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京城动乱 树欲静而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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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元春在众位夫人陪同下开始游览大观园。一路上花红柳绿。繁华中觅佳园，尽是绿柳红墙。仆人来去忙，居住富贵郎。快绿怡红，帘卷潇湘。回廊曲径通幽，莲叶映天水乡。诗情画意似梦，美景神游佳酿。

元春登舟过岸，进入省亲别墅，招呼众人落座。

贾元春：“大观园内外如此豪华，却是过了。有凤来仪，也是虚语，当得改过才好。世代诗书之家，怎做狂悖之语，怎无名手题撰。滥使银钱，抹油涂朱，似新荣爆发之家。”众夫人有人暗暗点头称是。

秦可卿知道，元春之语，并不是元春一人之语，代表朝堂对大观园的风评。今日不辩驳，就会扣实帽子，贾家脱不了一个僭越的帽子，奢侈之名远布京华。

秦可卿：“王妃千岁之观念，臣妾不敢苟同。”

贾元春：“武安侯夫人试为讲来。也给诸位夫人与小姐听听，看看入不入得耳朵。”

秦可卿：“先说这地，本是贾府百年积累，多是旁系居所。并无购地费用。三府共用一园，也算不得违制，扣不得势比王公的帽子。”

贾元春：“好，这点，我记下了。”

秦可卿：“再说这费用，不过一百五十万银元。贾府掏空百年积累，并无勒索，受贿嫌疑。”

贾元春：“如此规模，比王府都大，怎能取信？”

秦可卿：“东西原是旧宅，未曾翻建，做了下人居所。新添建筑又是新料新工艺，造价成本大为降低。”

堂中太师夫人：“武安侯夫人却是说笑了，你看这建筑，檐牙高啄，廊腰缦回，各抱地势，勾心斗角，木梁精雕，画栋巧绘。楼堂高耸，亭阁遍布。掘地现池，堆土为岗，叠石成山，花木丛林。秀女穿梭挥舞袖，梨园小部出新流。千万家资倾尽，才谱写如此风流。贾府真是好福气！大造化。”

秦可卿：“夫人真是文学之高士，说的一套一套。我也为夫人解说一二。”

秦可卿：“比如说这柱子，需要用大树。清繁枝高拂九霄，荫屋长生夏日凉。叶落每横千亩田，花开曾作六朝香。不逢大匠材难用，肯做深山寿更长。奇树有人问名字，为言南国老甘棠。一棵大树，百年才能长成，甚至更长，往往千里万里运来，费用又不知树的百倍。这殿堂大柱还不得五万两银子一根。可是这厅堂柱子不是木制，也不是石制，是钢铁做框架，水泥浇筑而成，成本很低，千而取一不止。大观园有大柱九九八十一支，若取南国巨木，可不穷了整个贾府。”

太师夫人走近柱子，以手扣之，果然不是木头的。

秦可卿接着说：“各位看到堆叠之假山，原来是宁国府旧物。可不是深山凿来，千里运送。百年积攒也不稀奇，各位府上都有。花多花少，心中都有数。”

：“总之从砖石，石灰之属，到草木庭植，花费均较皇家为少。用工又少，近年流民增多，工价低廉，远不是京城能工巧匠之价格。贾家花费不虚，各位如要建造，贾家可以报价承揽工程。”

牛继宗夫人出来打圆场：“武安侯夫人，真是好算计。一场大好筵席，竟成招揽生意的酒会。”

秦可卿笑到：“可不是，如此好事怎能不广而告之。”

贾元春知道，如此算是过了朝堂一关。就笑着说：“我见诸姐妹处，多有匾额未题，不如姐妹自己拟就，送上来一观。”

却是林黛玉先写就：杏帘在望

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贾探春：万象争辉，

名园筑就室巍巍，奉命何渐学渐微，。精妙一时言不出，果然万物有光辉。

李纨：文采风流

秀水明山抱复回，风流文采胜蓬莱。绿裁歌扇迷芳草，红衬湘裙舞落梅。珠玉自应传盛世，神仙何幸下瑶台。明园一自邀游赏，未许凡人到此来

贾惜春：文章造化

山水横拖千里外，楼台高起五云中。园修日月光辉里，景夺文章造化功。

薛宝钗：芳园筑成帝城西，华日祥云笼罩奇。高柳喜迁莺出谷，修篁时待凤来仪。文风已著宸游夕，孝化应隆归省时。睿藻仙才盈彩笔，自惭何敢再为辞。

林黛玉：世外仙源

明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借的山川秀，添来景物新。相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

