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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息被蒙着眼睛,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女鬼凄厉的尖叫。他甚至连听到的尖叫都是断断续续的,因为他的大脑需要全部功率运转才能应对新郎的吻,分不了精力给听觉了。

这个吻缠绵而诱惑,吻得安息整个人晕乎乎,下意识跟着新郎的步调走。

安息平时没这么乖巧,但他现在对新郎还有一丝畏惧心理,毕竟是只鬼,虽然帮了自己不少,但天晓得会不会哪天触碰到他的逆鳞,他就把自己一刀秒了。

安息的这份畏惧给了新郎可趁之机。

一个不会抗拒的,美丽的新婚妻子,谁不想一亲芳泽?

当安息被新郎放开,回过神来的时候,女鬼早已不见踪影。

安息盯着新郎那张俊脸好一会儿,突然开始脸红,很快,他烧得快和嫁衣一个颜色了。

安息,20岁,初吻给了一个男人。

他猛地推开新郎,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我我出去看看!”

安息走在走廊上,满脑子都是新郎的脸。那男人高鼻深目,轮廓鲜明,身高腿长,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本是惹眼的帅哥,却一身Y郁气质,像是文艺片里深夜难眠的艺术家。

他死了……安息对自己强调这一点。

新郎已经死了,陈府即将举办的,是一场冥婚。冥婚该做什么准备?保存好新郎的尸体吗?说起来,新郎是怎么死的?

安息再次回想新郎的样貌。他除了气色不佳,看上去和活人没什么区别,安息不能从新郎的模样上推断他的死状。

安息觉得他不能再满脑子新郎了,这样他的思绪会越来越乱,他需要赶紧找一件别的事集中注意力。

那就换一个调查对象吧。

自他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起,女鬼的拖拽声再也没响过,安息始终悬着一颗心,感觉自己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他不是不害怕,他其实特别一惊一乍,他也知道这时候躲在房里,强迫自己一觉睡到天亮才是正道,但房里有新郎,与之相比,安息更乐意半夜硬刚boss。

就在安息小心翼翼踩下一脚的时候,“咚——”

安息吓得急忙缩回脚,团起身子,眼珠滴溜溜的转,像只炸毛的小猫。他快速扭头,四下打量,走廊上依然只有他,和他被高挂的红灯笼照出来的影子。

安息:真是够了!这个游戏的恐怖音效怎么这么多!

他再次抬脚,“咚——”

安息:还让不让人走路了?

他不信这个邪,一溜小跑朝前冲。声音隔了一阵才又响起,“咚——”

那是仿佛重物敲击的声音。

安息意识到,那可能还是女鬼搞出来的动静,和之前的拖拽声一样,一下一下十分规律。他循着声音而去。

走到二楼走廊尽头,再下楼,重物敲击音愈发响亮,几乎像敲在安息脑子里一样,让人头疼欲裂。

楼梯正对着厨房,安息一下子就看到女鬼那长的像触手一般的脖子在空中摇摆,她看上去……心情不错?

安息猫着腰小跑过去,学女鬼的样子躲在窗下,悄咪咪探头朝里望去。这一看,让他后背一凉。

女鬼手里抓着一根半人粗的木棒,正一下一下用力捣向她面前的石臼。这个动作安息见过,女鬼是在舂米。但石臼里放的并不是米。靠近了安息听得见,木棒与-->>石臼内东西碰撞发出的,并非米糠掉落的窸窣声,更像是碾磨血R的声音。石臼有一半被女鬼的身体挡住了,安息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但他内心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女鬼再次狠狠向下送杵,“咚”的一声巨响,石臼里的东西从边缘漫了出来。

安息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好不容易才制止自己叫出声来。

那是一只手和一条腿,都只剩半个了,连接躯干的部位已经变成一滩黑红的烂泥。最让安息害怕的是,那只手的手指还在颤抖,仿佛石臼里的人还没有完全死去。

像是为了让厨房里的恐怖气氛更加浓郁,女鬼摇晃着头颅,竟然开始唱歌,拖长音的歌声应和着敲击音:“臼头舂米心头青,怨父怨母怨大家。怨我爹娘收人聘,叫我怎呢会理家?”

古怪的曲调在黑夜里清晰可怖,女鬼手下动作不停,嘶哑的音调里满是怨毒。她唱完一首还不满足,加快手底下送杵的节奏,换了另一个调子:“共嫂挨砻共嫂筛,给嫂掖糠满头台。后台亦有深河水,跳落河水哭哀哀……”

她唱到最后声音越来越Y狠,像是吐出世上最毒辣的诅咒。突然,歌声戛然而止,天地间骤然寂静,女鬼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个断电的机器。

安息:???

