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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堂上,先有钟闻朝献上人证物证,他连当年给钟婉心接生的产婆都找到了,与换子有关的人有些死的死,封口的封口,剩下的人不多,但足够证明当年事情的真相。
但凡段鸿与刘氏有任何一个狡辩,都有证据轮番着证明,尤其受过刘氏指使的下人还留有当年赏赐的金银细软,有些样式就是多年前的模样,凭他们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拥有这些东西。
这些本就给圣人看过,此时不过是向其他人证明段鸿与刘氏的罪状罢了。
“你二人还有何话可说?”
面对圣人的威严的话语,段鸿逡巡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在与禁卫统领高斌对上视线后,很快移开,他匍匐在地,磕了个头,然后抬起来道:“臣承认,当年的事,是疏忽不当造成的。钟氏生下孩子时还有一口气吊着,精神瞧着还好,臣便去看孩子了,并不知道当时钟氏已经是回光返照之象。后来大夫过来,才有下人告诉臣,钟氏因产后胸闷气短,去了。至于换子,此时与臣无关,全是刘氏一人所为!臣愿意圣上治臣疏忽之罪!”
他开始为自己推脱,刘氏本名刘珮蓉,当年也是娇贵的世家女子,因为父亲得了重病,失了支柱,弟弟又不能立起来,家世渐渐就不如从前了,只不过是占这个贵族的身份,没了权势,光剩家产也没用。
刘氏便开始为自己寻出路,她同段鸿认识,私底下互生情愫,出了事后段鸿的母亲不愿意他娶家中落败的女子,于是给他订了钟家的亲事。
这方面段鸿堪称孝子,母亲让他不要再与刘氏来往,他便真的没有来往,身边也无姬妾,本人也很上进,多次在钟家跟前表现的如玉君子的模样。
那时他确实很像对人一心一意,前途似锦的俊杰,段家与他都有心隐瞒与刘氏差点议亲的事,装了一年之久,仿佛就跟真的一样。
不怕豺狼,就怕人学豺狼,伪装的太好太有耐心,有瞒天过海的本事,或许他当时对钟婉心也是有情的,所以钟家便答应了这本亲事。
而刘氏得知消息,也找各种机会同以前的贵女联系做局,与钟婉心成了闺中好友,她与段鸿表现的像是互不认识一般,直到与钟婉心接触的越来越频繁,时日一久,二人旧情重燃起来。
当时钟婉心已经进门了,段鸿也在朝堂有了一席之地,他前途大好,家中势力增长,多能耐,他同刘氏私会有什么不能的?
于是便一日接一日铸成大错,反正在他心中,也是刘氏先勾引他的。
钟婉心难产到底是不是有意而为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日,段鸿看过她以后出去,就把房门合上,让其他人不要打扰夫人休息。钟婉心的婢女因当时段鸿还在屋内,就去厨房给她端药端吃的,还有一个守在刚出生不久的胭雪身边。
谁会知道段鸿并没有守到她们回来,而因为房门窗户都是紧闭的,钟婉心亏虚过度,呼叫无力,在大夫后脚刚到的那一步就去了。
段鸿有千百种借口可以说自己没有故意要害原配妻子,他只不过是像众多粗心的丈夫一样,疏忽了。
而换了孩子的刘氏才是真正的可恶。
“段鸿,你……”
原本的恩爱夫妻,到了对峙时,面目都好看不到哪里去。胭雪看着令她憎恨了这么多年的刘氏,惊慌错愕的质问段鸿为什么不顾旧情把责任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时,眼中浮现出痛快之意。
她已经看清了段鸿不配做父亲的本质,他这个人自私自利本身就只爱他自己,刘氏竟然还期望他在生死关头顾念夫妻之情,简直可笑。
今日就是他们认罪伏诛的日子,看他们不顾颜面相互指责,痛骂彼此,胭雪就觉得什么夫妻情意也不过如此,大难临头各自飞,让她娘付出了生命,让她委屈苟且多年,仅仅就是为了这种浅薄的私情,害了两个人的一生,还说什么情比金坚,当真讽刺至极。
在越吵越厉害的时候,终于段鸿和刘氏让上面也看不下去,斥责他们“不堪入目,不配为人”。
都已经这般骂他们了,再有想为段鸿求情的臣子也得思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胆子。
“吏部尚书段鸿,与刘氏通奸,谋害原配妻子,后又娶刘氏为妻,罔顾本朝律法,私德败坏,品性恶劣,德不配位,从今起,革职处理,将其送往刑部大牢……”
“其妻刘氏,年轻时不守闺规,勾引有妇之夫,亦犯有通奸之罪,后又谋害原配嫡女,心思歹毒,犯了不尊嫡庶礼法之罪,同样送去大牢看管!”
