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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丽梅愣了下,“舒兰姐姐?”

姜舒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怎么?傻了??”

“咱们可说好了,这钱不是给你的,是让你用来救助妇女儿童的启动资金,这件事丽梅你可不能拒绝我。”

黎丽梅看着被推过来厚厚的一沓子大团结。

她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心里涩涩的,又感觉甜甜的。

她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对于成年人来说,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她的亲生父亲,母亲尚且不肯为她花钱,而舒兰姐姐,一个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却愿意资助她,成就她想做的事情。

黎丽梅自认,就是父母亲在的时候,都不会支持她。

见黎丽梅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姜舒兰忍不住捏了捏她鼻子,“傻妞子。”

“好了,不哭,这有什么好哭的。”

“你救人本就是好事,值得赞扬,你喊我一声姐姐,我自然要帮你。”

这话,让黎丽梅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你不觉得我做的是无用功吗?”

打小儿的时候,她就爱帮人,尤其是爱帮被家里人虐待的女孩子。

她会省吃俭用,把自己的口粮给对方。

她娘说她傻,她爹也会说她傻,到了后面长大了,她不想结婚,一心想扑在这个事情上,她想帮帮族内的可怜女人。

她的家人还是不同意,他们觉得她有病。

女人都要经历苦难,她为什么要帮?

她要做的事情是结婚生子,而不是做这些无用功。

但是,直到姜舒兰递过来的这两百块钱,说让她成立救助妇女儿童的启动资金,这才让黎丽梅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

原来,她没病,她做的也不是无用功,她更不是一个傻子。

原来,也有人在支持着她。

姜舒兰听到黎丽梅这问题后,她愣了一下,静静地端详她片刻,十八岁的黎丽梅,脸上还带着青涩和稚气,还有对未来的迷茫和不确定。

但是,弹幕中说的黎丽梅,却已经是足够成熟,足够强大的黎丽梅了。

她无惧外界流言,她只唯心,朝着她觉得值得的事情,一路坚持下去。

而现在的黎丽梅太小了。

她也没经历过弹幕中所说的挫折和苦难,她还会有着迷茫和不确定。

而姜舒兰要做的便是,给她一个继续下去的信心。

想到这里,姜舒兰笑了,她语气坚定,“丽梅,你做的从来不是无用功。”

“你做了许多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你做了许多人连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丽梅,你很厉害。”

这四个字,几乎囊括了黎丽梅的一生,她很厉害。

以个人能力,帮助了无数个受苦受难的女性,就这一点,她便比很多人强。

听完姜舒兰这些话,黎丽梅的黯淡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姐姐,真的吗?”

她语气还带着几分不确定。

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这条路,是不是对的,但是姜舒兰的话,却给了黎丽梅坚持下去的信心。

舒兰姐姐,说她很厉害,说她没错!

“自然是真的。”

姜舒兰摸了摸口袋,递给她一方帕子,“我们黎丽梅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姑娘。”

没有之一。

她的成就,也无人能比。

这就是黎丽梅,一个让所有女人,男人都尊敬的女性。

黎丽梅弯了弯唇,她喃喃道,“舒兰姐姐——”

舒兰姐姐,是她的贵人,也是她的亲人。

姜舒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黎丽梅的头发像极了她本人性格,乌黑亮丽,发量极厚。

“好了,钱的事情解决了,先想想怎么把春妮姐送去卫生室检查。”

这才是正经的事情。

黎丽梅一听,抹了抹眼,然后看向一旁坐着的春妮,应该说她有些坐不住了,大半的身体靠在躺椅上。

在姜舒兰和黎丽梅说话的时候,她有些昏昏欲睡。

更准确地说是想要昏迷,但是却强撑着一口气。

一看到这样的春妮,黎丽梅被唬了一跳,“春妮姐——”

“春妮姐——”

