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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狰玉从屋里出来时,外头已然天黑了,屋檐下亮起灯盏,庭院里一片通明,唯有他出来的屋子里是黑的。

他站在门口,便将守在不远处的春月叫了过来,“备水,你家小姐要沐浴。”

他这话说的,很有几分玩味,并且春月走近后,才发现他神色餍足的宛如一只猛兽,透着一身欢愉过后的气息,不过还是很危险的,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春月下去了,谢狰玉才又把门合上,黑暗也阻挡不了他的步伐,一道光亮点燃,烛火的影子摇曳的照耀在墙上。

屋内点了灯,方能看清室内的景象。

胭雪软软的躺在榻间,哪怕谢狰玉过来了,她也没睁开眼皮看他一眼,她已经累的连手都抬不起来了,但屋里还能走动的谢狰玉坐在她身旁,手指勾着她肩上的头发,好整以暇的观赏着胭雪这时算不上很好的情状。

她身上留有他不少痕迹,谢狰玉的脸被胭雪给扇红了,胸膛和背上也是又掐又划过的伤痕,这一下午的打的尤为激烈。

水被一桶接着一桶的送进来,倒入浴桶,春月和含山弄好了才过来请示,胭雪被她们从榻上扶起来,那凌乱的床榻光是瞟上一眼就知道当时有多混乱。

二人不敢多看,垂眸时还是不小心瞧见胭雪身上的痕迹,谢狰玉跟在她们身后,一同走到屏风背后沐浴的地方。

胭雪这才回头:“你已经伺候完了,还不走?”

谢狰玉挑眉问:“我今晚不能留在这里?”

灯盏之下,他俊脸上的五指印尤为鲜明,都说打人不打脸,胭雪打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地方,因为谢狰玉身上其他地方硬邦邦的,她打不动,一气之下只能对着谢狰玉的脸扇,后来被忍不下去的谢狰玉握住了手,就改为又掐又挠,泼妇般的劲儿就是他都难为招架。

好在这小娘皮她体力不足,坚持没一会就没力气了,谢狰玉现在的模样也没有好看到哪儿去,他鼻子上都是被她指甲划破的抓痕。

只是光亮照着,谢狰玉若隐若现的胸膛,还有脖颈上也有些惨不忍睹的红痕印记,加上他鲜红的巴掌脸和挺秀的鼻梁上的伤口,倒有种被摧残过的俊丽糜艳感。

胭雪盯着看了一会,谢狰玉以为她会同意自己留下,结果她趴在浴桶边缘冲谢狰玉摇了摇头:“我既已经舒坦了,也一时用不着你,你回你自己住处去。”

她话里透露出对谢狰玉的轻慢,也有一些放浪,叫在场的婢女头垂的更低。

谢狰玉看清了她吃完就不管了的嘴脸,冷笑一声,“那我沐个浴也不行?”

胭雪慵懒的“嗯”了一声,“你会把我这弄脏的,还是回你住处去洗,或是自个儿在井边打桶水洗洗。”

反正她就是不让谢狰玉再挨着她一根毛发,“你也用不着不高兴。”胭雪指着他,点了两下,“你以前悉数对我的,我不过是还给你罢了。你该庆幸自己是男子,否则这会我也已经叫人给你准备一碗避子汤了。”

她说完也想起来这回事了,“倒是提醒我自己了,我还得配一副药喝,免得再有身孕。”胭雪这话让一旁的谢狰玉之前的所作所为倒像一场笑话,掌心已经攥紧成了拳头。

谢狰玉摔门出去,室内一静,胭雪也不当一回事。

没有谢狰玉在,春月和含山都松了口气,侍候她沐浴梳洗,提起今日发生的事也是忧心忡忡的,“小姐怎地又同这位搅合在一块了。”

含山也是实实在在为她担忧,胭雪苦笑一声,“我与他就是孽缘,你们也都看见了,要不让他得逞一回,他能甘心?我也不想他闹的鸡犬不宁,左右我也不是清白之身,污了就污了。”

含山急了:“这怎行呢,若要一直下去,岂不是耽误小姐以后终身大事,谢世子他可是还有婚事在身,让人知道了,怕是都要怪责小姐不检点了……”

虽然知道内情的,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可传出去怪罪的总是女子,怕是还会说小姐勾引世子呢。

春月也道:“沈公子待小姐一直很好,小姐同他在一起,总比与世子在一块强。”她碰了碰胭雪身上的肌肤,皱眉嫌弃道:“这世子弄的这般狠,一点也不疼惜人。小姐若是实在摆脱不了他,何不同老夫人说了,让夫人和郎君为你做主。”

