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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及时地“义愤”道:“这些女子就知道要钱!竟然还看不起人!”
贾公子觉得沈三公子真是幼稚得可笑,语含教导地说:“小兄弟,你这就不知道了!那女子哪里看不起你?只不过是一种手段。”
沈卓表情愕然:“是这么回事?!”
贾公子用手碰了下沈卓的胳膊:“当然了!她看不起你,就是等着你去作践她。女子们就爱玩这些小心眼,其实都是欠收拾……”他得不到,嘴上就得说些坏话。
沈卓想到这只手碰过什么,忍了半天才没挪开胳膊,勉强笑道:“我真是孤陋寡闻,要不,我请贾公子稍饮一杯,讨教讨教?”
贾公子哈哈笑着:“走走,让哥哥我好好告诉你些整治女子的手段,圣人都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粮食贵了,用粮食酿造的酒自然就更加昂贵,贾公子好久没有畅快地喝一壶,听说沈卓要请酒,马上兴致很高。沈卓却是忍着腹中的难受,带着贾公子进了个酒家,点了酒菜,劝贾公子喝酒。贾公子甜酒下肚,话匣子打开,告诉了沈卓许多后院的秘事和对待女子的方法,以致沈卓在送走贾公子后,扶着墙大吐了一场,回到府中还拉了一天肚子。吓得杨氏以为他在外面吃坏了,叫了郎中来给他看了看。
可是这次酒饭极大地拉近了两个人距离,以致酒后贾公子大度地再三邀请沈卓前来参加他府里的莲花会,沈卓“只好”答应了。
再见到张允铭时,沈卓恶狠狠地说:“你欠了我的,你记住,你欠我欠大发了!恶心死我了!”
张允铭莫名其妙:“我那位弟弟的小厮扮成女子不该有那么难看吧,怎么恶心了?”
沈卓指肚子:“是这里!这里难受!我一听那个贾公子说话,就肚子不舒服。”
张允铭不相信:“怎么会呀?大概是你吃东西不小心。”
沈卓愤怒:“下次你去长乐侯府,你听听就知道了!”
张允铭说:“那是自然,他们已经发下了五月莲花会的帖子了,你给我带路,我提前去长乐府走走。”
沈卓摆手道:“我不想去了!万一我在那里闹起肚子来可怎么办?”
张允铭微叹:“我妹妹也得了莲花会的帖子,我其实不想让她去。”
沈卓皱着眉,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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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主及笄的仪式十分简陋。礼部都没有插手,是一个宫中理事的妃子给四公主操办的。
按理说及笄礼,父母双亲都要出席,可四公主的母亲是废后贾静妃,在冷宫,就是她想来也来不了了:她现在床都下不来,自然无法来给四公主插簪。而皇帝因为春旱严重,政事繁忙,不想花一两个时辰参礼,只在开始时来坐了片刻,给四公主赐了字,受了四公主的礼拜后就走了。四公主的长辈里还剩下了一个舅母,长乐侯夫人,可太子怕长乐侯府的人去看贾静妃,传出什么一定要四公主嫁入长乐侯府的话来,就有意不让长乐侯府的人进宫,只对四公主说长乐侯夫人身体有恙,不能前来。
四公主本来就不想嫁入长乐侯府,舅母不来,也没什么遗憾。只是如此一来,皇帝走后,及笄礼上就没有了长辈,余下的典礼就显得没有份量。留下观了全礼的,除了惦记着朝堂有些愁眉不展的太子,就是宫里的嫔妃们。四公主可以明显看出这些嫔妃们也不是一心前来为自己庆贺的,皇帝在,她们都眼冒亮光地使劲看皇帝。皇帝一离开,她们就变得心不在焉。
四公主过去看不起那些京城的贵女小姐,没结下宫外的闺蜜,结果她的及笄礼上,连一个同龄的赞者都没有。
鉴于观众们坐立不安的样子,掌管典礼进程的嫔妃就将繁琐的礼节一再简化,很快就到了插簪仪式。宫中的及笄礼,应该是皇后给插簪,可现在后位空着,上前给四公主插簪的,是四公主都不认识的一个年轻嫔妃,听介绍是薛贵妃。四公主也听到过传言,说这是皇上最宠爱的人,刚刚被提升为贵妃。
薛贵妃比四公主也就大了四五岁,竟然得到了及笄礼上最尊贵的插簪人这一角色,这本身就含着羞辱:宫中年长的嫔妃中无人想为四公主插簪,象征四公主得不到长辈的祝福,四公主在众人眼里或多或少看到了讥笑。
她心中甚是愤恨,只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总有一天,她要回来嘲笑这些一辈子被关在这里的贱人们!
