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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接到尼德从欧洲发回的电报,李谨言半天没说话。
他只记得在欧洲打成一团的英法德俄等国,加上反骨仔意大利,以及中途投向同盟国的保加利亚,完全忽略了欧洲其他国家在一战中的站队问题,也忘记了一战的战场不只在欧洲,非洲殖民地同样打成了一团。
尼德在电报中写明,葡萄牙和德国虽然还未正式宣战,但从报纸上的消息看,两国军队在西南非洲已经产生过几次摩擦,甚至还有零星交火,只要英国在后边使把力气,就能彻底打起来。
非洲不是欧洲,德国陆军即使欧洲第一,也无法突破人员数量和后勤补给的不足。对上数倍于己的敌人,再能打,早晚也会被耗死。
英法等国凭借大不列颠强大的海上实力以及广阔的殖民地,可以源源不断的将武器和弹药运送过去,武装起当地的土着,由殖民地军队指挥,就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继欧洲之后,非洲也很快陷入了战火。
“非洲,德国,葡萄牙……”
懊恼之后,李谨言渐渐冷静下来。
他不是神仙,也不是历史或战史学家,能记得一战时欧洲的几场经典战役和大国站队就不容易了,非洲是什么状况,他能记得才怪。
尼德葡萄牙商人的身份在之前是个很好的掩护,但在德国与葡萄牙于非洲交火之后,他继续留在德占区就不是个好主意了。
必须让他尽快动身前往瑞士。
瑞士这个国家估计有幸运之神加持,同为中立国,比利时成为了同盟国和协约国掐架的角斗场,瑞士却依然能在接连两次的世界大战中保持中立,独善其身。
或许是和地理位置有关?也或许是其在军事上的永久中立?
李谨言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无解。
想不明白,李谨言干脆不去想,反正他记得两次世界大战,瑞士都没有被波及就对了,尼德既不是军人也不是政客,他对外的身份只是个商人,无论和协约国和同盟国都可以做生意,这样的话,他进入瑞士应该不成问题?
毕竟德国不会无聊到去计较一个对战争没有多大影响的商人的去留吧?
李谨言斟酌了一下,当天给欧洲的尼德发去一封电报,要求他尽快动身前往瑞士,德国和葡萄牙不知何时会正式宣战,他不能继续留在比利时。
许二姐也接到了李谨言的电报,虽然之前李谨言曾来电告诉她,有让两人离开比利时前往瑞士的打算,但具体的动身时间还是由尼德和许二姐自己商定,这一次,李谨言直接在电报中写明,必须在十一月底前动身。
“战争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不用担心离开比利时会损失太多。”
看完电报,许二姐将电报纸在火上点燃,既然言少爷这么说,她就必须照做。
至于尼德,若是脑筋不清楚,她不介意把他“敲”个清楚。
事实上,尼德比李谨言和许二姐想象中的惜命,或许是之前在上海亲眼目睹凶杀案的关系,尼德对能威胁到自身的事情极其敏感,李谨言发来电报之后,不需要许二姐开口,他就已经开始收拾起行李。
“亲爱的,我们明天就动身。”
许二姐站在门口,看着尼德一个劲的往行李箱中塞东西,这样也好,省去她劝说的麻烦了。至于亲爱的,反正两人对外的身份是夫妻,随便他去叫吧。
隔日,比利时布鲁塞尔的一家葡萄牙商行挂上了停业的牌子。
早早到商行来买食物和其他东西的比利时人透过橱窗上的玻璃向室内看去,发现店内的货架上还摆放着不少的商品。
由于走得太过匆忙,尼德来不及处理这些商品,幸亏最大的一笔订单已经在四天前交货,否则尼德绝不会走得这么痛快。
接下来几天,这家商行的大门一直紧紧的关着,来买东西的人只能一次次的失望而返,直到隔年,德国向葡萄牙正式宣战,德国军队宣布将这家葡萄牙商行征收,大门才重新被打开。
货架上的罐头和香烟都被一扫而空,其他的物资也没被落下。由于英国的海上封锁越来越厉害,德国人能从海上贸易中得来的物资也越来越少了。
