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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京
梁禛再一次带队回了京城。与上一次空手而归不同的是, 这次他不仅带回了齐振还将王锵与王衢及青龙会统统带回了。
虽然没有肃王爷最想见到的朱成翊,肃王爷依然还是很满意, 青龙会是扎在帝国胸腹的一根刺,自太-祖开始便为怎么处理青龙会争论不休。现在好了,让梁禛解决了个彻底, 此等功勋着实不易。
不仅如此,锦衣卫还重重打击了龙门卫,更重要的是,宁王因为青龙会的覆灭和龙门卫的折损, 也受到了重创。
宁王亦是一方枭雄, 怎容得自家兄弟抢了自家侄子的宝座,而自己居然只能是看客!要坐那位置, 自己也可以去坐,既然要抢,何不大家一起!
肃王爷深知宁王脾性, “勤王”成功后, 最为提防的也正是宁王, 宁王一直做小伏低,肃王也不好翻脸不认人。自己是王爷,宁王也是王爷, 凭什么只准自己壮大实力,不许宁王扩张,更何况人家也没犯什么错。
现如今,朱成翊逃脱, 宁王终于藏不住爪子,纠集中原多地民间帮派,誓要截获朱成翊,以便自己能荣登大宝。锦衣卫在这历时一年的查访中掌握了不少宁王行动的证据,而此次一举端掉中原一带实力最为煊赫的青龙会,无异于重重砍掉了宁王在中原地带布局的桥头堡。
所有的事情肃王爷都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是朱成翊已然成为己方敌对势力争抢的唐僧肉,无论有几把刷子的牛鬼蛇神都想举着朱成翊的牌子来恐吓自己。
“少泽可曾近过逃犯的身?”肃王爷绝口不提朱成翊这个侄子的名字,只提逃犯,但梁禛得明白肃王爷心中所指。
梁禛也的确明白了,他颔首,“禀王爷,逃犯,属下亦未曾见着,但属下知他身边只有五十余位羽林卫军士随行。其中有数位蒙古人,功夫甚好,那逃犯亦善谋划,逃亡许久,也就青龙会最为接近目标。经青龙会此番,亦可得知,逃犯有与人结盟之心愿,结合之前逃犯一行的逃跑路线,属下猜想他们的逃跑目标十有八九为云南……”
梁禛言之凿凿,并非胡乱开黄腔,有关自己心上人的去处,他可是经过了多方论证,严密计算的,“云南蛮荒,民风彪悍,百姓心智未开,云南承宣布政使司辖区内蛮族众多,亦多有流匪,打会。于云南某些地区,打会、蛮族长老的实力及影响力甚至超过了当地知府。鱼龙混杂且朝廷影响力稍嫌薄弱,再加上远离中原,有川蜀作掩,地势险要,实乃逃犯谋变之最佳地区。”
梁禛斗志昂扬,一揖到底,“属下斗胆,特请王爷允属下赴云南再行查探,定将那逃犯一网打尽!”
肃王爷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少泽莫急,逃犯既逃,哪能等你去捉,此时甫一脱身,最是难寻,少泽且将息几日,待锦衣卫搜集好各地情报后,再做打算。”
肃王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反而宽慰起了急进的梁禛来,似又想起什么,“齐韵现在何处?“
肃王跳脱的思维让梁禛有一瞬的断片,他麻木的心似乎又有血渗出,他吞了口唾沫,压下喉头的腥甜。
“回王爷,属下无能,未能救回齐姑娘,她被逃犯劫持……属下还会继续打探的……”掩护好姓齐的,似乎成了梁禛的本能,他下意识地就自动抹去了齐韵叛逃一节。
肃王爷似乎并不意外,他点点头,饶有兴味地说,“这小儿倒也长情,以往,太后千岁召齐家姑娘入宫见本王皇弟们时,最开心的便属此小儿了,知道的当他小儿心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娘子要来呢。”
说起朱成翊,肃王爷是满脸的不屑,只摇头晃脑嗤笑道,“太后娘娘少不得打趣他,垂髫小儿,当不得娶媳妇一事,待过几年再寻一个给你,这个是你叔叔的。哈哈!果真有趣,肖想了十几年的肉,终于吃到嘴里,却物是人非了。且让他先乐呵几日,待本王夺得齐韵,再看这小儿会有何凄惨形状,哈哈!”
