赶在14号当天搓了几个看得过去的圆球。为了给自己撑场面,她用了特别漂亮的包装纸,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一大包。为心爱之人做一件事是其乐无穷的。她觉得黎华一定会感动地无以复加,毕竟自己贴心地为他减了糖。
情人节当天,黎华是雷打不动的粉丝见面会。天王这一年两次的见面会持续了整整18年。如果说当年搞这个是为了营销“国民男友”,现如今它的意义就是纯粹的感谢了。感谢她们在他身上投入的金钱和精力,感谢这18年来的不离不弃。明星和粉丝之间的拉锯是一种艺术。黎华是这方面的专家。
晚餐定在了一家会员制中餐厅。预约不易,一晚上也只招待很少的几桌。老板是他们的朋友,所以一定会保密。方若绮讨厌西餐,尤其是法式大餐。俩人默契地对个中原因保持缄默,黎华也不会傻得触雷。其实如果可以,方若绮真想他们热热闹闹地吃一顿火锅。但是,没办法了。
迎接她的是老板。今天日子特殊,厨师们在后厨忙碌,前面就老板一个人招呼。好在没什么人,他一个人搞得定。方若绮被他引进包厢,两个人闲聊了几句,老板就体贴地留了她一个人。黎华之前说他堵在了路上。方若绮无所谓多等他一会儿。等待会将相见时的幸福酿造得愈发浓郁。
她通过落地窗向脚下望去,长长的车流汇集成了这个城市独有的脉搏。她伸出手指数着一条条金沙流动的“血脉”。是幸福,是爱情,是命运,是希望,是未来。她们蜿蜒着淌向远方,尽头是一个叫做黎华的地方。餐厅里应景的摆放了红玫瑰,淡淡的香萦绕在鼻尖,温暖又熨帖。原来她已经这么爱他了。
漫长的单恋会在这个晚上迎来结局。她有些惊讶于自己的理智。这种心情又平静又雀跃还隐隐的有些不安。很难形容。
手机震动了一下。方若绮手指一抖,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她提心吊胆地将手机解锁,看到发信人是夏嫣,一口气呼的松了。
夏嫣的短信只有四个字:“清醒一点。”
方若绮失笑。自从知道她和黎华要在情人节约会,夏嫣就如临大敌,三天两头在她耳边吹风。
“你现在的形象特别好。”夏嫣说。
“真的假的?”方若绮诧异。
“至情至性的实力派,勇往直前的奋斗批。大把女性品牌想找你合作。他们觉得你很有‘臭男人滚蛋’的独立感。”
“啊?好吧。”方若绮哭笑不得。这个世界太奇怪了。她用了好多年摆脱了“漂亮宝贝”的头衔,却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所以啊,别人可能还好,黎华一定不可以。否则你过去的所有努力都会被解读成抱大腿的。”
好难。方若绮抚摸着手上的巧克力,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放在这方寸大小的盒子里了。
杯子里的水被她喝光了。她又为自己倒了一些。太无聊了,她拿过菜单翻看起来。真慢。她抬手看表,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只过去了十多分钟。竟然只有十多分钟,她不禁失笑。不过黎华也太慢了,到底堵在哪里了。
大概上天感应了她的焦燥,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起来了。一颗石子落入平静无波的湖水,打碎了永久的静谧。后来方若绮也会想,如果当时她不接这个电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可现在,她只张大了眼睛注视着屏幕上亮起的名字突感一阵恐慌。
大多数时候,不是你来选择生活,而是你在被生活挑选。
黎华的声音压抑着紧张。他说,席若芸那边出事了,他要去19号酒馆看看。一会儿就能解决好,让方若绮等他。
方若绮愣怔当场。巧克力也好,鲜花也好,灿若星海的车流也好,所有那些闪烁着明亮光辉的东西在刹那间失去了颜色。
黎华半晌没听到方若绮的回复:“喂,喂,若绮你在听吗?”
方若绮嗯了一声。
黎华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不要,不要去!你不会回来的!她在心里呐喊,可出口却是一句无味的:“好的。”方若绮恨自己。
听筒里传来了挂断音。方若绮恍惚着将手机扣在桌上,只觉得八月十六那天吃进去的鹅肝和甜品在这个情人节再度塞满了她的胃,让她阵阵作呕。她捂住脸大叫一声趴在了桌上。
不可以。她猛地睁开眼睛。不可以坐以待毙。
思及此,她一下子起身在老板疑惑的询问声中冲出了餐厅。
19号酒馆今天没有营业。椅子统一倒扣在桌上,酒瓶整齐地陈列在酒柜里。一盏夜灯开着,空气在安静地沉睡。不见老板娘也不见黎华,方若绮站在昏暗的空间里,一时间有些迷茫。
私密区漏着光。方若绮轻轻走了过去。走近一些,能听到有女人压抑的哭声。她呼吸一滞,蹭到了门口探头往里看去。吧台前坐着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方若绮别看!
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吓得她立即闭上了眼睛。但转念,她又睁开。视野逐渐开阔,宛如一个巨大的放映机将一切都投影在她的眼里。
席若芸整个人埋在黎华的怀里失声痛哭。黎华背对着门口,看不到表情。
方若绮的两只脚仿佛生了根。她木然地听着席若芸的哭声清晰地传过来。手里的袋子被她捏变了形,包括巧克力,还有一颗真心。她听着席若芸断断续续地说,她父亲去世了。
那个吸毒成性,毁了她一生的父亲,在牢里死了。
多么值得开心的事啊。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她曾经为了替这个混蛋还钱,拍写真,拍小电影,什么来钱快的路子都走了。而他给过她什么呢?无尽的账单,血红的双眼,还有铺天盖地的拳脚。那些受过的伤,流过的泪,诅咒他不得好死的仇恨,就这样随着一个人的死亡一笔勾销了。那她痛苦的前半生又该由谁偿还呢?
黎华的手掌是如此温热,总能把那些被岁月吹起的龟裂一点点抹平。这个人在她最艰难甚至想要放弃生命的时候挽救了她。她那么爱他,却又不配去爱他。
这个世界好像就剩下他们三个人了。不,也许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方若绮想。时间是最高的藩篱。那些她未曾参与过的历史,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在其中留下自己的名字。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她都只能远远望着,再默默离开。
席若芸卑微地说,黎华我没有亲人了,这个世上不会有人再爱我了。你可以爱我吗?
19号酒馆的周围立起了很多高楼。这里会变成商业区,上演着这个城市最热闹的悲欢离合。风从这些楼宇间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方若绮听到有人在哭,也许是风哭,也许是树哭,也许是她哭。
方若绮想自己和黎华从来都只差了那么一点儿。从他们第一次合作《白色人生》,到《爱在花开的季节》,再到《纽约客》,每一个故事都没有happyending。明明只差那么一点儿了,就连这最后的一点儿都无法迈过去。
黎华,我也没有亲人了啊。那你能来爱我吗?
方若绮独自一人回了家。温暖的灯光亮起来的刹那,她终于放声大哭。她哭得那么大声,和席若芸一样伤心,可终究没有一双手来帮她抚平伤口。方若绮是个坚强的人。坚强的人总能依靠自己爬起来。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坚强的人就活该受伤吗?
《阿甘正传》里说:“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方若绮将自己亲手做的巧克力咬碎,然后面目扭曲地咽下去。
她的糖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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