贾元春题了一副匾额，写了一首诗。

顾恩思义

天地启宏慈，赤子苍头同感戴。古今垂旷典，九州万国被恩荣。

题大观园

衔山抱水建来精，多少功夫始筑成。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锡大观名。

众人题咏完毕，众人开始品评叫好，然后大观园开筵。贾元春：“今日宴会之盛，贾府不曾有过，与筵席之品阶夫人三十有六。感谢诸位赴此盛宴。请快快入席开筵。”

于是丫鬟引导各位夫人到了不同席位。却是两人一席，分餐而食。正堂只是夫人设宴。小姐们另在他处，有贾府诸位小姐姨娘作陪。席上却上来四种鱼类，鲤鱼，草鱼，鲢鱼，青鱼。柳芳夫人：“府上鱼类，却是一般。”

秦可卿：“诸位不知，这鱼就出自外面湖中，属于自产自食。”

刑部尚书夫人：“如此说了，这顿筵席也是花费不多？”

秦可卿：“水果，菜疏，出自园中所产。肉类倒是采买。今日肉食种类不多，却也足够食用。”

尚书夫人点头称是。

秦可卿：“这以园子所产养园子所需出自探春手笔。这院子平日花费大多可以自给自足。”

众夫人点头称赞。一个花钱入流水的事情，办成了细水长流，不由感叹贾家姑娘心思缜密。

一场筵席，吃菜，喝酒，交谈。不由日渐偏西。

秦可卿出去传令，全府开饭。一时小厮，丫鬟，忙忙碌碌入穿花而过，似行云流水。诸多士兵开始吃饭，准备今夜的警备。各位夫人被引入大观园中各处建筑，进行歇息，小住。诸位姑娘却是住进宁国府中。

贾元春与贾母，王夫人说话。：“怎么今日没见到薛姨娘和风姐？”

王夫人：“他们都没有品阶，怕冲撞贵人，就没有相见。你还不知，凤姐被贾琏给修了，这几天还哭天抹泪。”

贾元春：“先叫薛姨妈来叙叙旧。”

王夫人吩咐下去，丫鬟去请薛姨妈相见。

薛姨妈进门寒暄过后，说起当初来京，本来想着让宝钗进入宫中，或者王府，也好混个前途。谁知诸事蹉跎，尽然拖延至今，再无下落。

贾元春：“进宫有什么好？不如外面逍遥。送到见不得人的地方，尽是懊恼。”

贾元春：“今虽也算富贵，终是骨肉两分离。”

贾政吓得连忙跪下，：“望王妃尽心服侍王爷，维兢兢业业，勤慎恭肃以待上。莫以政夫妇为念。家中富贵绵长，一切安好。”

贾元春扶起贾政。又对王夫人说：“家族培养女儿不易，却不能帮上忙。为了女儿，家中却是送出十五万亩地，一万名将士。叫女儿怎样感激。”

贾政：“送地的是你堂兄，你需感念的是他一片情坏。那一万将士却无须再提，为国为民，是应尽忠贞。”

贾元春对薛姨妈说：“纵富贵，在深宫，终无意趣，不如金玉良缘。”

薛姨妈尴尬到：“这事终究要老太君通过。”

贾元春与薛姨妈谈完，叫了王熙凤。二人见礼毕，贾元春开始发问：“你说说和琏二哥怎么回事。”

贾元春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贾元春考虑一下：“事，毕竟是你办错了外面大臣间的事情，那是你一个不读书的人能理清楚。里面沟沟壑壑，深不可测。你事办错了，不过琏二哥已经改了过来，已经无事。他不过是恨你招是惹非，要给你一个教训不再忘记。”

王熙凤：“我打听过了，张金哥无影无踪。”

贾元春：“你必然被骗了，崔志雄为什么不退聘礼。”

