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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御医道:“服过一剂藿香正气散,未效,又服太一余粮五钱。”
这太一余粮乃是治疗腹泻的速药,实则是一种矿物,味甘涩,有涩肠止泻之功。因其神效和珍贵,故常被人视作是神之馈赠。腹泻而服食太一余粮本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此间大疫峻烈非常,非寻常之法可能奏效。
更何况此疫虽有吐泻,却不能一味只顾止泻,否则敛邪深入,更添危机。
陈阳也能明白不可过度行敛涩之药,只是当下危急,又面对的是百年难遇的大疫,即便是行医数十年的陈阳,也未曾亲身经历过大疫,更不提有何经验之法可以救治大皇子的。在场的数位御医也都是此种情况,若病的是外面那群流民,他或许可以放手一试,可对于燕思宁,他们决然不敢独断。
一些心思精明的御医,要么沉默着不言不语,要么互相推诿抱怨,指责究竟是谁这般不小心,害得皇子染上了疫病……大家都不愿做这个出头鸟,毕竟治好了好说,万一没能治好,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现在纠结病是怎么来的还有何意义!”余锦年最是佩服这些人推脱责任的本事,反倒是病家性命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他愤恼片刻,向伺候他的太监们询问道,“殿下今日可曾用过食水?”
内侍回道:“进过蒸米和些许热茶,却没吃几口便都给吐了。”
余锦年继续问:“那你们可曾留意殿下小溺的情况如何?”
那内侍头颅低下,说道:“殿下泻得厉害,我们只顾着为殿下更衣盥洗,未曾注意……”
“未曾注意,那就从现在开始留意起来,殿下何时小溺,溺了多少,均要记录。”余锦年吩咐道,“殿下如今脉微皮陷,乃是吐泻过度导致的失水之症,你们速去以白米煮些稀粥,取上面的米浆稀水,一碗米浆水兑半匙细盐,每隔半个时辰给殿下喂服二盏。吐了泻了都不要紧,重要的是这盐米浆对如今的殿下来说乃是救命的药,必须得进,否则殿下失水过多,将转筋而亡。”
内侍忙跪下领命:“是,小的记住了。”
余锦年想了想,对陈阳说:“陈大人,至于其他的用药,仍以排浊去湿、培固元气为要。”
陈阳点了点头,却仍有些地方不解,遂反问余锦年:“小先生提到盐和米浆这等俗物,难道,以这二物同服,便可治疗暴泻转筋之证了?”
余锦年沉思片刻,道:“世间阴阳五行,无处不在,那这天下万物均可为药,便也没什么稀奇的了。盐乃是咸味,先生知咸者入肾的道理,肾主水,开窍于二阴,而又与膀胱相表里,这泄泻暴乱,与肾之开阖失常不无干系,那么以盐为药,自然有巩固肾气之用,先生说可对?至于这米浆,更不难解释,培脾气,固胃元即是也。”
陈阳听他说得很是这么回事,可又觉得这也太过骇奇,若是一碗米浆一匙细盐便可治疗大疫吐泻,那也忒不可思议了。但这咸米浆又的确难能称得上是什么药方,甚至只能算是一碗口味奇特的饮子罢了,陈阳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托词能够阻止余锦年,便任他去了。
余锦年转头又吩咐燕思宁的内侍:“殿下吐泻出的秽物,以白石灰粉拌过消毒才可拿出去处理,切记。还有,这府衙人来人往,又是公务之所,诸位医官也不能为殿下一人弃城中万千百姓于不顾。过会儿待殿下吐泻间歇之时,将殿下抬到我楼中来罢,也方便一同照料。”
“这……”内侍们有些为难。
余锦年这么提自然不是全为了燕思宁,也有些私心,毕竟倘若连皇长子都住进了他的三余楼医馆,那么城中的患病者才能放下猜忌,放心大胆地住进来。
御医们更是群起反对:“殿下何等尊贵之躯!怎能与那些难民流子同室!这成何体统?!”
燕思宁已经病得昏昏沉沉的了,自己做不了主,那齐恩纵然是个掌事的,却说到底也是个太监,不敢做主。余锦年正觉得这事成不了了,要待离去,忽地背后一道磁沉声线响起:“如何不成体统。此事本官允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本官一力承担。”
余锦年转身:“阿鸿!”
