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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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哥，我爹呢？”一身劲装的女子疾步走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急切，“听说他抓到那贼人了，红玉珊瑚呢，拿回来了吗？”

“大姑娘，主君在前厅会客。”李山抱拳施礼，颇为惋惜道，“至于红玉珊瑚，我们还是晚了一步，那贼人已经拿去领了赏钱。”

李槐莲还欲问些什么，身后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呵，稀罕啊。往日里摸不到的人，今儿竟然知道回家了。怎么，是醉仙楼里的哥儿勾不住你？”

李二郎今日不顺，如今心里正憋着气儿，回了家却见着速来不对付的长姐，免不了讥讽一番。

“嘴不想要直说。”李槐莲扯出腰间的鞭子，猛地一甩，鞭尾强而有利地抽在李二郎脸上。出手之快，李山根本来不及阻拦。

李二郎惨叫一声：“你敢打我，你个疯女人。你凭什么打我，我说得有何不对，你整日流连花街酒巷，敢做还怕人说。”

转瞬间，他脸上的鞭痕便红肿起来。李槐莲用了巧劲，鞭子力量虽大却没有出血。单从外表来看，就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

这弟弟与她虽是一母同胞，但自小两人便相看两生厌，这种厌恶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加深。李槐莲从小脾气大，吵架凡是可以动手绝对不会动嘴，李二郎从来都只有在她手下挨打的份儿。

李槐莲挥起鞭子，想要接着给他第二鞭。这次李山一直在提前防范，见她动手，急忙挡在李二郎身前。

鞭尾一圈一圈缠在剑鞘上。李山两手横握住剑，没什么华丽的动作，只一拉一挑便卸了李槐莲力道。

鞭子飞入他手中，李山将鞭子收起递给李槐莲：“主君吩咐，让你回来后去书房等他。”

李槐莲接过鞭子冲李二郎冷哼一声，便向书房走去。李二郎见此事作罢，心中愤愤不平，嚷着便要追上去要她好看。

“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李山冷声警告道，“大姑娘今日还是手下留情了，平日里她这一鞭子下去，恐怕得要二爷半条命。”

李二郎被个下人说教，心里很不是滋味，指着他骂道：“李山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就是我爹手下一个看家护院的，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李山道：“那我便将此事如实禀告给主君，若被主君知晓是二爷先挑的头，二爷恐怕还得接着挨罚。”

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李二郎自觉在府中日子过得憋屈，爹不疼没娘爱姐姐还打他。在府外日子过得也不顺心，今日遇见的两个人也着实让他恼火。

这平日里受了委屈，也只能憋着眼泪往心里流。他还未入院门，这又招了些家奴气呼呼地出了府。

暗牢内，莫桑晌午便没来得及用饭，眼下肚子更是饿的直叫。

他扒着笼子，问看守的侍卫：“喂，兄弟？卫兄？什么时候可以用饭，我这都饿了。”

“就算这是牢房也得让人吃饭吧。”

“要是把我饿死了，你们刺史大人肯定饶不了你们。”

“喂，你们站得一动不动的，不累吗？进来坐会儿不，这笼子里面可舒服了，瞧这小娘子都快睡着了。”

侍卫们训练有素，任他自己在那喋喋不休，愣是没人应他。江清月在一旁闭目养神，听他吵闹得有些头疼，恨不得一根针下去让他开口说不了话。

这都无缘无故被抓进来了，他到是一点也不着急，也不想想如可才能脱困。当初在巷子口救他时他便受了重伤，她也没多问原因，现在细想来，这件事估计跟他脱不了关系。

她这些年从不与人交恶，就是怕惹上些麻烦事。如今可好，一时心善救了他，没想到沾了一身腥。早知有今日的麻烦事，当初给他处理好伤口就应该将他丢出去。而不是一时鬼迷心窍，贪图他的好颜色，让他多留了几日。留着留着就留出了麻烦。

“别喊了，聒噪。”

听见她开口，莫桑立马停下了叫嚷，不再打趣侍卫们，转而去磨江清月。

“小娘子一睁眼便骂人，莫不是心里怨恨我。”他神色凄凄，绞着手指委屈的看着她，“你我同是无辜之人，按理说我们应该齐心协力。可你一直对我恶语相向，实在是无情无义。”

哎，又开始了。他无辜？无辜个屁。

江清月闭眼想装作听不见，可他一直在旁边吵吵嚷嚷。若是有什么能堵住他的嘴就好了。她平生还没有遇见过这么能叨叨的人，也不知道他一次说这些话口干不干。

她像是想起什么，手在随身的挎包里摸索一番：“给。”今早出门时在周婶那买了两个包子，这还剩着一个。

莫桑眼前一亮，瞬间笑开了花。这小郎中还是挺关心他的，听见他饿了，特地给他留了包子吃。他伸手欲接过江清月手里的油纸包，怎料江清月又将包子收了回去。

她摊开另一只手伸到莫桑面前：“钱。”

一枚铜板落在她手心里，她收起来复又伸出手：“不够。”