段鸿想到自己还没坐热的尚书位置,一时呆跪在原地难以接受,“圣人……”
刘氏更是一朝梦醒,不愿意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她不懂怎么短短一日之内,她就要变成犯了律法之罪的阶下囚了。
她从被传唤进宫起就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日又是段鸿上朝的日子,来传旨意的宫人任她怎么塞好处也不答话,更不肯接她的贿赂。
她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妙,却根本想不到是这样的大事。
上一回感到山崩地裂,还是她父亲病死那年,刘氏被骇的神魂出窍般,软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是胭雪吧,是这个小贱人吧,如果不是她从段府跑出来,如果她不是跟了那个端王世子,对,是胭雪,都怪她,为什么要跑出来,她本应该被一辈子困在下人居所,这不该是她的结局!
在宫廷侍卫进来时,刘氏从地上缓缓爬起来。
胭雪还跪在地上,她在想多年夙愿终于在今日了结了,并未注意到刘氏拔下头上的簪子,趁其不备时向她的脖子扎去。
“阿胭!”
钟闻朝一偏头就看见这一幕,登时与钟老夫人一样吓的魂飞魄散。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挡在了胭雪跟前,在危急一刻,刘氏的簪子划破了对方的手背,殿内惊呼声一片,侍卫匆忙上前,坐上的太后等人更是脸色大变。
而此时谢狰玉已经抓住了刘氏的手,然后狠狠的将其拧断,骨头碎裂的声音被刘氏的惨叫遮住,唯有离的很近的胭雪等人听见,她捂住嘴,后怕的眨了眨眼,更是意想不到谢狰玉会救了她一命,还为她硬生生挡下了那根尖细的簪子。
接着就看见谢狰玉一脚蹬在刘氏腹部,将她踹倒在地,他手背上的伤口正往外面冒着鲜血,从手背流淌到指间,滴答滴答的落到地上。
胭雪知道若是没有谢狰玉,说不定现在流血的就是她了,那么长的一条口子,直接划开皮肉,可见刘氏有多恨她,要是被她划伤脖子,今日怕是要丧命在此。
她心有余悸,向背对着她的谢狰玉道谢,然而谢狰玉只是回头垂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被紧张的太后叫过去,让人传太医给他治疗伤口。
殿堂出了这事,圣人更是震怒,责令对刘氏严加处置,钟闻朝留了下来,继续商讨段鸿革职的事,钟老夫人同胭雪则被太后的人请了过去。
到了之后,胭雪看见谢狰玉坐在一旁,太医正在为他上药包扎,除了太后,居然不见那位姜贵女。
钟老夫人和胭雪都被赐了座,她目光总是会在谢狰玉手上停留。
钟老夫人:“方才多有惊险,幸亏阿胭得世子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老身在此,也要感谢世子对阿胭的救命之恩。”
胭雪得她示意,出来朝谢狰玉行礼道谢。
可是,谢狰玉并没有受她这个礼,钟老夫人眼神变的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只有察觉到不对的胭雪眼也不眨的看着他,眼中有着哀求之意,朝谢狰玉微微摇头,希望他不要刁难自己。
祖母年事已高,舅舅和舅母都替她隐瞒了她委身于谢狰玉的事,只知道她流落到端王府做奴婢,怕让她知道她受过什么样的委屈,备受刺激。
谢狰玉看懂了她的意图,语气硬邦邦的道:“不需要谢我。”
钟老夫人:“这怎么可以?”
