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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亦忱放下手里的器具,利落又坦荡地跟那几个人走了。从毓麟宫派来的随从见此状,便知必要履行护主职责,他立刻跟上卓亦忱,主仆俩人一同前往。

待到他们来到庄妃宫中,随从先不露声色地四下打量一番,心里顿时有底了。庄妃的这座宫殿看着的确富丽堂皇,但物件的摆设、方位等全都是逆着此处的风水来,这是极耗的阴虚之兆。长此以往,好命的都能给生生磨成薄命。按说这庄妃不是甚得圣宠么?礼部的人在布置这座宫殿时,怎么把至关重要的风水之道都给忘了?怕是得了什么人的命令有意为之。

而且这殿中的燃香透着一种十分特殊的气味。怪不得庄妃一直未能有孕,看来这是早就注定的。

卓亦忱走到庄妃跟前,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敢问娘娘,那位侍婢何在?”

庄妃慵倦地倚在贵妃榻上,她离那燃香炉极近,似乎还甚为喜爱这种味道。

“本宫只是想让卓公子进来陪着说说话而已,但不管本宫派人怎么求,你都不肯来。这也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我是男子,不便来此。”

庄妃撩开胭脂厚重的眼皮子,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目光愈渐阴郁,只觉着卓亦忱的长相分外碍眼。

“本宫听说沉云院里的奴才都是靖王的娈宠?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句话让人心里膈应得很,卓亦忱在心底皱起了眉,面上保持平静地答道:“他们只是家丁。”

庄妃朝他投来幽暗的怨恨目光,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明明无冤无仇,何来如此怨恨?难道就因为一时的圣恩和东宫的倚重就该被千刀万剐?!可深宫里的怨恨大抵往往就是如此。

“既然你来了,那你就跟本宫说说看,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来狐媚男人的?本宫其实也不想与你为敌,但就是见不得……罢了,本宫不想说这个。你就说说你到底有何术法,不如也授予本宫?本宫大可前事不咎……”

卓亦忱只觉荒谬至极!

能说出这番无稽之谈的庄妃已然为夺恩宠魔怔了,先是兀自臆想着什么狐媚之术,一边怨恨又一边妄想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后,一次次寻着各种由头逼卓亦忱来她这里,卓亦忱避开为求平静,她倒愈发肯定自己的臆想和怨恨,非要逼着见人。

卓亦忱徐徐站起身,平静道:“娘娘的病不在身,而在己心。”

庄妃脸色一僵,“什么意思?”

卓亦忱只道,“既然娘娘宫中并无人出事,那小人告退了。”语毕便带着家丁一起离开。

庄妃朝手下人冷冷地丢了个眼色,丫鬟珠玉得到指使,气势汹汹地挡住去路。身后两个侍卫立即扑上来抓住人的胳膊。可卓亦忱的随从可不是低眉顺眼手无缚鸡之力的奴才,以前都是跟卓昀领过兵的。如今一见这势头是逼着自个主子动手,那名随从当即就反击回去,庄妃的侍卫大步上前要抓人,却被对方冷不防地抄起的一只瓷瓶砸得眼冒金星,再回神的时候已是一地的碎片,额角上还滴滴答答地掉着血珠儿。这两个侍卫还是庄妃暗地违背宫规调来的,却被沉云院的随从三两下砸得不省人事。

殿内没有一个人出声,卓亦忱带着随从全身而退。

庄妃暗调侍卫一事暴露,圣上震怒,重责之下褫夺凤权连降三级。幸灾乐祸的宫人敏感地意识到庄妃快要处于一种风声鹤唳的险境,纷纷逃离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这件事只是大变的开端和试探。朝野之中,风向也开始转变。庄氏一派的党徒走狗接二连三地转投其他势力,躲的躲散的散。皇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此时若还敢倚靠庄氏的对朝廷阳奉阴违的,全部按谋逆被处死。而就在这些天里,京外畿卫传来卓将军的密报,庄氏的兵权已然被削去通州大营。圣颜大悦。

