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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云有些好奇:“公子,您以前画过咱们圣上吗?”

“以前啊,”游彦微微闭眼,唇畔漾起笑纹,不知回想起什么愉快的事情,“当然画过,只不过那时候咱们圣上年纪还小,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心思,也不像现在这么喜怒不形于色。我那时又年少狂妄,自觉画工了得,想画便画了,也没有今日这般纠结。”

瑞云跟在游彦身边多年,却从未见过蔺策的画像,不由好奇:“那公子,那幅画现在在哪儿,我怎么没见过?”

游彦从铜镜里看了瑞云一眼,眉眼微挑:“那幅画自然不是谁都能见的。若是被你瞧见了,我大概也只能抠掉你的双眼,才能安心。”

“啊?”瑞云难以置信,“什,什么画这么,这么……看不得?”

游彦轻轻摇了摇头,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少年的身影,那少年身上只披了一件中衣,露出结实的腰腹,上面还遍布着一些让人不忍视的痕迹,如墨的长发披散开来,还滴着水,随着少年的脚步在地上留下一道水痕。

那是他们第一次云雨之后,游彦懒洋洋地靠在床上,看着这么一幅美人出浴图难以自持,不顾自己酸痛的腰身,和某些不舒服的位置,硬是提笔作了幅画。那画的效果他自然很满意,只不过画却被当时还有些青涩的韩王没收,连他本人也多年不得见。

游彦抬手摸了摸下颌,这么说起来,下次进宫,他倒是要找找那幅画被藏在哪里。

第43章

瑞云自然无法理解不过是一幅画他家公子为何露出那样的表情, 虽然他很想见见世面, 瞧瞧他家公子当年画的当今圣上, 但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睛比较重要,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他替游彦束好发,戴好发冠, 发现游彦还在对着铜镜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忍不住出言提醒:“公子, 林公子应该就要到了。”

游彦还在思索蔺策会把那幅画藏在哪里, 毕竟这几年来,他时不时地就在长乐宫小住, 却从未见过那画的影踪,但依着蔺策的秉性, 是绝对不可能将那画随意丢弃,这么想着, 游彦唇角忍不住浮现笑意,他倒是找到了下次进宫的乐趣。

“公子。”

游彦回过头看了瑞云一眼,又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 晃了晃头:“走吧, 到府门前迎客。”

游府平日里往来的贵客倒也不少,但是因着游彦而来的却少有,游彦自从入仕之后,便与少年时期的老友往来渐少,在朝中也从不与人交好, 也就少了许多人际往来,乐得清闲。

自那日他与林觉在茶楼重逢之后,虽然也偶尔也会约着一起喝茶闲聊,或者饮酒取乐,但像今日这般,林觉主动上门拜访倒也是头一次,更别提他身后的侍从手里还带着不少的东西。

游彦将人请到自己房里,才忍不住朝着桌案上满满的东西看了一眼:“这是得了什么好东西,还专门给我送来?”

林觉喝了口茶,才摆手道:“这些东西都是我爹让我带来的,我懒得推辞,更何况,这些东西虽然未必入的了你的眼,也算得上是好东西了,不拿白不拿。”

“你爹?”游彦难以置信,“我怎么不记得我与林侍郎先前有过什么交情,让他老人家对我如此的惦念与关照?”

“我爹那个人跟你能有什么交情?”林觉冷笑,“不过是有求于你罢了。”说到这儿,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朝着游彦道,“他现在为了林醒的事整日焦头烂额,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我与你有交情,非塞了这些东西给我,让我来求你在圣上面前替我那个便宜弟弟说上几句好话。”

林觉说着,伸手点了点桌上的东西:“反正这些东西不给你也会被他拿去送给别的什么人,我就顺势收了,想着自从入了冬你就连茶楼都不再去了,索性趁这个机会到你府上打发一下时日。”

“林醒?”游彦歪着头想了想,“你那弟弟做了什么事,让你爹如此焦急?”

