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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筋骨的办法有的是,我为什么非要回军中,”游彦懒洋洋地看他,“我现在整日痛快的很,干嘛去军中每日看你给自己找不痛快。”

陶姜抓了抓头:“这不是我每日呆在军中除了练兵就是练兵,无趣的很,想着将军您到军中我不是还能多点乐趣吗?”

“无趣?”游彦挑眉,“西南眼下正跟樊国打的热闹,你要是觉得无趣,回去我就跟陛下请示,明日你就去西南建功立业,如何?”

陶姜笑了起来:“西南就算了吧,那是郭准的地盘,我千里迢迢过去若是抢了他的风头,反倒无趣。一个区区樊国,我想他应该对付的了,我还是老实地留在都城,守着陛下和您吧。”

游彦笑弯了眼:“我还以为陶将军觉得日子过得无趣是因为想念战场之上的厮杀与血肉呢。”

陶姜摆摆手:“日子过得好好的,谁会没事想着打仗,尤其是咱们这些经历过生死的人才更知道现在日子的难得,就算是再无趣,不好歹还活着,比起那些死在疆场上的兄弟来说,已是幸运至极。”他说着,喝了一大口茶水,“我啊,巴不得这天下从此再无战事,我能解甲归田,回家种上几块地,养点鸡鸭,哪怕像将军您那样整日无所事事,也没什么关系。”

游彦顺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我无所事事?”

陶姜轻咳了一声:“眼下看起来,确实是的。”说完他又笑,“哎,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就算我们不想打仗,却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想,你看那樊国,不就是好端端地挑起事端,让两国将士也好百姓也罢,都无宁日。所以啊,虽然我不想打仗,也不想整日与刀剑为伍,但,”他抬手转了转自己的手腕,“不止是我,包括我麾下的所有将士,却从来都不畏战。”

游彦靠在椅上,噙着笑意看着陶姜,突然觉得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当年陶姜以蔺策贴身侍卫的身份跟着他去西北的时候,更像是一个护卫,能够冲锋陷阵,护他周全,简单直接。在军中四五年的时间,每日与将士们相处,尤其是在游彦抽身军务之后,陶姜已经开始能够独当一面,他不再是当日那个只服从指令的侍卫,开始逐渐成长为一个全面的将军,甚至是一个统帅。

游彦倒是觉得格外欣慰。

他探头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林觉,觉得他一时半会没有醒来的可能,又转向陶姜:“你久在军中整日对着跟你一样的光棍们大概是无趣的很。”他抬手敲了敲桌案,“正好一会我回趟府里,让我娘替你寻觅着,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成个家,生几个娃,到时候你也就不觉得日子无聊了,怎么样?”

陶姜偏了偏头,仔细考虑了一下游彦的话,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我爹娘去世的早,一个人过惯了,有个家听起来倒也不错,不过,要劳烦老夫人了。”

游彦道:“她现在整日还在操心殊文的婚事,顺带你一个也不麻烦。”他说着话,站起了身,轻轻地拍了拍林觉的后背,果然没得到任何回应,无奈道,“那我就先回府了,你跟这茶楼的小厮一起,把林觉找地方安置了再回大营吧。”在陶姜出言之前,他伸手点了点,“你今日喝光了人家一坛酒,也该给些回报。”

“那我安置林公子,谁送您回府?”陶姜总算舍得放下筷子,跟着站起身来。

“平日里没有你送,我也不是找不到回府的路。”游彦摆了摆手,转身出了门。

他今日本是打算跟林觉喝大半天茶再回皇城,没想到林觉早早把自己喝醉,他倒是得了闲,干脆溜达回府里看看游俊近几日身体如何,顺带跟游老夫人交托一下陶姜的婚姻大事。

常人到了陶姜的年纪早已娶妻生子,偏偏陶姜少年时便在韩王府做侍卫,之后又跟着游彦去了西北,从此留在军中,身后又无父母替他操心,自己的心思大概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这么说起来,总还是有游彦的缘故,若不是为了保护游彦,陶姜大概也不会机缘巧合留在军中。游彦这人生性淡然,有的时候也就稍显冷情,对许多与自己和蔺策无关的事情,也就并不放在心上,今日提起来,倒是觉得自己应该为陶姜考虑考虑。

