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树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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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娘，别冲动！”

身后的千年古树上忽然传出一道清脆悦耳的少年声，李福菊吓了一跳，匕首堪堪停在胸口前。

四下无人，唯有一颗参天巨树。

嘟嘟的小圆脸仰起头，清亮的眸子讶异地望着那高耸入云的繁枝茂叶。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在心底升起。

“树神大人？”

话本上说，汲取了千年灵气的古物或可开启灵智。这棵树莫非就是？

“唔……”对方似乎愣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继续问道，“小、小姑娘，你为何事、何事寻死？”

李福菊心下诧异，这树神大人声音听起来好年轻哦，而且，还挺好听。就是，有点结巴？

“树神大人，我非寻死，而是……”

李福菊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红霞吹尽，夜幕降临。

门前的石灯不知何时被人点亮。

“这个门后可能有灿金莲，也可能有治愈面部创伤的药物，所以我想打开它。”

听完她的讲述，树神却发出疑问。

“你的生父待你极好？”

树神大人怎的说话突然利索了？

“生养之恩大于天，为父尽孝不是理所应当吗？”

“这城主令，你父亲以前可有向你提及？”

“这……倒是问过几次。”清秀的眉轻轻蹙起。

“你不担心这是个阴谋吗？”

昨日冷静下来后，她也曾疑虑过。此前几乎未见父亲咳嗽过，怎么一下子就咳疾入肺了？即便她和姐姐纷纷失踪父亲担忧病倒，也不至于这般严重才是。

“若是骗我，不过损失几滴心头血，我未必会死。可若父亲当真病重去世，我有机会救他却没救，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这种痛彻灵魂的悔恨之情，她经历一次就够了。

良久，树上传来一声叹息。

“也罢，你亲自去看看吧。”

音落，一道利落的黑色身影自高处跳下。清风吹起绸缎般的黑发，灯影绰绰间，一双含笑的桃花眼映入李福菊眼间。眼下一颗漂亮的泪痣，仿佛有着诱人的魔力，令她心跳漏了几拍。

“姑娘，得罪了。”

被抱起腾飞的瞬间，李福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树神大人好生漂亮！

就是似乎有些……眼熟？

掠过竹林时，李福菊无意间低头，却见那里似乎躺了两个人影，就在她走过的路上……

弯月低垂，云雾轻飘。

少年带着李福菊轻巧略过众多屋檐，最后落在城主府主院外一棵大树上。

管家匆匆穿过庭院，少年掌中托起一只泛着浅淡橙光的小虫子，尾随管家进入正厅，停落在梁上。而后少年手指轻点李福菊眉心，她便如亲临般见到了屋内的一切。

“老爷，不好了，二小姐不见了！”

“什么？！”正在饮茶的李肆猛地丢下水杯站起身，“不是让你派人跟紧她了么？”

“跟踪的人不知被什么人击晕了……您说，是不是小姐识破了我们的计划？”

“不可能，那死丫头跟她娘一样蠢！”蓦地，李肆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面色狰狞道：“林和！一定是他！”

林和，守城军统领，也是原城主青空敬的心腹。

“这些年若不是他暗中阻挠，那死丫头早和她那该死的外祖父、亲娘团聚了！”

“备车，去军营！”

两人一前一后匆匆离开。

树上，少年收回手指。面前的少女，咬紧了下唇，声音喑哑。

“还好父亲身体无事。”

“那你哭什么。”

李福菊眼眶通红，再也忍不住悲伤呜咽起来。

月光下，泪珠滚落，净澈无暇，璀璨夺目。

树影中，少年的手情不自禁抬起，却又轻轻收了回去。

——

青空城外，碧虎营。

“给我搜！”

一队城主亲卫突然闯入军营，不由分说地便要大肆搜查。

“住手！”

一道威严洪亮的怒喝自主帅帐内响起。下一刻，一个健硕挺拔、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男人身披主帅盔甲，气势迫人，腰间一柄长刀泛着令人生畏的寒光。

“何人敢在碧虎营放肆！”