季鸿朝他点点头,又说:“诸位大人,如今治疫才是重中之重,滁南民不聊生,远不比京中,那些繁文缛节能省便省了罢。余先生原是季某府上的人,虽年纪尚轻,但医术卓绝,季某信他如信季某自己。诸位既然同为医者,还请各位大人摒除偏见,共同扛疫。”
陈阳本就是被夹在两张饼子里的馅儿,左右为难,见季鸿站了出来就赶紧顺坡下驴:“既然季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
……
空荡荡的三余医馆,终于迎来了它第一位病人,当今皇长子燕思宁。
有了皇长子这块招牌,很快楼下的诊席陆陆续续坐满了前来就诊的病患,余锦年根据诸位医士所擅长的科目,大致分了几个诊台,使得内外妇儿皆有所诊,既能发挥诸位医家所长,也使病人们不至于混乱。能够当场解决的便直接取药走人,疫病者收治入楼上的病室,整个医楼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那先前说要送他出城的姜小少爷,许是受气氛感染,竟非要留下来帮忙。余锦年拗不过他,又不能把人捆了扔出去,可他毕竟是姜家的大少爷,哪敢让他真的“上前线”,便只安排他在后头煎药、做些杂事,也算是为救灾尽了一份力。
不仅三余楼开始收纳病人,余锦年之前提到过的宣讲事宜,也由季鸿牵头,组织着医官们整理出了洋洋洒洒十数条注意事项,分别张贴在城中各个醒目之处,同时叫段明领一小队的衙役挨个街坊去讲,凡能背下这些条目并能主动与街邻宣讲的,还能额外得到府衙赏赐的银钱。
一切都照着余锦年的设想平稳发展,或许是生活所逼,更或许是抱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自暴自弃心态,总之这里的百姓也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更为听话,他提在心口的那块巨石,也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松动。
直到天色黑尽,季鸿端了些吃食过来,余锦年才恍惊自己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只是一整天都太忙了,早已饿过了劲儿,此时即便腹中空空,也没有了丝毫难受的感觉。
“还是多少用一些。”季鸿盯着他洗净手脸,换了身干净的用沸水烹煮过的衣裳,才将他拢在怀中坐下来。
余锦年坐了也没闲着,还想去翻看方才带回来的几册病案,因为有些问题需要再仔细研究研究,明天好与医官们讨论。所以等季鸿夹了块细碎的东西喂进他的嘴里,他嚼了好半天,才发觉咽下的竟然是羊肉。他惊奇地抬头看向季鸿,问他是哪里来的羊。
季鸿笑了笑:“你瞧瞧你,可真是诊病诊入魔了,连这都不记得了。这羊是位乡绅送来的,感谢你救了他的夫人。我只留了半只羔羊腿,剩下的已叫段明拿去给衙役和医官们分了。”
余锦年不记得自己救了谁或者没救谁,更记不清他说的那位乡绅是哪一位,好像是有这么个人罢。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日日连轴转班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医嘱如雪花一样纷飞,只是如今时代不同了,陪在身边的人也不同了,给余锦年一种十分奇妙的倒错之感。