彼时,华夏通过沙俄的西伯利亚大铁路运送到东普鲁士的食物和药品,成为了德国一条重要的生命线,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德国在东普鲁士又布置了不少兵力,极大的牵制了沙俄的军队,迫使沙俄轻易不敢同华夏再开战端。
德皇威廉二世是个战争狂人,从德意志完成统一的那一天开始,德国人花费近四十年的时间,一直在研究两线作战能取得胜利的办法,战争爆发时,德皇在举杯庆祝。尼古拉二世的性格却有些懦弱,他是不情愿的被国家杜马推上欧洲战车,实在不想被日耳曼人揍得满头包时,再去和华夏人打上一场。
尼古拉二世看不起华夏,却并不意味着他看不清眼前的形势。
何况华夏通过西伯利亚大铁路运往东普鲁士的物资,也给了俄国人不少好处。一部分食物和药品会被截留下来,送进俄国军队中。
这部分损失华夏不在乎,或者该说李谨言不在乎,但对俄国军人来说,这些简直就是救命的东西。为此,沙皇尼古拉二世即便有大臣的支持,也无法下令撕毁同华夏之前的协定,收回华夏对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使用权。若他当真下了这道命令,首先起来反对他的恐怕就是俄国人!
战场上的俄国士兵不会去想这些物资运到东普鲁士,将带给自己的敌人多大的帮助,他们只知道这些物资有一部分会属于自己,军官老爷不愁吃喝,不担心会遇到生命危险,他们不一样,没有武器,他们用胸膛去抵挡敌人的子弹和刺刀,但若是没有食物,他们恐怕连胸膛都挺不起来了。
每次华夏随车押运的士兵都会给接收货物的俄国人几箱高烈度白酒,是几箱,不是几瓶!
这些白酒可比那些劣质伏特加好多了。在俄国士兵眼中,这些华夏人都大方得惊人。在他们眼中贫穷落后的华夏,如今竟然让他们羡慕得眼睛发红。
渐渐的,他们对开往东普鲁士的列车检查得不再那么严格,每次按比例收取的物资也都按照华夏人提供的数量为基准,这样做,他们便能得到几箱比劣质伏特加可口的白酒和十几箱出口到欧洲的肉罐头。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几袋漂亮的糖果和用热水冲泡的油炒面。
这些东西都被看守车站的底层军官和士兵们瓜分了,凡是驻守车站的俄国士兵都统一口径,对上帝发誓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一旦被上头的军官老爷知道,他们恐怕连一瓶酒和一盒罐头都捞不到。
就这样,华夏运往东普鲁士的物资数量和种类越来越多,偶尔会从东普鲁士运回不少的机器,有时还会带回一些欧洲人,对于这些,铁路沿线的俄国人全部视而不见。
在伊尔库茨克的反抗组织也没少从华夏军队手中获取好处,食物,药品,步枪和子弹,全部用来补充他们同沙俄军队作战时的损失。
值得一提的是,交换给基洛夫等人的俄制步枪,大多数是从东普鲁士的德军以及南加利西亚的奥匈军队手中得到的。这是他们的战利品,如今被大量用来交换罐头,香烟和糖果。
李谨言旗下食品厂制作的各类糖果,还有热量极高的奶茶饮料,很受这些欧洲大兵的欢迎,押运列车的华夏兵哥也能说几句简单的德语,和交接的欧洲大兵聊上几句,得知他们的需求之后,下一次,这些物资就会增加一部分。
在清点货物和结清货款的同时,华夏大兵还会取出随身携带的酒壶,请德国大兵喝上几口,这可不是卖给俄国人的便宜货,凡是好酒的人,尤其是喜好烈酒的人,都会爱上这个滋味。
看到德国人或是奥地利人被呛得脸色通红的样子,兵哥们就会哈哈大笑。
纪律固然重要,但是能看到这些洋人的糗样子,就算回去被罚跑圈,也值回票价了。
当然,如果上峰能大发慈悲,罚他们上前线,那就更好了。有仗打才能立功,能立功才能升军衔,才能得到更高的军饷和奖金。之前进攻平壤的第三师歼灭两个日军大队的事已经传开,还有跟着老北洋布雷的海军学校的那些新兵学员,如今走路都带风。
虽说押运这活也不轻松,这些兵哥却还是想上战场,揍日本人,揍朝鲜人,揍老毛子。就算是眼前这些欧洲人,也照揍不误!
