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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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法在竞技场呆了三天。

成功地把过去的队友挑了个遍。

久违的胜利让她因为瑕疵回礼的郁闷心情恢复，也让竞技场的奥陷入了连战连败的噩梦。

“你都不会累的吗？”短暂的中场休息，刚被揍完的队友c一脸郁闷，凑过来发问。

阿尔法收起了架势，不意外对方的熟稔，毕竟是里诺的朋友，有着一脉相承的自来熟。

她走下擂台，简单治愈了下战斗的擦伤，对着后面亦步亦趋的队友c说，“这种程度的战斗，比以前好多了吧。”

战场的强度可是高多了，还时常缺少光能，常常只能挤着稀少的能量背水一战。

队友c似懂非懂地点头，作为没和a组队的beta，他负责的一向是边缘敌人的清理，没有太多前线的经验。

他看着阿尔法随意地靠上一个空位，也跟着凑了过来，坐在一旁，左顾右盼后一脸奇怪，“那小子不跟着你了？”

阿尔法：“谁？”

队友c：“队长的养子啊，最近不是你在哪他就在哪。”

相当理所当然的语气，成功地让阿尔法想起那张失败的照片，她又有些郁闷了，但还是解释误会：“佐菲跟着我是因为养伤的需要，现在我刚刚打得你还不够疼吗？”

“是这样啊。”队友c一脸恍然大悟，“我们还一直在猜队长的养子为什么跟着你，还背着你在光之国绕圈，你以前可不会让奥靠这么近。”

阿尔法：“”确实。

伸手把队友c过于靠近的脸推开，她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微妙的烦躁，“你过来就为了问这个？”他们应当没那么熟吧，她也没有变熟的想法。

队友c揉了揉留下浅浅印子的脸颊，明白了对方还是那个拒奥千里之外的阿尔法，轻轻地抱怨了句，“很痛哎干嘛对一个beta下这种力道。”

他不敢真的埋怨，里诺的贴冷脸实在是难以做到的程度，他肯定撑不到成功的那一天，只好把腰间的光屏抽出来，乖乖解释道，“是那家伙发了只能你看的留言回来，你的新式光屏还没配给吧，所以专门来给你看看。”

阿尔法愣了愣，停下了揉太阳穴的动作，她轻声道了句谢，才接过了对方手里透绿的设备，上面写着：

「嗨嗨！阿尔法，这里是b君，目前正位于飞马座附近观测m51球状星团变化趋势，虽然周围的光能较弱，但非常和平，除了没有黄豆粉年糕吃以外其余都不用担心哦，玩得超开心的！」

队友c：“怎么样？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不然也不至于说一定要你来看。”

阿尔法：“”

声音拉长，冷淡的面孔说道：“他说，玩得超开心的——”

“哎？”队友c傻了眼，焦急的神色顿在了脸上。

他先是震惊、而后变为恼怒，最后定格为纯粹的无语，表情肉眼可见得复杂，脸上几乎写满了“我信里诺个鬼”“这种无聊消息寄回来干嘛”和“对面这家伙不会生气吧”。

调色盘一样缤纷的神色成功地让本来也有些烦躁的阿尔法轻笑出声。

她递回光屏，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不打算继续上擂台了，手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而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看着队友c，阿尔法比较了beta的形体，觉得好像差不多，慢悠悠地问道：“接下来有空吗？”

队友c捧着光屏懵逼脸，“有是有干什么？”

阿尔法歪了歪头：“陪我拍个照怎么样，请你吃甜的。”

队友c：“？？？”

他瞪大了眼灯，差点把手里的光屏摔了，惊恐道，“你是不是气到受刺激了？”

阿尔法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只是需要你做个练习对象而已。”

队友c闪闪眼灯，没敢深究原因，看眼灯就知道对方不想说，只好一拍胸脯，“这我行，请我两个蛋糕就行。”

他自信叉腰，像是推销似的侃侃而谈，“作为一个beta，我可是很精致的，战斗都是为了生存而已”

