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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许星洲笑道:“师兄,喝醉了没有呀?我给你煮了醒酒汤。”

灶上醒酒汤微微冒着泡,秦渡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暗地看着她。

“牛肉是不是很好吃嘛?”许星洲笑眯眯地道:“我看到你们都吃完了,好吃的话师兄我下次还给你做!是以前我奶奶教给我的配方……”

秦渡:“是我吃完的。”

许星洲一怔,秦渡随手将门关了。

“陈博涛想吃,”秦渡将门咔哒一声落了锁:“我没允许。”

许星洲微微一愣:“诶?”

秦渡耍流氓般伸手道:“来抱我。”

许星洲没反应过来,诧异地啊了一声,接着秦渡直接走了上来。

那女孩穿着宽松的薄红t恤,小小一只,对着秦渡仿佛从来没有半点防范意识,小腿又细又白,可是在那天晚上秦渡走上前时——她似乎终于感受到了危险的来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秦渡嘲道:“许星洲,你不是钻师兄怀抱很积极吗?”

许星洲嗫嚅地说:“可是你看、看上去不对劲,是不是真的喝大了呀……”

秦渡一把捉住了许星洲,捏着她的脖颈,逼迫她仰起纤细的下巴。姑娘家几乎是立刻就被吓到了,被秦渡捉着重重吻了两下。

秦渡粗鲁地揉捏她的细腰。

——先圈牢再说。

秦渡被陈博涛那句话烧得不行,那句话令他充满了征服欲。

是啊,怎么能不圈牢,难道以后要给他人做嫁衣裳?

看着许星洲去找别的男人,还是看着她去勾搭别的女孩?这问题都不需要回答。

他的星洲太甜了,生的柔嫩又漂亮,偏偏还皮,尤其热爱投怀送抱。秦渡摁住许星洲,问:“师兄疼不疼你?”

许星洲有点害怕地、乖顺地点了点头。

“师兄不做到最后,”他在许星洲唇上亲了亲,带着丝温柔地道:“……所以你乖点。”

许星洲一呆:“真的?”

许星洲眼睛里映着秦渡的面孔,那是个专心又柔情的模样——秦渡那一刹那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简直想把许星洲按在怀里,不让她冒出头去。

真的,他想,你这么漂亮,师兄怎么舍得现在碰你?

“可、可是……”许星洲红着面孔,不好意思地说:“师兄,不行就算了吧,我不勉强的。”

秦渡:“……”

…………

……

尽管许星洲那话都嚣张到了这个份上,秦渡还是没做到最后。

可是,许星洲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弄死了。

——先圈牢再说。

夜雨糊在窗户上,满室静谧。

温柔的小夜灯亮起,秦渡伸手摸了摸睡在旁边的许星洲的面颊,她眼睫毛还湿润润的,带着些许被蹂|躏出的泪水,秦渡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亲。

这么,应该也算圈牢了。秦渡想。

十九岁,其实真的不是个多小的年纪。

秦渡十九岁的时候——也就是两年前,就几乎已经自立。确切来说,他从十四五的时候,就没再把自己当孩子看待过。

十九岁时秦渡周围的人该开|苞的都开了苞,踏实一些的人和自己的女友偷尝禁果,那些天生的混球或是包了嫩模或是搞了什么主播,极少数的还有和小明星开上车的,秦渡是唯一的异类。

他连碰都没碰过。

秦渡的十九岁,已经相当成熟并经济独立,和如今都相差无几,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个“恶臭有钱的成年人”……

可是十九岁的许星洲,在他眼中,却是个干净的年轻女孩。

他把ipad放下,关上灯,黑夜终于降临。被欺负了大半晚上的许星洲在睡梦中感应到了黑暗,也感应到了秦渡终于躺下,便乖乖地依偎进了秦渡的怀里。

秦渡嗤地一笑,在许星洲头发上摸了摸,问:“不怕师兄欺负你了?”