“还不是鬼迷了心窍,想要当皇亲国戚,想方设法地与李埠拉近关系,只为了把三妹送入后宫,也不管她自己是否愿意。”林觉摇了摇头,“现在李埠案发,三司协理此事,他往日与李埠的那些勾当自然也瞒不过,人前几日就被大理寺收押了,不知道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我爹对他本就宠溺,加上我那庶母整日在房里涕泪连连,更是让他焦急不已,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朝中但凡有点私交,能在圣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他都求了个遍,不过现在朝中的局势,太多人自身难保都困难,谁又有空去管他。”

“人人都想嫁入帝王家,倒是也不想想,帝王究竟乐不乐意。”游彦挑了挑眉,朝着瑞云看了一眼:“让人将酒菜送进来吧。”

林觉倒是没想到游彦会说出这种话,不由失笑:“毕竟在世人眼里,嫁入帝王家就等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摆了摆手,“不过,这却并不是我的来意,你知道的,林醒的事情我一向懒得过问。更何况,生老病死自有定数,林醒当日做下那些事之时,就应该料到自己的结局,至于最后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也看他命数,我无从干涉。”

说完,他长叹一声:“反正我今日前来啊,只是为了讨杯酒喝,也省的呆在府里整日看着我爹唉声叹气,顺便指责我不顾手足情谊。”

“我自然知道你是什么人,否则,在你提着那些东西进门的时候,我就让人把你赶出去了。”游彦道,“不过林侍郎也真的是爱子心切,他不想想李埠一案事发的缘由是什么,在这种时候,他还四处奔走联系朝臣,甚至,嗯,还送这些东西,如若传到圣上耳里,林醒本来能保住的小命,或许反而保不住了,说不定还将你爹牵扯进去,反倒毁了一世清明。”

林觉笑了起来:“他老人家若是早能有你这种思量,也不至于任由林醒铸下此患。”

游彦看着林觉,最终还是道:“此事既然已经交由三司处理,想来三司必然会秉公去办,不管最终是什么样的处置,也都算是林醒应得的,但我想,私授贿赂一事应该罪不至死,只要能保住小命,林侍郎又何必忧心。至于在圣上面前说话,”游彦笑了起来,“我可没有这种本事。”

林觉摊手:“早就听说你现在连早朝都不去了,跟我一样闲人一个,但我爹却是不信。不过也好,此事闹得声势浩大,有心者利用此案故意栽赃陷害,若你还在朝中,依着游家的气势,说不好就会被牵扯其中,到时候平白惹上一身麻烦。哪像现在,无事一身轻。”

“故意构陷?”游彦闻言点了点头,用手指敲了敲桌案,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良久之后,他朝着林觉笑了一下,“我知你今日前来,专门让人从我爹那儿偷了两坛好酒,今日不妨就痛饮一番。”

“那是自然。”

依着游彦现在的脾气秉性还能与林觉交好,实在是因为林觉此人足够坦然洒脱,一到游府就言明自己今日的目的,话说开之后就真的再不丝毫提此事。二人把酒言欢,举杯畅饮,只谈风月,不言国事。

酒酣兴浓,游彦忍不住将自己画了一下午的画翻了出来,拉着林觉站到桌前:“林兄给我瞧瞧这幅画如何?”

林觉的酒量不如游彦,此刻已是微醺,他低着头眯着眼盯着那画看了一会:“这画上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眼熟。”

游彦低着头看了看画上的美人,唇角又忍不住扬了扬:“这画里的美男子,可是一直活在我的臆想之中,你又怎么可能见过。”说着,他用指节轻轻地点了点画,“咱们只说这画,莫要管这画上人。”

“哦。”林觉用力晃了晃头,抱着那画在地上坐了下来,一手撑着下颌,专注地看着画,游彦也不说话,抱着酒壶挨着他坐下,一面喝着酒,一面看着画中的人。

就这样相顾无言,许久,林觉才慢慢抬起头,扭过头看着游彦,缓缓道:“游子卿啊,游子卿!”

