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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然是天神选中的神女。”
大巫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忘忧一跳,她赶紧跪在地上,“奴知错了,奴不该质疑天神。”言毕,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大巫来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为何要质疑?”
忘忧喏喏道,“因为......奴,一直以来功课不好,奴认为......奴不配为神女。”
大巫听言深吸一口气,“奴......奴还想像以前一样......奴......”
大巫冷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以前一样?为奴为婢,受人责打,遭人白眼吗?”
“奴......”忘忧抬起头来,但见大巫凌厉的眼神,又赶紧低下头去。
“抬起头来。”大巫厉声训斥。
忘忧又才喏喏抬起头,一幅战战兢兢的模样。
大巫见此更是气恼,“也有大半年了,竟还是一幅奴相。”
“嗯?”忘忧不明白,愣愣的看着大巫。
大巫甚是失望的摇了摇头,“回你屋去,好好反醒。”言毕,拂袖离去。
忘忧无声的流下泪来。
賨寨的练武场成了最热闹的地方,士兵们每天在这里操练,尽管天气寒冷,士兵们丝毫没有懈怠,大家都在传,大战在即,都想立功,连酋长每天都到练武场巡看。
罗素与卢方更是近日常在议事厅议事,有时就是一整天,整个大寨气氛突然紧张起来,连奴仆们说话声都变小了,似乎大气都不敢出,但人人都在私下议论是否巴人要攻来了。
海木提着食盒回到休息室,见小月也在,“咦,还以为你在少主身边,正准备把这羊肉拿到奴院去。”
小月笑道,“今日舒亚当值。”
海木揉揉额头,“我都忘了,即然如此,先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海木姐姐。”小月笑道。
海木打开了食盒,笑道,“近日受了点风寒,不想吃这荤的,就留给你们吃,可别吃完了,给舒亚留一份。”
“嗯,姐姐病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吃了药,再睡一觉便好。”言毕,海木便脱下外套,躺进了被窝,又长长叹了口气,“还真该学学卡总管。”
小月轻轻一笑,过去为海木夹了夹被子,然后坐回几案旁,喝起了汤。
海木一时也睡不着,“今日怎么不在少主跟前?”
小月道,“少主与卢族长去议事厅了。”
“我说呢。”海木笑道,“少主真是长大了,能担起责任了,大夫人与傅母知道了,也会感到欣慰的,不过,我仍是没有完成当年傅母的嘱托。”
小月转过头来,“海木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海木叹道,“当年傅母便对我说过,大公子心术不正,让我多提点少主,可是......想不到现在变成这样,大公子勾结巴人要对付少主,对付寨子,若少主因此有什么闪失,我岂不成了大罪人。”
海木神色凝重不安。
“姐姐不用担心,少主有对付大公子的法子。”
“嗯?”海木一怔。
小月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下意识的紧紧抿着唇,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海木道,“与我还遮遮掩掩吗?唉,可是白疼你一场。”
小月立即摆摆手,“不是,不是.......”但见海木失望的神色,小月来到海木榻前,低声说道,“我也是偷听到的,姐姐不可告诉了别人。”
海木笑道,“我能告诉谁?”