一连着喊了三声。

春妮才虚弱地嗳了一声,她的身体本来就在崩溃的边缘,先前闹的那一场离婚,几乎是耗干净了她所有的精气神。

这会,冷不丁平静了下来。

之前所有堆积的沉疴旧疾,一下子喷涌而出。

黎丽梅抬手摸了摸春妮的额头,烫,滚烫——

“春妮姐发烧了,我要送她去卫生室。”

黎丽梅下意识地看向姜舒兰,他们黎族内的只有赤脚大夫,真正的好大夫,则是部队的卫生室。

那边的大夫,据说都是读过医科大学的。

姜舒兰点头,“送到部队卫生室。”

黎丽梅感激地看了一眼,随即蹲下身子,就将春妮给背了起来。

别看她生得纤瘦,但是力气却比常人大上不少。

而春妮也是瘦的一把子骨头,黎丽梅背着她,几乎没有用太大力气。

当感受到身后人没丁点重量时。

黎丽梅抿了下唇,低低地骂了一句,“混蛋。”

整个苗家,不管是苗父和还是苗大伟,都是那种比较圆润的人,而——春妮,却瘦到没有八十斤。

可想而知,春妮在苗家干活有多重,伙食有多差。

姜舒兰愣了下,顺着黎丽梅的目光,看到春妮露在外面皮包骨一样的手腕时,她顿时也说不出话来了。

春妮的夫家,确实挺浑蛋的。

黎丽梅骂得对。

黎丽梅背人,姜舒兰开门,等一开门,舔着指头吮着鸡蛋糕甜味的招娣,顿时回头看了过来。

看到亲娘被黎丽梅背着的时候,顿时被吓了一跳,“表姑,我、我娘她——”

“你娘睡着了,我们现在送她去卫生室检查身体。”

“你要一起吗?”

招娣点了点头,小跑着跟了上去,她一跑,风吹乱了她的黄黄的头发,她也是一样的营养不良,贴着身子的衣服,能看到衣服下面的肋骨,一根根的极为清晰。

姜舒兰看得有些心酸。

其实,海岛这边物资丰饶,很少有瘦成这样的孩子。

在穷的家庭,哪怕是家里吃不起粮食,但是那漫山遍野的果子,和海边的海货,都从来饿不死人。

那些果子都是糖分,吃多了人不会瘦成这样的。

更别说,还有海货可以补充营养。

除非——

招娣在家的地位,连带着果子都混不上,更别提果子了。

姜舒兰确实没猜错,招娣在家确实吃不上果子,她是个老实孩子,再加上又是家里的老大,在外面采摘了果子回去后。

从来都是紧跟着弟弟妹妹们。

还有家里的长辈。

招娣和春妮,是苗家两个地位最为低下的人。

干得最多,吃得最少。

招娣觉得漂亮阿姨看着她的目光,很温和,还带着几分心疼,她说不上来的感觉,她自有在母亲眼里才看过。

招娣垂眼,鼓足了勇气,“表姑,姨姨。”

“你们先送我娘去卫生室,我想先回家一趟。”

娘生病去卫生室看病要钱,不能让表姑和姨姨在吃亏了。

“你回家做什么?”

黎丽梅背着春妮,有些出汗,但是还是往族外的乡间小路走,她下面有不少下属,随便一个都能背起春妮。

但是,那些都是年轻男人。

到底是不方便的。

招娣犹豫了下,没说实话,“我想给我娘拿一天换洗的衣服。”

她有些心虚,低着头,抠着手。

黎丽梅和姜舒兰都看出了问题,她们皱眉,“招娣?”