他一路走着,自己就先在脑海中思索着现在朝中的这些人家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其实依着陶姜现在的地位,若是将此事放出风声,自然有许多的人愿意与他结亲,但正是如此,才更是要谨慎,以免一时不察娶了不该娶的人,反倒麻烦。

这么想着游彦倒是有些无奈,若是陶姜能够争气些,自己看上什么姑娘,也不用管什么出身家世,只要两情相悦,就可以娶进门。但偏偏他长到这么大,整日跟一帮与他一样的人厮混,压根就没开这一窍。

正思索间,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游彦侧耳听见,向路旁让了让,谁料那马蹄声却在他身后停了下来,跟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叔父,您怎么在这里?”

游彦回过头一眼就看见骑在高头马上的游礼,少年一身骑装,整个人透出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看见游彦之后,脸上还浮现着几分讶异跟几分欣喜。游彦扬了唇:“那你这又是要去哪里?”他偏过头,看见旁边另有一骑,上面也是个熟人,“迟侍卫也在?”

迟彻嘴唇抿起,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游礼已经先开了口:“迟侍卫今日当歇,我约了他出城去。”

第60章

虽然还是很讶异游礼与迟彻为何会如此交好, 但游彦却并不会过问。游府家风开明, 游彦少年时就善交友, 可能只因为一个共同的爱好,就会与人结交,浑然不在意对方的出身家世。游礼自小跟着他长大, 脾气秉性与他极为相似,行事作风也是格外的随心所欲,加上因着蔺策的缘故, 游彦对迟彻也算了解, 知道此人沉稳可靠,与之结交并无坏处。

游礼说着话, 已经翻身下马,朝着四下看了看, 不满道:“您怎么就一个人在这街上闲逛,连个贴身的小厮都没带?”

一旁的迟彻也下了马, 朝着游彦拱了拱手:“不知游将军要去往何处?属下护送您过去?”

游彦失笑:“迟侍卫难得轮歇,既然与殊文约了出城散心,又何必为了我耽误?”他抬手指了指来路, “我刚在前面茶楼喝了茶, 想着回府看看兄长,这么几步路的功夫,哪里用人护送?”说完,他朝着游礼抬了抬下颌,“我这几日都不在府里, 你爹爹身体可还好?”

“入了春,天气暖了,他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游礼说着唇边带起了笑,“御医说过几日天气再好些,他就可以稍微出门晒晒太阳吹吹风了。”

“那就好,”游俊的身体算是游府内唯一不安定的因素,除此之外再无大事,游彦也就放下心来,他朝着游礼点了点头,余光瞥见迟彻绷直的腰身。他记忆里迟彻好像永远都是这副一丝不苟的样子,大概因着蔺策的缘故,面对游彦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客气与疏离,此刻站在这里看着游礼与游彦说话大概也是十分的不自在,因此游彦十分善解人意地朝着游礼开口,“那你就与迟侍卫走吧,我回趟府里,待会还要进宫。”

“还要进宫?”游礼微微皱眉,瞥见游彦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再说话,反而朝着游彦施礼告别,“那殊文告辞。”

游彦站在原地,看着他二人翻身上马,迟彻一直挺直的腰背总算放松了些,游礼面上洋溢着笑意,朝着游彦挥了挥手,一甩马鞭,两匹马儿飞驰而去,逐渐消失于游彦的视野之中。

游彦笑着摇了摇头,都说游礼像他,但除却容貌,倒是身上这股肆意妄为的劲头越来越相似了,也不知道算不算一件好事。

游彦这日出门早,哪怕在路上被游礼耽搁了一会,时间还充裕的很。他先去陪游俊说了会话,又去与游老夫人谈了陶姜的婚事,还顺便在府里用了午膳,小憩了一会,才又收拾了衣袍,重新进了宫。

他与蔺策相识十余年,定情也有七年,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朝夕相处。先前他手握兵符,时不时有军务要处理,并没有现在的闲适,加之他先前一直顾虑自己若是整日住在宫中,难免会涉及到一些朝政,自己若是不小心僭越,反而影响二人之间情意。但李埠一案之后,他反而豁然开朗,既然他与蔺策在一起,蔺策又一心想当一个圣明的君主,除非他与蔺策断了联系,不然注定不可能与这些摆脱关联,既然如此,还不如守在蔺策身边,陪着他早日实现所求。至于他先前的顾虑,反正他内心坦荡,总会处理妥当。