“碧虎营竟是连我这个城主也不放在眼里了？！”李肆在亲兵拥护下走出来，怨毒地瞪着林和，“把李福菊交出来！”

“城主寻女儿竟是寻到我这十几里外的军营来了？”林和冷声嘲讽。找茬也不寻个高明的借口。

“二小姐出门一天至今未归，有人亲眼见到她被带往碧虎营方向！”管家站到人前说道。

“林和，我念你守城多年不易，只要你乖乖把人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小姐失踪了？”林和皱眉。

“明知故问！”

李肆心下有些狐疑。林和这表现，似乎的确不知情？

却见林和忽然冷笑，“该不是城主做了什么事令小姐寒心，所以离家出走了吧？”

“果然是你！”李肆怒瞪双眼，差点就被他骗了！

“林和，私藏城主府嫡小姐乃重罪！你若不交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碧虎营只认城主令！没有城主令，任何人不得擅入营地！”

随着林和冷厉扬声，碧虎营士兵竟是将城主及亲卫团团围住。

“若我今天定要入营搜查呢？”李肆目光阴鸷。

林和却丝毫不见退却，“我这手下都是群乡野莽夫，下手没个轻重，冲撞了城主和亲卫们，还请城主见谅！”

“林和，你不要太过分！”管家指着林和鼻子怒骂。

气氛僵持，李肆狠戾地瞪着林和，良久，终于还是愤而摔袖，率众离去。

营地外约三里处，有一人在恭候。

“人可有找到？”李肆眯起眼冷声问道。

“末将派人暗中将营内查了一遍，并未见到二小姐踪迹。”

“此事难道和林和无关？”管家疑问。

“在这青空城，除了碧虎营，那死丫头再无依仗。盯紧碧虎营，同时派人暗中寻找，定要将人给我带回！”

——

碧虎营主帅营帐内，林和的心腹周旭掀帘入内，走到林和身前才低声道。

“果然如统领所料，城主和统领对峙时，孙副统领派人悄悄把营帐翻了一遍！”

“孙栋那个叛徒！”林和身边的副将王猛闻言怒不可遏，当即便要出去，“待我提刀去杀了他！”

“回来！”林和面容凝肃，“留着他，我还有用。”

“王副统领息怒。我们碧虎营是城主的心腹大患，便是杀了孙副统领，还会有李副统领、张副统领，既如此，不如留下这个明的眼线。眼下，还是小姐的事更紧要。”

“福菊小姐真失踪了么？”

“恐怕是的，不然李肆不会大动干戈来营里闹一场。”周旭皱起眉头，“统领，我观李肆今日有些气急败坏，福菊小姐若真落到他手上……”

“周旭，派些信得过的兄弟去探探情况——”

“不必了！”

林和话音未落，帐外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少年声音。

“什么人？！”

能够悄无声息突破巡逻守卫，实力非同小可。

帐内几人瞬间戒备，却见一个黑衣少年掀帘进来。

“林叔叔，是我。”

李福菊自少年身后走出。一见到李福菊，林和立即走上前来，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恭敬地行了个军礼。

“末将林和，见过小姐！”

“林叔叔快起来！”李福菊连忙扶起林和。

这些年虽见面不多，但林和始终对她尊敬有礼，处处照拂。若说这座城里还有谁打从心底把她当做城主府的嫡小姐，便只有眼前这个人了。何况她刚刚得知，原来这个人一直在暗中护她性命，她的心中，感激且感动。

一番叙旧后，李福菊将今日之事告诉了林和。

“李肆这贼子终于是对小姐出手了！”林和握紧拳头，心中激愤再难压抑，“刚刚我该杀了他！”

“小姐就留在碧虎营，末将势必护小姐周全！”

李福菊却摇了摇头。

李肆知道她在青空城除了林和再无依靠，势必紧盯着碧虎营，她若在这里，只会成为林和他们的负担。

“林叔叔不必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去处。”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黎桐的门口忽然传出轻轻的敲门声。

红月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将门打开，却见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