梁禛心神大乱,压制多日的悲痛与忧思终于冲破藩篱,瞬间席卷了全身。他毫无招架之力,就要站立不稳,他捂住胸口,脸色发白。
肃王也发现他的不妥,指使宫人扶住了他,“少泽辛苦太久,未曾好好休息,本王便来扰你,赶紧回府歇息歇息,过不久便要成亲了罢,届时本王定来讨杯喜酒喝!”说完,他便主动免去繁缛的道别仪式,招呼宫人扶住梁禛回府。
安远侯夫人崔氏心痛得不行,生龙活虎的儿子策马出门,却是被人抬着回来的。儿子此次任务倒是完成得不错,虽然齐韵未能被带回,其他收获却颇丰。
只这妖女……崔氏心下忿然,听汀烟的回禀,妖女为了让儿子替齐家周旋,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法子,竟是勾得儿子颠三倒四,做了几日儿子的侍妾,又跟那朝廷钦犯跑了!梁家脸面都被丢尽了,自家的痴情儿子还泥足深陷不自知,真是作孽啊!不能这样放任儿子不管了!无论如何都要想尽办法让儿子忘记这个妖女才好!
经一番查看,太医诊断,梁禛忧思过重,情绪长期大起大落,再加之操劳过度,气血两亏,心血阻滞,需调养时日方能好转。太医循循嘱咐,需放宽心态,如有愉悦心绪之事,最是有益。
崔氏咬着罗帕,望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儿子哭的梨花带雨,以往刀光剑影中都未曾被打垮的禛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了。也不知眼下什么事才能愉悦小儿子,她思索了半晌,决定去请示一下自己的婆母。
汀烟再次跪在梁家代表了后院至高权力的两位女人面前,老夫人与崔氏犹如看救命稻草似的热切地望着跟前的汀烟。
“快给汀烟看座!”老夫人颤巍巍的撑着拐杖,支起身子,前倾朝向汀烟,“你且细细说说,那妖女是何模样,有何习惯、作派?”
……
安远侯梁胜狐疑地看着自家夫人,“你说,母亲也同意先照着齐家姑娘的模样为禛儿寻个瘦马?要知道四个月后便是禛儿迎娶许家姑娘的大日子,如若许尚书大人得知我们临近婚期,居然还由长辈主导寻那惑他家女婿心智的狐媚子,你觉得许大人能任由他女儿嫁过来咱家吗?还有……”
梁胜摸了摸胡须,“禛儿自数月前寄回家一封书信中提到过不再迎娶许家姑娘,希望咱与许府商议退婚事宜。如今他人已到家,可还曾对你说起过这番话?”
崔氏怔然,摇摇头,“禛儿未曾对我提过退婚的话,他有此想法定然是为了那狐媚子!如今,狐媚子自个跑了,禛儿自然不再提那退婚的话了!”
崔氏竖起眉毛,狠狠揪住梁胜的胳膊,“老爷,万万莫要提起这一茬,趁禛儿没缓过劲来,斗志不坚,将许家姑娘迎进门,不就万事大吉了!”
梁胜扶额,这婆娘想媳妇想疯了,娶媳妇又不是行军打仗,哪有踩着时间点娶的,儿子又不是失忆了……
崔氏怯怯懦懦的眼含泪花望着自家夫君,“老爷,你是不知禛儿多看重齐家那只狐媚子!听汀烟说,禛儿为肃王勤王一事第一次赴河间公干时,便多次予那狐媚子各种方便。狐媚子为人犯,既不上铐,也不受刑,禛儿还使钱给狐媚子看病,亲自彻夜侍疾。你可曾享受过你儿子这样的万般小意,你又可曾见过如此享福之人犯?”
崔氏恨得牙痒痒,只死命地摔着手中的罗帕,“怪不得禛儿自河间回府后将冬雪都撵了出去,定是那时便被狐媚子迷了心智。害得我与母亲还一度担心他是否养了小倌!现在倒是证实了,小倌是没有,不必担心梁家后继无人了,可来了个狐媚子!这第二次去办差,禛儿竟然纳了那狐媚子为妾,我说咱们簪缨世家,儿子婚前纳个妾本也没什么,可这狐媚子把儿子迷个七荤八素后竟然跟那废帝跑了!”