蔺策素来感情不外露,对于游彦的变化也并未表态,但游彦分明可以感受的到那人情绪明显高涨,连脸上的笑意都比先前多了不少,尤其每每当蔺策从外面回来,推开殿门看见游彦正靠在软塌上看书的时候,笑意便会从眼底漾出,唇畔还会露出游彦熟悉的笑涡。

至于游彦,每日能看见蔺策的笑脸,便胜过这世上所有的消遣。

游彦回到长乐宫时,不出所料蔺策仍在书案前,有时候游彦忍不住会想这人是不是真的不知疲惫,但每每看见他眼下的淡青色,却又只剩下心疼。

蔺策其人自律的近乎苛刻,尤其是在与认识游彦之前的十几年里,他的生活更是冷情且乏味。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课业与武艺骑射之上,勤勉刻苦,从不会有一丝的偷懒与懈怠,哪怕他明知自己的努力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根本分不出一丝精力给他这个寡言的儿子,他再怎么刻苦都不能改变自己的现状,他却还是日复一日的如此。

也正是一次,游彦一直觉得先帝或许在许多方面并不算是昏庸,但对待子嗣之事上实在是没有眼光。如若不是蔺策最后在夺嫡之乱之中脱颖而出,这皇位恐怕就要落到他那几个凶残狠厉的兄弟手里,那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连游彦也不敢去预料。

不过,游彦清楚的是,不管是他们中的谁变成了皇帝,都不会像蔺策这般。别人想当皇帝大多都是有私欲,想要滔天的权势,想要无尽的荣华富贵,却唯独蔺策,起初他只是为了在夺嫡之中保住自己的性命,到之后,他真的坐到这个位置,就将天下苍生视为了自己的责任。

春闱一事已经筹备地差不多,近段时日全国各地参加春闱的秀才已经陆续入京,都城之中平白多了这么多的公子书生,比往日里热闹了许多,也多了不少的轶事,游彦闲着无趣还听了不少,蔺策却不能有他这种雅致,这些秀才之中有许多人,在春闱之后都可能成为朝中的肱股之臣,从而影响以后朝堂格局,因此在此事上蔺策不敢有丝毫的疏忽,但凡事关春闱,他必亲力亲为,竟是比先前还要忙碌。

游彦进到殿内蔺策都毫无感知,一直盯着书案上的什么东西若有所思,游彦凑到他身边,探头看了一眼,好奇道:“在看什么?”

蔺策恍然抬头,看见游彦立刻弯了唇:“今日怎么回的这么早,我还打算等傍晚再派人去接你。”

游彦晃了晃头,顺势坐到书案上:“还不是林觉酒量实在太差,一会的功夫就醉了个彻底,我回了趟府里,更想早点看见你,就先回来了。”

蔺策闻言漾出了笑意,但随即回过神来:“你与林觉还是喝酒了?高庸,去……”

游彦慌忙打断他:“是陶姜陪林觉喝的,我可是一口都没动,就不用劳烦御医了。”说着,他朝蔺策跟前凑了凑,“不信你闻。”

蔺策就真的凑过去闻了闻,二人顺势交换了一个吻,他才相信游彦的话,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御厨今日备了梨花糕,让高庸拿给你吃。”

游彦点头,又看了看蔺策的脸色:“刚见你眉头紧皱,是又出了何事?”

“西南刚刚送来了战报,”蔺策顺手将刚刚自己拿着的那张纸拿了起来,递给游彦,“我原本以为依着西南现在的兵力,想要对付一个樊国应该容易的很,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低估了那樊国国主的决心,他亲率两万人死守交州城,郭准以邬晟为主将,几次对交州城发起攻势,却都未能得手,现在僵持不下。而据密探来报,樊国国内正试图整合举国之兵力,同时拉拢周边的几个小国,意图反扑。若他真的这么做了,我当日那道适当威慑的旨意恐怕也就不能作数了,所以郭准在战报中询问我接下来的打算。”

游彦摊开地图,在樊国的位置点了点,在樊国周边确实还有几个小国与南魏接壤,也是每年要向南魏朝贡,想必也早有不满,但他们的国力比起樊国还不如,就算答应与樊国联手,也凑不出多少兵力,樊国真的打算以举国之力加上这些微不足道的援兵与南魏殊死一战?

