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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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能说，不能告诉他们——

可灵魂被残酷的阵法所拘束，终于在真言之术下发出使人心惊胆战的凄厉惨叫，灵魂受制于人，哪怕嘴角都已经全部咬破了，却依然只是一个字一个字被迫开口：“往、灵塔中心处——”

得到想要的答案，素练终于放过了这个已经废了的人，转头对身后四人道：“也不是他，他体内灵识海搅碎没有魔气，五个人死了一个废了一个，祂就在剩下三个人里。”

搜魂也分为自愿和被迫，自愿搜魂虽要承受可怕的痛苦，宛如抽筋拔骨，但被迫搜魂违背意愿则是直接捣碎灵识海，从中抓取灵魂进行逼问。

换言之，就是这么多年的修炼，一夕之间全部作废，从今以后，灵纹峰大师兄刑昊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刑昊的嘴唇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心口被生生撕裂灵海出现五个偌大的空洞，鲜血汩汩流淌，嘴唇一张一合，发出极端渗人的嗬气声：“你们......找不到......”

素练眼底猝然闪过一缕冷光，手中寒光一闪，身后的青年已经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有空荡荡的口腔深处喷涌出大片鲜血。

天地间久久回荡着骇人的凄厉惨叫，宛如厉鬼哀嚎，哪怕是圣元学院自己的弟子都忍不住面色骤变。

一缕虚弱的灵魂被生生从刑昊头顶抓起——

这是，搜魂之术。

对面一身劲装的女子缓缓放下弓箭,携带着风声在转瞬间掠至他的面前，一只骨骼修长的手牢牢掐住他的脖颈,声音冰寒：“他们去哪儿了？”

刑昊艰难的抬起头，额头上汹涌的血迹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终于吐出几个沾血的字：“你们，为什么对我们下此毒手？”

——

无边旷野里,连绵的战火还在燃烧，赤红的火焰在各处升起,崩溃的土墙稀稀落落,破碎的灵阵炸开这一方土地,一片狼藉。

四处学院从大陆的四个位置出发，最中心就是灵塔,只要到达灵塔，老师和师祖在,就还有一线生机。

玉简破碎，其他学院来势汹汹，他们心中已经明白这一次太古赛不同寻常,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办法。

恢宏的旭日已经在背后炸开,仿佛是一片灿烂到极致的焰火，又在短暂的辉煌后一瞬湮灭。

刑昊双膝已经深深陷入泥土里,两只手臂分别被一只赤金长箭死死钉住，鲜血蜿蜒流淌渗入地底，灵力已被封禁，犹如案板上的鱼肉为人处置。

四个学院作为人族灵塔之下最为崇高超然的势力，本是同气连枝，就算偶有争斗，大体的方向都是对抗魔族，更何况，如今大陆没有圣者，分神镜已然是天地至强。

“啊——”

就算顾忌着摩诃老祖也不该下此毒手。

女子仰起头，神色冷峻又傲然，五指成爪，刺入他的脖颈，鲜血四溅，一瞬间澎湃的灵力就已经侵入了青年的灵识海。

阅溪学姐被大师弟强行保住了最后一丝气息,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谁也不敢回头。

地上，是一条刚刚齐根断裂的舌头。

素练偏过头来，手中落日神弓化作一只巨大的飞鹏鸟，冷冷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人族诛杀魔族余孽——”

为了种族的延续，死而后已。

斩龙山脉，灵塔之下。

万俟黎死死抓住木椅，硬生生拗断了那一块地方，颤抖着吐出两个字：“昊儿.......”

圣元老祖眼皮微掀，漠然道：“看来他的运气不怎么好啊，接下来还有三个人......”

——

昏暗无光的旷野里，他一个人行走着，轩辕不在身边，罗将也不见踪迹，突然他感觉到有什么在拉扯他的腿，他骇然低头，只看见一片淋漓的鲜血，有人死死抓住他的衣袍。

那张脸在黑暗里显得格外狰狞，熟悉的脸一瞬间在记忆里苏醒，沈长越一膝盖跪下去，看着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好肉的人，手几乎不敢碰上去，只能颤抖着道：“大师兄，大师兄，你——”

血肉模糊的人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他不停的问，那人却只能啊啊啊的说话，终于那人张开嘴，里面漆黑一片，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洒，空荡荡的没有了舌头——

“大师兄——”

沈长越猝然从噩梦中惊醒，冷汗岑岑，连呼吸都是滞涩的，快要呼吸不上来的那一刻，一只手悄然覆盖在他背后，为他顺气。

沈长越想也不想就过去攥住那只手，空落落的心里终于踏实起来。

“没事了。”轩辕罹轻抚他的背部，微微闭目，灵力侵入衣衫，将他被冷汗濡湿的后背烘干。

这个噩梦太真实了，沈长越甚至不敢去想留下断后的大师兄此刻是何等模样，他死死抱住轩辕罹的一侧臂膀，手指攥的苍白，几乎要抓破衣衫。

轩辕罹，是这无边黑暗里最后一丝支撑。

良久，他才开口：“轩辕，离灵塔还有多久？”

“至多半日。”轩辕罹遥遥看向远处，他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召唤着他前去，那是他化龙的契机，与契机相伴而生的往往都是致命的危险。

轩辕玄，他能够感受到那个人现在就在归墟渊里，在某一处的黑暗里疯狂搜寻着他的下落，也许会突然从这无边旷野的某一处出来——

他眼底微寒，幽幽黑炎在面具下燃烧。

远处篝火里一个身影大步走出来，抱着一个姑娘，浅蓝的衣裙在风中摇曳着，沈长越下意识握紧的昆吾剑又松开了。

“阅溪学姐怎么样？”

