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骨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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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勺出来溜达的这段时间，圣晶族的族人们已经暗中观察了许久。

他们先是对小勺的出现表示出极大的惊喜和怀念，接着又闪过伤心难过等复杂的情绪，直到最后演变成无言的愤怒。

族长大人可是说了，当年的圣女背叛了整个族群，是圣晶族的叛徒！

叛徒销声匿迹几百年，竟然还有脸回来，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滚出去！你这个肮脏的人！”这是一位身量颀长的年轻男子说的话，他年轻的小麦色的面容上是显而易见的不忿。

圣晶族存在世间几万年，族人虽少，但世世代代都品行高尚，绝不做任何不利于族群的事，这是圣晶族族人刻入骨髓的忠诚，没想到他们敬仰万分的圣女却打破了这个传统，成为圣晶族历史上的唯一叛徒。

男子的不忿引起其他部分族人的附和，他们纷纷从自己的屋舍走出，慢慢走近小勺，满身都是浓浓的敌意。

“你们疯了！这是我们的圣女大人！对圣女不敬是要关禁闭的！”巧荷挡在小勺面前，语气焦急，她不明白大家为何过了几百年还是放不下对圣女的芥蒂，在她看来，圣晶族几百年来的日子一如既往，圣女若是叛变族群，那族群又怎会安然无恙。

可惜，族民们并不理会巧荷的维护，他们都是拥护豸修的忠实追随者，崇拜绝对的实力者，在他们看来，自从豸修当上了族长，又娶到了神女，他们圣晶族就变得越来越强大。

用不了多久，圣晶族定能成为彻底的神族，那他们这些族民们也水涨船高，位列仙班指日可待。

而这位娇娇弱弱的圣女又能带给族群什么？

男性族民们把小勺和巧荷围在中间，之前开口的那位叫阿布扎的男子鹰一般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小勺，轻蔑地嗤笑道：“圣女大人这几百年看来除了胸长了点肉，其余真是一点都没长进。让我们瞧瞧，哟，似乎身上的灵力都全丢失了呢。”

圣晶族的族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天生的灵力，灵力越多则代表实力越强，小勺本来就不是圣女又重新投胎为人，周身自然没有一丝灵力。

其他男子们全都哄堂大笑，眼底的鄙视之色越发明显。

小勺冷眼瞧着这群行为举止一点都没有大家之气的族民们，双臂抱胸，俏脸上带上了一抹不耐烦：“听你们这群人说话的逻辑，莫不是直肠直接通的大脑吧？豆腐都有脑而你们却没有，真是笑话，合着都凑这么近了，愣是没看出来我不是你们的圣女？灵力不灵力的我不知道，但你们全是睁眼瞎我算是清楚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本姑娘名叫尤小勺，鬼君大人的过门妻子，被你们族长大人绑来的人质！”

掷地有声的话语叫全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阿布扎梗着脖子叫嚣：“不可能！你就是我们的圣女！我们绝不会认错！”

“哎哟喂！世间有双生子你们不知道啊，有长得相似的两张脸有什么好奇怪的？莫非是你们被关在山谷里太久了，与外面的世界已经脱轨了？”小勺大咧咧的举动确实和知书达理的圣女大为不同。

时间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族民们一时有些摸不准，几个男子的脸上也出现了将信将疑的神色。

唯独那位最先对着小勺炮轰的阿布扎，依旧不依不挠：“谁知道是不是你去外边几百年转了性子？你说你不是圣女，有何证明呢？”

行，小勺着实很佩服阿布扎灵活的脑回路，她沉吟片刻，想着能证明自个身份的东西，突然间她脑子里涌入了一个问题。

“你们圣女今年该多大岁数了？”圣晶族的族人都很长寿，这是世间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具体能活到多少岁，外人却不得而知。

正好，通过这个问题，她也好侧面了解一下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阿布扎着实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圣女出事的时候他其实还小，根本没有那个心思记住这等信息，再加上圣女被豸修驱逐出去后，族民们像是心有灵犀般讳莫如深，就更加没有族民去计算圣女的岁数了。

男性族民们面面相觑，只有站在小勺身侧的巧荷一番静静思考后脱口而出：“五千四百三十二岁！”

“什么？你再说一遍！”

“五千四百三十二岁！对，圣女比我大两千岁一百岁一十一岁，我肯定没有算错！”巧荷算是族群里唯一惦记着圣女好的人，她对圣女的心就好比阿布扎对豸修的心，彼此忠于自己想效忠的人。

乖乖，她的娘亲五千多岁才生下的她？那该是多老的老蚌怀珠啊。

“这个问题怎么证明你的身份？”阿布扎表示很怀疑。

“传言圣晶族的族人各自都有神通，那你们族里有没有什么医者大夫之类的人，帮我看下我的骨龄，实际年龄若不是五千多岁，那不就可以证明我不是你们的圣女了吗？”