沉云院也得了好一阵清净。

被冷落的庄妃如今提及卓亦忱时已恨得咬牙切齿,眼睛里的怨恨和怒火交替出现。她对唯一剩下来的丫鬟珠玉说,岂能让他在宫中八面玲珑?本宫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但庄妃的拼斗方法无疑是笨拙且失去理智的。就如同她当初派太监去宫外杀人那样愚蠢。庄妃差侍婢珠玉给卓亦忱送去一碗燕窝羹,托言说是为前事赔罪。

但是很不幸,珠玉去沉云院时并没有碰到卓亦忱,她只见到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倘若是卓亦忱,她或许不会那么惨。

卓昀接过那碗燕窝羹,审视了几眼,他的脸色极为冷淡,眼底升起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戾气直令人心怵不已。

珠玉砰地重重跪下,将头低着不敢抬起。

卓昀淡淡道:“这碗燕窝我赏你喝了。”

珠玉跪在地上,浑身像筛子一样抖个不停。她颤巍巍地谢了恩,退到一边把一碗燕窝都喝了。宫婢们眼睁睁地看着珠玉在十步之内惨叫着磕在花坛上,嘴里喷出一滩黑血。

卓昀站在台阶上目睹了珠玉服毒身亡的整个过程,他的神情看上去平静无波,有下人上前询问如何处置中毒身亡的珠玉。

卓昀说:“这还用问?把她送还给庄妃。”然后立即有人手忙脚乱地抬走了珠玉。

等卓亦忱归来时,沉云院早已恢复原本的平静,他压根就不知道下毒这件事。庄妃的人没再来纠缠他,其他人更不敢来叨扰。这种平静让或许会让卓亦忱以为庄妃和她的侍婢已有心悔改。但事实是,她们宁肯鱼死网破都不肯悔改。

而那件事也只是太子殿下在宫中初露峥嵘的一个细节。

庄妃被幽禁于冷宫别院的结局在所有看好戏的宫人预料之中。刻意刁难、嫉恨、投毒那些事情还不足以酿成她最后的悲剧,兴许皇帝多少念及旧情不忍下狠手。她的悲剧在于,触了卓昀的底线。

打入冷宫的旨意下来后,原本恢弘富丽的宫殿在一夕之间只留下遍地零乱的杂物和纸笺,宫人们忙乱地收拾箱奁准备各奔东西。也就是在一天,宦官们在庄妃的贵妃榻下发现了钉满铁钉的桐木人!这个用来威胁卓亦忱的邪物终究害了她自己。宦官们遵从东宫之令,忧心忡忡地向皇帝禀报了庄妃沉迷于邪教巫术的消息,皇帝震怒之下派数名侍卫前往庄妃宫中搜寻罪证,他们在一个暗殿里找到了所有物证:白磁香炉、清水、黄酒、牲畜血、骷髅。

这些罪证被拿到庄妃面前对质,憔悴不堪的庄妃从榻上挣扎着爬起来,把盛着牲畜血的香炉掀翻在地,她朝领头的宦官脸上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侍卫立刻将她拿下。

庄妃像是疯了一般嘶吼着,甚至在激愤之中抓破了自已的脸,她将血涂在宦官和侍卫们的衣袍之上,嘴里嘶哑地叫喊着,拿这个去向太子邀功领赏吧!

庄氏的灭顶之灾应声而降。

皇帝的废妃圣旨使宫廷内外一片哗然。圣旨说,庄妃玷污妇德女训,谋以鸠毒害人,大兴邪教巫术。庄妃赐死,庄氏九族一律玉牒除名,流放岭南,永不得回,钦此。

这是真真正正预示着庄氏势力的垮台。皇帝已不再忌讳庄氏手里的那点兵权。劝降不得就逼降,逼降不得全部剿杀!