许星洲摇了摇头,紧紧地抱住了他。秦渡亲昵地把许星洲抱进怀里,在她唇上温柔地一吻,许星洲微微睁开眼睛,确定是秦渡之后又把面孔埋在了他的颈间。

秦渡那一刹那,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许星洲是在害怕,自己会把秦渡这个人弄丢一般。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秦渡奇怪地想。

…………

……

六月上海,黄梅细雨。

许星洲坐在光线敞亮的文科图书馆里,对面是程雁和她如山一样厚的课本——李青青抱着书带着小马扎出去了,说是要出去背两章新闻学。

程雁好奇地问:“你昨晚没睡好?”

许星洲没回答,打了个哈欠,砰地栽在了书本里。

“他不是人。”许星洲趴在自己的课本里,困倦地说:“早上七点半就把我摇起来了,说再不复习就要挂科,我说我不想去,他就吓唬我说距离下一门考试还有四天。”

程雁:“……”

程雁说:“他对你很宽容了,我叫你起床的话我会告诉你还有七十六个小时。”

“……”

许星洲痛苦地将头砰地栽进书里,拿两边书页包住了自己的脑袋。

“秦学长今天没跟你一起来吗?”程雁对那一包书发问:“怎么我今天没见到他?”

许星洲发现十六开的课本包不住自己脑袋,又去拽自己的书包,将脑袋塞进了书包里头——一边逃避世界一边闷闷地道:“他公司有点事,今天白天不能折磨我了,他对我表达了最深切的慰问和如果我挂了应统他就会打断我的腿的决心,然后把我送来和你上自习。”

程雁由衷叹道:“你别说,他真是个好男人。”

许星洲气愤地大喊:“他好个屁股!”

文图和理图不同,文图的自习室里说话交谈的人多得多,许星洲仍然埋在书包里,甚至还把拉链拉上了。

片刻后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之中,那团书包闷闷地道:“……雁雁,我不开心。”

程雁一愣:“嗯?”

程雁和许星洲撑着伞,在校园里行走。

许星洲扎了个简单的马尾辫,紧紧跟着程雁的步伐,初夏的雨水连绵,枯黄的法国梧桐叶落在地上,顺着流水卡在了下水道沿。

程雁突然道:“……洲洲,你在不开心什么?”

许星洲沉默了一会儿。

她看着自己的手,说:“……雁雁,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早到我和他在一起之前,就觉得,我和他不可能走到最后。”

程雁:“……”

“一开始,是觉得我喜欢他这件事,特别不自量力,”许星洲眼眶微微发红地道:“觉得秦师兄不可能看上我。他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呢?”

许星洲又伸手去接外面的雨水。

“后来我又觉得……”许星洲眨了眨眼睛:“……他对我不认真,逗弄我就像逗弄一个好玩的东西一样,我太害怕这样的事情了。”

“……我那时候觉得只要对我认真就行了,能不能走到最后无所谓,我告诉我自己,我能接受分手,但是我不能接受玩笑。”

许星洲揉了揉眼眶,小声道:“——就是,别把我随随便便丢下。”

程雁微微动容地唤道:“……星洲。”

“雁雁,我太害怕了,”许星洲哽咽道:“我怕他对我不认真,更怕他发现我是个很糟糕的人之后就会开始糊弄我,想和我分手……你知道的,谈恋爱三个字能有多坚固呢?我害怕到,他和我表白,我第一反应都是拒绝。”

程雁低声说:“……嗯。”

“再后来我发现,”许星洲眼眶通红:“他好像……真的很爱我啊。”

“我想逃离世界的时候,是秦师兄在满世界找我。”

“因为我没法一个人睡觉,他从此再也没关过卧室门。也从此无论多晚、发生了什么,都会回来陪我。他把吃了安眠药的我背出宿舍,还陪我在医院里住着。大半夜里我嫌他脏……雁雁你知道他有多娇生惯养么?他原来洗头都要用温度计固定四十度水温的,因为我嫌他,他就去公厕冲凉,就为了回来陪我睡觉。”

路边的剑兰指向天空,雨水沿着叶脉倾泻而下。

许星洲说:“……可是,我总是觉得,他和我是走不到最后的。”

“家庭……”许星洲挠了挠头,又揉了揉通红的鼻尖儿,说:“还有现实。我总想问自己,他会愿意为了我争取吗?”