一喊,招娣被吓得一激灵,“我没想干坏事,真的。”

眼看着孩子都吓坏了。

黎丽梅想了想,“好了,你回去就是的,我和你姨姨去的是部队的卫生室,你晚点自己记得找过来。”

招娣点点头。

不舍地看了一眼趴在黎丽梅背上,不省人事的春妮,飞快地跑没影了。

“这孩子有事情瞒着。”

姜舒兰一针见血。

黎丽梅点头,“咱们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招娣这孩子的教育问题,还是要交给春妮姐自己来。”

“好了,舒兰姐姐,咱们快些去卫生室吧。”

姜舒兰觉得黎丽梅说得还挺有道理。

她不知道的是,她从小被父母娇养着长大,从来不需要在争宠,耍心眼。

但是,黎丽梅他们不一样,海岛这边家家户户的孩子都多,黎丽梅也是在一众姐妹之下长大的,而招娣也是。

她们这种出生的孩子,天生就会心眼。

只是看平常用不用而已。

所以,黎丽梅一点都不担心招娣。

她回去,自然有回去的道理。

见黎丽梅不担心,姜舒兰也放下心来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部队的卫生室。

还是老样子,罗玉秋在值班,一看到姜舒兰他们过来,罗玉秋顿时站了起来,忍不住打趣了一句,“每次一看到舒兰来,我就知道,我有活干了。”

他们卫生室这边,一天到晚还挺轻松。

很少有病人过来。

普通家庭的磕磕碰碰,那都是自己忍着算了。

毕竟,来卫生室看病可是要花钱的,而且还不低。

家家户户都节省,除了——姜舒兰。

罗玉秋真没见过,比姜舒兰更爱惜身体的人,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再或者是周中锋。

无论身上大病小病,一律要来卫生室看一下才放心。

当然,看诊费和医药费,她也从来不会少的。

听到罗玉秋的打趣,姜舒兰有几分不好意思,她笑了笑,“罗大夫,我这可是亲近你,恨不得日日来看望你。”

“别——”

罗玉秋还准备玩笑的,但是,在看到黎丽梅背后的人时,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放病床上,快。”

黎丽梅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顿时照做。

被放在病床上的春妮,哼了一声,很轻,但是同时眉头也跟着皱起来了。

显然,哪怕是昏迷中的春妮,也极为痛苦。

罗玉秋迅速翻开春妮的衣服,在看到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烟头烫疤时。

她顿时倒吸了一口气,这怕是少说有上百个吧?

这对方得多狠的心肠,才能烫得下去?

“谁干的?”

罗玉秋的放下衣服,脸上已经带着几分冷意,甚至,连语气都有着藏不住的怒气。

“她丈夫,不对,是前夫。”

“真是个畜生,畜生都比这种男人有情有义。”罗玉秋怒骂一句,接着迅速反应过来,“前夫?”

“嗯,已经离婚了。”

“离的好。”

罗玉秋,“这种男人不离婚,迟早死在对方手里。”

海岛上这种被挨打的女人,她见多了,但是肯离婚,并且已经离婚成功的,也只有春妮一个了。

想到这里,罗玉秋看着春妮的目光温和中带着几分敬佩。

“她很勇敢。”

这话一说,黎丽梅和姜舒兰都忍不住点头。

黎丽梅帮过不少挨打的女性,但是只有春妮,愿意离婚,也肯离婚。

“所以,拜托罗大夫了,春妮姐之前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罗玉秋点头,手上戴上了一双手套,朝着两人道,“你们出去等着,我给她做个全身检查。”

姜舒兰和黎丽梅点头,两人坐到了外面走廊道上的长条椅上。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黎丽梅低声道。

姜舒兰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安慰她,“罗大夫的医术很好的。”

“你放心。”

像是在安慰黎丽梅,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两人一起在外面着急地等待着。

约莫着过了半个小时左右。

门打开了。

罗玉秋朝着外面说了一句,“你们进来吧。”

姜舒兰她们一进去,就看到罗玉秋花容月貌的脸上,带着几分薄怒,“我检查了,她浑身上下有一百多个烟头疤,还有刀口,乌青,简直就没一处是好的。”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身体。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

这话一说,姜舒兰和黎丽梅也忍不住有些发愣。

苗大伟这个人,到底是多狠心,才能对给他生了五个孩子的妻子,这般下死手。

这种人渣,光离婚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姜舒兰忍不住问道。

这才是最紧要的问题,等春妮好了,渣男怎么都能报复。

现在最关键的是春妮的身体。

“先办理住院手续,我给她伤口上药,在挂几天营养针。”

说到这里,罗玉秋语气顿了顿,“你们想清楚,她现在是浑身都是伤口,再加上严重的营养不良,这看病起来费用不低。”

没有几十块是下不来的。

而姜舒兰和黎丽梅,显然不是这位病人的亲人。

姜舒兰和黎丽梅对视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看!”

