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轮回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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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寻着妖术的踪迹一路来到了一处暗河溶洞。

此地里无妄宫已很是有一段距离，挨着魔界之森，又十分隐蔽，溶洞四周下了繁复的结界，令他探查不到洞里的情况。做了这么完全的准备，足见拐走小白的人必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筹谋许久了。

青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犹豫了片刻，掏出了十方鉴，催动那面镜子，轻声唤道：“上神？”

许久，无人应答。

青玄皱了皱眉。

正在他犹豫之际，洞中突然传出一阵巨大的妖力波动，挟着刀子一般的风刃，刮的青玄身形一晃。

青玄心里一惊：洞中有人在施法强行转移妖力。

是禁术。

而且从逸散出来的妖力来看，还是大工程，不是一般的小妖。

青玄念了个法术，分了元神进到洞里去探查。

溶洞越往深处去，越是昏暗，走不多远，便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然后，青玄听到了哀嚎，断断续续的从溶洞底部传来。

是小白的声音。

青玄立即收了元神回来。

他看不清敌人，却能确信小白就在里面，而且情况不妙。

青玄传了个音讯给星泽，让他去寻司战带兵来此，随后，便施法破了结界，先一步踏进了那潮湿阴暗的溶洞。

这溶洞是天然形成，看样子已有许多年了，壁上长着厚厚的青苔，洞里很暗也很寂静，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低低的哀嚎声。

青玄在这条又黑又静的甬道里摸索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尽头。

眼前的场景不禁令他乍舌。

溶洞的尽头是一方极其宽阔的空地，顶上的山石间露出了一丝缝隙，刺目的日光从那条一线天间漏了进来，照在空地四周的晶石上，映得这一片空地光芒四射，十分神圣。

空地上有一个巨大的五角妖阵，五个角上生出了斑斓的妖力，将一只白狮困在阵中。

正是小白。

但和小白又不大一样。

他的身形有小白的十几倍大，趴在那里，像是一座小土丘。他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鼻息粗重，间或发出一些无力的哀嚎。

这时青玄注意到，在小白的头顶，悬着一只冰蓝的珠子，拳头大小，泛着盈盈的光芒。那珠子中有十分充沛的妖力，而那些妖力，正源源不断的渗透进小白的身体。

青玄在书上见过这个东西，是妖族的圣物，龙魂珠。据说是妖族中蛟龙一族用来传承妖力的法宝，是蛟龙王的身份象征。

“一刀。”青玄尝试着唤了小白一声。

但小白没有任何反应，他看起来非常的虚弱。

“原来是仙界太子青玄殿下。”阴影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时，青玄才发现，在妖阵四周的阴影中，有七个人影。他们裹在黑色的衣袍里，收敛了气息，青玄先前竟没有发现他们。

“我是蛟龙族镜须，”为首的中年男人露出了容貌，对着青玄行了一礼，“殿下可是迷路了？”

镜须是蛟龙族大长老，曾经是妖皇羁无怀手下第一猛将，其修为之高，战力之强，在六界中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青玄也行了一礼，道：“久仰大长老之名。不知大长老在昆墟境有何要务？”

镜须笑了笑，眼中却全无笑意：“殿下对我妖族内务，有兴趣吗？”

“既然是内务，青玄无权过问。但这只白狮，是无妄宫走失的。青玄受无妄上神所托，不得不过问一二了。”青玄言语间不卑不亢。

镜须眼中闪过一丝冷笑，道：“那恐怕不能如殿下所愿了。此乃我族妖皇，恕不能相让。”

听到“妖皇”二字，青玄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妖界对待妖皇，便是如此吗？真令青玄大开眼界。”

镜须看他一眼，似乎在说：黄口小儿，什么都不懂。

然后他解释道：“妖族有其他五界没有的转生之力。此处是前妖皇殒身之所，此阵名为轮回阵。他是前妖皇的转世，身上又有前妖皇的骸骨，自然可以唤回妖皇。只是他的妖力尚且微薄，所以要用龙魂珠里这些妖民自愿献出的妖力来快速修至大成。”

他说的十分有理，不禁令青玄也有些分不清真假，但青玄并没有动摇，他神色笃定，道：“妖界的事，我不管。但是他的事，我绝不会听之任之。”

他不知道小白是不是羁无怀的转世，也不知道这个法阵继续下去会怎么样，但他知道，小白现在的样子很痛苦。

言罢，青玄便施法攻击了妖阵。

对方的实力绝不在自己之下，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镜须似乎料到了他的举动，已先一步动了起来。