朝野上下无不震呼皇上英明时,太子殿下悄然而退像是自己未曾参与其中一般,这场宫廷之战如同急风骤雨般势不可挡,让朝野的权势重新洗牌。庄氏的惨痛下场让所有有野心的人不得不收敛着,包括两位虎视眈眈的皇子。

宫廷里很是风调雨顺了一阵子。

如今已到元月初,这日晚,卓昀带着哥哥乘着辇车微服出宫。他们本想去爹娘那里看看的,但卓父还在外城带兵驻扎而未归。他们以前那栋农宅子应该无人居住。卓昀说老家离天一阁太远,还是在集市里找个就近的客栈住下。但卓亦忱说他很想去也不嫌麻烦,卓昀就笑着答应了。

☆、第四十一章 :赴名刀会

若不是那次重生,卓昀大抵会一直居于皇宫不曾深入民间,兴许他依旧能摸透宫里的世情冷暖和明争暗斗,但或许会少一分淡然。只有真正深入民间乡土,体悟过人事的辛酸苦辣之后,才能真正多一份平和淡泊。但皇族与生俱来的傲性和狠劲依旧流淌在他的血脉里,他或许比以前隐忍,可一旦触及底线,那绝对是毫不留情,甚至狠心。庄妃的下场如此可谓自作孽。宫墙内的人们对此事不以为怪。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皇亲国戚和东宫西宫也难逃这条宫廷之律,况且下人们都记得从前的庄妃是如何恃宠而骄,对待下人又是何其尖刻。

卓昀这番带哥哥出来,一是避避宫里的传闻,他不想让哥哥听到这些。二是,赶赴名刀会。此番比试对卓亦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卓昀是顶尖的食客但不是刀客,或许很难体会到哥哥亢奋又激动的心情,但他见一向不温不火的哥哥竟如此热切,心里也不由得跟着他一起欣喜和期待着。

进入元月,京城下了几场雪,殿阁银装素裹,高门红灯高挂,一向肃穆庄重的皇宫也扮起活络相来,看着还颇有新年佳日普天同庆的吉相。今晚,他们出宫也是下雪,地面上铺一层积雪。车轱辘在地上走走停停,在安静的夜晚发出轻扬的辘辘之声。

卓亦忱一直撩着帘子看外面的雪景。下雪让他想起北京,于是心里也总能产生些家的感觉。但所谓的归属感,还是要靠人给的。幸而他现在已经有了。

卓昀也是难得的好口福,因着有哥哥在身边,他能尝到好些古代没出现的食物。自从上次吃过鲜美的灌汤包后,他赞不绝口一直念念不忘,念叨让哥哥再多做几次。卓亦忱笑道,其实光主食就能摆出很多新奇又巧妙的花样,今后我一样样地做给你看。

然后第二天,卓亦忱就摆上了外柔内脆、咸香兼备的煎饼果子。薄薄面皮被煎得酥脆,一层隔一层地裹着豆腐丝、肉丝和碎蛋花。第三天的早膳又换成生煎包。小巧的包子形态饱满,上半部有焦脆的芝麻和碧绿的葱花,松软适口,下半部包底金黄脆香;馅心鲜嫩适口。第四天,鲜肉锅贴。大大的半月牙形状,锅贴底面呈深黄色,面皮软韧,色泽黄焦,鲜美溢口。第五天,上笼蒸熟的烧麦形如石榴,洁白晶莹,馅多皮薄,清香可口。第六天……卓亦忱能够半个月不带重样的。

一思及此,卓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道,“若能将你娶回毓麟宫真乃一大幸事,哥哥可愿?我可以……”

“不必,”卓亦忱看他一眼,摇摇头,“别说傻话。你哥我又不是女子,要那些有的没的名分何用?其实,咱们这样就可以,相互伴在身边,而且父母安康健在,足矣。”

卓昀凑过去揽着他,将下巴枕在他肩上,一同看着帘外的雪景,“你可真容易满足。”

前世的奔波辛酸还有孤独都在卓亦忱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舒缓地笑了笑,“或许吧。”