梁胜大惊,赶紧捂住自家夫人的嘴,“蠢妇人!话可别乱说,齐祖衍虽往扬州赈灾,以观后效,肃王爷可还未剥他的官,人可还是当朝首辅、太子太傅啊!你说他女儿跟人犯私奔,如若不属实,岂不是构陷当朝一品大员?再者,你不知那肃王爷对齐韵是何心思,尘埃落定前,切莫提起齐韵之任何事项,包括咱儿子与齐家姑娘纠缠一节,万莫引火烧身啊!禛儿再是喜爱齐家姑娘,尚且知道此时不能提名份。你倒好,急吼吼就往儿子头上扣上纳妾的帽子,你哪只眼见过我儿子给了哪位女子妾室名份了?儿子于府中无妾,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了!如若禛儿实在放不开,瘦马可以找,但不可行妾礼,亦不可申张,只做是通房……”
崔氏傻眼了,合着自家宝贝儿子跟人做了一段时间的姘头,丢人显眼不说,还被人吃干抹净后一脚踢开,自己不但气得病倒了,还没处说理!她呆立半晌,愈发痛恨那不知好歹的妖女,自己一身的臭官司理不干净不说,还来招惹自己的儿子,崔氏禁不住咬牙切齿对着梁胜道,“夫君可否参那齐祖衍一本,参他个治家不严……”
“休要胡闹!男人家的事,妇道人家休要掺合!禛儿与齐家姑娘的事,你也休要插手!”梁侯爷气势汹汹的下了军令,总算堵住了侯夫人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开八禛哥哥这条线了!
且看禛哥哥如何花式秀深情!
期间会出现一个橘柑非常、相当、超级喜欢的角色,写到虐处还会伤心不已~~希望众姐妹们也喜欢她!
明日双更,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
☆、快刀斩乱麻
梁禛许是太累, 这一病竟又躺了月余。期间许松月来探病过数次,都被梁禛拒绝了, 这日,许松月又来探病了,老夫人裘氏亲自拉着许松月的小手来到了梁禛住的含辉园。梁禛不能驳了祖母的面子, 着汀烟引了二人进屋。
许松月一进门,便仔细打量着梁禛,难得他今日穿了件米色的云锦团花箭袖袍,白玉石的腰带, 头顶套着网巾, 一顶嵌玉金冠固住发髻,整个人显得恣意又闲适, 除了较往日清瘦些,倒也看不出其他异样。
汀烟热情又机灵,适时端来茶水糕点, 照顾妥帖后默默退下。
“禛儿可有大好?”老夫人拉着梁禛的手, 亲昵的问。
“劳祖母挂念, 禛儿大好了。”
“许家姑娘特来看望你,你也跟人说说话呗。”
“是,祖母, 有劳许姑娘看望。”
“……”
许松月的热情及渴盼溢于言表,可梁禛貌似一丝默契都不愿意给,只低着头老老实实回答完话了就沉默。裘老妇人瞅着二人眼风都没个交集,心下更加担忧, 正想再说点什么活跃气氛,却听见了梁禛恭谨的声音,“祖母,孙儿有话要对许姑娘讲,祖母可否行个方便……”
裘老夫人心下一喜,禛儿想通了?巴不得小两口能提前多亲近亲近呢!便忙不迭地答应,“哎,我这就先去瞧瞧你娘,晚些再来接了松月去吃糖果子……”转身又嘱咐自己身边的两名大丫鬟留下,与许松月带来的两名丫鬟一道伺候,自己带了剩下的两名丫鬟颤颤悠悠的出了门。
梁禛冷眼看着祖母的身影转出小院再也看不见,便转过头冲留在许松月身边的四名小丫鬟说道,“你们四个到房门口候着,不用杵在这儿。”
许松月心中激荡,禛哥哥很久未与自己如此亲近了,便只顾低着头,羞怯的揪着手中的帕子。只听得丫鬟们退出房间,关上房门,屋中只剩下自己与梁禛两人时,许松月听见自己心脏咚咚直跳的声音,连空气中仿佛都弥漫出一种暧昧的味道……
“月儿,禛对不住你……卿卿可否向令尊提出取消你我婚约?”
