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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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托先生，我的想法是先暂时不进行抓捕,再过几天直到我参加完他们的观星仪式后再根据情况定夺怎么样？”

“可是,他们已经很明确接触了禁忌的力量，如果放着不管,很有可能将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换个方式考虑,现在我们像是盯住了黑帮接头的探子，如果贸然实施抓捕,很有可能隐藏在他身后的其他罪犯就受惊逃脱了。”

阿尔托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毕竟现在并不清楚刚才发出超自然力量波动的究竟是谁,那人究竟是否了解这个世界帷幕后的真实，亦或是像《愚人船》的画家一样自身一无所知，只是某些变幻莫测的恐怖之物摆弄的棋子,如果他知道一些禁忌领域的事,他又掌握了多少，他究竟有没有别的同伙……

所有情报都值得仔细推敲,在尚且不明确的情况下立刻选择抓人其实不是最优选项。

但……

阿尔托考虑的则是伊薇特的安全,毕竟对方已经开始打听她的住址，也不知道是否对她产生了警惕，还是之后的观星邀请本身就是某种邪恶的仪轨,但无论如何，反常的举动本身就意味着隐藏的危险，阿尔托在警察局担任总警司期间,也不是没有收到过警方线人在卧底期间被黑帮分子残酷处决的报告,而超自然领域的无论生物还是人类,都比最凶残的黑帮还要邪恶扭曲百倍，再加上眼前的法兰西少年实际上是位年轻女孩，这不免让他更加担心。

伊薇特见他沉吟不语，知道他在犹豫，于是趁热打铁说服他：“如果阿尔托先生觉得不太保险，也可以注意监视我附近，接下来我将在那间旅馆住两天，直到18日来临，就算他们搞什么小动作，面对我们一明一暗两个人的视角，想来也不会有任何遗漏。”

在伊薇特极力劝说之下，阿尔托总算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虽然是相当不情愿的。

“好的好的，我一定注意安全，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嗯嗯嗯，我演技很好，他们不可能注意到我……”

她一边点头如捣蒜，嘴里答应得十分流利，内心却在暗笑，阿尔托先生什么时候也温斯洛化了，难道看起来古板严肃的阿尔比恩绅士最终殊途同归都会成为絮絮叨叨的老母亲？

不过提到温斯洛，伊薇特知道这件事上自己也有欠妥的地方，实际上她最应该和温斯洛合作，但没办法，档案在阿尔托那边，只能让阿尔托参与进来，更何况温斯洛在的话，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去卧底的，大概率会操纵人偶代替，虽然这样比较安全，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星辰之女以及祂眷族的真面目，如果不亲自参加，她总担心别人会不会遗漏了什么关键讯息。

于是只好先不告诉温斯洛了，希望这件事结束后他知道真相不要太介意才是。

……

另一边，达扎特正在他的私人马车中闭目养神，而他的学生詹姆斯则添油加醋地回报他刚才和伊薇特的交流情况，不断暗示自己究竟多么机智和辛苦才套到了法兰西美少年的住址，以此向自己的老师表功。

“……达扎特老师，蒙克先生真是一位相当害羞的年轻人，为了避免他受到惊吓，我非常委婉巧妙地向他表达了老师的善意，看得出，他内心十分感动，对老师的仰慕也更进了一层……”

在詹姆斯的花言巧语下，达扎特判断那位陨铁灵摆选中的有福者应该是自己忠实的崇拜者，这样看来，观星那天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不出意外，他一定会来的。

“你做得很好。”他赞许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取出60镑的钞票，让一旁的詹姆斯眼睛都直了。

“这笔钱是你这段时间辛苦协助我完成学术研究的报酬，不过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能为老师效劳，是我的荣幸！”

“伦敦是个美好又肮脏的城市，她就像一位感染了梅毒的名妓，如果掀开她表面华丽的织锦，其下的皮肤满是可憎的疥疮。那位蒙克先生品性纯良，我希望在观星日前，他在那藏污纳垢的罪恶之地不要遭遇某种意外，从而阻碍了他既定的行程。”

这个时代的大学生都是刚从公学的樊笼里解脱的小年轻，经过那种寄宿制学校动不动就打屁股的严厉管教，太多人被压抑到极点的个性在自由自在的大学生活中变得放纵和堕落，没有经过斗殴打架、嫖|妓、酗酒的大学生活几乎是不完整的，显然达扎特也担心法兰西少年来到伦敦花花世界，会不会被他的狐朋狗友裹挟去了别的地方无法赴约。

詹姆斯品味着老师的言外之意，作为一号狗腿的他显然领会了上级意见，不过却不可避免地向另一个方向歪了过去。

这个老东西……他一定是担心那小白脸和旅店侍女鬼混，想不到他嫉妒心还挺旺盛的。

“老师，您放心吧！我这就去看着他，一定不会让蒙克先生踏上道德败坏的歧路！”詹姆斯满肚子歪心思，但表面上却越发显得忠诚正直，他打着包票，还没等马车停稳就飞快跳下来，一副为了使命雷厉风行的样子。