“看好在出院。”

罗玉秋有些意外,但是想到姜舒兰这软绵良善的性子,又不意外了。

“那成,一个人去楼下缴费,另外一个人在这里守着病人。”

“我去缴费,我对着这边熟悉一些。”

姜舒兰二话不说,就去了楼下收费处。

黎丽梅无措了下,她暗暗地记住舒兰姐姐的好。

她确实对卫生室这边的缴费流程不清楚。

只是,目光在触及到春妮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时,她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苗大伟——

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对方的。

姜舒兰缴费结束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孩子,这孩子不是旁人,正是之前说要回家的招娣。

她跑得气喘吁吁,脸色发白。

“姜姨姨?我娘怎么样了?”

好不容易停下脚步,她太急了,一路从苗家跑到部队卫生室,她连一口气都不敢歇。

“你娘没事。”姜舒兰扶着她,给她擦汗,“怎么了这是?”

“我——”

招娣看向一旁的收费室,她来过一次,是娘生弟弟的时候,那时候全家都把娘肚子里面的弟弟当做宝贝。

当时,她就看到爹在这个玻璃窗口缴费。

这是收钱的覅昂。

招娣松开了捂得紧紧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了厚厚的一把票子,“姜姨姨,这是给我娘治病的钱。”

姜舒兰粗略看了一眼,估计最少有二三十块。

招娣一个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你?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这话一问,招娣低头看着脚尖,就是不肯是说话。

姜舒兰叹了口气,“算了,你跟我上来,先看看你娘吧。”

她也没收招娣递过来的钱。

招娣紧紧地捏着钱,她点头,小跑着跟了上去。

她背后还有个小包袱,里面软绵绵的东西,显然是放着的衣服。

就这,还是她拼命才拿到的。

招娣跟着姜舒兰,一路去了卫生室的二楼,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走廊道真干净,是光滑的地面,没有一丝泥土,还有墙面,底下刷着绿色的油漆,上面是白色的墙。

在走廊道最顶端的位置。

挂着一个扇形像是锅盖一样的灯,灯泡很亮。

照亮了整个走廊道。

这里面可真好看。

招娣眼里生出一丝羡慕,接着,低头看到自己破洞的布鞋,露出了一个漆黑的脚指头。

她顿时窘迫得不行,想把脚指头给缩进去,但是不行。

她脚太大了,鞋子小了。

缩不回去。

姜舒兰察觉到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招娣,又顺着招娣的目光,低头看了过去。

便看到一双破破烂烂的鞋子,脚指头因为常年露在外面,已经皲裂出渗血的口子了。

姜舒兰顿了下,深吸一口气。

当妈的人看不得这些,也看不得孩子吃苦受罪。

招娣注意到姜舒兰在看她脚,她顿时想把脚指头缩回去,但是没用,怎么都缩不回去。

她脸色急得红彤彤的,窘迫到想哭。

丢人,太丢人了。

姜舒兰揉了揉她的脸,语气温柔,“招娣,你的脚指头喜欢自由,她不听管束,好了,咱们不要和她较劲儿了。”

“等下次买一双大大的鞋子,把不听话的脚指头,全部装进去。”