罗将摇摇头：“我刚刚用老师给我的保命灵器保住了一丝气息，剩下的只能看运气了，早点回灵塔求弱水长老或者明何长老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走吧，再耽误不得了。”沈长越稍微缓过一口气来，刚刚经历了十万兽潮和伏击过的队伍，已经连失两人，剩下他们三个也是疲于奔命，这时候谁都累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阅溪学姐和大师兄的嘱托，他们不能辜负。

三个青年再次出发，无边旷野无星无月，只有凄然的冷风呼啸而过，逐渐淹没了三个青年的影子，良久才有一道诡异的身影浮现。

面容雌雄莫辨的妩媚男子弯腰搓起一丝泥土在鼻尖嗅了嗅，掌中悬浮着一个巴掌大的玉球，在一片迷雾中散发出柔和光晕。

“血腥味没散，他们应该刚走不久，追——”

灵塔内摩诃学院几位峰主具是脸色惨白，弱水长老眼睛湿润，只恨自己不能冲过去告诉他们不要来灵塔，因为这里——死路一条。

出口那里一身白袍的男子闭目养神，长风吹动袍角，带起数道明光。

孔鸿赞叹道：“还是学长有主意，让其他两个学院追杀去吧，我们在此处守株待兔，归墟渊唯一的出口在这里，他们想出去，只能来此。”

轩辕玄眼眸低垂，按住心口处的那片龙鳞，神情是说不出来的诡异，既疯狂又温和。

他的速度太快了，沈长越那个废物被兽潮所阻，不知跑去了哪里，他万一去杀沈长越错过了阿罹怎么办？

阿罹，再等等哥哥，再等等我......

孔鸿挠了挠头，有些犹豫的问道：“也不知其他学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一次我们是诛杀魔族——”

轩辕玄眼底一窒，刺骨寒冷，魔族......

片刻，他仿佛安慰自己一般的闭上眼，不会的，怎么会呢？有他在，阿罹不会大开杀戒的，预言始终只是预言罢了。

阿罹肯定不会的。

到时候他会带阿罹走，回沧澜帝国也好，轩辕古墓也罢，这些人再也威胁不到他们了，杀了沈长越，经历圣泉洗礼，他马上就是整个大陆的至强者，没有人再能为难他们兄弟，也没有人能分开他们......

不知为何，远在高塔之上的澹台明月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慌乱，微微弯腰捂住心脏，旁边立刻有老者倾身：“您这是怎么了？”

“无碍......”澹台明月嘴唇微微颤抖，在洁白无瑕的白纱之下，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轩辕哥哥想做什么？她代表灵塔所下达的诛杀令，整个大陆都要奉行。

轩辕哥哥这一次可是在无数顶级强者的注视下行事，若是诛魔成功，就会得到灵塔的重点栽培，轩辕哥哥你不能辜负我的期望。

女子无意识的抓紧手中的混元古玉，她是灵塔圣女，对于预言有着非同一般的感知力。

这一次，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

“穿过最后一个峡谷就是归墟渊中心，出去就是灵塔了。”罗将登高望远，灵塔中心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出口处的一抹薄光第一次叫人如此心潮澎湃。

出去就不是孤身作战，外面还有学院老师师兄弟......

“马上就能出去了。”

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轻笑，这笑声音诡异至极，男子沙哑的声线带着某种娇嗔的语气笑嘻嘻道：“这就想出去吗？不可以哦。”

三人猛地回头，只见身后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快速掠来五道身影，俱是一袭红衣，为首的人雌雄莫辨，高大的身材穿着一袭红裙，涂着浓厚的胭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协调的气息。

沈长越只感觉一阵齿冷，即将到达终点被阻断去路，就仿佛是被掐断了烛光一般可怖，他瞳孔骤缩，几乎是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

“红渠绿意——”

十方学院第一天才，红渠绿意，其实是两个人，双生子雌雄同体，体内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是残暴天真性喜虐杀的妹妹绿意，一个是修炼诡异性别不明极宠妹妹的红渠。

后来妹妹绿意爱上龙傲天，在轩辕玄的帮助下重塑肉身，绿意入了龙傲天后宫，红渠不知所踪，当初有人猜测红渠喜欢绿意，有人猜测红渠爱慕轩辕玄，最后作者都没交代过一个准确的结局。

而这两人，最强的地方是言出法随，从小就有百分之七十言灵的几率，也是龙傲天后宫里最为出名的蛇蝎美人。

“既然来了，就别躲着了——出来吧，素练。”这一次的声音娇滴滴的，跟刚才又明显不同。

“我虽然讨厌你到极致，可这一次，不得不再合作一次。”

在另一侧，一只金色的大鹏鸟驮伏着五个青年从半空中下落，为首的素练嫌恶的看了一眼红渠绿意，鹏鸟金光闪烁，再度化作一只金色大弓回到素练手里。

这两人都是妖孽一般的天赋，跟着他们身后的也都是两大学院的绝顶高手，沈长越深知不能硬碰硬，咬牙道：“走，分开跑，去灵塔中心汇合——”

三道身影再无迟疑，各自化作一道流光飞掠。

“咯咯，”红渠绿意掩面轻笑，声音急速，“向右五十步——”

沈长越刚刚跨过一处山峦，眼前陡然掠来一道劲风，他心底一寒，昆吾剑已经下意识的抵挡而上，他分明是随便选的一个方向，为什么竟然比他更快预知他走的位置？

“想在我眼下逃走，是不是想的过于容易了？”

眼前诡异的笑声近在咫尺，甚至能嗅到刺鼻的胭脂味道，沈长越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的天赋是——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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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越的胳膊被轩辕罹紧紧攥住，罗将抱着阅溪沾满鲜血的身体,两人护佑在侧，急速朝最中心的位置疯狂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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