脸颊上的浅印泛着红，对方缓慢的治愈力让阿尔法想起刚刚的柔软触感，像是曾遇到过的史莱姆敌人。

是挺精致的，她想。

结果是收获了一堆废品照片。

阿尔法有些郁闷，没想到这东西还挺难的。

但对佐菲的承诺已经说出了口，她得在考核前掌握完美的技巧才好。

走出摄影店，成功靠两个蛋糕送走了替身模特，她一时有些为难。

上一次感到天赋上的难题还是在紫色药剂的时候。

在银之道路上走动着，她没考虑回警备队配给的休息室休息，那边的任务也迟迟没来，像是下定决心让她适应一段时间。

眼灯变得有些晦暗，她有点想打哈欠。

在这时候发现了匆匆路过的佐菲。

“前辈？”对方顿在半空，表情有些意外，“前辈不是一直在竞技场吗？”

对她的行踪这么肯定吗？阿尔法怔愣了，咽下呼之欲出的哈欠。

她随便扯了个理由解释：“对手都累了，只好等他们休息一下。”

佐菲恍然点头，露出迟疑的神色，他停顿了几秒，还是从半空标准降落，行色匆匆的步伐彻底停了下来。

看着对方的忙碌样子，阿尔法肯定道：“你是在执行任务？”

佐菲不置可否，露出手上的卡片，语气暗藏笑意，“我正在给想要感谢战士的孩子送祝福的贺卡。”

带着幼稚涂鸦的卡片被递了过来，上面的名字是她也认识的一位战友奥。

阿尔法露出有点意外的眼神，“是这个啊。”

感谢的贺卡，她自然是收到过不少的，也曾经帮后勤奥送过这些，不过孩子给她的很少，更多的是来自她救下的宇宙人或者同僚，内容除了感谢，也时常夹带暧昧句子，多半还有“看完后记得销毁”的要求。

对她而言只是无意义的东西，连战利品都算不上，但还是一一写了回信回去。

可这种琐碎的工作，实质还是后勤奥的业务范畴，在重建后的现在，没道理会跑到连正式警备队员都还没当上的佐菲身上吧？

阿尔法疑惑地想，却没有出声，只是在意地再次看了眼贺卡，没注意到佐菲顺着她的视线变得有些复杂的眼神。

“对手应该休息好了。”她说，满意地看着佐菲立刻听懂意思主动告辞，虽然表情变化了一瞬，还是乖巧地转身离开。

在原地目送对方的背影愈来愈远。

要说不在意显然是不可能的。

收拢披风，她隐藏身形，悄悄地跟了上去。

替小奥送贺卡。

替重建组搬运和切割建材。

替警备队奥准备补给品和替换装备。

替路过的老奥买东西然后陪伴回家。

乃至替暂居的宇宙人引导路线。

全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工作，却涉猎广泛到超出了阿尔法曾在后勤帮忙的范围。

她蹲在高塔顶端，手指轻触边缘，看着下方甚至连小型吵架都要赶去调解的银奥，仿佛看到了凯恩曾经的影子，却更温和、更仔细。

对方忙到几乎脚不沾地。

却还是曾赶着来照顾她，从来没说过事务的繁多。

连文书都是背着她，挤压着时间在角落里处理掉。

看着调解完争吵，又转头去处理现场损害的佐菲，阿尔法低下眼灯，无声地叹了口气

只是一件接一件，完全不停歇地处理着几乎永不可能做完、永恒地产生着消耗着的琐碎任务。

和打着一场又一场永远不会缺少对手的比赛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银奥抬头看过来的瞬间，她闪身，躲进高塔后的阴影。

觉得自己作茧自缚。

是错觉吗？

佐菲在抬头的瞬间恍惚地想。

总觉得看到了荣誉的披风一闪而过。

他摇摇头，眼灯一时有些失了光，疲惫的感觉挤压上喉咙，又被他竭力抑制住。

因为不间断的奔走消耗的体力在等离子光的照射下正缓慢地、且不容拒绝地补充着，他呼出口气，觉得这才是正常的休息方法。

飞起身，他穿过透绿的建筑群，把损失的报告递交给了后勤部，繁忙的部门里奥来奥往，对他已经相当熟悉。

后勤的前辈奥接过报告，面露无奈：“又麻烦你了吗？明明这些是当事奥该做的事。”

