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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厚的嗓音里蕴着一抹温怒,众人的视线落在声音的来源处,那抹明黄色的挺拔身影恍若天边飞来的金龙,步步铿锵,眉宇间散发着帝王的强势凛然之气,因他的到来,御花园的花儿们都变的色泽全无,鸟儿叫声戛然而止,一瞬间安静异常。
念清歌怔愣一下,似是万万没想到能在这个时辰,这个地方遇到离漾,脑子一空白,一拂身子,而后反应过来的跪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离漾沉声道,随即将视线落在已经呆愣在原地的含香身上,他阴沉着脸,冷言道:“你方才说朕没有临.幸婉昭仪,所以你不必对她行礼?”
含香有些打怵,但一想到昨晚离漾的激.情.似.火就在心底给自己划开了一圈圈的勇气,她望着离漾严肃的俊颜,心,有些激动,朝前面迈了一步,指了指自己,故意提醒他:“皇上,皇上你忘记我了吗?我是含香,我是含香啊。”
她急切的语气终于把离漾的视线锁在了自己身上,她兴奋不已的眼巴巴的望着他,期待着他会承认自己,离漾那疑惑陌生的眼神让她愈发的不安。
半晌。
离漾招呼着在后面候着的一个侍卫,那个侍卫有些扭捏的站到前面,离漾拍了拍那侍卫的肩膀,略有深意的问:“你还记得她吗?”
那侍卫略显羞涩的看了含香一眼,立刻低下头:“回皇上,卑职还记得。”
“恩。”离漾满意的点点头,看向面容疑惑的含香,泰然自若道:“他说了,他还记得你。”
含香猛摇着头,似是没听懂离漾话里的意思,她扑过去,焦灼的问:“皇上,皇上你在说什么?奴婢不认得他啊,他是谁,他是谁啊?”
离漾的龙靴朝后退了一步,避开含香的双手,居高临下的凝着跪在地上的含香,他慢条斯理,颇有耐心的说:“昨晚,你在朕的玄鸣殿与朕的贴身侍卫欢好,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一席话爆出。
在场的人惊愕不已,念清歌猛然抬起头望向离漾,离漾在空气中淡淡的和她交接了一个眼神。
含香更是错愕不已,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不顾形象的哭嚎着去抓离漾的龙靴:“皇上,这不可能,昨晚明明是你临.幸了奴婢,是你临.幸了奴婢,你还说要册封我的,皇上,你怎么不承认了呢,皇上啊......”
那哀嚎声声嘶力竭的,听的念清歌抿唇不语,静竹更是瞪大了眼睛,在场的宫女们纷纷唏嘘。
想上皇上的龙chuang,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离漾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含香,她一个踉跄滚在了地上,离漾眉宇间凝着一抹浓烈的厌恶,声音阴冷令人发颤:“你那点把戏还想蒙蔽朕,昨晚朕一直在玄朝殿批阅奏折,你用催.情熏香试图勾.引朕,好大的胆子!”
“不会的,不会的。”含香的脸都哭花了:“不可能,昨晚是皇上,一定是皇上,我要被册封了,我要被册封了。”
对于这种异想天开的宫女在离漾心底是最可恶的,他声音醇厚,话说给那侍卫听:“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含香,朕就把她赏给你了。”
那侍卫一听,欢喜不已,立刻跪下谢恩:“多谢皇上。”
含香抵触的情绪愈来愈大,看着侍卫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含香推搡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昨晚是皇上临.幸的我,你给我滚开啊。”
那个侍卫看着不识抬举的含香,转头对皇上说:“回皇上,她看不起卑职,不承认昨晚勾.引的卑职,既然这样,卑职也没有义务收留她了。”
离漾一挑浓眉,淡淡道:“这样,那随你处置吧,不过,你要看好她,现在是春日,正是动物们发.情的好时期。”
那个侍卫一听,立即心神领会,双手抱拳,道:“多谢皇上提点,卑职记得马厩里的公马们已经到了发.情的时期,卑职会将含香姑娘送到一个好的去处的。”
念清歌倒退了一下,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他们分明是早就算计好的。
含香一听一下子傻了眼,连忙捉住那侍卫的大腿:“不要,不要把我送到马厩去,我跟你,我跟你便是了,你把我带走,把我带走啊,我求求你了。”
那侍卫冷哼一声:“方才我要你时,你不跟我走,现在又后悔,当我是什么人,晚了,我会替你找一匹英俊的公马的。”
说罢。
那侍卫连拖带拽的将含香拖出了御花园,含香那凄惨的尖叫声久久回荡在空中......
这——便是算计离漾的下场!
“德公公。”离漾声音低沉,脸上阴霾浓重,似是被含香影响了一天的好心情。
“奴才在。”德公公哈着腰候着。
离漾的视线落在方才含香挣扎剐蹭到的芍药花上,云淡风轻的说:“弄脏的地方给朕处理了,朕下次再来御花园的时候不希望影响到朕的好心情。”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是。”德公公道,而后又朝那些宫人们使了个眼色,宫人们将那芍药花全部捣毁了。
静竹呆呆的望着这一幕,方才摘取的芍药花拿不住掉在了地上,她捏住念清歌的手臂,声线完全不如方才那般开朗:“婉......婉昭仪,这皇上怎么那么恐怖啊。”
“今天这事你就当没看见吧。”念清歌保持着沉稳的性子,小手拍着静竹的后背,安抚道:“他是一国之君,一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静竹吞了吞口水,心想着以后可不能在离漾面前瞎得瑟了,她望着被打扫干净的芍药残叶,弱弱地问:“婉昭仪,那个宫女还能活吗?”