招娣呆了下,看了看自己露出的大脚趾,又看了看姜舒兰。

然后迅速把头低了下去,眼眶盈满了泪水。

她一言不发。

却在心里,朝着姜舒兰低低地道了一声谢谢。

后来,哪怕到了三十了,早已经是行业女强人,被人处处捧着敬着的招娣。

在想到十二岁那年在明亮干净的卫生室。

那一句——你的脚指头喜欢自由。

她都忍不住想要落泪。

姜姨姨保住了她最后的尊严。

招娣立下誓言,将来要成为姜舒兰那样温柔的人,后来,她也做到了。

她加入了黎丽梅的队伍,她帮了无数个招娣。

姜舒兰并没有管她,而是让招娣哭够了,这才低声道,“好了,你娘快醒了。”

言外之意,你总不想让你娘,看到你哭鼻子的样子吧。

招娣吸了吸鼻子,擦完泪,蚊子一样像姜舒兰说了一声谢谢。

病房内。

黎丽梅在守着春妮,她浑身的伤口,被擦了碘酒,热辣辣的碘酒触碰到伤口。

那简直就是在腌肉。

饶是昏迷的春妮,都几次三番地被痛醒。

而姜舒兰领着招娣,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招娣听着母亲那强忍着的倒吸气,她眼眶一红,扑过去,“娘——”

刚醒的春妮,还没有什么力气,只能用力地睁大眼睛去看招娣。

“招娣?娘没事。”

当母亲的总是这样,不愿意在孩子面前露出半分怯弱来。

招娣一听这,眼泪掉的更凶了,“娘,你好好养病,我能养活你的。”

这话说的,春妮心里热辣辣的,她生了五个孩子。

唯一一个会心疼她的孩子,只有招娣。

见春妮又昏昏欲睡过去。

招娣擦了擦泪,朝着姜舒兰和黎丽梅就跪下来,磕头,“谢谢,谢谢——”

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姜舒兰和黎丽梅两个,顿时抬手把人给扶着了起来。

这一扶,又是一把骨头。

两人都跟着顿了下。

招娣站好了,这才再次从口袋里面拿出钱来,是之前没送出去的钱。

她递给两人,“这钱是干净的,是我和我娘采水果,赶海卖货挣来的。”

只是,这个钱,不在她们手里,而是被交给了家里的长辈。

招娣这次回苗家,就是为了偷出这个钱。

她没多拿,她就拿了她和她母亲这近三个月的工钱。

本来有五十多块的,但是后来被他们花掉只剩下二十八了。

姜舒兰顿了下,她还是没收。

反倒是黎丽梅说,“姐姐,这钱我收下来,会放之前的救助资金里面。”

放着下次在救人用。

姜舒兰顿了下,想说给对方留点生活费。

但是,黎丽梅却摇摇头。

这钱她们不收,对方还是会给的,招娣的性子她清楚,一遍不行就两遍,会一直缠着。

还不如收了,在其他地方,在补个对方。

见黎丽梅都这么肯定了,姜舒兰也没打岔。

她低声道,“那你看着办。”

“我回家一趟,晚点给你们送饭。”

黎丽梅和母亲闹翻了,她家里人不可能给她送饭。

而她还要在这里照顾春妮,后面不说,今晚上这种关键的时候,她肯定会留下来了。

黎丽梅到嘴边的拒绝,到底是咽回去了。

“谢谢舒兰姐姐。”

反正,她欠舒兰姐姐那么多了,也不差这点了。

姜舒兰嗯了一声,和罗大夫打完招呼后。

就回家了一趟,姜母还在担心呢。

舒兰去了一趟黎族怎么去了这么久,眼看着时间她要是在不回来,就要杀去黎族了。

好在,姜舒兰赶在姜母出门之前,回家了。

她一回来,姜母就忍不住念叨,“舒兰,你这孩子也是的,送个钱,怎么送了一下午?”

俩孩子都闹了一次要找妈妈。

更别说,他们当父母的都担心。

姜舒兰真是忙忘记了,她拍了拍脑袋,“瞧我,怪我,那边事情给耽误了。”

她简单的说了一遍,春妮的事情。

果然——

姜母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这狗娘养的东西,真该抓他去坐牢。”

女人嫁人,碰到这种丈夫,真是倒霉八辈子了。

听到这话。

姜舒兰顿了下,心里有了个念头。

对啊!

