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喷泉与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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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时亮时暗，忽远忽近的水流声若隐若现，合着音乐的节拍，将人的情绪也调动起来，水柱最高是一般成人的高度，巧妙的遮住了视线，随着灯光颜色的转换，水流变成了森林、海洋、太阳、火焰的色彩，空气弥漫着迷蒙的气息。

无论身边人怎样躁动、移换，向旭橪都岿然不动，他闲适的盯着自己正前方的那抹水柱，思绪渐渐放松，看着它忽高忽低、忽急忽缓，这个变化莫测的样子像极了某个人，可以高贵冷漠，也可以温柔迁就，倏地嘴角轻扯了下，露出个极淡的微笑。突然，灯光完全暗下，黑暗中水流的声音异常明显，主持人缥缈的声音似是从远处传来，却奇异的安抚了躁动的心，“现在，请大家闭上眼睛，在心底喊出此刻出现在你心里的名字，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会发现奇迹就在你眼前。”

向旭橪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周边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所有的水柱统一开到了半米左右的高度，突如其来的宽阔视野让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缓了两秒钟，定睛望去，看到了视线中央的人儿，贺令榆。

茫茫人群中，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聚在了她一人身上，其他都成了浮光掠影，只有她定格成了永恒。明明是很可笑的把戏，狗血韩剧里才有的桥段，为什么他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跳的如此之快，咚咚咚，仿佛在耳膜边鼓动一样，激烈又清晰。

正巧这时，贺令榆的视线也扫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停顿，便被跟前的水柱吸引了注意力，她小心翼翼弯下腰，伸出手去触碰水流，然后像被蛰了一下似的，又快速收回来，倏地嫣然一笑，一双潋滟双眸弯成了月牙。

目睹了这个笑容的向旭橪，只觉得这个笑仿佛带着花蜜，隔着人海都甜到了他的心里，嘴边也不自知的露出了笑容。

等到四人汇合的时候，向旭柠敏锐的发现兄嫂之间的氛围有些不一样，准确来说，是她二哥的神情有些微妙，她也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同，但凭直觉，即使她现在提出有些过分的要求，她二哥都不会拒绝的。

向旭橪和贺令榆并排站在飞镖投掷的摊子前，俊男美女，气质出众，就算低调站在一旁，也时不时引来周边人惊艳的目光，不过两人丝毫不在意周边的眼神，淡然自若的样子仿佛无形的结界，自成一片天地。

向旭柠带着童童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手上还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飞镖，手舞足蹈的向两人讲解规则：“老板说有两种投飞镖的玩法，第一种是用飞镖直接投掷对面板子上的气球。第二种，难度系数比较高，需要将飞镖投中旋转的圆形转盘，转盘划分成十个区域，掷中哪个区域，就给相应区域的奖品，仅有十分之三的区域是有奖品的，每个区域的奖品还不一样，但一个人最多只允许投掷五次。”然后亮晶晶的眼神投向两人：“我和童童都不怎么会玩飞镖，但是我们超级想要那个玩偶，喏，就是那个大大的布朗熊。”

话虽然是对着两人说的，但向旭柠实际是想求她二哥，毕竟她知道二哥玩过飞镖，要是之前，她肯定不敢拉着二哥玩这个，但是现在，她莫名的笃定二哥不会拒绝。

向旭橪看了一眼那个布朗熊，全身都是棕色，面容憨憨厚厚的，看不出哪里好看，但貌似女孩子都抵抗不了毛茸茸的玩偶，他垂眸想了想，侧首低声询问身侧的贺令榆：“你也喜欢这个玩偶？”

贺令榆的注意力早已被摆在那边的玩偶吸引住了，她明亮的双眸里闪烁着藏不住的喜爱，嘴里却矜持道：“还行吧。”然而眼神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布朗熊附近的粉色猫上。

那个是hellokitty吧，哪怕向来不看动画片的向旭橪，对这种家喻户晓的玩偶还是略知一二的。仔细看了下奖品要求，布朗熊要比hellokitty简单点，只要投中十个气球即可，但hellokitty稍难一些，需要投中旋转盘上的区域，准确来说，投中十分一的区域才可以。

“你们想尝试一下吗？”向旭橪问在场的两人，向旭柠率先摇摇头：“二哥，你知道的，我水平不行，扔出去的飞镖不射中人就不错了。”贺令榆珉珉唇，斟酌着说道：“我想玩第二种旋转盘的。”

看来她确实想要那个hellokitty玩偶，向旭橪轻笑了下，没有多说什么，只从篮子里拿出了十个飞镖，然后将剩下的都递给了贺令榆，“那你就试试。”贺令榆一脸莫名的接过篮子，给自己留了这么多飞镖，那他够用吗？

事实证明，确实够用。十个飞镖，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刷刷的接连飞出去，四米开外的气球板上瞬间响起爆裂声，干净利落，十发十中，关键当事人似乎只是随手一掷，姿态优雅，从容不迫，云淡风轻的动作震得围观群众啧啧称奇。短暂的静默后，向旭柠率先回过神来，抱着她二哥的胳膊，激动地语无伦次：“二哥，你太厉害了，全中了！全中了啊！”