年纪可以张口就喊，但骨龄确做不得假，她的每一寸骨头显示的实际年龄就是最好的证明。

果然，小勺话音刚落，刚刚还怒目而视的族人们纷纷开始动摇，是啊，如果面前的这女子压根就不是圣女的话，那他们也没有必要为难人家。

很快，阿布扎和另外一位男子走向远处的一间屋舍。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阿布扎重新折返，他淡淡开口：“阿爷请你过去一趟，阿爷年纪大了，动弹不得，你记得放尊重些。”

族人们不知道阿爷的名字，他似乎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是这副花白着头发胡子的苍老模样。阿爷从不出屋，他的身子早就不允许他自由地行动，他一直都在床榻上卧养，族人们轮流给他送饭送餐食，豸修甚至指派了几位小子定期给阿爷擦洗身子。

豸修虽已有神力，但他对阿爷很是尊敬，大家都把阿爷当作是族群的老祖宗，传闻阿爷精通医毒之术，今儿打扰阿爷请他出面验证一下小勺身份，最为稳妥。

小勺和巧荷跟着族民们走进屋舍，这里收拾得很干净，一位看起来面目慈祥的老者正躺在床榻上，他浑浊的老眼在看到小勺的第一眼就划过几抹惊喜。

老者似乎挣扎着想起身，但奈何全身软绵绵提不起一点劲，他朝小勺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呼唤道：“小阿槿～”

此呼唤一出，屋里的气氛陡然一变！

阿布扎瞬间面露凶相：“你竟敢骗我们！你就是圣女！”

圣晶族的圣女名为槿若，大家就算记不住圣女到底多少岁，但对圣女的名讳还是记得甚是清楚。

“闭嘴！”小勺怒斥完，转头重新看向老人家，目光平静，语气淡淡：“老人家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圣女。”

阿爷向小勺招了招手，小勺走至床榻边，很自然地坐下，伸出一只胳膊道：“劳烦老人家替我看看骨龄，圣女今年有五千四百三十二岁，您看看我是这么大岁数吗？”

“阿爷，她明明长着和圣女一摸一样的脸却硬要说自己不是圣女。”

老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多嘴的阿布扎不甘心地抿紧了嘴角，只能收起心中的不快耐心等着阿爷的下一步动作。

睁大一双浑浊的眼睛，阿爷又仔仔细细打量了片刻，才伸出枯木一般的手搭上了小勺的手腕。

一炷香，两炷香……

阿爷看了很久，族人们也等了很久，但大家都不敢开口惊扰，只能屏声静气地等待着。

如此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阿爷终于收回了手，他扫视了一圈屋里的族人们，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说道：“她不是小阿槿。这位人族小姑娘你们赶紧送回人界，万不可做出任何伤害无辜的事情。”

啊，她竟然真的不是槿若圣女！

族人们目瞪口呆，尤其是阿布扎，他满脸狐疑，眼底全是不敢置信。

“怎么，阿布扎不信？”阿爷把矛头对准男子，明明很轻的说话声却无端叫在场的所有人生出一股寒意。

连豸修到了阿爷面前都谦卑有礼的很，谅阿布扎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在阿爷跟前造次啊。

“阿爷，阿布扎不敢，只是震惊世上有如此相像之人。”

“呵呵，这小姑娘骨龄才十七八岁，哪里会是我们的槿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是你们眼界过于狭隘了。”

最后一句像是在斥责，不知为何大家伙都听出了阿爷的恼意，这若是被豸修大人知道谁惹恼了老祖宗，怕是要脱层皮下来。

既然弄清楚了真相，族民们又恢复了客气有礼的一面，有几位当场向小勺道了歉，甚至还有要请小勺吃晚膳的，想要以此表达自己的歉意。

气氛和进屋之前的氛围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小勺跟随着族民们的脚步起身往屋外走去，但被阿爷叫住了，老人家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我已有万年没踏足过人界，对你们人界的事颇感兴趣，小丫头有没有兴致留下来给阿爷讲讲，陪阿爷解个闷？”

老人家略显卑微的请求，自然叫小勺不好拒绝，再说了，刚刚他给自己搭脉时瞥向自己小腹的那一眼，小勺可没有错过，想来老人家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和自己说。

“荣幸之至，能为圣晶族的老祖宗解闷是小勺的福气。”小姑娘端着明媚璀璨的笑容，直叫阿爷看得一个愣神，记忆深处中那张笑脸似乎也曾经这么灿烂过，唉。

族人们退出屋子，把空间留给了一老一少。

“你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