她和丽梅两个都觉得离婚便宜对方了,这坐牢?

这丈夫家暴妻子能坐牢吗?

姜舒兰不确定起来,等到周中锋回来,她便询问了一番。

周中锋点头,“可以抓起来,但是最多只是拘留,要不了多久还是会放出去的。”

这事要是搁在外人身上,打人遇到严打的时候,那可是要把牢底坐穿的。

但是,这事搁在两口子身上,就变成了家庭矛盾。

派出所那边也最多,只能把施暴的人带到派出所行政拘留,但是到时间了,还是要放出去。

姜舒兰忍不住说了一句,“这法律可真是徇私枉法,照顾犯法的男性。”

周中锋忍不住捏了捏她脸,“好了舒兰,不气了。”

“你打算怎么办?”

姜舒兰抓了下眼珠子,狡黠道,“你说,我晚上给丽梅和春妮姐送饭的时候,让罗大夫帮忙开个伤残证明怎么样?”

抓一次不行,那就抓两次,抓三次。

总归,吓也把苗大伟给吓死。

这种畜生,就不配活在世上。

周中锋思忖片刻,“可以。”

“写完伤残证明,让受害人去报警,而公安也能拿着伤残证明去抓人。”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被公安抓走,甭管判几天,光抓人这项,就足够让对方吓的半死。

姜舒兰越琢磨,越觉得这个法子好。

既没有触犯法律,又能让对方付出代价。

她忍不住踮起脚尖,捧着周中锋亲了一个,“你可真聪明。”

真厉害。

周中锋摸了摸被亲过的脸颊,也忍不住笑了笑,大手揉了揉她发丝,“你也就只有用得上我的时候,才会收买我。”

姜舒兰想了想还真是。

她振振有词,“你难道不觉得荣幸吗?”

这强词夺理,姜母和姜父都没眼看了。

以前在家挺乖巧的一孩子,看现在被周中锋宠成什么样子了?

简直就无法无天。

偏偏,姜舒兰都这般作了,周中锋还忍不住点头,“是是是,我很荣幸。”

“这还差不多。”

没有任何良心的姜舒兰,把周中锋用完就丢,趁着这会没出门的时间,赶紧和俩孩子亲热一番。

这俩孩子如今大了,快五个月了。

慢慢懂事了不少。

一瞅着姜舒兰过来,双胞胎都没哭,而是瘪着嘴儿,眼眶里面盈满泪水。

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看得姜舒兰心都忍不住化了,抱着俩孩子就是一阵亲香,“好好好,是妈妈错了,妈妈错了,不该一下午没回家看我们的小宝贝。”

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不哄还好,这一哄,闹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哭的小脸憋的通红,可把姜舒兰给心疼坏了。

抱着就是一阵哄,安安虽然没哭,但是他比哭的闹闹还让人心疼,瘪着小嘴儿,定定地看着姜舒兰。

就是不肯吭气。

姜舒兰那真是,都要心疼坏了。

足足和孩子们玩了一个小时,这才把俩孩子再次哄到有了笑脸。

姜舒兰差点没被累死。

旁边的姜母忍不住道,“你是活该。”

跑出去,连自家娃都不要了。

她还真发现,自家闺女有这个臭毛病,一跑出去,就跟撒欢的兔子一样,再也不想回家了。

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俩孩子,已经当妈了。

被娘老子训斥的姜舒兰,乖乖听完,这才讨好道,“娘,什么时候开饭啊,忙了一下午,饿的前胸贴后背。”