佐菲摇头，表示理解，“因为我来处理比较方便吧，所以他们才拜托给我的。”

回应是提高音量的不忿，“只是看你老是在收拾烂摊子吧，那帮只会战斗的佐菲，你确定一定要去警备队吗，来我们这边更合适吧。”

是已经听了很多次的邀请，以至佐菲面不改色，只是露出惯常的温和笑拒绝，“抱歉，我还是”

“知道的——一直以来的梦想对吧，”后勤奥烦恼地揉揉头角，还是忍不住多言，“但你也知道作为beta和银族你需要面对的难度，就算成功了，之后的任务也可能和你想得不一样。”

身为beta的银族奥只能苦笑。

后勤奥：“算了。”

他顿了顿，才终于在不忿的语气里找回些属于o的软和，问道，“你还在照顾阿尔法战士吗？”

佐菲低下眼灯，扯平了本来还有些弧度的嘴角，“不，照顾前辈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是吗”后勤奥语气遗憾。

佐菲：“是有什么事要找前辈吗”

“不是啦。”

从战场就在的后勤奥挠了挠脸颊，一时有些羞赧，“只是好久没看到她了，你知道阿尔法战士以前也总是来帮忙，和大队长一样。”

“当然，和佐菲你现在的帮忙也一样啦。”

一样吗？

做着琐碎的工作，奔走在奥与奥间，接受着感激和笑脸，但究其根本，只是为了填补时间带来的孤独。

他并不是出自高尚的目的，才像养父和前辈的作为靠近的。

银族的少年奥低下头，抿了抿嘴角，却连反驳都难说出口。

再一次悄悄地走进竞技场。

佐菲的视线仍是第一时间被擂台上张扬的蓝黑纹路吸引。

招式的利落，拳法和爪法的灵活转变，以及绝对的续航力，在对方分化之前，就已经成为奥特学院里屈指可数的学习对象了。

「所以，就算继承了银族的光，就算分化成了beta，也还是可以像父亲母亲一样，成为优秀的战士对吧。」

他曾看着对方的战斗录像对父母奥这样说。

“队长的养子？”身后突然传来疑问声。

佐菲背鳍僵硬起来，他扯出个温和笑回头，看到的是拿着块蛋糕一脸诧异的队友c。

队友c：“你来看阿尔法吗，不是说任务结束了？还是来找奥打一场，快要到最终考核了对吧？”

对方语速极快的问话，让佐菲一时有些怔愣。

照顾阿尔法的任务，他几乎没有和别的奥说过，这并不是该当作成就炫耀的事所以，是前辈告诉对方的吗？

指节无声地攥紧，他尽可能委婉地回复，“是结束了，尤德桑，我只是在这里观摩一下。”

“是吗，”真名为尤德的队友c把最后一口蛋糕吃下，舔了舔手指说，“那你可能需要留一会。”

佐菲疑惑，“为什么？”

“因为，”队友c看着不远处已经注意到了的蓝黑奥，简单地挥了挥手，理所当然道，“阿尔法叫我看到你就通知她嘛，果然和她说得一样，你选了这种角落啊。”

“换你上了，蛋糕君。”

跳下擂台，几步走到竞技场少有的视线死角，阿尔法拉扯了下磨损的手套，冷淡说道。

队友c眯着眼灯，轻声抱怨：“我知道了，但别给我起外号啊，比里诺的还难听唉——”

阿尔法歪了歪头，冷漠地比了个哒咩。

她把暂时还打算雇佣的蛋糕模特送走，盘算着自己预支的点数是否足够，才侧过视线，看向面前有些紧张的银奥。

“前辈，我”佐菲低下声音，在对方冷冷的晕黄眼灯下莫名有些心虚。

被发现了啊。

他那完全多余的担忧和窥探。

为什么会来确认对方的行踪，佐菲其实也难以说以缘由。

毕竟任务已经结束，而前辈也在不久前提醒了他。

但当照顾许久的对象突然离开视线，他还是本能地捕风捉影，试图找到断连的丝线。

当回过神来时，目光就已经找到擂台上的战士奥了。

佐菲：“我很”抱歉。

歉意的话语被直白截断，阿尔法平静点头，“我知道。”