卓昀在外人心目中或许还是个果决的太子殿下,但是在哥哥面前,他大抵是属猫系的,只要无事,他就喜欢在哥哥身上粘,先是下巴搁在哥哥肩上,说会话就蹭到脖子那里去了,用鼻尖轻轻摩挲着那里温热的肌肤。热热的呼吸一下下撩着,卓亦忱抗不住那种暧昧的痒意,可他稍微一挣就被卓昀捉住了。这不,他人又被抵在车壁上了。

卓昀把哥哥的手握住,再与之十指相扣,没了支撑的帘子也缓缓闭上。车里放了一个小火盆,正腾腾烧着。卓昀欺身而上搂住他的时候,衣摆擦到火盆的边。

卓亦忱说,“你动作轻点,别把火盆碰翻了。”

卓昀低柔地笑道,“好,我一准轻点。”

“你现在也真是……”他轻轻地侧过身子,“怎么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可以想那上面去。”

“哥哥的痼疾刚好,身体还有些疏涩,总得多番尝试,夯筑成果,是不是?”卓昀如是回答。

卓亦忱想了想,觉着还是有点道理,毕竟什么事都得熟练了才能反应自然。兴许是因为这具身体原本就沾不得情欲,因而冷淡寡欲至不举。如今可算初好,倒是可以让身体多适应那种情动的感觉,等到逐渐习惯了七情六欲,那以后都不会再不举了吧!卓亦忱这人,一旦对事情认真起来,可谓态度极为端正,哪怕是行情事,他也可以当做重要又正经的任务来完成。而且食色性也嘛!

卓亦忱小声道:“还是等咱们到家再……再帮我。”

四下太静,又有身披后氅的军士赶辇,这环境也太刺激人了,到时候一激动发出点那声音被听到怎么办?

可是卓昀的手已经不听话地探下去了。

卓亦忱浑身一颤,一把抓住了卓昀的手腕,但他的只手却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对方带了下去,隔着几层衣物碰到自己……

即便是隔着衣服,他心中也乱跳了好一阵,一面低声唤着昀儿,一面不由自主地极力将身子蜷起来,几乎整个人都嵌进了卓昀的怀里。

卓亦忱耳中一片轰鸣,心思早已飘忽,某处在温热的掌心中渐渐觉醒,体内也涌上一阵空虚渴求之意。

待到热流越来越集中,一浪高过一浪。卓亦忱抑制不住地低喘一声,眨着眼迷蒙地看向身下,咬着下唇:“快,你……松手,我好像……好像要到了……”

卓昀只觉着哥哥如此难捱的样子甚是讨人疼惜,忍不住俯身过去,将嘴唇压了上去。

卓亦忱最后纾发在卓昀手中,但是量很得可怜,还稀得跟米汤似的,就那么一点点全洒在掌心里了,没有溅到中衣和下裳。卓亦忱还是看到了沾在卓昀手掌上的那些东西,他既羞赧又悲催地别过脸。

卓昀拿条帕子把手擦拭干净,一转头就见哥哥已经缩到另一头去了,低低埋着脑袋瓜不肯抬头,露出来的一截子白皙脖颈还微微泛着红。他凑到哥哥耳边说,“这事急不得也急不来,什么病都是一天天慢慢好起来的,咱们也得慢慢尝试。”

“仅此一次,”卓亦忱小声说,“以后还是不要在外面,我时时担心被人看到。偶尔晚上的时候,你在榻上帮我试试就好。”他低低的声音里还残留着一丝情动的沙哑。

卓昀说:“若在床榻上,我会从头到脚地好好疼你。”

其实,这要不是在马车之上,卓昀哪会大发慈悲地放人一把。叫他如何能扛得住这般诱惑。

这个“色值”果真万般诡异又刁钻。那日,他后面如此“疼”了一番,敢情也只是让前面抬了个头。还有一连串的后续疗程呢?到头来他还是得靠着“色值”操办。哎,不知道想要全恢复需要多久,看起来前路漫漫……抬头之后能不能喝点别的药辅助治疗呢?算了算了,是药三分毒,还是不要乱喝药……

