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赤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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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无妄带了许多酒回到鹤止院中。

鹤止看到一地的酒坛，问道：“这是怎么？你要在我这院里开酒坊了？”

无妄对着他咧嘴一笑：“你为我炼剑，我无以为报，请你喝酒！”

“我酒量浅薄，你这厚礼我收不下。”

鹤止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要这么拘谨嘛。那你就当陪我喝酒，如何？”无妄已拎起一坛来递给鹤止。

很快，鹤止就知道无妄想做什么了。

她想把鹤止灌醉。

无妄虽然修为很强，却心思单纯，凡事不做多想，她心中想些什么，鹤止总是一眼就能看破。

为了配合无妄，很快，鹤止便支着头，闭眼假寐，佯装醉了。

无妄见他醉了，便不再灌他酒喝，自顾自地又喝了一坛。

夜晚的风有些凉，远山中传来树林的沙沙声，无妄看了一眼身边的鹤止，眼中突然柔和下来，她浅浅地笑了笑，又抬起头去看满天星河，过了一会儿，声音很轻地道：“鹤止，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可你太好了，就像天上的明月一样遥不可及。于是我就开始读书，练字，学下棋，学炼器，飞升上神，母神总夸我勤勉，但其实我做这些，无非是想离你近一些。这样，若有一天我站在你的身边，也能显得登对一些吧。”

院中微风拂过，拂过无妄的笑眼，她的眼中，璀璨如星。

“你把我灌醉，就为了和我说这些吗？”

晚风中，传来鹤止温和的声音。无妄转过头，看到鹤止正支着头带着笑在看她。她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你……你怎么没醉？”

“看来你确实是诚心要灌醉我。”鹤止坐直了身子，仍然眸色深深的看着无妄，“还好我没醉，否则，我恐怕是不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项晚尘也有这样瞻前顾后的女儿模样了。”

被他这样一说，无妄更是连耳朵都红了，羞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你根本不用灌我酒，我自是早就醉了。”他看着项晚尘，神色熠熠，柔声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无妄有些不解的抬起头来看着鹤止，却见他满眼深情地看着自己。

“但我今日不愿醉酒，也不希望你醉酒。”他伸手抚上无妄的面颊，“因为这件事，我只想清醒着同你做。”

言罢他深深地吻上了无妄的唇。

两人吻着吻着，便吻到了床上。

无妄喝了许多酒，却觉得灵台愈发清明。她心如鹿撞，像是盛满了蜜糖，甜的要溢出来。

满室春光旖旎，有情人终成眷属。

缠绵过后，鹤止揽着无妄，对她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想为你炼一把剑吗？”

“为何？”

“剑乃百器之首。我家中世代炼器，有一个传统，定情时，要取一滴心头血，为对方炼一把剑，便是生死相护的意思。所以我想为你炼一把剑。”鹤止用下巴蹭了蹭无妄的头顶，将她抱在怀里。

无妄一度以为鹤止说要给她炼剑是碍于多年同屋之情，没想到竟还有这层深意。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大概是，第一次比试输给你的时候吧。”

“那次不是你故意输给我，为了让我拜入师门吗？”

鹤止摇摇头：“我没放水。”

无妄回忆了一下，道：“你当时停了手，我以为你是故意让我赢。你为何要停手？”

鹤止笑了笑，十分宠爱地揉了揉无妄的头，道：“那天月色太美，我一时走神了。”

无妄也不细究，她想了想，道：“父神以前说我是一块璞玉，他和母神是琢玉的手，把我琢成了一柄白玉刀，可惜天下却没有能封得住我的鞘。现在我找到我的刀鞘了，鹤止，我们成亲吧。”

说完，她抱着鹤止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

无妄的话让鹤止心花怒放，世上还有什么事比两情相悦更令人欢喜呢。然而，心花怒放之余，鹤止又感觉到有哪里不对。他温柔却又无奈的笑了笑：“晚尘，为什么我总被你抢先一步？表白如此，连求亲也是。”

“可能是因为我更喜欢你一点吧。”无妄在鹤止的唇上轻轻一琢，她要退开时，却被鹤止拦腰抱在了怀里。

“这辈子，你都别想跑。”鹤止说完，加深了这个吻，又翻身压住了无妄。

然而，鹤止和无妄的婚事，一拖便拖了几万年。

因为父神母神陨落了，鹤止和无妄作为弟子，要守孝三万年。

在这三万年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世界进入了混沌纪元。战火四起，在这个强者为王的时代，没有人值得相信，他人即地狱。在这炼狱一般的世道中，慢慢出现了一种新的声音，提倡不同的种族划界而治，这些理念的奉行者用结界划出了一些特殊的地域，作为弱者的庇护所。