他正要用才吃过小羔羊肉的嘴巴去臊季鸿,还没亲上,外边又有人火急火燎地来找。
竟是齐恩。
那忠心的内侍一刻也不愿离开燕思宁的床前,大有要和他主子同生死的意思,不知怎么这时候竟然抛下他那殿下,跑这来了。
齐恩梆梆将院门敲响,进来也难以顾及季鸿俩人正在用膳,便直入主题,对余锦年道:“小先生,您让我一直盯着殿下的小溺,今儿个我便瞧着,殿下早上迷迷糊糊醒过片刻,那时候还解过零星少许,接着又吐了一回,之后直到现在,都未曾再有过一滴……”
余锦年立刻起身:“带我去。”
第152章 石盐
医馆中众人忙得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医士们可真是苦了,挨过了每日两次交班一次查房,处理好各自手头的病人,好容易找到些许零碎时间坐下来歇一歇,还没歇太久,就要被催着记录医案。
陈御医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癔症,对记录医案之事很是上心,日日都要来催问他们写好没有。
而被余锦年雇来做护士的乞丐和无家可归的寡妇们,则更是蚂蚁似的进进出出,但鲜少能见着有人抱怨,毕竟在这种人命如草芥的时候,余老板能给他们衣食,教他们简单的医术,还有数间瓦房睡觉,简直是举世无双的大善人。是故这会儿瞧见东家顶着夜露而来,守夜的几个赶忙起来招呼着。
齐恩领着余锦年和季鸿二人,直奔楼上大皇子的病室而去,那门前驻守着两个被这场瘟疫折磨得失了光彩的亲兵,见他们上来了,才勉强打起精神,给他们开门进去。
许是齐恩的吩咐,此时燕思宁榻前正有个小太监,捧着虎子“嘘、嘘”地哄着他撒尿,这时候也不提什么皇根宝贵不可直视了,满屋子人都紧张兮兮地盯着他的小宝贝,是连哄带骗,然而燕思宁只是皱了皱眉头,就可怜巴巴地挤出了针尖儿似的一滴,整个儿像是朵被榨干了的小咸菜。
齐恩心神不宁道:“小的听医官大人们讲,这窍闭乃是大凶之兆……余小神医,您可要救救我家殿下!”
余锦年拨开围作好几层的内侍们,走到床边,按了按燕思宁的小腹,听得少年哼唧几声,却没力气反抗。他围着脐下按过一周,道:“勿要慌张,并不是闭窍,乃是失水过多,故而无尿。我吩咐你们定时定点给殿下喂盐米浆,可是按时辰喂了?”
跪在地上的一名小内侍立刻伏首在地,惶恐道:“殿下自己不愿意喝那米浆,便是御医进来的药都要吐出大半。小的们劝得嘴皮子都磨破,可殿下就是不肯再喝了呀!小的、小的们也不能强灌不是……连御医们送来的药,都得好声哄着才肯吃的。”
“荒唐!他是个病人,他说不要便不要了?那还要我这个大夫做什么!”余锦年猛地拍了下床沿,吓得内侍不敢抬头,只能转而偷偷地去瞧站在一旁的齐总管。余锦年顺势也跟着看去,问道:“怎么,是你们齐总管默许的了?”
齐恩垂着手,半晌才主动承认道:“是殿下说难受,不愿吃……”
燕思宁病恹恹地睁开眼,之前吐泻正急,他也顾不上什么,这时几乎泻成了个空囊,反倒有功夫打量周围了,见余锦年从一名内侍手中端过来一碗米浆,就要往他嘴里喂。
那米浆粗陋至极,猪泔水似的,更何况他现在一看到汤汤水水之类的东西,就反胃得厉害,便是想一想都觉得自己要吐出来,是故勺子到了嘴边,他用力向旁边一偏,撞翻了余锦年手里的碗:“不吃……滚!”
瓷碗碎在地上,迸开七八碎片,还好那粥水兑得正适合入口的温度,没伤着余锦年,只是一整碗水浆都泼在他襟前。余锦年一个跳脚起来,湿淋淋的稀米浆就顺着衣缝往下淌,季鸿三步并作两步将他拽到身边,扯了衣袖与他简单擦拭,问:“没事罢?”