程雁动容道:“粥宝你不能这么想……”

程雁生怕许星洲又不开心,试图安慰,可是还没安慰完,许星洲就说:“万一来个什么不得了的女配就会完犊子。”

程雁:“???”

许星洲凝重地道:“比如说生意伙伴啊什么的,或者他爸爸公司要倒了必须得让他娶一个官二代白富美救场——如果这种真的发生了,你的粥宝比钱比不过人家,比家世更比不过,还人穷志短。给我两千万我就滚蛋了。”

程雁:“……”

许星洲想了想,又诚恳地说:“我觉得我说高了,扪心自问,二十万我都滚。”

……

分针一动,一分钟后。

许星洲捂着被程雁揍的脑袋,泪花儿都要出来了……

程雁揉了揉指骨,对着指骨吹了口气,眯着眼睛望向许星洲。

“雁雁……”许星洲委屈地道:“我不是在故意欺骗你的感情啊!我是真的这么想,雁雁,你要听我的解释。”

程雁:“……”

程雁忍无可忍又揍了许星洲一下:“你他妈有点出息行吗,二十万是什么垃圾数额?现在拆迁每个人头都八十五万,你男人连拆迁户都比不上?”

许星洲小声道:“他真的不太值钱。”

程雁:“……”

“但是,”许星洲又说:“我毫不犹豫的原因,不是因为二十万,而是因为他本人。”

“——说实话,雁雁。”许星洲揉着自己被打疼的脑袋,嘀咕道:“他如果和我提分手的话,我都不会挽留的,我甚至连条件都不会和他谈……尽管我那么喜欢他。”

程雁不忍道:“你……”

许星洲自嘲地说:“我觉得我没有资格。”

“从家庭上也好,人格上也罢,”许星洲叹了口气道:“我都没有解决它的能力,也没有在这件事上争取的资本,怎么看都像是在自取其辱。”

程雁:“……”

许星洲强行扣题:“所以我今天心情不好。”

程雁想了一会儿,只觉得这个问题太硬核了,许星洲这种人别看平时飘得飞起,其实在思考现实问题的角度上能吊打程雁十条街——程雁从小家庭幸福,而许星洲从小见惯人情冷暖,她不说则已,平时也并不放在心上,但是一旦分析起来,心里那杆秤就不是程雁能解决的东西。

程雁突然道:“许星洲。”

许星洲哎了一声。

“你这问题。”程雁严谨道:“我是解决不了了,但是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未来。”

……

…………

五角场,盛夏细雨蒙蒙,步行街上的某奶茶店门口。

许星洲撑着伞:“……”

许星洲窒息道:“程雁,你的看未来就是这个……”

雨点刷刷落在程雁拿着塑料杯子挥舞道:“你喝啊!”

“喝……”许星洲简直要被气死了,“你他妈!程雁!你就是和我过不去!”

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十二点多时,程雁宣称要带许星洲看看未来,然后花了二十分钟宝贵的自习时间,步行,把许星洲带到了临近商圈——接着他们在最近的一家卖茶卖奶盖的奶茶店前停下,要了一杯六块钱纯红茶,然后把里面的茶包亲手捅破了。

许星洲懵了一逼……

红茶是超大杯,700ml的那种,里头全是茶叶碎沫沫,程雁举着杯子说:“你把它喝完,我会从里面剩下的茶叶渣子的形状,来判断你的未来到底顺不顺。”

许星洲:“……”

许星洲窒息地问:“沙雕吗你?”

程雁威胁道:“我连复习都不复习了,我的应统也要挂掉了啊!姐姐陪你出来窥探未来,还自掏腰包请你喝红茶,免费占卜——许星洲你他妈到底喝不喝?”

和程雁做过的沙雕事情已经很多了。许星洲以前还和程雁一起喝醉了调戏过警卫,抢过路边小丑的红鼻子,霸占过嗷嗷哭的小孩子的秋千……此时喝个满是茶渣的红茶还不在话下。

许星洲有点羞耻地问:“只喝茶,留下渣子。对不对?”