别看现在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表面一团和气,实际上是怎么回事谁都知。
利益!
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益!
一旦彼此的利益不再挂钩,撕破脸皮绝不新鲜。况且,华夏国内的那些租界,洋人在华夏的领事裁判权,还有各种各样在华夏人心口戳刀子的事情,无一不代表他们之间的这种“和谐”只是暂时,华夏若想真正强大,就必须将国土上这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全部清除!
只靠讲理,是绝对办不到的。
能依靠的,只有拳头!子弹,刺刀和大炮!
在接连的对外作战中,华夏士兵的思想观念已经彻底发生了转变,无论敌人是谁,无论对方是强是弱,只要是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国民,他们都会拉开枪栓,挺起刺刀!
军人的死亡之地,是战场,生存之地,更该是战场!
“国耻百年,当此乱世,为兵者,为将者,终生无对外一战而寿终正寝,乃是耻辱!”
这句话出自楼少帅之口,如今已经成为了北六省所有军官学校的校训之一。更是北六省所有军官和士兵牢牢刻在脑子里的一句话。
军官们的哨声响起,那是返程的信号。
身着褐色军装和棉大衣的兵哥们依次跳上火车,有些人还笑着和站台上的欧洲大兵挥手,彼此用不久前学到的生涩语言道别。这一幕被记录在一名德国战地记者拍下的照片中,可惜这张照片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发表,被他独自珍藏了近半个世纪,直到他去世之后,他的家人才从这位老人的遗物中找到这张照片。
后世的一些国外历史学家,以此认定,当时的华夏表面中立,实际上早已同德国暗通款曲。之后他们站在德国的对立面,有极大可能是前期利益瓜分不均,中途撕毁了盟约,以至于让后世人找不到更有利的书面证据。
“华夏人欺骗了整个世界,他们欺骗了我们半个世纪!他们同德国结盟,却在巴黎和会上得到巨大的利益!”
甚至有人给华夏当时的总统楼盛丰扣上阴险狡诈的帽子,楼逍更是成为这类人口中独裁军阀的代表,其中竟不乏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姿态的华夏人,认为当时楼盛丰和楼逍的一系列举动,尤其是几次大规模对外作战,完全属于穷兵黩武,用国家机器满足自己好战的私欲,损毁了华夏泱泱大国的形象!致使后世的华夏在处理国际事务上,经常会遇到一些尴尬的问题,例如俄罗斯人总是叫嚣着要抢回西伯利亚,而美国人则认为他们国家的经济之所以会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持续低迷,华夏必须负极大的责任!
至于日本和韩国……好吧,这两个整天叫嚷着抗议的糟心国家,不提也罢。
与此对立的,却有更多人疯狂的崇拜楼逍。
他的外表,性格,军事谋略,乃至于在今后的成就,都为许多人所津津乐道。
在提起楼逍时,李谨言的名字总是会伴随着出现,他身上的谜团比楼逍还要多,很多人说,楼逍之所以能有如此大的成就。李谨言功不可没,在另外一些人口中,李谨言则成了铁血屠夫的帮凶。
对于这样的评价,此时的李谨言并不知道,就算他知道,或许也会一笑置之。
帮凶?