他躲在窗后探头探脑,见女鬼没动静,壮起胆子走到门口,凑进去看。

就在这时,女鬼倏地转身,安息正对上她那双没有瞳仁的眼睛。

他吓得一个激灵,转身就跑,没跑几步,一把撞上一个人。

安息抬头,新郎含笑的眼睛在黑夜中亮如星辰。

安息下意识捂住嘴,新郎见状,笑着抱过他,带他回房。

“别怕我。”新郎说。

安息:大哥,你是只鬼,还性S扰,让我怎么不怕你!

……

又如同被撒了安眠粉,安息一觉睡到大天亮,直到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闹吵醒。那感觉就像大年初一有人在窗外放炮仗,吵得人心烦意乱。

安息拉过锦被盖在头顶,试图将自己隔绝于喧闹声之外。

很可惜他失败了。

实在是受不了,安息猛然起身,撅着嘴炸着毛,满脸起床气。他好不容易强迫自己睁开眼,看到周围的景象才想起,他现在不是在温馨舒适的家里,外面的吵闹声也不是邻居放的鞭炮,而是锣鼓和唢呐的声音。

安息霎时间清醒过来,他还在恐怖游戏里啊,怎么可以睡懒觉!

于是他匆匆起床,跑下楼走到前厅。

其他人已经聚集在那里。

他们站在前厅门口,背对着安息望向天井,似乎天井里某样东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安息走上前,从常冠身后探出头,问:“你们看什么呢?”

常冠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向前冲去。贾羽彤见状回过头来,安息举起双手,表示他什么都没做。

贾羽彤努努嘴:“自己看。”

安息这才注意到,天井和昨天不一样了。

昨天的花轿和鞭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口棺材。棺材简陋而破旧,就像是从坟堆里挖出来二次利用的一样。棺材前烧着一个火盆,里面满是元宝和锡箔纸的残渣。一条腿堪堪停在火盆上方,火焰燎上鞋底,将整只脚包裹其中,但那条腿-->>一动不动。

那又是一个纸人。

十多个纸人包围了棺材。它们形态各异,有的拿着元宝往火盆里扔,有的围着棺材跳大神,还有的吹着唢呐,唢呐口都快从纸人的后脑勺上戳出来了。

这些纸人至少看上去是死物,它们没法吹奏,那么耳边不曾停息的唢呐声,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安息咽了咽口水,冷静一下。

“我们来的时候,总共有二十个纸人。”贾羽彤突然说道。

安息看向她,一时间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贾羽彤继续说:“我们大概比你早来十分钟,这十分钟内,已经烧掉了7个纸人。”

“烧掉了?谁烧的?”安息奇怪,这里除了他们没别人了。

贾羽彤看向他,一字一顿:“自焚。”

安息:what?

“你是说,它们会动?”安息联想到昨天被他踩了一脚的纸人轿夫。

“他们动的很奇怪。”常冠在一旁说道,“当我们看向它们的时候,它们一动不动,但如果我们移开目光,它们就会飞速行动起来。这时候我们再看过去,它们又定住了。这群纸人就像在和我们玩一二三木头人。”

听到这里,安息浑身不舒服,他们简直就像被纸人一直监视着,纸人脸上空D而诡异的笑容都变得不怀好意。

“可是,它们想干什么?二十个全都壮烈自焚吗?”安息试图梳理纸人的行为逻辑。

其他人整齐的摇摇头,常冠说:“画面太诡异了,我们不敢让它们继续烧下去。”

安息心下奇怪,想走上前仔细看看,刚跨出一步,手就被人牵住了。

安息:ok我明白了,我不过去,新郎的提示一定要听从。

他转向身侧正在讨论的常冠和贾羽彤,想再问些什么,就听到贾羽彤喊道:“喂,都别聊天了,没有人盯纸人了。”

安息急忙回头,果不其然,天井里又换了另一副景象。

几个纸人面向棺材站立,似乎想靠近棺材,走了一半停住了。自焚的纸人已经一脚踏入火盆,火势向上蔓延烧着了它半个身子。最令安息胆寒的是,其中有一些纸人,不论它们在做什么,通通转过脸来,正对着前厅,空D的眼睛紧紧看向众人。

“什么鬼东西!”常冠恶狠狠骂了一句,“我们得派个人一直盯着它们,这东西真恶心。”

安息也浑身发毛,但他觉得单独留人盯梢实在是太浪费人力了,正在思考有没有其他方法,后背突然一痒。

该死的新郎,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调戏他!

安息憋着气想骂,下一秒意识到,新郎不是在乱摸,他用指尖在自己背上写字。

那是……“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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