程雁点头:“对。”

许星洲便一边被茶渣呛得咳嗽,一边用吸管喝那杯红茶,心里觉得自己像个智障。

程雁还在一边指挥,让她一边喝一边转杯子,增加茶渣随机性。

许星洲:“……”

许星洲一边转杯子一边喝完七百毫升沉淀物飞扬的红茶——喝完之后,她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智商有问题,不像是个能考上大学的人。

程雁拿着那个糊满渣子的被子乱转,一边研究一边道:“……你看看!许星洲,这里好像有个壶,这渣子像个壶的形状……”

……连程雁都考上了大学,自己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看到了壶。”程雁笃定地道:“粥宝。壶,代表家庭。”

许星洲呆滞了。

“这是什么意思?”程雁莫名其妙地问:

“你要当妈了?”

许星洲:“滚蛋。”

程雁最后看出了三样东西。

杯中茶渣其实非常糊,但是她神神叨叨地、坚定地认为这就是那三样玩意儿:

一个是代表家庭的壶,另一个是代表朋友的树枝,最后一个是一个绞刑架样的套索,代表试炼。

程雁看完之后,终于冷静下来:“……是不是有点傻逼。”

许星洲:“知道就行了。”

俩人挫败地坐在一处。

过了会儿,程雁又拍了拍许星洲的肩膀道:“你看,都是好东西,别操心有的没的。”

“说不定秦师兄就和你走到最后了呢?”程雁笑眯眯地道:“再说,你们还在一起呢,别总想着以后有的没的。”

许星洲也笑了起来,和程雁一起坐在购物广场的长凳上。

新开的购物广场定位明确。

上海这地方寸土寸金,面向的群众里面不包括附近高校里任何一名学生——秦渡那种除外。这购物中心的一楼地方宽阔空间敞亮,一线大牌云集,面前versace还在装修,隔壁欧米茄店员比顾客还多,是为真正的奢侈品。

程雁给她打气:“再说了!就算有那种官二代白富美女配出现!许星洲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我真的被你急死了……”程雁伸手戳许星洲脑门:“二十万是什么鬼啊,二十万?你男人就值二十万?”

一个漂亮大姐姐拎着prada大纸袋经过,她踩着十公分高跟鞋,嘎达嘎达地走得摇曳生辉,许星洲看到漂亮大姐姐的烈焰红唇,特别想上去搭讪……

好漂亮啊,许星洲羡慕地想,这才是御姐。

程雁大概只看到了钱,因为她顿时更急了。

程雁:“……”

程雁恨铁不成钢:“他妈的至少也得勒索个二百万吧!”

“你家秦师兄什么人啊!”程雁不爽道:“你也不看看他家里干嘛的?你把他的大腿抱紧点,怎么不也能勒索个上百几千万的?几千上百万啊许星洲!一辈子富婆,一辈子都能包养小奶狗!你这个没出息的,二十万?在上海连厕所都买不起……”

许星洲慢条斯理道:“雁雁。”

程雁:“?”

许星洲安详地说:“我不会讹诈人的。”

“二十万都算勒索,”许星洲祥和地竖起一根手指头,说:

“秦师兄,真的不值钱。”

……

与此同时。

中午午休时间,秦渡趁着空隙出来买些东西。

他单手拿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和两个小纸袋下楼,将刚刷过的黑卡装回钱包,又将钱包放进了西装——掏出车钥匙,准备回实习的公司。

那小纸袋里装的是许星洲爱吃的莲雾,外加给许星洲买的小礼物——应统能考到九十就是她的,考不到就得肉偿,秦渡想。

肉偿。

许星洲昨晚美味过了头,秦渡西装革履,微微扯松了一下领带,沿着自动扶梯走了出去。

他刚走出去两步,就看见许星洲和程雁坐在长凳上聊天,竖着根手指头,不知在嘀咕什么。

“……二十万……”他听见许星洲说话,单词断断续续的:“……不值钱……”

真巧,秦渡耳尖一红。

人生真是,处处是偶遇。

“星洲?”秦渡简直心都要化了,在许星洲肩上一拍:“干嘛呢?”

作者有话要说:追过上一本的朋友都知道……吃粥粥走文案第一行。第一行。第一行

大家评论不要提到车字谢谢了呜呜呜!

粥宝:我就是死了,被钉在棺材里,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出——

秦渡不值钱——!!

跪着求审核妹子放我过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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