“嗯?”游彦替他将空了半晌的酒盏填满,我多年不提笔,生疏了不少,想来这画是有不少问题。”

林觉摇头:“我观画,笔法是其次,意境才是紧要。”说着,他伸手在那画上点了点,“或许你这笔法比起少年时未有长进,但你现在的心境却是当日的你无法企及的。”林觉仰头,将杯中酒饮尽,“纵观整个都城,也只有你游彦有这种意境。”他点了点那画,“这画大概是练笔之作,多少银两我买了。”

游彦倒是没想到林觉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无可奈何地摇头,顺手将画从他手里抽了出来,重新收好:“这画啊,一文不值,但却是万万不会送你。我怕你把这画带回去,被你爹瞧见画中人,连饭都吃不下。”

林觉早就习惯了游彦的行事风格,也不在意,给自己又添了酒:“那等你得了闲,定要再作幅画给我。”

游彦也不拒绝:“好。”

从游湛那儿搜刮来的两坛好酒很快就被这二人喝尽大半,林觉行事素来坦荡,说了不醉不归,就真的把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坐在炭盆前,上半身靠在软塌上,已是意识涣散,昏昏欲睡。游彦比他倒是强上几分,顺手扔了条薄被盖到他身上,自己又拎着酒壶站到了桌案前。

尽管连林觉都对他那画赞赏有加,他却始终不满意,此刻酒意上头,兴致又起,忍不住又提起笔来,这一次,他没再画那梅林,反而直接落笔,勾勒出一个少年的轮廓,一袭黑衣,面色沉静,嘴角上扬之时,却露出两个游彦最爱的酒窝。

那时候的蔺策还只是韩王,他还没坐上皇位,没有坐拥天下享受万人敬仰,也没有把这偌大的江山压在自己肩头,他还只是游彦一个人的少年。

其实这几年,无数次看见蔺策为了国事烦忧之时,游彦都难免疑惑,让他坐上这个皇位究竟是好是坏?但他又很快会释然,因为这是蔺策的选择,既然是他想要的,游彦都会帮他实现。

少年的容貌很快呈现,就像是印在游彦心底一样,即使是多年以前的画面,却从来未曾遗忘。

游彦盯着那画忍不住笑了起来,房门却在这时被人敲响,瑞云稍显急躁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出事了。”

第44章

游彦转过头朝着软塌上看了一眼, 林觉早已耐不住酒意, 彻底昏睡过去, 盖在他身上的薄被也被胡乱卷成一团抱在怀里,睡得倒是放松自在。

游彦放下画笔,放轻脚步走到门前, 拉开房门,蹙眉看着瑞云,低声道:“什么事?”

瑞云大概跑的很急, 不断地呼出白色的雾气, 匆忙道:“是林公子府上,”说着, 他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瞥见林觉还在沉睡, 便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他们府上的小公子前段时日不是被大理寺收押了吗, 刚刚听说圣旨送到了林府,说是这林小公子与李埠勾结被处以流刑,林侍郎因为教子无方, 而被牵连, 也被削了官。”

“流刑?”游彦微微皱眉,“林醒除了在选妃一事上向李埠行贿,还参与了其他事?”

瑞云摇头:“我专门打听了一下,没有,好像是因为那林小公子所行贿赂足足有黄金上百两, 金额过大,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来传话的人说啊,林府现在已经乱成了一片,听说林侍郎当场就昏了过去,林小公子的亲娘也哭晕了,林老夫人没有办法才派人来咱们府上请林公子回府。”

游彦回头看了一眼正靠在软塌上睡得安稳的林觉,叹了口气:“命人送一碗醒酒汤过来,虽说他现在就算回府,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林家既然传了消息过来,人总要先回去。”

瑞云也听说过一些关于林家的传闻,知道林觉虽然是嫡出,但因为其秉性一直不受其父待见,加上其生母早逝,林家现在实际的家母是林醒的娘亲,林侍郎的侧夫人,所以林觉极少过问林府的家事。此刻被叫回林府,大概也只是林老夫人病急乱投医,想要个人能够收拾乱摊子。