许松月还没能进一步回味这暧昧的喜悦,便被梁禛的话劈了个外焦里嫩。她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望向梁禛,“禛哥哥说什么?月儿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月儿改就是了,禛哥哥可别说这样的话,月儿许久没见到禛哥哥了,你我就好好说说话行不……”
梁禛面色无波,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他深深看向许松月,“月儿,此事是我有错在先,如若许大人需要解除婚约的理由,我可按许大人所需提供各类佐证,譬如,婚前纳妾,妾室有孕,抑或禛品性大变,戾气日盛,贪图富贵,另结新欢……”
“禛哥哥!别说了……”许松月再也无法维持冷静,她飞身扑进梁禛怀里,制止了他下面的话。
“月儿心悦禛哥哥,日夜思念着你,禛哥哥不也一直在等着月儿吗?可如今……我不知禛哥哥为何突然如此对我,禛哥哥可以告诉我原因吗……”许松月泪眼婆娑,脸色苍白,她渴盼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梁禛,缱绻缠绵……
梁禛只觉剧痛后的麻木和深深的疲惫,他弯了弯嘴角,扶起许松月,将她置于身旁春凳上。
“月儿,你我一同长大,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我母亲向你家提亲,我因种种原因未能阻止,是我有错,禛懊悔之至,趁今日大错尚未铸成,我劝月儿亦快刀斩乱麻,忘记在下,月儿值得更好的人,禛不配……至于原因……”
梁禛直起身,深吸一口气,“禛心悦他人,月儿勿要再等。”
……
安远侯夫人崔氏呆呆的看着平日里温婉可人的许松月在梁禛房里哭闹不休,她死死缠着梁禛不挪步,已经过了晚膳时间了,许松月还扯着梁禛的袖子不撒手。
“禛哥哥,今日你不告诉我她是谁,你休想走出这个院门!”许松月哭的稀里哗啦,妆花了,钗子也掉了,被梁禛捡起来摆在书桌上。梁禛黑着脸,立在一旁,一言不发,许松月太会缠了,自己理亏在先,又不能来硬的,只能把亲娘叫来,指望亲娘能将这个缠人精给带走。
崔氏冷眼瞧着自己的倒霉儿子,她明白了许松月哭闹的原因,她非常想看看自己儿子的态度,对那个祸国妖女的态度!
那齐韵跟着朱成翊,朱成翊倒台,沾着儿子,儿子病倒,可不就是个妖女!
梁禛见母亲没动作,心里更沉了沉,他就知道母亲恨透了齐韵,巴不得生啖其肉。梁禛铁了心不说话,母亲愿意让许松月留多久便留多久罢,自己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去镇抚司衙门睡觉。
崔氏瞧着自家儿子锯嘴葫芦般的模样,心中愈发气恼,真是时刻不忘维护那姓齐的狐媚子!崔氏多想冲上前去,朝许松月大声喊出齐韵两个字,可是她不能,安远侯那目眦尽裂的警告和嘶吼还历历在目,她不能触了自家霉头,她用尽全力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脚和已然冲至自己喉咙的那两个字。
“松月……”粗嘎嘶哑的声音传来,崔氏惊讶这居然是自己的声音……
“好松月,禛儿他知道错了,你且原谅他这一次好麽?男人都会犯错,他一时糊涂被人迷了心智,但他心里是有你的,不然他也不会等你这么多年了……”
“母亲!”梁禛突然觉得找母亲来带走许松月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自己就应该不顾许家的脸面,在第一时间唤来许辰良,事情估计还好办点。
“母亲,我已托月儿转告许大人,让许大人择日向我家退婚。”
“孽障!”安远侯夫人的惊天怒吼甚至惊动了远在东院的裘老夫人,崔氏全身发抖,她想抄起院门边那把苕帚把自己的糊涂儿子打清醒——
人都跟男人私奔跑了,怎么还能说出退婚的话?儿子病倒足足一月后,爬起来第一句话居然是退婚!难不成他还要为了那妖女与肃王爷争抢不成?!院门口的苕帚太远,早知道开始进院子时就顺带捎过来了!