四公主现在觉得自己饱尝人情冷暖:那些太监宫人们,看向她的眼神总带着不恭!无论她怎么打骂,也无法抹去那些人脸上的讥讽。她们在笑话她!她的母亲曾经贵为皇后,可现在却重病在冷宫!这是多么大的耻辱!这是失败!她需要成功!作为女子,最成功的,就是有一门好婚事!嫁个拿得出手的夫君!夫家富裕显贵!她一定要翻身,一定要洗清母亲被废这个污点,让大家对她充满羡慕!
无数次,她回想起张允铭散漫的笑容,潇洒的姿态,一身华贵的服饰……她一定要得到他!无论要用什么手段,无论要牺牲什么,她都要与他成婚!那是她的希望,她的保障!只要她能得到他,那么她就能重新站起来!她会有崭新的生活,再次充满自信和快乐,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都看看,她比她们都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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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允铮和宋夫子在四公主及笄礼后的一天回到京城,他们向平远侯讲述了过程,大家笑了一场,当夜,张允铮就拉着张允铭去院落了。
沈汶高兴地发现自己开始抽条了:原来上下一般粗的身体伸展开了,腰部显出了明显的曲线,胸部也开始疼痛,有了小山丘。沈汶将衣服勉在身后,掐出腰身,对着苏婉娘扭来扭去:“你看我瘦了吗?”
苏婉娘点头说:“真的瘦了,也长高了呢。”
沈汶说:“如果有人再敢说我是猪,我就跟他急!”
苏婉娘记得沈湘总说沈汶是猪,笑着说:“大小姐那是喜欢你,把你当成了自己亲近的人才那么叫。哪有随便叫人猪的?若是外人,叫人家猪,那还了得?人家不拼命呀?只有家里人才这么叫,傻猪猪、小猪猪、笨猪什么的,都是爱称。过去小雅办了傻事,我就总说他是猪。”
沈汶心头乱跳,小声说:“我可不觉得他是在用爱称。”
苏婉娘还以为沈汶在说沈湘,笑着说:“怎么不是呀?虽然平时不多走动,可真有什么事,大小姐肯定是帮忙的。大小姐仗义,绝对会护着自家姊妹,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沈汶想到张允铮何尝不是个仗义的人,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该算帮了多少忙?一时转开身不敢面对苏婉娘,怕她看出自己的窘迫。苏婉娘倒是没有注意到,小声说:“那蓝色雨燕的料子真是好,我做好了,你今晚就能穿上。”
沈汶想起这料子也是张允铮给的,小声说:“料子能好到哪儿去?”
