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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崖的封印,封住了。但是,雾里却被围在了半月崖边。群妖原形毕露,丑态百生,个个叫嚣着,恨不能当场把雾里就地正法,却又忌惮地与她隔着距离。
她冷着脸,一步步朝他们走去。
这时,一只葫芦头被丢出来,那葫芦头螳螂身子,四条镰刀般的手没一只闲着,尽数朝她斩去。等它以为自己就要杀了这坏女人时,她消失了。
“人呢?”
——
海市的事告一段落。经过蜘蛛精那么一闹,残尸遍地,到处断井颓垣,几乎没一处好的地方。
两日过后,海市修葺一新,恢复了往日五六成的样子。这两日来,林斜阳经历了太多事,比如善变的妖,比如与她对立,妄想另立门户的同袍。
她沉默寡言,神情疲惫。往日好容易铸造成的世界观都在这两日轰然崩塌,一些新的认知钻进脑门,以至她笑不出来,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眼下的海市。可她不能说,她是一城之主。
“二姐,你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
林照影倒了杯茶,神色同样憔悴:“如果有心事,就跟我说吧。”
林斜阳抬眼看他,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我没事。叶行和雾小姐,要走了吗?”
“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林照影,”林斜阳忽然神色凝重,她掰着桌上的茶夹,心事重重地问:“你…还想出去吗?”
“不……”林照影想也不想,拒绝道,“海市挺好的,咱们…不该出去。出去也只有被利用的份儿,就待在这里吧。”
海市动乱不堪,他怎会不知他姐的心思。虽然他也想出去,可毕竟还没到能这么没心没肺抛弃姐姐的程度。
“不行,你必须出去。”林斜阳把茶夹收进茶筒里,“周长生既然还活着,实验还在进行中,很难想象外面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你也听叶行说了,没人知道当年发生的事。你知道一切,至少能跟雾小姐有个照应。”
“别担心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林斜阳,还没那么好欺负。”
最重要的是,海市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再待下去,还不如在外面的活得时间长。她知道,比起死亡,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死而有憾。
——
回去之后,林照影心里很乱,他一边想出去,一边又担心他姐。但不等他做定夺,叶行跟雾里一步先来了。
林照影清清茶桌,连忙把紫砂茶具搬上茶桌:“你们这是……”
叶行:“要走了,今晚走。”
林照影动作一顿,神色略不自然:“这么快啊,就这么走了,以后……”
以后?以后封印一封,海市彻底与世隔绝,宴青承诺的带他们重回人间的话都成梦幻泡影。不可能再有出去的机会了。
他清楚,这一别,便是永别。
“别提这个,”叶行,“你二姐说,你也要出去,是吗?”
“……”
“你想听我的回答吗?”叶行抿着唇,已从林照影的目光中找到了答案。
他皱皱眉,叹声说:“我跟雾里觉得,只要不惜命,就可以出去做你想做的事。”
他一个寿命只剩三年左右的人都不怕死,也没什么好劝的。
林照影忽然有些伤感:“叶兄,你不懂,我从来都不怕死,在海市,我怕我姐没照应,大家都知道宴青不会再回来了,希望破灭,他们都是恶魔,会噬主的。在人间,我……是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怪物。”
“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更该死?”
这话是雾里说的,她冷着脸:“谁规定站在至高位上,就不能有自己的人生?生来就罪无可赦,又是谁的规矩?”
“你姐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也没有错。周立业的事,总要有人站出来,想做的事就去做,何必自我设防。”
听她一席话,叶行吃了一惊,从前面对这种事,她只会说“同为砧板上的鱼肉,谁又能救得了谁”,但这一次,她却在劝人。
她好像,变了。
变得有人情味了。
林照影也吃了一惊。她的这番话,和当年的宴青出如一辙。他咬咬牙:“你们等等,我有事想说,必须说。”
雾里:“说。”
——
民国15年夏,阳光明媚。林照影刚刚学会走路,人类的话都说不全。他本是蛇妖,上头有两个姐姐,一家终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不与外界联系。日子过得很简单,无忧无虑。
直到有一天,大姐林惊鸿突然带回来了个男人。
男人叫陈秋生,听说是逃难来的,在山上迷了路。陈秋生一看到林惊鸿,姐姐姐姐叫个不停,知心的话一股脑地往外倒,这对平日极少见人的林惊鸿而言,根本经不住。
陈秋生在他家里住了一晚,他们聊了一夜,聊人间,聊琐事,聊星星聊月亮。第二天,他没说走,林惊鸿也没赶他走。
一来二去,日子久了,他们走到了一起。
之后就是媒妁之言。按照人间的说法,女儿家是要嫁出去的。但陈秋生是个有骨气的,不愿林惊鸿就这么跟了一穷二白的他,所他又下了山,说等立了业,就回来接她。
在林照影的印象里,他不喜欢陈秋生,却也对他讨厌不起来。