以西南目前的兵力来说,樊国若是如此破釜沉舟,或许算得上是威胁,但在西南背后,还有一个休养生息已久,国富兵强的南魏,在游彦眼里,樊国此举无疑于以卵击石。是这个新继位的樊国国主年轻气盛甚至狂妄,还是在这背后他还有什么别的图谋?

游彦皱了皱眉,手指在那几个小国上划过,樊国如此反应并不在他与蔺策预料之中,或者说,因为南魏现在正在休养生息,百姓安居乐业,蔺策的心思也都在朝中,并无对外正式开战的打算。

毕竟一旦开战,不管最后战果如何,南魏也总还是要付出大量的粮草还有将士们的性命。也正是因此,先前蔺策也只是要郭准对樊国适当威慑,却没想到樊国这次如此的孤注一掷。

游彦盯着地图看了一会,抬眼看向蔺策:“那你现在如何打算?”

“我并不是穷兵黩武之人,对樊国那多瘴气的小国也并无兴趣,”他伸手在地图上划了一道线,“交州城攻不下,可以适当退让,反正这段时日西南也从樊国占了不小的便宜。我打算让郭准他们先行退兵,而后,看樊国的反应,如若他们还是觉得不甘心,非要与我一战的话,那我也只能成全他们。到那时,不管是樊国,还是周边这几个小国,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61章

如蔺策所言, 他并不算一个好大喜功之人, 最起码在他的治国理念之中, 开疆扩土这种事永远都不会排在前面。他有心成为一个明君,却并不希望拿疆域的范围来证明自己的英明。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南魏也没有, 他只希望在自己有限的时间内,能够肃清朝堂,让真正有才能者能够入朝为官, 让国家更加富庶, 让南魏子民生活更加安定。

在实现这些之前,他愿意做出适当的退让。因此, 他传令给郭准,命西南大军放弃交州城, 退守至樊国边境,按兵不动, 严阵以待,以观察樊国接下来的走向。

南魏隆和五年三月二十,在各地学子纷纷入京之后, 春闱准时举行。

南魏开国至今已有数百年, 却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的分科取士,不分地域,不看家世出身,看重的只有参考者是否有真才实学。这对许多的寒门学子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机会, 因此他们愿意不远千里万里,有的甚至要提前数月便远离故土,赶往都城,为的只是抓住这次百年难得一遇的时机。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知道,想要在此次春闱之中数千的学子之中脱颖而出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比起先前寒门子弟永无出头之法,这次春闱已是无限生机,最起码,只要他们足够努力和刻苦就总会有出头之日。既然这样,他们不顾一切也要来尝试一次。

这也是蔺策愿意见到的场景。

为了让春闱能够顺利举行,他派了专门负责护卫皇城的禁军前去维持贡院周围的秩序,保证参与考试的学子的安危,参与主考的官员皆是蔺策精心挑选,考生提交试卷之后,密封考生姓名,让阅卷人无法辨别考生身份,尽可能地规避在考试过程之中发生舞弊。

糊名之后的考卷提交给负责主考的礼部,由礼部负责批阅,并且挑选出其中文采斐然或是见识卓越之人,提交给蔺策,由蔺策做最后的定夺。

也正是因此,春闱一开,蔺策将会变得更加的忙碌,除了本就处理不完的朝政,又将多了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子的文章要去看。

但游彦能够看得出来,蔺策对此十分期待。

春闱这一日早朝暂歇,但蔺策还是早早地便醒了过来。等游彦察觉到枕边空空如也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看见蔺策正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思索什么。

游彦轻手轻脚地从榻上下来,走到蔺策身后,垫着脚将下颌压在蔺策肩上,顺着他的方向朝着窗外看了看,时辰尚早,天还蒙蒙亮,淅淅沥沥地细雨正落个不停,顺着敞开的窗子带进室内淡淡的水汽。

“一年大概也只有这一日不用早朝,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游彦说着话,打了个呵欠。

蔺策握住他的手,侧过头看他:“吵醒你了?”