作为父神和母神的弟子，无妄和鹤止都是当今天道的维护者，毕竟当今的天道虽然残酷无情，却终究是父神和母神留下的。

母神陨落前，曾留下半幅神魂给无妄，得了这半幅神魂，无妄的修为直接成为了整个混沌的天花板，除了她的师兄战神赤渊，无人能与她对招。

树大招风，怀璧其罪。无妄强悍的战力给她和鹤止招来了很多麻烦事。上门招揽二人的有之，有难处相求的有之，比武挑衅的有之。

鹤止家族关系复杂，许多事推脱不开，不得不帮忙。无妄则因为她那个交朋好友的性子，总是仗义出手。

未婚夫妻两人就这样，过着鸡飞狗跳的日子，两人连单独相处的时间都不多。

直到有一日，有一张战帖寄到了他二人府上。

是赤渊下的战帖，黑底红字，帖子上印着鬼符。

这是决斗的拜帖。不死不休的决斗。

拜帖寄来时正巧鹤止出门办事去了，于是无妄先他一步看到了这张战帖。

帖子里写着时间和地点，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写。

无妄没有将这张帖子交给鹤止，而是揣着帖子单独去找了师兄赤渊。

赤渊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无妄总觉得此事不该是他的本意。

然而，在看到无妄拿出那张战帖后，赤渊简单明了的回答了无妄：“若是有人杀了鹤止，你也会做和我一样的事。鹤止杀了我儿子。”

无妄经过一番探查，发现赤渊说的没错。只是鹤止在动手时，并不知道那是赤渊的儿子。这一切，不过是眼红赤渊和鹤止的有心人刻意安排的罢了。

然而对于无妄的解释，赤渊只是说：“挑事之人我自然会杀，但鹤止，也必须给我儿偿命。你替我带个话给鹤止，今夜，我等他。”

今夜正是战帖上的时间。

无妄知道赤渊的性子，他如此说，自然是不会收回那张战帖了。

于是她揣着那张战帖回了家。

鹤止已有几天没有回来，他一回来，便准备了一桌子酒菜等着无妄。

无妄看着鹤止明朗的笑颜，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她喜欢鹤止的笑容，那是她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东西。

无妄在酒菜里下了咒术，让鹤止昏昏睡去。这咒术浅显，以鹤止的修为，本来很容易察觉，但他对无妄从来没有防备之心，所以才这样容易中了招。

无妄给自己算了一卦。

九死一生。

她将鹤止在榻上放好，纵然中咒昏了过去，鹤止的嘴角仍噙着一丝笑意。他眼中有无妄时，总是不自觉的在笑着。

无妄在他身侧和衣而卧，倚着他的手臂，露出了一个知足的笑。

“鹤止，能遇到你，是我三生有幸。便是死在此刻，我也无憾。谢谢你。”

她靠在鹤止身边，小寐了片刻，便起身，最后为鹤止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开了。

赤渊如约而至。

无妄一身白衣胜雪，对赤渊笑道：“你说的没错，若是有人杀了鹤止，我也会做一样的事。所以不用那么麻烦了，今天我在这里杀了你便是。”

两人均是全力以赴，力求一击杀敌。

鹤止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无妄的身影，然后他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激战，那个电光火石间闪烁而过的白衣身影，他是何其熟悉。

他匆匆赶到，却只看到无妄与赤渊两败俱伤，双双殒命。

这场混沌纪元最顶尖的决斗，竟是以同归于尽的结局告终的。

鹤止抱着无妄逐渐冰冷的身躯，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和无力。他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可她却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鹤止祭出了女娲石。这是他家传之物，虽然在上古时期已被耗尽，化作了一块普通的玉石，但这么多年，经过他家族一代代的炼化，却也有了几分神力。

鹤止祭出自己的力量，凭借着女娲石之力，硬生生将无妄的性命强行留了下来。

他松了口气，打扫了战场，吸食了赤渊残留之力。他看到无妄怀里的那张战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你真是傻。你不愿独活，难道我就愿意独活吗？”鹤止的泪水落在了无妄沉睡的容颜上。

好在，上天又给了鹤止一个机会。女娲石将无妄救了回来。

鹤止在无妄的床边守了七十多天，无妄终于转醒了过来。

她看到鹤止，一双晶亮的眼睛眨了眨，怯怯地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