于是小月在海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所以姐姐放心吧。”
海木听言松了口气,“唉,当真是白叫我担心了。”言毕,握着小月的手,“少主有勇有谋,你跟着他也是福气。”
小月又红了脸,“姐姐也来打趣我,我不理姐姐,我回奴院了。”作势要走。
“等等。”海木笑道,“把汤喝完才能走。”
小月无奈两口将汤喝了,海木笑道,“走吧走吧,我也累了,告诉他们莫来打扰我。”
小月道,“姐姐好好休息。”言毕出了门。
入夜,无风无月,白雪皑皑,天地仿佛笼罩在一片银灰色的光线里,大寨里除了巡视的士兵再无他人,除了士兵身上盔甲的铿锵之声,及踩在雪地上的吵吵之音,再无动静,宁静,一如即往的宁静,又是那么诡异的宁静。
各寨大门皆锁,灯皆灭,只有屋檐下挂着几只灯笼,闪着微若的光。
当然......还有小月,独自坐在奴院的台阶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消息,因为她明白今夜定有大事发生。
关雎楼里突然闪出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很快消失在后院,不一会儿,那人影又出现在后山上,一直往前走去,至消失不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二更,还是三更?巡视的士兵一趟又一趟的巡视着大寨,交班的时侯,领队皆会提醒大家,“都瞪大着眼睛看着,防着,当心巴人偷袭。”
然而外敌可防,家贼难防。
那人影又出现在后山,然后进了关雎楼,进了后院,进了......
海木推开房门时,真是大吃了一惊,房内竟然有人,正好以整暇的坐在几案上,看书。
海木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少......主?”
罗素将目光从书上移开,朝她看来,毫无表情。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罗素语气很淡,淡得来仿佛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问话,又仿佛是随口而问。
“奴......入厕。”海木的声音微不可闻的颤抖,“少主怎么来了?”
罗素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入厕?还得这般......”
海木朝自己身上看了看,一件黑色的披风,兜帽。
“奴,受了风寒,不能再吹风,是以裹得严实些。”边说着边脱下披风,然后勉强的笑了笑,“不知少主这么晚了还来,奴没有准备茶水......”她再怎么镇定,还是有些手脚无措。
海木又咳嗽两声来掩示自己的紧张,“奴这就去煮些茶来。”
“不必了。”
罗素出声阻止,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进来。”罗素吩咐。
“罗素,果真有东西。”
进来的是卢方与小予,卢方看了看海木,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来交给了罗素,“在一处洞穴里的大石下压着的。”
海木一见那东西,只觉脚一软,便瘫倒在地。
那是一个荷包,罗素打了荷包,里面有一张帛书,罗素看了海木一眼,展开了帛书。
“写的什么?”
卢方问,罗素却将东西怒丢到了海木面前。
海木泪流满面的闭了闭眼,卢方拾起那帛书,见后冷哼一声,“原来是你。”
“你先出去。”罗素对卢方道,他要好好与海木谈谈。
卢方狠狠瞪了海木一眼,与小予出了屋。
屋内安静,偶尔传来烛火的爆破声,罗素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而此刻的海木仿佛也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她朝罗素深深一拜。
“说吧,为什么?”罗素问来。
海木坐直身子,简简单单道,“男女之情。”
男女之情,原来是男女之情,罗素忽尔笑了起来,是了,整个大寨又有几人能抵挡过罗布的魅力,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其中也有海木。
笑着笑着,他抓起几案的茶碗便朝海木狠狠砸去,顿时海木额上破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她像是没有感到疼痛,同时也没有感到害怕。
“少主是什么时侯发现的?”海木却问来,未等罗素说话,又自个儿说道,“少主发现身边有奸细,所以才用小月来拭探,少主与卢族长整日关在屋内秘谈是假的,少主是想引我出现,在我第一次向小月打听少主的事时,少主怕是猜到了,然后少主又故意让小月在我面前说出月未要突袭巴寨之策,少主算定我会把消息传出来,所以便一直派人跟着我。”
罗素沉着脸,皱着眉,“围攻山洞,抓捕罗布之事是你传出去的吧。”
海木回答,“是。”
“所以罗布算好时间,杀了巴吉,陷害在我的头上,引发两族战事,罗布想从中得利。”
“是。”
“你是怎么知道后院的洞口的?”罗素问。
海木回答,“曾经秦清不是通过这洞口将司马言藏在后山的洞穴里吗?我是后来才发现的。”
“所以你用此洞与罗布通消息。”
“是。”
“罗布逃出神庙也是你做为内应?”
海木顿了片刻,“是。”
“罗泊的轮椅也是你动的手脚?”