“嘶，不够？就你这凉包子，平日里小爷瞧一眼都是恩赐。”莫桑脸上的笑容如昙花一现般谢得极快，合着是他自作多情了。

“哦。”江清月将伸出的手收回来，“不吃算了。”她说着就要将包子收起来，他不吃别吃，她自个留着。

莫桑嘴上说着嫌弃，架不住肚子饿得咕咕叫：“唉，别别别，再给你加一文。”

“十文。”

“你这怎么还坐地起价，是不是爷这几天对你太好，有些得意忘形了。”

两人在笼子里为了一个包子吵吵嚷嚷，殊不知暗处有人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瞧在眼里。

莫桑蹲在江清月面前，伸手在她脸上用力一掐：“小小年纪脸皮倒是挺厚，还好你是个小郎中。若你是个商人，这天下的奸商是又多了一个。”

说到脸皮厚，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厚脸皮。

江清月心中恼火，摸出银针快速刺向他膝下足三里穴。可惜，就算她施针速度再快，也逃不过莫桑苦练十多年的眼力。

他一把擒住她的手：“你这都跟谁学的下三滥手段，说不过就玩偷袭。”

“松开。”江清月挣扎开。她皮肤嫩，脸上被掐了一下，顺间泛红。

她骂道：“登徒子。”

“唉你这…”莫桑话还没说完，突然止住了话腔。他脸上的嬉笑顿时消失无存，挂上了江清月从未见过的严肃。

暗室门从外面被打开，进来了三个人，护卫们抱手行礼。李刺史走在前面，他右手紧攥着背在身后。他女儿李槐莲和李山落后一步，李山手里捧着一黑色方形木盒。

李槐莲自进来后便一直怒视着莫桑：“就是你盗走的红玉珊瑚。”说着怒狠狠地甩出了鞭子，鞭尾钻过铁笼的围栏，就要缠上莫桑的脖子。

鞭尾破风而来，打散四周的空气，带来一股说不出的气味。这味道极淡，有些酸也有些苦。若不是江清月自小闻遍百草，对气味十分敏感，恐怕也是闻不出的。

莫桑站在原地不闪不躲，任由鞭尾划过他的脖颈，带出丝丝血迹。一双桃花眼半敛着，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阿莲，住手。”李刺史道，李槐莲不甘心地收了鞭子。

他走到铁笼前，问道“是何人悬赏的红玉珊瑚？”

“不知道。”莫桑伸出两指抹了把脖子上的血，放在嘴边舌尖一舔。待他杀了那两个该死的黑衣人，下一个就是这女人。

他勾唇朝李槐莲缓缓一笑，眼里的阴鸷将她吓得后退两步。不，她为何要怕，明明被关在笼子里的是他。

李槐莲上前两步，壮着胆子厉声道：“我看你是想再尝尝我鞭子的厉害。”

“大姑娘这鞭子耍得是真好，不过在下恐怕是无福消受了。”他哎呦一声坐下，一副懒散的模样。

“这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做买卖向来不问双方身份。您要是想找这发悬赏令的人，在下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那日我夜盗贵府时，确实是看到了些不该看的。”

“信他的鬼话，我看他就是在胡言乱语。”李槐莲道。

莫桑呵呵一笑，嘲讽道：“想来是刺史大人平日里忙于公务，不然大姑娘怎会养成这般豪爽的性子。我同你父亲谈话，你一直在这打岔是何居心？”

这般公然说她没教养，李槐莲怎能不气。她扬声欲说些什么，就听道李刺史开口：“阿莲，去吩咐厨房做两份膳食。”

这明显是将她支开，李槐莲不高兴的冷哼一声，离开了。莫桑眼角一抬，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他唇角一勾，道：“刺史大人，不如我们合作可好。”

“哼，合作？”李刺史嘲讽道，“你一个小贼，还想插手朝廷的事儿。先问问自己有没有那么多条命再说吧。”

“我有没有命不清楚，可是先前关在这的人恐怕是没命了吧。”莫桑缓缓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那厢，李槐莲出了书房，正巧遇上孟姨娘带着食盒往这边走。

瞧见她板着张脸，孟姨娘身后的婢女战战兢兢的行了礼。都知道大姑娘平日里脾气不好，打骂下人是常有的事儿。故而这府里的丫鬟婢子每每遇见她都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出错。

“阿莲。”孟姨娘端着笑，迎上去。

府里人都知道，孟姨娘与大姑娘向来不和。眼下遇见了，恐怕免不了一顿争吵。

“明明自己一身骚味，还偏要学大家闺秀的雍容端庄。”李槐莲扫了她一眼冷哼道，“猫不像猫，狗不像狗的，实在惹人生厌。”

孟姨娘像是没听到她的冷嘲热讽，依旧端着一脸和气：“我前些日子瞧见块极好的料子，颜色与你极配，想着做件夏衫很是不错。回头我差人给你送过去。”

“姨娘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您选的那些颜色，恐怕不适合我们这种正经人家的姑娘穿。”说着故意用力撞开孟姨娘。身后的丫鬟翠喜见状急忙扶稳她，才免得孟姨娘摔到地上。

见李槐莲走远了，翠喜才敢吱声：“姨娘，大姑娘向来不喜咱们院里，您何必去招惹她。”

孟姨娘道：“她终究是这府里的嫡姑娘，不这么做，我那有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