谢狰玉嘴角动了动,似有高深莫测之意,“用不着这些虚礼,我要的是实际的东西。”
钟老夫人一脸莫名,然而毕竟年长,目光发觉谢狰玉望向自家孙女的眼神很奇怪,凭着经验,在俩人身上来回观察后,终是瞧出了端倪。
而这时太后出声,“好了阿玉,不可胡闹,你去看看明芳,她说要有东西给我,怎么现在还没拿来。”
这是要将他支走,留下钟老夫人与胭雪单独谈话。
谢狰玉缓缓起身,路过胭雪时碰了她一下,袖子擦过她的手臂,那只受了伤的手似有调情的意思,拂过胭雪的手背,低声道:“真要谢我,就记住我昨日说过的话。”
他一瞬间的停留已经引起了钟老夫人的注意,胭雪惶然对上太后的目光,她似乎已经知道了她和谢狰玉的关系,眼里一片了然。
谢狰玉一走,屋内一静。
太后没有立马说她二人之间的事,反而提起了从前,“阿玉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早年,也不全是这样。”
哪有人生来就是阴唳暴怒的性子呢,不过是年幼时就遭逢大难,一下失去最亲近的人,少了一个依靠,别人都有母亲,就端王世子没有。父亲的妾室庶子都活了,偏偏自己的生母王妃、亲姐义兄都死了,一比较之下,难免偏激。
没了亲娘,总是会有闲言碎语,哪怕不敢当面说,背地里也会说道几句,脑子里心里想的莫过于世子年幼,失了母亲,没了依靠,相当于少了一份宠爱。父亲后宅还有妾室子嗣,虽然嫡子位置尚且稳固,但若端王续弦呢,继母进门,再生下嫡次子,世子又有什么优势,那么多人分担父亲的宠爱,他不过是个没了娘的可怜虫啊。
这些谢狰玉从未同胭雪说过,他是不愿意把自己遭受过的难堪告诉她的,能主动和她说起王妃等人的死,已经是他难得的举动了,他也是个极其高傲有根骨的一个人,否则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别人犯他一毫,他要敬别人十分。
“他说他对你有意,你原先在王府也伺候过他,他想留你在身边。”太后细细打量胭雪,一边道:“今日你也瞧见了,刘氏那等罪人要伤你,是他什么都不顾冲下去替你挡了一记,这也是有情。他向哀家提起这事时,哀家原是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以为你……”不过是个媚宠攀附主子的奴婢。
“阿玉从未求过哀家什么,只这一回,说要纳你进门,让哀家成全他的心意。你呢,你是否也是对待他一片真心,这般想的?”
钟老夫人听了半天,这才摸清胭雪与谢狰玉的关系,她失语片刻,半晌,才在太后说完话后问她,“阿胭,你与端王世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胭雪闻言,从心慌意乱中清醒过来,太后和钟老夫人都盯着她,在等她回话。
胭雪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她先是对钟老夫人说:“祖母,孙女有错,瞒了您这件事,我与谢世子曾有段过往……”
她将怎么从段府到的王府,又与谢狰玉怎么纠缠在一起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流产的事她实在不敢说出来,怕这时吓到钟老夫人,更怕她说了,太后那里会让她留在谢狰玉身边。
然后她才对着太后道:“太后问小女,是否对谢世子一片真心,小女可以千真万确的告诉太后,曾经是的。”
曾经胭雪是一片心意,都挂在谢狰玉身上,初时想攀附他,得个机会,在他身边有一席之地,求个安稳。两人睡过之后,知道自己也是个玩意,听他厌恶训教,后来懂了如何让自己显得有用有价值。
其实谢狰玉算是她磨炼心境的启蒙,他又不是空有花架子的纨绔,地位尊贵,有能耐有才干,同他交好的子弟都听他的,甚至连谢修宜都惧他谨慎对待,他有领袖魅力,区区一个婢女,怎会不为之倾倒沉迷。
再来他肯给她一点宠爱,好吃好喝,穿金戴银,又允她读书识字,会在特殊的日子同她说几句自己亲人的事,算是分享了彼此的心境情绪,也是一种交心之举。
到最后她数次落难,谢狰玉还帮忙把她从段鸿跟刘氏手里救了出来,她怎么会不喜欢他不爱慕他呢?