“是啊,”游彦弯了眼角,“你不在身边,我就不能安眠。”

“我是听见了窗外的雨声,所以醒来瞧瞧,”蔺策视线转向窗外,“这场春雨都城的百姓等了许久,却偏偏在今日落下,也不知是何兆头。”

“春雨日时,草木怒生,自然是好兆头。”游彦歪着头与他贴了贴脸,侧过头偏见他一脸凝重,不由失笑,“像你这么紧张的时候真是少见,当年先帝最终改立你为太子时,也没见你这副表情?”

“嗯?”蔺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和平日有很大的区别?”

游彦笑着摇头:“没怎么,和平日里一样好看。”

蔺策挑眉,下一刻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转过身将游彦的两只手都握住:“时间尚早,我陪你再回去睡会。”话落他低下头,发现眼前的人赤着双脚忍不住叹息,“怎么大清早起来就赤着脚,若是……”

游彦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止住了他后面的话:“我真的是好奇,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小韩王现在怎么有这么多的话说?”他抬起脚故意朝着蔺策晃了晃,“怕我着凉的话不如抱我回去?”

蔺策的看了一眼,下一刻就伸手将他整个人拦腰抱起,几步就来到床榻边,小心翼翼地放下,刚要抽身,却被游彦环住了脖颈,跟着就得到一个几近热烈的亲吻。

大清早的起来这样一个热切的亲吻极易挑拨起人的渴望,正当蔺策搂着游彦的腰,想要顺着这个吻继续下去的时候,游彦却突然抵住了他的肩膀,嘴角上扬:“我已经有了别的计划,但如若你还想继续的话,那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蔺策的手已经顺着衣摆摸到了游彦的腰线,闻言他的动作顿了顿,虚虚地压在游彦身上将脸埋在他颈间轻轻蹭了蹭,慢慢平复自己的呼吸,而后才回道:“你有何计划?”

游彦亲了亲他的唇,而后坐直了身体,朝着殿外吩咐道:“高总管,劳烦吩咐人准备车马和衣饰,我与陛下待会要出宫。”

蔺策因为封府较晚,在宫外生活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却格外喜欢宫外的自在,尤其他与游彦相识之后,二人常常结伴出行。但继位之后却再难有这样的机会,几次私服出宫最多也只是到游府去,再难有机会像以前那样仅他们二人肆意自在。

因此,当蔺策换上一身私服,与游彦一起坐上马车的时候,他心底难得有几分雀跃,游彦坐在他身边,侧耳听着车外的雨声,二人紧握着手,就好像又回到很久以前。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程,游彦突然侧过头看向蔺策:“你都不问问我今日是要带你去哪吗?就丢下一堆的朝政跟着我出了门,也不怕后悔?”

蔺策笑了起来:“当年不也是这样,你带着马车到我府里去接我,带我去一些闻所未闻的地方,却从未让我失望过。”

游彦偏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向上扬起:“我自小在这都城长大,每日不务正业,只想着如何的消遣,当然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好去处。”

蔺策看了他一眼:“近两年你却不如以前自在了。”

“那是因为我有了别的消遣,回头再看起来,过往的种种都不值一提。”游彦说着话,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不过虽然近几年不怎么外出,对都城的了解也不若从前,但今日的地方,肯定是你会喜欢的。”

说着话,马车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传入:“公子,我们到了。”

游彦起身掀开车帘,率先下了马车,朝着马车内伸出手:“公子,请吧。”

蔺策从马车内探出头,看见游彦伸到眼前的手,嘴角微微扬了扬,握住那只手,顺势跳下马车,而后才朝着四下张望了一下,面上是明显的讶异,游彦晃了晃蔺策的手:“怎么样,今日可还满意?”

蔺策先前在马车上不是没猜测今日游彦一大早将他从宫中带出是要去什么地方,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游彦会带他来贡院。

天色尚早,还未到开考的时辰,参考的学子陆陆续续从都城的各个方向而来,侯在贡院门口,等着入场。他们有的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不知在争论什么话题,也有的孤身一人坐在避雨的地方,手里还捧着本书,看得格外专注。

蔺策二人从马车上下来也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他们二人今日出行衣饰低调,看起来与这些候考的书生们并无两样。蔺策视线从那些书生身上扫过,回过头看向身边的游彦,轻声道:“你怎么想着带我到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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