一时之间溶洞里打成一片。

这个溶洞并不大，他们八个人如此缠斗，不多时，整个溶洞便摇摇欲坠了。

青玄很快意识到，对方出手很是小心，对他们而言，这个地方是不可或缺的，如果这个溶洞毁坏了，他们的计划也就破灭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青玄出手愈发的大开大合，对方被抓到软肋，不敢轻举妄动，一时之间竟落了下风。

青玄看看小白，他仍然是一副没有意识的模样。青玄有些发愁，以小白如今的体型，如果他自己不能行动，青玄怕是没有办法挪动他。

忖了片刻，青玄捏住了怀里的玲珑塔。

这是他新炼的法器，本是对敌用的，当敌人虚弱的时候可以直接将其收进塔里，不论什么法阵或者禁制都阻止不了。可以说是一个到达一定血线就能斩杀对方的武器。

如今小白十分虚弱，倒是可以收进塔里带他出去，只是，要在塔里保住他的性命，却是要用仙力灌进塔里，才能续住他的命。

但眼下，青玄已没有选择。

他催动仙术，将小白收进了玲珑塔里。

然而，没了小白这个顾虑，镜须几人便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来对付青玄。

青玄哪里遭得住。

他连吃了几招，堪堪逃出洞去，浑身都挂着彩，手上还不忘将仙力源源不断的灌进塔里去护着小白的性命。

无妄宫尚远，青玄知道，以眼下的伤势，靠他自己是回不去了。

他下意识的在袖中握住了那面十方鉴，握的很紧，像是要嵌入他的掌中。

“晚尘……”青玄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很轻，似是贪恋，似是释然。

在他身后，镜须的龙刺直逼他的背心。

然而，那只龙刺没能碰到他分毫。

一道一瞬而逝的白光闪过，那只龙刺化作了齑粉。

青玄摔倒在地，但他没有害怕。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无妄一身白衣，衣角和袖角染着浓厚的墨色，她拦在镜须面前，脸色难看得可怕。

“你在干什么呢？”无妄问镜须。

青玄认识她也有万八千年了，却从未见过她这副摸样，听过她这样的声音。

她整个人散发着冰冷的怒气，仿佛空气都被冻结了，令人不寒而栗。

没有人敢说话，她的神色，让人觉得，就算她下一刻抬起手毁天灭地也不足为奇。

在众人沉默的战栗中，无妄从青玄手里拿过玲珑塔，伸出一只手进去，一把把小白从塔里拽了出来。

她抚上小白的额头，小白的胸口便出现了一粒舍利的光芒，和她的掌心遥相呼应。

在无妄精纯的修为下，小白松开了一直紧皱的眉头，像是泡在温水里一般，四肢放松下来，缓缓沉睡了过去。

然后无妄看了青玄一眼，她看他的眼神冰冷，却又深远，青玄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确认他并无大碍后，无妄回过身来，对着提起武器警戒着她的镜须几人道：“我不会杀你们。你们的命，是羁无怀用命换来的。”

“欺世盗名之徒，你也敢提陛下名讳？”镜须讥笑道。

“我不仅敢提，还敢养着他。”无妄不怒反笑。

她的话果然激怒了镜须：“将陛下还给我们。”

“多少万年了？你们终于想起他来了？是因为什么？”无妄看着镜须，神色犀利，“你们想回妖界？”

“人界污浊，人心险恶，这万恶人间，没有我族容身之所。”他言语间难掩嫌恶。

“是吗？是没有妖族的容身之所，还是没有你蛟龙族容身之所？我倒是听说树妖鹿妖一类，在人界过得十分融洽。”

“鼠目寸光。过着些躲躲藏藏的日子，就乐不思蜀了。”镜须嗤之以鼻。

说了许久，无妄的怒气似乎消散了。她想了想，道：“去妖界，除了昆墟境的妖界之门，还有别的路。你们可以去不周山问问。”

“什么路？”

无妄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不过我曾经从不周山出入过妖界。”

镜须有些失望。

“至于羁无怀。”无妄看了看睡着的小白，道，“他上一辈子为你们而活，这一辈子也要被你们挟制么？”

镜须神色暗了暗，没有说话。

“上一辈子，他没的选。这一辈子，只要还在我这里，他就是自己说的算。他若还想做羁无怀，我不拦着，随他跟你们走。但他若不想，我无妄可以保证，六界中谁也不能勉强他。”

言罢，无妄拖着青玄和小白，消失在了无妄宫的方向。

镜须这才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

方才的对峙，让他的后襟已经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