安远侯夫人气的在房间里兀自旋转不停,她看见了几案边的掸子,于是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抓过掸子便往宝贝儿子身上招呼……
许松月惊呆了,虽说梁禛说出退婚的话确实人神共愤,但作为梁禛的亲生母亲如此偏袒尚未过门的自己,听见梁禛说出退婚二字便如碰到逆鳞般炸毛,实在让自己感动到无以复加!
她紧紧搂住自己未来的婆母,“夫人莫要气恼!可不要为了我与禛哥哥的事气坏了身子,那是月儿大不孝啊!”
梁禛也没预料到自家母亲竟然如此激动,但见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兀自拿手抱住自己的头脸,任由掸子如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
裘老夫人甫一进门便看见了这一幕闹剧,她以拐杵地,慍怒又威严的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崔氏终于停了下来,拿着掸子的手垂下来,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老夫人银牙紧咬,她拄着拐杖慢慢踱步过来,“松月啊,夫人今日过于激动,不成体统,让你笑话了,你勿要往心里去,她这也是关心则乱……”
许松月深深道个万福,“老夫人哪里话,月儿知道夫人关爱月儿,月儿都省得的!是月儿愧对夫人与老夫人的关爱……”
“好孩子!今日时辰不早了,家中之事尚需我这个老婆子慢慢处理,就不方便留你住下了,松月暂且归家,改日你禛哥哥再上你家门道歉可好?”老夫人浅笑安然,庞眉白发中,浓浓忧思与疲惫丝丝浸漏。
“月儿这就告辞了,今日打扰夫人与老夫人了……夫人与老夫人保重身体,月儿改日再来探望……”说完,许松月认真道了个顿首礼,便带上自己的丫鬟出府去了。
裘老夫人眼看许松月出了院门再也看不见,转过头对上崔氏悲怆的双眼,“老大媳妇,你可知错?!”
老夫人拄着拐杖却腰背笔直,凛若冰霜,崔氏那根紧绷的弦猝然断裂,她瘫倒在地,痛哭出声,“母亲!禛儿为了那妖女要把我侯府拉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梁禛心下恻然,弯腰就要扶起自己的母亲,柔声道,“母亲勿要担忧,儿子只是不愿娶许家姑娘而已,哪有什么万劫不复之地了?”
崔氏冷眉对上梁禛的脸,“你敢说你不是留着嫡妻的位置要给那姓齐的妖女麽?!”
“住嘴!”裘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痛斥出声,“老大媳妇!侯爷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麽?你一口一个妖女,我看要把我们侯府拖入万劫不复的不是禛儿,而是你!”
老夫人重重跺着手中的拐杖,脸色铁青,她转过头,对身后两位嬷嬷吩咐道,“安远侯夫人出言不逊,有辱斯文,罚闭门思过一月,抄经文十卷,静静心!带她回房!”言罢便扭过头去,不管那呜呜兀自痛哭的崔氏被两名嬷嬷带回了上房。
吵闹了一整日的含辉园终于归于了沉静,梁禛伸出手要扶祖母去软榻靠一靠,裘老夫人默默看了自己孙儿一会,不说话,梁禛低眉顺眼也不吭气。半晌,老夫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任由梁禛扶着来到软榻前坐下,梁禛仔细将祖母的腰背垫好,便跪倒在地,等候老夫人发话。
“禛儿,你要说实话,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说的,祖母觉得有一分合理,祖母都会全力替你争取。”裘老夫人语气淡然,却掩不住浓浓的忧思。
梁禛低头,他并不想让安远侯府变的如此鸡犬不宁,他从没说过要与齐韵怎么样,仅仅不愿娶许松月都会引起如此轩然大波……他实在不敢奢望更多了,梁禛深深俯倒在地,“祖母,禛儿不孝,禛儿不愿娶妻……”
裘老夫人心中大恸,老泪纵横,果然是没办法呀,逼人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逼得人洞房……这下好了,逼得孙子索性谁都不娶了,真是作孽!老夫人抹抹眼角。
“禛儿莫要说负气话,你可是在等那齐家姑娘?你如此为她着想,她自己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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