“是。”
“你是怎么做的?”
海木道,“当时伦叔完工之后,奴偷偷去了库房,换了车轮的一个榫。”
“想不到你还懂木活。”罗素讽刺道,“更想不到仅因为一个男女之情,你便背叛了我,甚至要至我于死地,幸亏我没有听秦清的话,她曾给我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罗素说这话时,仿佛无所谓的态度,但心里却是一股子绝望。
毕竟是跟随了数年的人,“你不仅骗了我,也骗了傅母。”
海木听言倒也笑了,“是的。奴骗了少主,但奴却没有想至少主于死地。”
罗素笑了,嘲笑的看着海木,“是吗?”
海木道,“奴只是不想少主当上酋长。奴曾以为少主不配当酋长。”
“你认为谁配?罗布吗?”
“曾经认为是。“
“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海木笑道,“少主长大了。”
罗素听言紧紧握住拳头,“住口,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奴说的都是真心话。”
“那么是谁推我下的悬崖?”罗素终是发怒了,他起身到海木面前,突然锁上她的脖子,逼得她仰望着他。
因窒息,海木脸色顿时涨红,“此事,若奴说事先并不知情,少主信吗?”
“不信。”
海木笑道,“奴若要杀少主,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罗素瞪着她,见她呼息越发气促起来,脸色也变成了紫红,这才将她一推,海木扑倒在地,下意识的咳嗽起来。
“大公子威胁阿精引少主进山,因为大公子抓了阿精的父母,事后,奴将阿精父母送出了寨子,因而违背了大公子之意,大公子为此恼了奴很长一段时间。”说着,海木又笑了,这笑容带了几分温柔。
罗素冷哼一声,“无耻。”
海木抬起头来,“少主说奴无耻也好,鬼迷心窍也罢,奴即然选择了这一条路,便不会后悔,奴原凭少主处治,到是少主,真的不再是从前的少主了,奴今日还与小月说起,大夫人与傅母看到这样少主会感到欣慰的。”
“是吗?”罗素勾了勾唇,“那么就让你再见识一番。”顿了顿,罗素拿起那封帛书,眼中是狠绝,“我会继续把此书放在原来的地方,你说罗布看到以后,接下来会做什么?”
海木听言一惊,移爬两步,来到罗素脚下,“少主想做什么?”
罗素道,“我很是期待罗布要做什么,来人。”
小予走了进来,“把她关进大牢,单独关押,不可走露了风声。”
“是。”
“少主......”
海木被小予押了起来,再次慌乱起来,“求少主饶了大公子一条性命......”
“你认为可能吗?”罗素冷眼看着她。
海木便这样无声无息的被带走了。
直到卢方走了进来,罗素依旧坐在几案旁一动不动,微弱的烛火让他的身影若隐若现,神色不明,卢方知道海木一事,给罗素的打击不算小,别看他现在不声不响的样子,前几日当小月告诉他们,海木曾打听过罗素与他的谈话时,罗素那惊鄂的表情,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是呀,海木是傅母留下的人,是可靠的,却是他身边隐藏的细作,谁能想得到呢?
“罗素,你别难过了。”卢方试着劝说。
“难过?”罗素抬起头来,“你哪只眼见我难过。”
卢方暗叹一声,心想,心口不一的家伙,“既然不难过,那你干嘛这么快便揭穿她?不就是想从她口中得到解释吗?其实你心里是想她说,她受到罗布的威胁,迫不得己才如此,或是有其他的苦衷,这样你心里也好受些,或许便不会再取她性命,未想,她一口承认了,到时实诚得很。”
罗素听言瞟他一眼,不可置否。
“不过,接下来,你想怎么做?若是罗布得到消息,海木暴露,他还能中计吗?”
罗素眉头深锁,突然问来,“你认为寨子里除了一个海木,还有没有其他细作?”
什么?卢方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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