他只会当这是一种称赞和荣耀。
十一月十七日,尼德和许二姐在瑞士给李谨言发来电报,尼德商行在瑞士重新开业。不少同盟国和协约国的商人都慕名而来,钢盔和罐头又签订了几笔大单,瑞士政府也对尼德表示欢迎,毕竟,他做成的生意越多,交给当地政府的税就越多。
十一月十九日,日本第二舰队大部分舰船从朝鲜返回日本。舰队中作为主力的第二战队,周防号和冲岛号两艘巡洋舰在黄海沉默,石见号动力系统损坏,必须依靠拖曳才能返航。只有丹后号和见岛号毫发无损,但经历过之前的“水雷惊魂”,两艘巡洋舰上的日本水兵再不敢小视华夏的海防力量。
此时的华夏没有巨舰大炮,但他们依旧能给日本舰队“好看”。
十一月二十六日,在智利沿海击败英国海军少将克拉多克爵士,给了约翰牛响亮一巴掌的德国远东舰队总指挥冯施佩,奉命返回德国。
五天后,施佩即将遭遇他生命中最大的对手,英国海军中将多弗顿斯顿迪,他将和他的两个儿子,以及两千多名舰队官兵一同葬身大海,开启海军指挥官与旗舰同沉这一延续百年的传统。
就在施佩和斯顿迪于海上交火时,华夏国内出了一件大事。
上海怡和,太古等外国轮船公司里的华夏海员举行了总同盟罢工。
另一个历史时空中,这次罢工发生在十月,牵扯在内的也只有三家轮船公司,此次罢工发生在十一月,除了船公司,包括一些外国人开设在上海的工厂商行都被波及。
英国公使朱尔典和法国公使康德接连照会华夏外交部,要求华夏政府必须对此次事件采取措施。
这次展长青意外的没有和朱尔典打太极,而是态度明确的表示,华夏政府会立刻着手查明这次罢工的起因和经过,并做出适当的解决办法。
法国公使康德得到华夏政府的保证后,暂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欧洲的战况不利,法国人不希望在华夏闹出更大的问题。朱尔典却从展长青的话中听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轻易结束。
宋舟接到京城发来的电报后,马上叫来宋武,父子俩看着电报上的内容,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阿武,这件事一定要办好。”
“父亲放心。”宋武笔直的站在宋舟面前,脸上少了些许精明,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掌控局势的沉稳,“既然事情挑起来了,那就没有善罢甘休的道理。”
“恩。”
看到华夏能从欧战中得利的不只有楼逍和李谨言,宋武同样认为,在欧洲打成一团的时,英法等国在华夏的实力将被削弱,欧战打的越久,他们就被削弱得更厉害。只要手段得当,哪怕不能彻底收回南方的几个租界,交换另外一些条件却不是不可能,例如撤销领事裁判权。
在华夏的土地上,不该继续存有这样的国中之国,法中之法!
宋武行事狠辣,无所顾忌,他擅使的手段与楼逍完全不同,恰恰是这份不同和狠辣,让这些没有防备的洋人吃了个大亏。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只要不出意外,欧洲的战争短时间内不会结束。”宋武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父亲,我们能做的还很多。”
宋家父子在上海的行动能瞒过洋人,却瞒不过常年和他们打交道的各省督帅。
“宋舟这老小子。”云南督帅龙逸亭和四川督帅刘抚仙对掐半辈子,如今却能“和平”的坐在一张酒桌上磕花生米,搁在一年前,都是无法想象的。
“这件事八成是他儿子的主意。”刘抚仙一口喝干杯中的酒,夹起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如今咱们都在修路办厂,除了楼家那头小老虎,也就这对父子还能腾出手来折腾。”
“小老虎?”龙逸亭和刘抚仙都是五十岁上的人了,楼逍在他们面前的确算是小辈,“不过楼盛丰运气还真好,当初老子还笑话他家凑成个七仙女,结果人家七仙女有了,儿子也不缺,一个就顶老子四个!娶个媳妇,虽说不能生,却是个钱耙子。这又有个老来子,还真是,啧!”
刘抚仙放下筷子,凑近了些,“洋人在欧洲打得不可开交,宋舟选在这个时候动手,也算是有眼光。逸亭兄,咱们比不上楼大总统,谁让人家有个好儿子能打仗。可这其余的……”
“你是说?”
“咱们这地界也有不少碍眼的,日本人被弄走了,还有英国人,法国人,美国人,正经做生意的咱们不动,可不是正经做生意,在私下里捻三搞七的,不如咱们也借着这股东风,干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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