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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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中的人们渐渐忘记了时间的算法，不知觉的，一直到某天晚上不知仓库中哪个角落传来一声“下雪了”的惊呼，莫如灯才想起来看了一眼日期，竟然已经过了冬至整整三天了。莫如灯周围的中国同学不多，更不要说能延续到百年前的家族了，只有之前的贺远兮算一个，虽说没有与“贺”家打过交道，甚至也没有听说过，不过能在文化传统上能有共识能互相交流的也只有他一个同龄人了。莫如灯披上衣服，随着其他人来到室外，伸手接过一片雪花，看着它滋滋于掌心消融，不由得想到自己若是在家中，这三天恐怕都是吃饺子了，倘若贺远兮也在，便可以让他来家里做客，再让他帮忙吃掉一些。

莫如灯嘴角挂上淡淡的笑容，看着夜空中的雪花在月光和仓库周围灯光的照耀下映射出淡淡白光飘舞在空中，一时间和其他人一样，忘却了战火纷争带来的侵扰和忧愁。赫兹海所在的地区，冬季极为寒冷干燥，除了天天呼啸着的凌冽的寒风，甚少下雪，所以现在看到雪花，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挥舞起了手臂，似乎想抓住难得的雪花，留住这片刻的欢愉。

但大家其实也都明白，毕竟在这个时候还呆在这件仓库的，身上背负的就已经比别人多了。不过兴奋了几十秒，大家高涨的热情便渐渐被莫名的气氛取代了。莫如灯心中也悬着石头，她叹了口气，空中凝出一团白雾，立刻又随风散去。她没有再去看此刻其他人脸上复杂的神色，还有那些企图骗过别人和自己的笑声。莫如灯回到仓库里，先是去看望了一下易感期后期的本。

“下雪了吗？”本抬了抬上半身，看到来人是莫如灯，便安心地躺了回去。

莫如灯走到他身边将光脑屏幕给他看，“对，拍了几张照片，你也看看。”本一直都是靠镇定剂以及强制的忍耐度过去的，不过短短几日人就消瘦了不少，脸色也变得苍白，莫如灯不忍多看，移开了视线。

“谢啦，莫。”本苦涩地笑了笑说，“可惜撞上易感期，如果能亲眼去看看就好了，现在只能呆在这隔离罩里。”

“嗯……抱歉。”莫如灯掐着自己的手指，“我这几天都在努力和上面的组织取得联系。”

本微微抬手表示没关系，说：“我只是觉得难得下雪……我在赫兹海读书三年，还是第一回遇上下雪。”

“是吗？”莫如灯倒是有些惊讶，她知道这块儿少下雪，但没想到这么少，她家乡在更南方，倒是年年都会下雪。

本点点头说：“是啊！你是大一的大概不知道，我听说以往赫兹海要是下雪了，还会送初雪周边呢！”本结尾用了一些神秘的上扬语调，显得有些滑稽。

莫如灯不经笑出了声，“哈哈周边？是什么东西？”

本眨了眨眼睛，在他病怏怏的脸上显出几分活泼灵动，他说：“音乐学院合唱团的献唱——《精灵的祝福》！”

“《精灵的祝福》？”莫如灯觉得这个歌名很耳熟，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本继续解释道，“这是音乐学院大前辈华纳日优的出道曲呀！”

“啊！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华纳日优祖上也是中国的。”莫如灯想起了之前在赫兹海校史馆看到杰出校友里就有这一位，当时还觉得很惊奇，没想到风光无限的顶流偶像居然是自己的校友。

“对对！”本点点头，“再继续说这首歌，你或许会疑惑为什么会选择这首歌作为初雪的纪念，毕竟这个时代并不崇尚宗教，额，或者是那些形而上的、不存在的东西。就连大名鼎鼎的华纳日优，这首歌在他的一众作品里，也不算流行。但是……”本清了清嗓子，“但是吧，赫兹海音乐学院有一个很响亮的别称——hertzofromance(罗曼蒂克的赫兹)。懂了吧？”

莫如灯听得入迷，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渊源，“原来如此……因为是音乐，所以在刚中求柔，在理性时代依旧追求浪漫，在科技时代也坚持天马行空的想象？”

本打了一个响指，“你还不错嘛！哈哈，再加上平时一票难求的合唱团的表演，每一次初雪可都是相当值得期待呀~~~”

莫如灯笑了笑，“那这首歌具体唱的什么呀？”

本说：“你可以听听，在播放器里虽然听不到合唱团的版本，但可以听华的原唱，给你概括一下的话就是……雪的精灵赠你雪的意志。”

“飞舞于冰寒，消融润万物。”

莫如灯简单和本道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发现大家都已经回来了，休息的休息，工作的工作，十分安静。莫如灯想了想，调小了一点光脑的音量，然后点开播放器，播放了一首《精灵的祝福》。轻轻的音乐声很快就如水流一般流淌出来，跃过周围每一个人的耳侧，有的人目光灼灼地往莫如灯这边看过来，也有的人听着听着便红了眼眶。莫如灯对他们说：“祝大家，一切顺利。祝战争胜利！”祝你凯旋归来。

祝福向来是没有用的，古老的宗教传统残留下的习惯，不过只是说一说罢了，这在现如今的社会可以说是共识了。然而此时此刻，随着音乐的进行，随着莫如灯说的话，各个角落也响起不同的祝福声。“祝大家平安，祝战士们平安。”“祝健康，祝快乐。”“祝一切都好，祝早日脱单！”“祝早日和父母团圆！”“祝大家都活下去！！”“祝威廉将军凯旋！”……

就在播放器里的华纳日优唱到歌曲的高潮，大家也十分默契地接上了节奏，竟一起合唱起来。虽然不是专业的合唱团，有人跑调有人破音，没有分声部也没有话筒，就夹杂着欢声笑语这么简单地唱着，但却别有一番风味。仓库外的寒风依旧吹着，雪依旧飘着。幸好，歌还在唱着，大家也依旧笑着，心中的火也不灭，正熊熊燃烧着。

有人打开了光脑地录像设备将这段默契的“演出“录制下来，在战争结束后上传到了网络上，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和共鸣，还收获了华纳日优的转发，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刻仓库里的大家才真正收获到了喜悦和安心，也真的如同歌中所唱，被精灵洒下祝福的药剂一般，都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