这么想着,他不由有些同情敌朝着林觉看了一眼,立刻转身去准备醒酒汤。

出了这么一桩变故,游彦也再无作画的兴致,他走到林觉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林兄,醒醒。”

林觉睡得正香,蓦然被打扰让睡梦之中的他格外的困扰,胡乱地挥开游彦的手,将自己整张脸都埋进薄被之中,连眼皮都不曾掀开,便又睡了过去。

游彦一直都是被人叫醒的那一个,还是第一次遇见这副场景,无可奈何地挨着林觉坐了下来,脑海中却一直在回荡着瑞云刚刚的话。林醒所做之事固然可恶,但在游彦眼里,还不至于处以流刑,毕竟李埠一案牵扯极广,对比其他诸如买官卖官,勾结先太子意图谋反,还有谋财害命之类的勾当,在选妃一事上行贿反而显得不那么严重。

毕竟满朝上下,但凡有适龄千金的朝臣,几乎都想要将女儿送进宫,既然存了这种心思,就难免与李埠有所牵连,仅游彦见到的名单上就涉及数十人,若是全部按照林醒这个标准来追究,那这朝堂岂不是要空了大半?

追究他们容易,但如此多的官员被惩治,他们的继任人选,又要从哪去选?朝堂之中蓦然出现如此颠覆性的变故,于社稷安稳来说实在是大不利。

“公子,醒酒汤好了。”瑞云推开房门的声音扰乱了游彦的思绪,他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地上睡死过去的林觉,“喂林公子喝下,想办法让他清醒一些。”

瑞云这几年来没少照顾过大醉之后的游彦,对比起来只是睡觉的林觉倒是省心的多,他轻车熟路地扶着林觉坐起,轻声唤了几次,趁着林觉半梦半醒正迷乱之间,灌了大半碗醒酒汤下去,才松了口气。

这一番折腾下来,瑞云已经沁出了满额头的汗,他看着整外靠在一边一直沉默的游彦:“公子,您在担心林公子?”

游彦没有回答,他抬起头目光落到瑞云脸上:“除了林醒之外,关于李埠一案,你可还听说什么消息?”

“这几日都城之中都是关于此事的传闻,或真或假的我确实是听说不少,”瑞云偏头想了想,“说起来,这林小公子被处以流刑倒也不算是最惨的,好歹是留了条命,待过几年期满还是能够返乡的,虽然殃及到了林侍郎,但林家总不至于因为此事就彻底垮了。这段时日仅我听说的被判处极刑的人就有几十个,像那兵部尚书被查出与李埠私相授受,暗中勾结意图谋反,更是被圣上在早朝之上直接下旨满门抄斩。”

游彦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段时日他一直待在府中,两耳不闻窗外之事,对李埠一案的了解甚至不如民间传闻。他预料到此事牵扯极广,却未曾料想到没想到居然会到了如此的程度,几十人被处以极刑,连兵部尚书之流都被满门抄斩,以李埠之罪更是当诛九族。

如此算来,更无法估量待此案终了,究竟会有多少人会因此被波及而丧命,到时候,这都城之中只怕会是血流成河,哀嚎遍地,说不定大半个都城都会因为此案空了,南魏开国至今数百年,从未发生过此类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难以想象。

“游兄?”不知是睡了一觉的缘故还是醒酒汤起了作用,林觉在他二人说话间已然醒转,他一手按了按自己的前额,有些困惑地看着游彦,“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还在你府上?”

游彦应了一声:“酉时,暮色将至,你府上派了人来接你。”

林觉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看来是我爹大半日不见我回府,心中不安,按捺不住才派人来接我。”他坐起身,额角因为喝了太多酒而隐隐作痛,整个人看起来稍显狼狈,但因为睡了一觉的缘故,精神好了不少,“今日叨扰了,改日我再设宴,邀你到我那儿去,咱们再尽兴。”

说到这儿,他补了句:“是到茶楼还是到书斋,随你挑选,饮酒也好喝茶也罢,都由着你。”