姐姐等了三年,三年又三年,他没回来过。虽然,年岁于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可情终归是真的。付了真心,得不到回应是一码事,得到回应却空欢喜一场又是一码事。第二种永远比第一种更叫人难过。
所以,有天晚上,姐姐把他和林斜阳叫来,说要下趟山。林斜阳脾气爆,和她吵了一架。第二天,姐姐就消失了。
再见陈秋生,是林照影下山找姐姐的半年后。这半年里,山匪横行,到处都在打仗。他和林斜阳从南方流落到北方,落了一身的伤。
陈秋生当了官。他比少年时壮了、黑了、性格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听说,他打过不少仗,什么都干,一路靠踩着兄弟的血,才坐上今天的位置。
他问他姐的去向,他一声不吭,直接让人把他跟林斜阳打了出去。
故事到这里,林照影喝了口茶,笑了:“其实那时,我早该清楚他是想救我,如果我再也不去找他,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叶行听到这里,知道后面才是重头戏,所以也没催他。
他二姐被打出来,心里不服,想暗算他。等他出来,就偷偷跟了一路。黑夜,车子一路开,越走越偏僻。还没等他们动手,就有人先一步把陈秋生一闷棍打晕带走了。
他们去拦,却直接从那些人身体里穿了过去。他跟二姐被单方面吊打,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再醒来的时候,林照影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床上,身上全是血。
到处是陌生的仪器,一群怪物拿着刀,在他身上乱划。他想挣扎,根本无济于事,硬生生被疼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他的四肢没有了。身上莫名被安装了很多瓶子,瓶子里面有东西蠕动。他们“亲切”地称呼他为“培育室”,那些瓶子里的生物,则叫“希望种子”。
他被关进暗无天日的铁盒子里,任由那些东西慢慢变大,靠着根管子啃食他的血肉。话不能说,也听不见。只剩一双眼睛是好的。但在盒子里,他能看到的,只有每天“饲养员”喂食时戴的隔离手套。
日子过了没几天,铁盒子突然被拉开,是陈秋生的脸。林照影再见他,只觉毛骨悚然。陈秋生把他从箱子里拖出来,塞进包里,匆匆跑了路。
路上,陈秋生被发现了,身上中了几颗子弹,他把他送进车里,迅速开车撤离。车被一路追,撞进了湖里,血水在水里弥漫,林照影分不清血是陈秋生的,还是自己的,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来得及看到陈秋生满脸急切,嘴唇动了几下。
再醒过来,他“得救”了,追击他的人,没有了。身上那些被安装的奇怪的瓶子,没有了,陈秋生,没有了。
眼前多了个女人,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身处天堂。她很好看,如墨似玉,没有风情却胜过风情万种。她问他:“如果活下来会痛苦万分,你还想活吗?”
她给他泼了一盆凉水,很明显,他没死,还活着。再然后,鬼使神差地,求生的本能让他点了点头。四肢奇迹般地恢复,他变成了只“自以为正常的妖”。
恢复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有很多同类。这些同类,就是创立海市的所有组织人员。
海市的人与妖,说白了,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的称号罢了。他们都是宴青从那座实验室带出来的怪物,全是失败品。
最后一次见陈秋生,是民国21年。他变成了个人身蛇尾的怪物。林照影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条尾巴,那是他大姐的。他被人类关在笼子里当街游行示众,人们骂他,砸他,把他当成祸一方的妖怪。
林照影眼睁睁看着他被人砍头,被活活烧死,却没有动作。他明明知道,他是无辜的,他是受害者。而除了他,还有很多只流落在外的“怪物”,都被人们以各种残忍的手段击杀。
说到这里,林照影忽然记得那天在水下,陈秋生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是:活着,别回来。
也确实回不去了。
回忆完,林照影苦笑:“我说这些,不是想表达自己过的有多么不如意,我是想说,在查变异人这件事上,很有可能不会被理解,会憋屈、会无助、会死在半路,也许永远都找不回公道。不管真相大不大白,都吃力不讨好——你们要做,就必须抱着必死的心,你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叶行:“你说的陈秋生,各自有各自的道,没什么好惋惜的,但求问心无愧。同样,生与死固然重要,但比起生死,我更想问心无愧地活着。”
当然,这是他的想法,至于体内另外一个人格怎么想,他不清楚。
雾里:“我想了解宴青的事。”
最近宴青总时不时会出现在她脑海里,那个女人,必然和她遗失的记忆有关。至于林照影说的那些,只有做了才知道对与错。她不想想太多。
“那好。”林照影鼻尖发涩,伸出一只手,“我跟你们出去。”
叶行把手放在他手背上,雾里犹豫了下,学着他把手放了上去。
林照影一掸手,郑重地说:“咱们说到做到,谁都不准临阵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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