胭雪低眸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说:“我都这般了,与阿兄的事就算了,他合该娶个比我好的多的女子,你们也不要再提了,我不想耽误他一生前程。至于谢狰玉,我就同他耗着,看谁耗得起,他总不会一直留在汝陵城的。祖父祖母那里,我也不想叫他们为了我的事操心,我母亲未能在他们身前尽孝,我更不想因为这事闹的人尽皆知,到时让他们跟着丢脸,这事我一个人来处理就好。”

谢狰玉图的不过是同她欢爱几场,等兴致过去了,他回了京都娶了贤妻,她同他的孽缘也就尽了。

沈家宴会那日,胭雪坐在镜台前选着要戴的耳坠,门口谢狰玉靠着门槛往里瞧,听婢女争论胭雪戴哪个样式好看,风也不够神清气爽,吹的心烦意燥,谢狰玉冷着眉眼,如往常般也瞧不出异样。

直到胭雪装扮好了,她从屋里出来,头上玉簪轻摇,红宝石耳坠衬的耳垂与侧边的脸颊肤白肌嫩,有两只手替她拉开珠帘让行,她穿过屋内忽明忽暗的光线撞入谢狰玉眼前,挑起细细描过的黛眉,像一颗石子击中了湖底,荡起他人心里一丝涟漪。

谢狰玉看的放不开目光,胭雪眼神落在他身上,弯起了嘴角,也就那一刹,谢狰玉往后退了一步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胭雪收回刚才推开谢狰玉的手,拿帕子擦了擦,虽没有面露嫌弃,可轻慢和冷淡淋漓尽致,半点也看不出刚才她嘴角微微上扬,在谢狰玉面前显露出的勾魂媚妩。

“如此打扮,要给谁看?”

“总之不是给你。”

胭雪步履款款的往院外走,谢狰玉瞪着她和婢女的背影,却是笑不出来,便抿紧了唇一身不悦的跟上。

他见不得胭雪是为了去沈家才精心打扮的,不是给他看,还能是给谁,自然是沈家那个小子。

沈家在汝陵名气很盛,经去年同太守府施药,不收一文救济百姓,还捐了不少粮草出来,博了不少世人称赞的好名声。如今沈家还未定亲的儿女就是汝陵炽手可热的结亲人选,沈宣邑就更不用说了,他跟在钟老太守身边,就见了不少大人物,都知道他年少有为,将来还会更进一步,想做他未来岳丈岳母的更是不少。

胭雪同钟老夫人到了沈家,被围着关怀一番,等沈宣邑一来,便被邀请着,要带她去沈府年轻女眷中坐坐。

看见胭雪身后跟着的护从,沈宣邑同谢狰玉对上视线,愣了一瞬,“阿胭护从换了吗?”

胭雪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端倪,顺口道:“阿兄好眼力,这是我从山上遇到的猎户,身手不错,家中除了他自己就没有别人了。”

沈宣邑心中的疑虑渐渐放下来,是猎户的话,刚才看他的那道凶戾的眼神就说得通了。

沈宣邑也没有再问有关于谢狰玉这个假猎户的事,他只信了那是一个乡野出身的猎户,刚当差不久,一时难改掉身上的煞气,才会看人时也跟看猎物一般。

不过,这种护从若是不懂收敛,跟在阿胭身边迟早会得罪人。

沈宣邑不过思量片刻,就已经作出了他再帮胭雪物色新的护从,至少不要这种凶恶是凶恶,但是会不注意收敛,容易冒犯旁人的。

沈宣邑一时没说话,在沉思,胭雪也不是多嘴的人,而且每每对上沈宣邑的目光,她总是忍不住想要逃避,只觉得自己愧对于他的情意。

这一路在谢狰玉的盯视下,倒也还好没有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气氛较为沉默,等快到了园子,已经能听见墙里头年轻女子们娇俏的笑声,胭雪同沈宣邑道:“阿兄不用送我了,我同凝妹妹她们也熟,自个儿进去就好,你去忙吧。”

沈宣邑听见她温柔而客气的话语,一下有些难过,他还以为胭雪多少也会有些想念他的,他也是抱着一点,不要将人逼的太紧的心思,想着松弛有度,才专心忙碌不让自己去太守府见胭雪的。没想到这么久没见,和他预想中的不同,阿胭反而对他更客气疏离了。

沈宣邑忍不住握住胭雪的手,已经往前走了两步的胭雪被陡然追上,错愕的看向沈宣邑,“阿兄?”