苏婉娘啧一声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剪开线头不散,摸起来却一点都不厚重。那燕子在光下一晃,像是能飞起来似的,做了夜行衣真的可惜了。”不等沈汶回答,苏婉娘又感叹道:“可不做夜行衣也做不了别的,你说这黑色料子,得给老年人吧?但这雨燕翩飞的,老人们怎么穿?若是当夜行衣,男子也不能用这图案,太轻巧了,得给女子。女子有几个会夜行的?你会轻功,正和了燕子的寓意,这料子倒是像专门为你订做的呢。”
沈汶听得心惊肉跳,不敢再想,只支吾着说:“怎么会?定是凑巧了。”
当夜,沈汶穿上了新的夜行衣,往院落去了。一路想着张允铮该是快回来了,到了院落果然看到屋中亮着灯,胸间突突乱跳,都不敢马上叫门。在院子里酝酿了片刻,才把沙土扔在了窗纸上。
门马上开了,张允铭手搭着门板笑着说:“好久不见啦,小胖鸭,你看着挺高兴呀。”
沈汶抿了下嘴唇,也微笑着说:“那是因为你们事情办得好呀。”
张允铭动了下眉毛:“你怎么知道事情办得好?”
屋子里张允铮说:“凭什么没办好?!”
张允铭让开路,沈汶进门,张允铭在她旁边小声说:“他现在骄傲得像只小公鸡,你得打击他一下!”
张允铮大声道:“说什么呢?!你嫉妒了吧?”
沈汶见张允铮站在桌子旁边,眼皮半垂,嘴角上翘,一副傲慢加着得意的神情,可她一点也不想打击他,只笑得甜蜜地说:“那快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呀。”
张允铮听到沈汶这副腔调,立刻皱了眉,对张允铭说:“我懒得再讲一遍了,你告诉她吧!”
张允铭就把劫粮的经过说了一遍。沈汶很满意,连连点头。
张允铮瞥了她一眼,扯了下嘴角。
张允铭讲完了劫粮,问道:“我们府里收到了长乐侯府莲花会的请柬了,你们府有帖子吗?”
沈汶摇头说:“没有,长乐侯府不会邀请镇北侯府。”
张允铮说:“不去才好。”
张允铭笑着说:“没事,你三哥被贾公子口头邀请了。
沈汶笑着对张允铭说:“看来,他们该是在莲花会动手吧?长乐侯府是太子的舅家,他们想来个瓮中捉鳖。”
张允铮对张允铭说:“哥,他把你说成鳖。”
张允铭对着沈汶像瞄准一样眯起眼睛,沈汶忙说:“其实你比鳖狡猾多了!”
张允铮竟然哈哈笑了,张允铭捅了他一下:“你站在哪一边?!”
沈汶笑着看张允铭:“他们真是瞎了眼,抓你干嘛?到时候还会被咬一口。”
张允铭对沈汶慢慢摇头:“你是在报复我?因为我叫你小胖鸭?”
沈汶面露不解地回答:“怎么会?只是因为他们是这么设计你的呀。”
张允铮不喜欢沈汶一进来只跟张允铭这么言来语去的,就从桌子上抓起一个小纸包递给沈汶,说道:“给你的!”
张允铭皱眉了,看向张允铮,张允铮不看他。
沈汶拿起来打开,里面是一包红红的果干,张允铮竟然又给自己带了东西?沈汶决定要珍惜这种示好,就拿起一片,放在两排牙齿间细细地嚼,她的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真酸哪!可酸后又有种淡淡的甜味,像其他果干一样,是女孩子们喜欢的口味。
张允铮一边眉毛挑起:“你喜欢吧?”
沈汶看着张允铮盯着自己的亮晶晶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点了下头,张允铮马上轻蔑地哼声:“我猜也是!当地人都拿这个喂猪,说小猪吃了长得胖……”
张允铭嘎嘎大笑,沈汶想起苏婉娘的话,一时竟然脸腾地红了,瞪圆眼睛看张允铮,张嘴说:“你这浑……”球?不对,听着粗俗了!蛋?更不对,淑女怎么能这么说话?她想要端庄些……
张允铭见沈汶张口结舌的样子,“好心”地提醒道:“人!浑人!这很合适吧?”
沈汶转脸对张允铭撒气说:“你用不着来替我想词!”与此同时,张允铮也对他说:“你别在这里捣乱!”
张允铭讶然道:“我怎么里外不是人了?”
张允铮说:“当然,方才不是说了?你是要被人钓起来的那个!”