外头的雪而且越飘越大,簌簌有声。卓昀从微风掀起的帘脚看到外边的盛景,他把兀自胡思乱想的哥哥拉到自己身边,撑开帘子,“雪越下越大了。”

车马赶到官道巷口时,被一行等候的人挡住。卓昀撩开幕帘一看,竟是赵廷箴大人带着相爷府十几个家奴在此迎驾。卓昀原以为他们出宫悄无声息无人知道,结果宫廷内外还是有人得知此事。看来想过过小俩口的私密日子也不是那么容易。

卓昀下了马车赶紧让赵大人起身,这才发现赵廷箴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披毡袍的女子,正是赵菡。赵家为了给赵菡牵红线也是煞费苦心,大晚上,又是冰天雪地,赵大人愣是带着女儿和一干家奴在此处诚心候驾。卓昀重谢了一番,但推拒掉去相府留宿的请求。赵廷箴见太子的语气一直不动摇,他也不好再勉强,带着女儿略施一礼向太子贺年,卓昀自是回以同礼。

随后赵家一行人便离开了。

赵廷箴回到相府的时候,正儿八经地叮嘱女儿,“据说殿下这次也是冲着名刀会去的,爹已经派人上下帮你打点,终于把你翻到第二轮比试,你可要好好珍惜此次时机。圣上不比太子殿下好接触好琢磨,咱家就不去打那个谱,而且咱家与殿下交好。无论如何,东宫的赏识你务必拿到,这样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宫。否则啊,你就要在闺阁里绣一辈子的鸳鸯枕头。”

赵菡乖乖地回了一句,“嗯。”

因着下雪地滑马车不敢跑太快,亥时快落下三更时分,这才终于抵达郊外的农宅。

宅邸有一段时日无人居住,屋里头有些冷。兄弟俩在屋内架火盆、烧炭,又去灶房里生火熬汤。这么忙活一阵子身体热了,屋内也暖了。

卓亦忱站起身,从灶房走到后院里。庭院里雪光融融,墙角几枝梅树花开得正漫。

“仔细又着了凉。”卓昀把大裘披在哥哥肩上,又将紫铜手炉塞进哥哥怀里,“今晚还是早些歇下,明日一早我们去天一阁。”

太子出宫的消息不仅赵相知道,宫中另外两位皇子也是知道的,二皇子心机深重一些,他想扳掉太子但他又不想自己动手,而是派人故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大哥。

那些阴险又愚蠢的下属便在大皇子面前煽动怂恿:此乃天赐良机,大可趁此杀出个意外,在宫外除掉太子!一旦东宫无主,而您又是最年长的皇子,储君之位必是您的!

☆、第四十二章 :天下大同

翌日清晨,风雪已霁,兄弟俩踏着薄雪走进了陈茵列锦的天一阁正堂。厅堂里匾额高悬、丝络摇曳,放眼望去,一派恢弘明亮。而给客人们备上的菜肴精致醇美,出入的侍女也都鲜妍亮丽。这一轮的比试必须得初试的佼佼者才能进,天一阁又专门发放请柬邀请各大刀客和顶尖食客到场。卓昀自然能弄到这封请帖。

第二轮比试分组竞赛,每一组两名刀客:主厨和二刀。相互配合完成一道菜。而司掌此轮比试的老者,正是民间极有威信的邵老。

卓亦忱一进门看到邵老,心情愈加激动,立刻上前行一大礼。邵老笑着将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自己给予厚望。他作为公平公正的司仪人,不太方便与参加比试的任何一个刀客多做言语。

邵老呡了口茶,润润嗓子,然后朗声宣道:“今日有荣幸邀请到诸位,名刀会第二轮比试即刻开始。”

擂台上的众位刀客纷纷欠身点头,向底下众人致意。

邵老略做停顿后,继续说道:“今日比试的菜目是,九丝细缕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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