她日想夜想,想到要是谢狰玉娶了正妻,迎了别人进门,或是又给院里添了新人,她怎么办。她抓心又挠肺,吃醋善妒,提心吊胆,患得患失,无理取闹,明知自己不配,不该有多余的心思,可就是控制不住。
自从心悦他,对谢狰玉的每一个笑每一个眼神都是真心,床笫之间厮混缠绵,她讨好她主动,给他所有他想要的,哪样不是她也在表达自己的情意。甚至每每在想,如果她不是奴婢,从小像段淑旖一般安稳长大,身份有高贵也有学识也有,是不是就能配得上他,名正言顺的嫁给他为妻?
在他说要将自己送回钟家恢复身份时,她都想过放弃这一切只为留在他身边,这些如果都不算真心,那到底什么是真心?
胭雪低头,眼睫抖落几颗泪珠,暗自平定激动的心绪,直到喉咙不再哽咽,才继续说:“小女虽然已经恢复身份,可是却没想过要再嫁给世子。一是小女好不容易与家人团聚,不想离开祖母身边,想代早忘的母亲到祖父祖母跟前尽孝;二是我……我与谢世子早已一刀两断,许诺过再无瓜葛,他既已同姜贵女定亲,小女便不愿破坏他与贵女婚事,只愿世子和姜贵女喜结良缘,恩爱圆满,我与他这一世情意,就到此为止。这也是小女目前唯一的心愿,但求太后成全。”
在飞鸟花团的屏风后面,手抱宠物的姜明芳再度朝身旁气势冷凝的谢狰玉看去,他一双眼睛都长在跪在地上的胭雪身上,漆黑的眼珠中仿佛有暗潮涌动,嘴角立马垮了下去,手上包扎好的伤又崩出了血。
怀里的小狗受气氛影响不安的叫唤一声,里面的人都朝屏风看来。
谢狰玉从后面慢慢走出,他来到胭雪身旁,不顾屋内的人都下意识都忌惮的看着他,怕他作出什么事来,只站定后质问胭雪,“既然曾经对我一片真心,为何现在就不能继续了?”
胭雪默默的抬起头,看着谢狰玉回答他,“因为我给你时,你不要,我要的,你不肯给,而我已经不再奢想了。”
谢狰玉:“就因为我不肯让你做正妻?”
胭雪:“因为你不懂如何爱人,而只有我离开你,世子你看我才是平等的。”
此时屋内,静的像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钟闻朝等在出宫的路上,过了一会,才看见一顶轿子将钟老夫人和胭雪送出来。
钟闻朝关心的问:“母亲受累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回去好让怀梦替你看看。”今日之事闹的,就是钟闻朝也感觉心有疲累,他更担心上了年纪满头白发的老夫人。
钟老夫人牵着胭雪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走吧,回去,我要带阿胭回南地去。”
钟闻朝愣住,不知道怎么从太后那里出来一趟后,就逼得母亲这般急切的说要带走阿胭。
太后跟前,谢狰玉还看着刚才胭雪待过的地方,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在没有外人的面前,面对最亲近的亲人,谢狰玉冰冷阴唳的眼里才流泻出一缕疑惑,“我不懂,她本就不堪为正妻,让她后宅持家,像她那样的性子,哪里斗得过别人,难道我这般想,也是错的?她既然心悦我,为何就不肯留下来,说走就走。我难道没有为她着想,她还想从我这里要什么?我说她是我的婢女又有什么过错,我与她相识,她本就是一个低贱的奴婢,在我心中,她就该彻彻底底属于我,我给她的哪一样是一个奴婢会得到的,我那么说她是奴婢,却也不代表就真的将她当做那些奴婢似的磋磨。我待她与其他人不同,她难道就不知道?我做错了?又错在何处?究竟哪里不对?”