“没事。”余锦年摇摇头,也抱怨道,“什么毛病,这么大脾气!齐总管,劳烦再端一碗进来。”
齐恩犹豫片刻,正要去端,只听燕思宁挣扎着起身,又一个踉跄摔倒回榻上,因为身体空虚乏力,手臂也微微地颤抖着,嘴上却不依不饶,好不嚣张:“混账奴才,谁才是你主子……”
“殿下……您,您别为难小的了。”齐恩左右不是,半晌慢吞吞地收回脚。
他们这位小主子虽说骑马射艺、考校功课样样都是极好,可唯独有一点美中不足,就是有些骄纵。
当今天子独宠季贵妃是举世皆知的事情,多年来夜夜留宿长乐宫,与贵妃二人你侬我侬,恩爱不减,鲜少宠幸后宫其他妃嫔,更不提纳新妃了,这等深情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该是惹人羡艳的。可无奈天子生在皇家,即便在朝政上兢兢业业、克己精图,却也抵不过谏官参本上的一句“妖妃祸世”、“龙嗣单薄”。
且季妃身子难孕,一直以来未曾诞下龙子,眼见天子年纪也越发大了,谏官便更是奏得勤快,毕竟普通人家尚且因子嗣发愁,东宫之位又怎可多年空悬。那些年谏得多了,天子听厌了偶尔也去转转别宫,这才有了燕思宁。
这燕思宁是被宫中诸人寄予了厚望的,是故一落地就成了这禁城之中除了天子以外最尊贵的人,现今宫里那几个尚未长大的小皇子也都是多年之后才有的。这位得之不易的小祖宗顶着皇长子的名头,合宫上下谁不珍惜,放在手里都怕磕着碰着,是能坐在天子膝头拔天王老子胡须的主儿。
燕思宁被人顺从惯了,从来都是被人笑脸相迎,都是别人依着他,断没有他委屈自己的时候。除去父皇,唯一敢给他冷脸看的就只有季鸿了,但季鸿是他甚为崇拜的人,这也就揭过去不谈。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从哪儿蹦出来个狗胆包天的小子也敢给他甩脸子了,见了他不跪不拜也就罢了,还要强喂他喝米浆!
这人他先前在离京时匆匆见过一面,就是那个在季大人面前上蹿下跳的小子,很没有体统,燕思宁那时就看他不是很顺眼。
余锦年没有一丁点儿怕他,齐恩不去,他自己去了,从楼间厨房直接弄来一整罐,连刚煮好的药也一并端过来了,还有一沓空碗,重重往桌上一垛,耐心地笑了笑:“没事儿,殿下,小的这儿别的没有,就是碗多得很。”
“……”简直是还没泻死就要被气死。
眼见燕思宁气得小脸发白,本就是个身体虚弱的少年人,这下瞧着更是跟纸似的,齐恩跟着忙站出来,试探着问余锦年:“先生,这米浆要不就算了,可还有其他诊治的办法?”
余锦年霍地起身:“好啊,你们既然这般骄纵你家主子,那你们自己治罢!下官才疏学浅,难做无米之炊,实在是伺候不了。阿鸿,我们走。”说着就去扯季鸿的袖子。
“余先生!”齐恩听他这么说,吓得一个跪地,忙出声叫止住他,随即床前跟着噗通跪倒了一片,“余先生留步啊!是奴才们愚昧,小的们都是些粗人,还请先生不要跟奴才一般见识!”
余锦年停住,说道:“那是我治病还是你们治病?”
齐恩道:“……是您治病。”
余锦年扫了一眼燕思宁:“那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齐恩回头瞄了瞄,又看了眼脸色显然并不好看的季鸿,低声道:“听先生的。”
余锦年满意了,点点头,颐指气使地挥挥袖子:“行,那你们退出去,有多远退多远,谁再多嘴插手,罚他去扫城门!”说罢,又变脸似的,瞬间柔声细语下来,“阿鸿,你也出去罢,这儿病气重,莫要过到你身上。”
“可是……”齐恩踌躇片刻,见余锦年一瞪眼,立刻缩起脖子带着一帮小的躬身往外退。
季鸿也不甚放心,他是看出燕思宁对少年有些抵触,担心二人独处一室会闹出什么矛盾来,但是余锦年拍了拍他的肩,让他放心,他也只好将这担忧含在喉咙里,只将余锦年湿了的外衫脱下来,把自己外衫与他穿好,将袖口卷至一个合适的高度,这才离开。
燕思宁看着他俩换衣挽袖,你来我往好不亲密,直将自己视作无物。自京城一路南下,他几次三番去与季大人寒暄,都被对方不冷不热地对付过去了。他自以为是季鸿天生如此,不爱与人交际,还自我安慰是才子性高,心中敬佩万分,却原来并不是才子冷情,而是人家根本不稀罕搭理你。
这下看那余锦年时就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若不是他此刻病得躺在榻上起不来,这会儿早就气得跳下来要打杀那以下犯上的余锦年了。
外头一群贴耳扒门的内侍,各个儿忧心得满头是汗,齐恩面上稳重,心里也早急成热锅蚂蚁,见季鸿穿着一件内衫不说不动地站在屋檐底下望月,他忙跑过去:“季大人,这、这要是殿下死活不肯吃,再打起来,可怎么是好呀?”