向旭橪有些嫌弃的扯下自家妹妹的手，整了整衣袖，语气平淡的仿佛这只是小事，不值一提，“只此一次，下回没有机会了。”

此时的贺令榆，莫名有了些压力，她悄悄攥紧手里的篮子，偷偷瞄了眼十发十中的某人，贝齿轻咬，神情难免带上了些凝重，轻轻呼出一口气，取了一支飞镖，习惯性地用食指和拇指捻了下头部，站在白线处，目测着投掷的距离，视线一直盯着旋转不停的转盘，挺直腰背，突然手腕发力，毫不犹豫的抬手一掷，然后屏住呼吸，等待转盘停下，出乎意料，飞镖虽然投掷到了奖品区域，可惜是其他的玩偶。

有些失望，不过贺令榆没有气馁，快速调整好自己，示意老板开始转第二轮，又一次屏气凝神，瞄准投掷，结果依然不尽如人意，落在了非奖品区。

不服输的贺令榆，再接再厉，又接连试了三次，结果只有最后一次击中了转盘，是一只粉红豹。但是五次机会已经用完，虽然得了两个玩偶，但都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不想让别人看出来她此时的沮丧和难过，在结果出来后的那一瞬间，她微不可见的轻阖了眼眸，睫毛微颤，透出难得的脆弱。不过是一个玩偶啊，没有必要这么难过的，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结果的，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吗，前世你再努力也弥补不了南朝无皇子的遗憾，即便有惊天伟业之才也阻挡不了南朝的覆灭……

不明所以的向旭柠，已经满脸骄傲带着童童，去找老板拿胜利品了。她怀里抱着大一点的布朗熊，童童抱着小一些的粉红豹，俩人异常兴奋，充满欣喜的话语将贺令榆低落的情绪拉了回来，“二嫂，你真的是深藏不漏啊！好厉害啊！咱们今天中了两个玩偶，估计老板都要哭晕在厕所了！”“是啊，二婶婶，你刚才投掷飞镖的姿势太帅了，我也要学！”

三个人走在前面，向旭橪慢悠悠走在后面。童童眼尖的看到前面有卖冰淇淋的，便眼巴巴看向向旭柠，姑侄俩一拍即合，即使怀抱着玩偶，都不影响欢快的步伐，向旭柠自觉点了三个口味的冰淇淋，不用问，二哥肯定不会吃。只是买冰淇淋的人比较多，只好在一旁的休息区坐着等待。

过了一会，终于到他们的号码了，向旭柠忙不迭去取冰淇淋，突然发现向旭橪不见了，随口问：“我二哥出去了吗？”

贺令榆的情绪有些低落，并没有发现向旭橪是什么时候离去的，向旭柠想了一下：“估计嫌这里太闷了，出去透透气，不管他，我们开动吧！”

造型精致的冰淇淋，吃起来入口即化，贺令榆要的是草莓味的，清甜中又带着淡淡的牛乳香，清爽不油腻，哪怕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南朝公主，也被这个小小的冰淇淋给折服了。甜品确实能治愈心情，贺令榆觉得胸口的郁气都淡了些。

待三人都快吃完了，向旭橪才姗姗来迟，不过并不是空着手，而是抱着hellokitty，看样子是刚才玩飞镖那里的玩偶。

走到三人跟前，向旭橪把怀里的hellokitty递向坐着的贺令榆，一向好看英挺的眉眼蕴着淡淡的笑意，说话的语气却轻描淡写：“前面几次我也没有中，不过幸运的是，最后一投投中了边缘，老板大发善心，将最后一个玩偶送了我。”现在，我将这个玩偶送给你，后面这句话在舌尖滚了滚，没有说出来。

怔怔的盯着眼前的粉色玩偶，hellokitty可爱的小猫脸上裂开了大大的笑容，这个笑容好像会魔法，给她低落、脆弱的心底下了一场甘霖，让她分裂的心田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泡，原来触不可及、遗憾错过的东西，真的会有人默不作声的为自己拿到。

看眼前的人只愣愣的看着，并不伸手去接。向旭橪便往前一送，将hellokitty完完整整放在了贺令榆的怀里，贺令榆这才如大梦初醒一样，手忙脚乱的紧紧抱住，一抬首，便望进了一双透着星星点点笑意的眼睛，眸色沉沉，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牢牢网住了她，让她成为了他眼里世界的中心。

贺令榆觉得心底的泡泡好像冒的更多了，咕嘟咕嘟的声音快要冲出心田，她猛地低下了头，借着玩偶的遮掩，轻轻按了按心口，仿佛这样便能减缓跳动的频率，却不知道耳尖处已悄悄的弥漫上了红云。

一旁的向旭柠被这突来的操作惊到了，什么情况，二哥这是又回去投飞镖了吗？就为了这个hellokitty玩偶？然后将这个玩偶送给了二嫂？心里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一向心直口快的她刚要开口打趣，被自家二哥一个眼风扫过来，她转了转眼珠，实相地闭上嘴，还用手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ok，好的，她能屈能伸，山不转水转，她大不了私下偷偷问二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