一旁的谢狰玉已然目光冷凌,暗藏杀意。

他在上前准备分开两人时,沈宣邑又松开了握住胭雪的手,他一脸正经,也不见刚才鲁莽冒犯的尴尬,对胭雪说:“方才看见你袖子上有东西,没来得及叫住你,只好将你拉住。”

谢狰玉嘴角嘲弄的动了动,看着沈宣邑的身影充满不屑,他“呵”了一声,引得沈宣邑敏感的回头,“是你在出声?”

谢狰玉走在最后,看的最为清楚,沈宣邑就是故意的,可这小子却不肯承认,说着别扭的借口,真当以为他也那般好骗。

谢狰玉都想剁了他的手,可胭雪的目光投向他,黛眉蹙起,眼神里除了有阻拦和警告,还有担心不悦。

这也不用说,担心自然是为了她面前那个虚伪的表兄,其他的只会是对他表达不满。

她难道就听不出来这厮说的不过是虚伪的借口?什么叫看见袖子上有东西,不过是鬼迷了心窍才那么做的。

“阿兄,你看见什么了,我怎么在我袖子上没看见呢。”胭雪忽然出声,沈宣邑不悦的视线才从谢狰玉身上挪开,然而挪开了,他也还在想刚才被这猎户出身的护从嘲弄的事,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听错了,总之,他见这护从第一眼,就觉得不喜,现在更是生厌。

沈宣邑:“不见了。”他收拢心神,望着胭雪的袖子,略带歉意和懊恼的说:“我只见着好像是一个只虫子,等我拉住你时,它大概已经飞走了。”

他说谎了,他不过是见到阿胭,想同她多亲近亲近,舍不得两人独处一路的时光,不免有些情难自禁,才动手的。

只是胭雪回头看他的眼神,到现在也没有流露出羞怯的女儿情态,沈宣邑便犹如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

“阿胭,你进去吧,我也该去主厅招待客人了。”

沈宣邑走时路过谢狰玉,他余光上下打量一眼,而这宵小之辈好生大胆无礼,目中无人的朝他投来冰冷的视线,沈宣邑便越发坚定要帮胭雪身边换个护从的想法。

胭雪松了口气,她真的很怕在这个当口沈宣邑会不自禁的同她吐露真情。

沈宣邑一走,她庆幸的看向谢狰玉,对他刚才出声嘲讽沈宣邑的事没好气的说:“你还真是老想着给我惹祸,你那般嘲讽他,他要是跟你计较,我是不会偏帮你的。”

谢狰玉:“他方才明明说的是假话,你连这也听不出来?”

胭雪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谢狰玉:“那厮方才不过是在骗你,想占你便宜,你难道不知?”

胭雪见谢狰玉一副对刚才的事很在意的样子,当下嘲笑说:“你在说什么啊,那是我阿兄,我二人清清白白的,他见我袖子上有虫,来不及提醒我才那么做的。再说,我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便宜能让人占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下作么。”

她当然知道刚才沈宣邑说的是借口,可她就是看不惯谢狰玉咄咄不休,即便清楚,也要和他唱反调。

胭雪:“你留在外面吧,里头都是女子,不好进去,要有什么事我会让春月含山叫你。”

她容色冷淡的忽略谢狰玉怒气勃发的脸色,带着婢女姿态轻飘的往里去了,留下谢狰玉心里独自怄的慌。

她装什么傻,沈宣邑对她动手动脚,她竟真以为是袖子上有东西吗。

谢狰玉想着等回去后,该怎么让她知道人心险恶,尤其同为男子,他如何看不出那厮的想法,想必在拽住胭雪时,沈宣邑心中就已经一片涟漪了。

园子里因为胭雪的到来,同她相熟的沈语凝便上前拉她到众多女子中坐下。

胭雪观察间,还对上了熟人的眼神,贺美昱及在贺家坐在她身旁的黄梵都朝她笑了笑,在叙旧一番后,二人也都换了个位置坐过来。

沈语凝是主人家,还有其他人要招待,见胭雪身边有人陪了,便又去招待了别人,胭雪看她像只蝴蝶般游刃有余的穿梭在众人之间,看了一会,回过神来就对上贺美昱戏谑的目光,“你那护从呢,今日没有陪你来?”

胭雪就知道她会问及谢狰玉,“来了,在外头候着,不方便叫他进来。”

贺美昱凑到她身边神神秘秘的说:“不是我说,你可得注意些分寸,这些男子逗一逗是可以,可别叫他们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坏了自个儿名声,万不能出现奴大欺主这种事。”

胭雪听的一愣,贺美昱:“不过,你也太不挑了,那护从除了身量不错,长相还是一般了些,你怎么为了他,连我送你的人都拒了,我送你的少年郎生的不比他好?”

胭雪:“你也说是逗一逗,一个就够了,两个我哪有精力。等我厌弃他了,再同你说。”

贺美昱疑惑:“说什么?”