这并不难猜，虽然前几日未曾发觉，但见面听到问候语的瞬间就能明白了。

她侧过头，把对方一瞬间的怔愣和奇怪的愧疚尽收眼底，曲起腿，自然地坐到旁边的空位上。

红色包裹着蓝色，她的披风在经历了多日战斗后变得异常凄惨，佐菲很快就侧身过来习惯性地帮忙调整，但神情仍然低落。

为什么对方在她面前总是小心翼翼、莫名道歉呢？阿尔法疑惑地想，明明对方在外的风评、在凯恩玛丽前的表现都似乎不是这样。

她抬起眼灯，看着为此不得不稍微凑近的银奥，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对方并无不同，“为什么道歉？我也做了一样的事。”

“哎？”

银奥圆润的眼灯瞪大，被晕黄的光沾染。

阿尔法：“我也跟着你，想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卡在搭扣上的手指曲起，被话语的信息量冲击到的银奥完全僵住了，模拟的呼吸停了几瞬。

阿尔法低下头，谨慎地想了想，还是圈住了对方整理披风尚未收回的手腕，问道，“所以，佐菲这几日的结论，对我的观测结果，可以说吗？”

银奥的背鳍抖了抖，思绪几乎是乱成一团，但还是乖乖地给出回应，“前辈就一直在竞技场对战，根本不休息，这样绝对会”

干巴巴的回话被握住并且放至两奥之间的手腕打算，倚靠至肩头的触感如同触电。

佐菲的声音颤了颤，“——前辈”

“让我靠一会。”

堪称命令的语气从身侧传来。

阿尔法眯起眼灯，用手捂脸，语气是些许烦躁和少有的坦白，“我只有这样才能安心太麻烦了”

她实在没办法做到强迫自己放弃本能的戒备，哪怕对方早已能够让她交付信任、乃至对她毫不设防。

“前辈，没有关系的。”在短暂的停顿后，佐菲回应，他足够聪明，在得到委婉解释的这一刻就明白了阿尔法提醒他的缘由，低下眼灯，银奥不自觉有些笑意。

原来并不是从此无关的意思。

他深呼吸，躯体在捕捉到休息需求的瞬间就已经放弃了残留在本能的挣扎。

作为准战士奥，虽然没上过战场，但他也理所应当训练过该有的戒备反应和习惯。

但这些在面对需要时，他都压抑住了，虽然计时器内响彻危险警报，他也柔软对待身旁这仍时刻戒备着他的存在。

佐菲：“我不在意被前辈的本能防备。”

他轻声说道，带着纯粹的包容。

被依靠的躯体仍有些僵硬，他思索着，想着前辈这样不眠不休地对战果然会累倒，自己的担忧没有错，又很快意识到自己需要放松才行，不然肩膀会很硬，靠着会很难受。

看着远处的擂台，感受着高空挥洒的等离子光，无声的液态粒子从银族奥的额头渗出，划过眼灯，又划过脸颊，直至滴落到被禁锢的手背之上，带来些许凉意。

瞪大的眼灯早已随着这个隐藏角落的安静平复了震惊，惊诧的感觉也逐渐沉寂。

晦涩再度上涌，连带着咽不下的疲惫。

“习惯了这样休息，真是不方便啊。”

意识有些模糊之际，佐菲听到对方这样说。

他想回应，声音却如同缺水的海绵，连带着眼灯的光渐渐暗下。

熟悉的休眠将他笼罩，连带着最后的思绪一起淹没。

他喃喃着，发出最后的呓语，“我也是，前辈。”

习惯了这样。

被禁锢、被防备。

同时，也被时时刻刻提醒着，

有奥正陪着他。

此后的几天，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

阿尔法仍在竞技场和摄影店间两点一线，佐菲也仍忙碌于各种琐碎事务。

离开了任务，他们作为人际和职务几乎完全不重合的奥，理所当然没什么生活的交织点，只有在累了的时候，会像是心照不宣的旧友，懒洋洋地靠在竞技场地角落小栖。

直到警备队的指令终于传来。

并且成功地让阿尔法感到啼笑皆非。

【任务：担任警备队最终考核的考官，并作出以下测试：格斗技、光线、护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