回去之后,钟老夫人便吩咐亲眷都收拾东西,择日就回南地去。
其他人到不惊讶,原本老夫人就计划着,在解决了与段家的事情后,带着胭雪返回南地,去见钟老太守,只是大家略有些意外,会这么快就走。
胭雪也是,她坐在房中看着春月整理她的衣物,等到钟老夫人和沈怀梦进来,才问:“祖母,舅母,我若去了南地,还会回来吗?”
“这是自然,你同祖母去南地住一段日子,若是还想回京都城,我就派人接你过来。”
胭雪也不是一定要回来,她只是在面对即将去到的陌生地方感到好奇不安而已,毕竟京都她待了多年,还是熟悉一些,问这个也是求个安稳。
而且她也知道,祖母是替她担心,防止谢狰玉再过来纠缠,才急着带她回南地的。
等以后,她在祖母祖父跟前尽孝,怕是也没多少机会回来了。
一只手搭在她肩上,钟老夫人捧起她的脸,充满怜惜的道:“跟祖母回南地不好吗,在那里,阿胭所求的,祖母和你祖父都会为你达成所愿。”
胭雪:“祖母不怪我,为奴时太轻贱自己……”
她的嘴被钟老夫人挡住,“求生本能,皆为活着,阿胭,你勇气可嘉,我该夸你有这股劲儿。”
胭雪刹那红了双眼。
得知胭雪要走了,离别前,赵清婉和徐娉特意到府上为她送行,二人都带了不少礼物登门,让胭雪收到箱子里带回去。
赵清婉感叹,“当真是世事难料,变化无常,这世上竟然还有那样恶毒的人,这些年你受苦了,好在这回终于苦尽甘来,证明了自己清白。”
宫中发生的事,在胭雪他们回钟府后,上头就昭告了段鸿与刘氏的罪名,消息也不知道是先从谁那里传出来的,总之现下京都无人不知段家与钟家从姻亲变成仇家的事。
赵清婉同徐娉听说之后也是瞠目结舌,之前并不清楚其中缘由,现在明白后,对胭雪的感情更加复杂,同情怜悯有之,佩服更有之,尤其是她们之前看她是怎么做奴婢过来的,是真的想不到她原来还有这样坎坷的身世。
徐娉更是跟着气骂了好一堆话,胭雪不觉莞然,赵清婉和徐娉都霎时安静的看着她。
胭雪疑惑,“怎么了?”
徐娉撑着脸道:“你方才笑了。”
赵清婉:“你可是好久不曾笑过了,果然这事一了,拨云见日,你心情也大好。”
在送她们离开时,钟府门口,管事一脸为难的对着外面的人道:“大人莫要为难小人了,实在是郎君交代过,凡是端王府的人,一律不得入内,还有这,这……”
胭雪眼皮一跳,管事的回头,朝她叫了声,“小姐。”
钟府门外的三津早已经看见她了,主动走过来,只是在一脚要跨过门槛时,被管事的拦住,干脆退了回去,“我有事要与你家小姐说。”
胭雪在赵清婉和徐娉的陪伴下,这才走近,只是还是隔着距离问:“殷护卫是有什么事吗。”
胭雪以为会在他身旁或者附近看见谢狰玉的身影,结果发现被管事拦下的,确实只有三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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