张允铭怒道:“你不就是用泥巴糊了脸,拿着锄头去打倒了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在外面装蒜时,你还在府里抹眼泪呢……”
张允铮一拳打来:“谁抹眼泪了?”
张允铭躲闪:“就是你!别不承认!哭着让我背着你来回走,让我带你出去玩……”
张允铮脸通红,继续出拳:“你胡说!”
张允铭站起来来回回地跳跃,嘴里说:“我可没胡说!你这么年轻记性就不好了?”
沈汶大声说:“不许打架了!我们有事干!”
张允铮停了手,脸上还有些红,沈汶见他也臊了,就不再追究他,去开了密室的门,说:“我都画了好多图了。”她去拿出她这段时间画的图,放在案子上。张允铮一边翻看,一边又紧皱了眉头:“这些是什么?!看着跟乱草一样!”
沈汶叹气:“好啦好啦,你赶快画清楚吧,该开始造武器了。”
于是张允铮从第一张图开始问问题。沈汶决定要回来后,好好地研究了这个时代的武器,默记了后代对弓弩等武器的改良。可是她自己并不是什么物理学家,也不懂什么力学原理之类的,完全是死记硬背的书本知识。被问道为何如此,或者如果这样做不来,能怎么替代,她就不知道了。张允铮只好把细节和问题都一一记下,准备自己去慢慢琢磨或者日后去问匠人。
张允铭被行将到来的莲花会搅乱了心思,无法专心到对种种武器的细究上,就在一边干坐着,看张允铮在那里与沈汶核对着草图记笔记。他越看那些形状狰狞的武器,越忌惮沈汶。能设计出这么多杀人利器的女子,如果嫁给自己的弟弟,那自己不得担一辈子的心?可是现在沈汶的设计明显需要张允铮去完善,无法把两个人分开,他只有长吁短叹。
看时间差不多了,沈汶放下图,张允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沈汶知道他才回来不久,旅途劳顿尚未恢复,就说道:“这些图我都讲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每天过来了。”
张允铮点了下头:“十天吧,我画完再过来,你讲其他的。”
张允铭想到莲花会可是在十天内,说道:“莲花会前还是见一面。”
沈汶说:“好,那就在那倒数第二夜。你只需记住,莲花会如果四公主去,五公主也一定要去。不然,你就别去了。”
张允铭点头,可是有些无奈地说:“但是具体该如何……”
沈汶说:“我看一下地形就能告诉你。我去过那府里,有个印象,但是不知道细节,我可以去看看……”
张允铭想起沈卓说的话,忙说:“你还是别去了,你三哥说那里的人很龌龊。”
张允铮狠狠地瞥了眼沈汶:“瞎跑什么?老实在家待着!”
张允铭说:“我去画张地形图来,你指点下就行了。”
沈汶笑着说:“好吧,你也不用太紧张啦,走桃花运是喜事,嘻嘻。”开门走了。
张允铭还不及反击,张允铮看着关上的大门说:“又不好好道别!”
张允铭对沈汶感觉很矛盾:他不喜欢心机如此重的女子,可真发生事了,又得依靠着人家出主意,叹气道:“她才多大?你以为都跟妹妹似的?特别有礼?”
张允铮问:“妹妹有礼吗?”
张允铭想起张允铮都没有跟张允锦相处过,说道:“被娘教管得特别有规矩。”
张允铮一撇嘴:“哪天我得见识见识。”说完就到了隔壁卧室,一头倒在了床上,睡着了。
张允铭给张允铮盖上了被子,本来想回府,可见张允铮睡得死死的,就决定也在这里过夜。临睡前,他到张允铮的床前小声说:“你对那个小胖鸭要硬气!明白吗?别对她动心!”说完才到隔壁的躺椅上睡了。
沈汶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马上把纸包塞给苏婉娘,小声说:“婉娘姐姐,你尝尝,这个特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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