她这么一说,姜母顿时没脾气了。

把孩子往她身上一塞,去厨房烙饼去了。

晚上家里熬的小米粥,小米是从东北带过来的,橙黄色的小米熬成粘稠,这就是软黄金。

又烙薄油饼,爆炒的蛤蜊,青椒回锅肉,还有一个土豆丝,专门迎来卷薄饼的。

最后一个则是,酸酸辣辣的凉拌脆黄瓜。

姜舒兰迅速解决了自己的五脏庙,又收拾了两个铝制饭盒,两饭盒粥,一饭盒菜,另外又单独卷了三个饼。

还不忘问,“娘,家里的饼够吗?不够的话,我去食堂打也也行。”

“够,不过我话先说明白了,就今天,明儿的你就让她们去食堂打饭。”

姜母忍不住絮叨,还点了点姜舒兰的额头,“就你这个大手,我看家里有金山银山,也要被你败光。”

姜母是苦日子过来的人,对粮食看的珍贵。

让她偶尔接济一顿可怜人罢了。

让她顿顿接济,那别想。

姜舒兰点头,“你放心,就今天。”

今天太突然了,黎丽梅没有准备,等明天黎丽梅那边有准备了,她这边就不用忙活了。

“这还差不多。”

姜母嘴硬心软,帮忙把饭菜都用网兜装好后,又去菜园子里面,摘了两个红彤彤的番茄,和两根嫩黄瓜。

一起塞兜里面。

“早去早回。”

姜舒兰嗯了一声,看向周中锋。

得!

这一眼,周中锋就明白了,“我下班了,刚好没事,陪着舒兰一起过去。”

姜舒兰横了他一眼。

周中锋立马改变了话锋,“娘,我吃撑了,出去散步。”

这下,姜舒兰才笑眯眯地挽着周中锋胳膊,“娘,我们走了啊。”

姜母嘴角抽了抽,等小两口离开后。

她忍不住瞪了一眼只知道哄孩子的姜父,“你也不管管,看看你闺女把中锋都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连个实话都不敢说了。

姜父一边哄着闹闹,一边幽幽道,“说得跟我敢在你面前说实话一样。”

姜母,“……”

卫生室,姜舒兰把饭一递过去,迅速把之前在家和周中锋商量的事情说了。

这会,春妮已经醒了,只是动弹还是不方便,连带着饭都是黎丽梅喂的。

小米粥这种食物,最适合养病的病人吃。

看到这,春妮顿时沉默下,她跟闺女一样,说了无数次谢谢,谢谢这两个字太单薄了。

单薄到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在说了。

姜舒兰却没注意到这些,她说完后,补充了一句,“以伤残病历去派出所报案,告苗大伟,你们觉得怎么样?”

黎丽梅听完,眼睛一亮,“我觉得这个好。”

然后,等对方放出来后,她在找个没人的地方,隔三差五把苗大伟暴打一顿。

总得让他还回来一些利息不是吗?

“你呢?春妮姐?”

春妮点点头,“只要能让他付出代价,我怎么都行。”

这个懦弱了多年的女人,在离婚后,这一颗心,彻底硬了起来。

不止如此,她的眼中,还带着恨意。

见她也同意。

姜舒兰点了点头,“成,那春妮姐,你还好养伤,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办。”

等姜舒兰出了病房。

黎丽梅打开了另外一个饭盒,看到那丰盛的菜时。

她也沉默了下,然后朝着春妮道,“春妮姐,明儿的我就去部队,这边食堂给你打饭了。”

“不能这般天天麻烦舒兰姐姐。”这样,她欠舒兰姐姐的东西太多了。

春妮忙点头。

这样丰盛,她也有些吃不下去了。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从来没得到过好意的人,得到了一点点关怀,便会通身不舒服。

办公室。

姜舒兰一来,就说明了来意,“罗大夫,你看这个证明可以开吗?”

罗玉秋点头,又摇头。

“怎么?”

“你们还是太仁慈了,伤残证明?关得了对方几天?还不是要放出来?这不便宜对方了?”

“听我的,我给你弄个间接性休克死亡的证明,整死那狗日的!!!”

姜舒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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