王熙凤：“为什么？”

贾元春：“张金哥在出现时，崔家理不亏。”

王熙凤：“我就想不明白，贾琏为什么为了守备得罪太尉？”

贾元春：“我也不明白，这里面弯弯绕绕，派系之争，不好意会。”

王熙凤：“官员之家，不是每年礼来礼往，一团和气。”

贾元春：“你呀，看似精明，实是糊涂，再有外面事不要插手。”

王熙凤：“还有外面，没有了，他已经不要我了。”

贾元春：“不用管他，把休书烧掉就是了。”

王熙凤：“不会吧？”

贾元春：“他真要休你，文书是要去衙门公正的。他不去衙门，你当做没有就是了。”

王熙凤：“如此一来，我只能守着贾巧度日了。府中一切事务与我无关了。”

贾元春对王夫人说：“母亲，如今琏二哥，已经是武安侯，这荣府爵位如何安排？”

王夫人：“本来贾综是庶出，可以不锡爵，贾环是庶出，又是二房，安排宝玉锡爵即可。”

：“可是，邢夫人收贾综为嫡子，大老爷又说看好贾环，如今二人俱是入学堂读书。大老爷说，三人以举业觉胜负，爵位给最有出息的。”

贾元春：“宝玉不笨，我离家时刻，就识字不少。怎会不及贾环？”

王夫人：“你却不懂。贾琏说过，朝廷科举重文章，何须诗词学盛唐？宝玉写的了诗，做得好对子，这八股文章不比贾环，贾综强多少。”

贾元春皱着眉头：“祖母怎么说？”

王夫人：“你祖母又能怎样？爵位一事，朝廷自有章程。大老爷不放，谁也奈何不的。大房要一门双爵，也不是不行。”

贾元春：“怎么贾府也不分嫡庶，这些庶弟庶妹也如此上心。迎春嫁的不错，家庭富裕，探春才情横溢，能力也不错。惜春也不错。”

王夫人：“如今贾府何止主子？亲戚都得好好学习，丫鬟习文练武。黛玉看着文弱，却是文武双全，还上过擂台，那剑舞动的跟花一样。”

贾元春：“她们从哪儿学的？”

王夫人：“你以为贾琏的文武双状元是白叫的？”

王夫人：“如今，秦可卿，尤氏，选了伶俐能吃苦的小乞丐女孩，养在学堂，读书，习武。八百女孩，不周正的还不要，也不签死契，说是学有所成，来去自由。”

贾元春：“女孩子，能到哪里去？还不是骗她们。”

王夫人：“那你可错了！贾府培养出来的女儿，去商人之家那可以做管家娘子。”

贾元春愕然：“我还以为府上是给公子们养的？”

王夫人：“公子可以啊！要为妾为妻，尤氏都不反对，双方情投意合就成。”

贾元春：“贾琏不禁止大家公子娶丫鬟为妻王夫人，为妾？”

王夫人：“不禁止，秦可卿还从我手中买丫鬟送给族中子弟为妻为妾。贾芸，参将，娶林小红为妻。贾瑞，娶了晴雯做妾。秦可卿给的银子，不比娶一个小地主的小姐少。”

贾元春：“真想不通为什么？”

王夫人：“我也想不通。贾琏有一次说的，还引起一个笑话。贾琏自己在花丛中说“我有一个梦想，地主老爷的儿子和长工的儿子坐在一起话短长，他们亲入兄弟，彼此尊重。”听听，这不是疯了吗？老爷可以尊重长工，怎可能亲如兄弟？一个丫鬟走过，听到后说，侯爷说的真好，可我只想做你姨娘。后来，被大奶奶叫去，禁止了这个笑话外传。”

贾元春：“贾琏是绝对聪明的人，绝对不是说说就算了，你看他所做所为，全在利国利民，尊重穷苦人民。自己并没有，穷奢极欲。或许他对我的支持，只是寻求一个稳固的靠山，去实现他心中的报复。”

王夫人：“那不是要天翻地覆，掉一个个。”

贾元春：“不要说出去，会给贾府招灾。只要他真想如此，对我孩子的支持也会绝无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