轮到胭雪小声与她坏心眼的道:“找你再换一个。”

园外,本应该在等候的护从此时却不见了。

谢狰玉隐在一座假山后,这里地势偏高,除了他和一样乔装打扮过后的下属,再没有其他人经过。

“世子,京都传信,是时候回去了。”

胭雪站在马车旁,问了含山和春月一声,“还未找见么?”

二人摇头,“问过沈府的下人,都说没见到他。”

沈府宴席都结束了,胭雪和钟老夫人也该回去,只是谢狰玉却不见了。

沈宣邑来相送时,正好看见胭雪在发呆,“这是怎么了。”他扫了一圈,发觉少了个人。

“你那护从呢?”沈宣邑不满,“主子在此,这护从竟然没有寸步不离的跟着护你安危。”

胭雪还处于谢狰玉从贺府消失了的惊讶中,见祖母同沈府的夫人寒暄完了,正朝这边过来,于是开始应付沈宣邑的话,“是,是我叫他替我办事去了,不碍事的阿兄,祖母来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若是沈宣邑仔细看,就能发现胭雪表面镇定下的迷茫和空洞,“阿胭,等我有空,就去府上找你。”

胭雪胡乱答应一声,明显心不在焉,最后同钟老夫人都上了马车,门帘落下,挡住了沈宣邑不舍的目光。

回到钟家,胭雪在院子里让人去问,谢狰玉回来没有,得到的回应都是那个叫记年的护从不在府里。

胭雪呆坐在屋内,有些不敢相信,谢狰玉就这么不见了。“你们说,他去何处了?”

春月:“是不是世子他有事,出去办事了,说不定晚间就该回来了。”

含山也点头,“小姐不必担忧,他一个男子,又有武力,应当吃不得亏的。”

胭雪:“我担忧他做什么?”

春月和含山都瞧出她此时心神不定,胭雪神情淡淡的转了个身,倏地看向屋内,瞥见镜子中的人模样,一下愣住在原地。原来谢狰玉突然消失的消息,居然让她看起来这么怅然若失吗。

怪不得春月含山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算了,不用再去问了,若他今夜还未回来,就说明,他不会回来了。管事要是问起,就说他不想做护从了,我答应了,让他回去枞明山了。”

胭雪为镜子里,看见自己怅然若失的神色感到烦心,她不想承认,自己是在因为谢狰玉突然失踪而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她安慰自己,不过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谢狰玉都在,他一时不见人影,换作她身边亲近的下人,也会担心,并不只是因为他是特别的,也不是因为对他旧情未了。只不过是他待在她身边的这段日子长了,她后知后觉有些习惯了,才不适应他一时不在。

平常用旧了的东西,随便一样破损了被换掉了,都会有失落的感觉,人也是一样,不足为奇。

胭雪浮躁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同婢女们道:“不管了,为我换身衣裳吧,今日头上的首饰太重了。”

傍晚胭雪换了便服从钟老夫人那里回来,踏进院子,意料中的,没有看见平常守在她门口的那道身影,她满脸不在意的走进屋里,一切如常。

夜色一黑,屋内还亮着灯,胭雪躺在榻上手里执了一本书,门忽然被推开,她目光瞬间就看过来,抱着新做的枕头进来的含山叫她一声,“小姐。”

胭雪已经将目光撇开了,好像刚才立马就抬头看向门口的人不是她。

含山走过来,给她换上新枕头,蹲在床榻边,对专心看书的胭雪说:“小姐,那边屋子的灯还暗着,我方才又去了一趟,人没回来。”

院外晚风四起,吹动庭里的树叶,一片沙沙声,遮盖住了房瓦上的动静。

一只手拨开了瓦片,室内明亮的光从中溢出,有人俯身窥视,随后将耳朵附在上面。

“我不是说,不用再管了吗。”胭雪轻柔而冷淡的话音显现出几分威严,“他回不回来,都不要紧,让他留在汝陵才是个麻烦,请神容易送神难,他走了对我也是好事一件。就当,从来都没有这个人吧。”

房瓦上的人藏在暗处,只有瓦片被拨开的地方,露出的光线才能看见他若隐若现的眉眼,听了室内女子说的话,不仅毫无留念,甚至还嫌弃他是麻烦,巴不得他赶快走的意思,让谢狰玉冰冷的神色更加孤绝,翻了个身,背躺在上面,对着一轮清凌凌的孤月,讥笑的扬起嘴角。

这小娘皮的心够狠绝。

半点也不担心他从白日到夜里都未出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也没派人出去找过,就是养条狗不见了好歹也该找回来。

可见她对他做人时和做狗时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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