季鸿淡淡道:“若真打起来,也是你家主子挨打。”
齐恩:“……”
此时房中别无他人,燕思宁又是个连抬胳膊都费劲的病号,岂不是要任人宰割?见余锦年端来粥水,燕思宁不情愿给他低头,还兀自叫喧:“本宫……本宫就是病死在榻上,也不吃猪食!”
本以为这人肯定会大发脾气的,谁知余锦年端着碗坐下来,平心静气地问道:“怎么,生这么大气?这猪食若是能够救命,那也是神仙甘露,便是此刻你父皇在这,我也还是这般施治。再者说,外头那些小的们,各个儿都盼着你好,你父皇母妃也绝不愿你死在这儿吧?不然,我把这碗兑在药里,殿下一同饮下,可会觉得不那么难喝了?”
“那岂不是更难喝……”燕思宁一下子被他的好脾气给讶到了,一时半会竟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瞬间又闭上嘴,作冥顽不灵状。
余锦年扬起勺子,将盐水滤凉一些,才笑了下说:“殿下可是钦慕季大人。”
燕思宁一下子被戳中死穴:“没有的事!”
死鸭子嘴硬,季鸿给自己披衣的时候,某些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还说没有。余锦年心道,这天底下钦慕季鸿的怎么那么多,可真是随手一抓就能抓一麻袋,幸亏他胸襟宽阔能装万尺航船,否则就这一个个儿的,自己都能改行开醋窖去了!
余锦年眨了几下眼,毫不留情地出卖了自家男人的美色:“那这样,殿下若是能按时把药和盐水都喝下,我叫季大人每日都过来看望你,好不好?”
“真的?”燕思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可随即他又失落下去,“定是骗本宫的,本宫一路上找他说话,他都不理。本宫得了疫病,他避之还不及,才不会来……”
余锦年将他扶至半卧位,身后垫上迎枕,又把药碗和汤匙一同递到他的嘴边:“我叫他来,他定然是会来的。他最听我的话。”
燕思宁纠结了一会,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慢慢张开嘴,含住了嘴边的药匙,哼道:“我若是跟他说上话,定要叫他把你扔出去。”
“是是是,那殿下就好好吃药。”
不过是个孩子,随便哄两句就过去了。可喝了没两口,燕思宁一个反胃都吐了出来,才因为期待而有了丁点血色的脸庞瞬间褪成惨白。余锦年匆匆拽来痰盂,待他吐净了,顺着对方胸口抚了几抚,仍是小口小口地喂他。
这药是吃了一半,吐了一半,盐水也是堪堪咽下了半碗,燕思宁似乎体会到这人对他并没有什么敌意,不管自己如何不待见他,他至多是不痛快了回怼两句,照顾人的手却一直轻,温和得似一潭春水,像是以前生病时候拍打着哄自己入睡的母妃的手,让人会不经意间放下戒备。
“你叫余锦年?你离我那么近,不怕染病吗?”
余锦年正给他铺被子,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他道:“怕呀!可是……如果连我们这些医者也贪生怕死,那这世上还能有谁来救治生病之人呢?”
燕思宁觉得自己整个儿似一具空壳,好像连魂魄都一块儿吐出去了,轻飘飘的,他看了眼坐在榻前给自己把脉的余锦年,虽脸上戴着白绢,也看得出年纪不大,转眼又瞧见窗纱外一道挺拔的身影,好似正透过薄纱在凝视着这小郎中。不知为何,燕思宁突然间有些心灰意冷:“……我是不是会死?”
余锦年将他手腕放回去,笑他道:“殿下还没跟季大人说上话,还没叫季大人把我扔出去,就想着要死了?”
“你要是死了,肯定会有人为你伤心的。”燕思宁慢慢躺回榻上,缩了进去,蜗牛似的蜷在薄被里,自言自语地嘀咕,“反正他也不喜欢我,我每天每天都很用功读书,可无论怎么做他都不满意。也许我死了,他才会记得要来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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