刚下车，他就被刺眼的阳光射得眼睛都快睁不开。

“老东西的马车也太暗了……”他小声嘀咕着，一边回忆着今天的遭遇，原本他还打算在讲座中以个人魅力折服老师的崇拜者，但看样子几乎可以算是失败了，别说那几个富豪，就连一般的小职员读者都不买他的帐。

势利者失望又愤愤的吐了口唾沫，那老家伙也不知道怎么选的人，有钱的肥羊一个也没选上，邀请的反而都是些穷酸鬼，他宁愿睡大觉也不愿意半夜里和他们去看星星。

虽然富豪巴结不上，所幸还有钱拿，他想到这里，又贪婪地摸着口袋里的钞票，准备去伊薇特给的旅店附近蹲点。

马车中，达扎特心潮澎湃，多年夙愿很有可能即将实现，他感到自己疲惫的心也像是变得年轻起来了。

他这个学生还是太过功利，放弃了他给的机会，原本他们本可以一起获得神祇使者的祝福，得到远超凡俗的神秘力量，可当他邀请詹姆斯参加18日的活动时，对方却找借口拒绝了。

无可救药的愚人。

达扎特摇摇头，既然找到了有福者，那么剩下的人也就可以随便决定了。他本质上还是觉得富人的意志力也许不够强韧，于是挑选的都是看起来家境普通而且孤僻的工薪阶层，尽管他与这些被选中的人没见过面，但这并不难做到。

有身份的人写正式信件通常会用定制的、带有家纹的信纸和信封，其次是自己加入最有名望的俱乐部的信纸，那上面也带有明显的徽记，可以向收信人展示他的交际圈和俱乐部层次，而那些用普通劣质信纸的读者，几乎可以说明他们家境一般而且性格内向，比起那些处于舆论中心的富豪，这样的人就算遭遇异常，也不会引起太大关注。

先知摩西曾带领一群奴隶走出埃及，寻找圣灵赐予的乐土。他也将成为当代的摩西，带领被金钱奴役的民众，挣脱这个道德败坏的世界强加的枷锁，获得真正的自由！

……

在绿岛旅店，也就是伊薇特假装的临时住址，一位面生的警探乔装成普通的住客，若无其事地走到305号房间门前，趁左右没人注意，飞快地把一个信封从下边的门缝处塞进去，然后又吹着哨子，看似轻松惬意地离开。

他看似悠闲自在，其实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幸亏没出什么意外，总算顺利完成了上级交代的任务，没想到自己刚进苏格兰场不久，就受命执行与重要线人传达消息的绝密任务，想起来还有些小激动呢~

就在新人警探内心雀跃不已的时候，在305号房间内部，伊薇特正拆开在外面蹲点的阿尔托的信，阅读上面的消息。

“发现跟踪者一名，至少已经监视你两个小时以上。”阿尔托在信上说，随信还附带了一张惟妙惟肖的速写肖像，这位被他描绘的人，伊薇特也非常熟悉，正是达扎特大师的弟子詹姆斯。

不过她对此毫不意外，因为就在一小时之前，她就已经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观察到他了。此人拿张报纸遮住脸，在咖啡厅一坐两个小时，期间报纸都没有翻页，路过的侍者也都对他翻白眼，所以同时被她和阿尔托都发现在正常不过了……这种水平过于菜鸡的对手真的是让人无法提起丝毫对抗的成就感。

啊不对，我不能太掉以轻心，说不定这是对方的计谋，故意派出菜鸡选手让我放松警惕，实际上有更可怕的杀招在后面等我。

伊薇特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一边打起精神留意周围一切动向，一边忙着用砥石打磨长剑、给手|枪擦上保养的枪油什么的，为接下来的观星日做好准备。

与此同时，在电报站走马上任的茱莉却收到了一条有些奇怪的信息。

【乌鸦们暂时没有注意到，希望这群可憎的害鸟不会影响公司的盈利。如你所愿，我尽量避免冲突，但如果发生了不幸的意外，我会采取必要的措施保护公司的潜在资产安全返回。PS：另一个伙伴至今没有消息，也许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电报的每一个字都必须以摩尔斯电码发出，通晓这项技能的电报员在这个时代都是高收入的技术工种，为了付给他们卓越技能相符的薪水，电报总是按字收钱，而且价格不菲。发电报的顾客总是要反复推敲，以最精简的文字传达最准确的信息。

茱莉之前发的讯息大多是什么【吾至，速见。】【购棉花2000镑。】之类没头没尾的简单短讯，很少见这样长篇大论的（以电报来说），大概是发信人不差钱吧？

不过此时正是高峰期，为了避免顾客等待，他们填好的讯息表格都报童被穿在钩子上，攒好一叠再送到电报员手中，她也无缘得见这位奇怪的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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