“就算是我想应邀,只怕你一时半会也没了这副心思,”游彦无奈,“林醒一事已有裁决,圣旨送到了你府上,你那倒霉弟弟被处以流刑,连你爹都被牵连,削了官职,现在你府上已经乱成一团,大概就等你回去主持大局。”

林觉晃了晃头,将游彦的话听了清楚,一时无语,坐在远处愣了半天神,才又揉了揉额角:“早知如此,我还不如继续烂醉过去,一觉睡到大天亮,也省的回去被搅和进去。既然是三司裁决,圣旨亲达,就说明此事再无回头之力,这个时候叫我回去,又能如何?”林觉勾起唇角,挑了挑眉,“我们家老爷子在这种事上,永远都拎不清。”

游彦失笑:“林兄既然想得开,我那儿还有酒,不如再喝上几杯,重新睡过去,我让人回了你家人,让他们明日再来。”

林觉摊手:“既然已经醒了,就注定了我跟此事摆不脱关系,依着我爹那秉性,若不是真的没有办法,怎么会想着在这种时候唤我回去。依我看啊还不如抓紧收拾点金银细软,看能不能让林醒在流放路上更舒适一点。”

话说完,林觉还是站起身,朝着游彦作揖:“让我府里这些俗物扰了游兄的兴致,改日我更该设宴款待游兄,以作弥补。”

游彦起身,朝着林觉还了一礼:“那我就在府里等着林兄料理此事之后邀我赴宴。”

“自然。”林觉笑,“那,在下告辞。”

瑞云将林觉送了出去,又带人收拾了游彦房里的狼藉,转过头看见游彦站在窗边发呆,犹豫道:“公子,您这画还继续吗?”

游彦回过头,这才想起在瑞云进门之前自己是在乘着酒兴作画的,他走到书案前,低头凝视纸上那个自己画了大半的少年,眉眼微弯,带着难以掩饰的温柔。在他心里蔺策总还是这个少年,但现在那人毕竟还背负着这天下。

游彦伸手在自己亲手画下的酒窝上点了两下,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这副未竟之画,却已经没了兴致彻底完成,只好朝着瑞云招了招手:“将这画收了吧,与先前的那些放在一起。”

瑞云一面收画,一面忍不住感慨:“先前还未察觉,倒是看了这画才觉得,咱们陛下这些年,似乎有了不少的变化。”

瑞云跟在游彦身边多年,少年时期游彦与蔺策交好,蔺策时不时地也会到游府来,瑞云与那个小韩王自然也有过不少的接触,转眼数年过去,那人摇身一变已经是一国之主,此时提及难免感慨,“不过,不管陛下他怎么变,在公子您面前的时候,似乎与当日并无什么差别。”

游彦看着他将那画一点一点收好,重复道:“没有差别吗?”说完他自己笑了起来,轻轻地摇了摇头,“人总是会变的,他会变,我也会变,这没有什么关系。”

瑞云总觉得游彦此刻有些不太一样,忍不住问道:“公子,您心情不好?”

游彦摇头:“那倒没有,我只是,有些困惑。”

第45章

这种困惑对于游彦来说其实格外的陌生, 他少年早慧, 见识广泛, 对待事务自有思量,极少会遇到什么让他困扰的事情。因此听见他竟然如此说,瑞云不由怔愣, 但回想了一下刚刚两人所谈归根结底还是涉及到蔺策,又立刻了然,但凡事关蔺策, 总是不能按照常理推论。

瑞云有心劝慰游彦, 却又有些摸不着头脑,实在不知道游彦的困惑由何而来,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说错了话,反而引得游彦不快。他低着头手脚利索地把书案上的东西收拾利索, 回头看了一眼靠在软塌上不知在思考什么的游彦,恍然想起这人今日也喝了不少的酒, 急忙道:“公子,我让厨房再给您送一碗醒酒汤吧?”

游彦抬眼看他,笑着摇头:“你以为我是林觉吗?我现在清醒的很, 只是有些事情, 我想要仔细地想清楚,醒酒汤的话没什么用处,你还不如再送两坛酒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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