念清歌望着涌上来的乌云,淡淡道:“能,但就是生不如死。”
*
翊坤宫。
“什么?”皇后拍桌而起,凤冠的流苏摇摇欲坠,她那双凤眸圆瞪:“你是说含香被皇上扔到了马厩?”
桂嬷嬷屏退了宫人们,压低声音:“是啊,皇后娘娘,奴婢刚刚得来的消息,据说是那个含香昨晚勾.引了皇上,可是皇上却提前有所准备,让一个侍卫跟含香发生了那种关系,今天早上那个含香在御花园冲撞了婉昭仪,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闹着让皇上册封她,皇上一怒之下就把她扔了马厩。”
“溅.婢!”皇后震怒:“本宫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背着本宫去勾.引皇上,而且还落的这样的下场,现在离妃那边没了含香,本宫的计划该怎么实施,而且皇上一定认为是本宫指使含香去勾.引他的。”
桂嬷嬷见她焦躁不已,急忙安抚:“皇后娘娘,您别多想,不会的,含香一直在水离殿,皇上不会怀疑您的。”
“不会什么不会!那含香毕竟是从本宫的宫中出去的。”皇后的脾气愈发焦躁不安起来,站在原地来回的踱步:“皇上为人精明睿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含香的事怪在离妃身上的,本宫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桂嬷嬷没想到这么深的一层,也不由得担心起来:“皇后,那现在该怎么办?”
皇后的凤眸蕴着浓烈的算计,她拉过桂嬷嬷,问:“皇上是不是还没赐她死?”
“是。”桂嬷嬷道。
“本宫就怕那溅.婢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把本宫的计划全都说出去。”皇后的双手攥紧。
桂嬷嬷明白了皇后的意思:“那奴婢今晚就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后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凤眸里淬着阴毒:“那本宫就好人做到底,送她最后一程。”
夜半时分,阴森骇人。
悄悄的,皇宫内又多了一缕孤魂。
直到翌日清晨,随着一个宫女的惊声尖叫,石井残尸的消息才像油锅一般沸腾在整个皇宫里。
含香的尸首是在一口石井离被发现,她双目圆瞪,死不瞑目,衣衫破碎,胸口是一个巨大的坑,像是被生生砸出来的,也像是被马蹄子狠狠的踹的。
她被公公们用草垫子包裹着扔到了乱葬岗。
当这件事传到水离殿的是时候已经是晌午了,面对一桌的午膳她一口也吃不下去,甚至有些恶心,拍了拍胸口,离妃的秀眉一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边下手也够快的了,仅仅一晚上便把人解决了,本宫还听说现在传的是马儿性情大发把那含香给踹死了?真是可笑之极。”
山梅将稍有些油腻的食物推到了一边:“娘娘,皇上会追究的吧。”
“怎么会。”离妃淡淡道:“只是,本宫这次本想趁含香之手除掉皇后,谁想着含香那个溅.婢野心会那么大去勾.引皇上,害的本宫功亏一篑。”
“娘娘咱们还有机会呢,在说了,您让我留的那些熏香的残沫儿奴婢还留着呢。”山梅道。
离妃满意的点点头:“恩,很好,那些东西会有用的,只是本宫要等的时间长一点罢了。”
“娘娘。”山梅为离妃盛了一碗素粥,颇有深意的说:“好饭......不怕晚。”
“恩。”离妃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
*
含香的事情发生以后,宫中的人个个惶恐不安的,静竹公主的火爆性子都收敛了不少,不敢四处瞎得瑟,因为离辰逸经常吓唬她说,这宫中的每个角落也许都藏着一缕孤魂,她若乱跑,肯定会缠上她的,静竹不怕人,但是特怕鬼魂之类的。
她躺在美人榻上,抱着绣花枕头,有一丁点儿动静就吓的一个哆嗦:“喂,王爷,你说这个宫殿里会不会有鬼魂?”
静竹的话一出,离辰逸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却迅速的掩饰起来,淡淡道:“我不知道。”
“哎。”静竹叹了一口气:“这皇宫一点儿也不好玩儿,那天在御花园看到皇上动怒,都快把我吓死了。”
离辰逸眸光一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大大咧咧的静竹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忽地想起什么,从美人榻上溜下来,坐到离辰逸的旁边,拍了拍他的手背,离辰逸的眸子瞪着静竹的小手,用眼神警告她‘生人勿碰’,静竹公主撇撇嘴,把小手缩了回来,特好奇心的对离辰逸讲:“那天我才知道,原来婉昭仪到现在都没被皇上那个呢。”
她在说‘那个’两个字的时候特别腼腆,小脸儿一下子就红了。
离辰逸半晌都没有吱声,静竹公主纳闷之极,抬起头,就看到离辰逸的脸蕴着一抹复杂的情愫,风风火火的朝外面走去。
“王爷,王爷,你去哪儿啊。”静竹唤着,离辰逸没有理她。
离辰逸飞奔到琉璃殿正殿时,念清歌正悠闲的喂着鹦鹉,离辰逸如一股子龙卷风淬不及防的卷到了她面前,抢过她手里的鹦鹉食扔到了地上:“他没有临.幸你?”
念清歌微微一愣,待看清了面前的人,下意识的甩开他的手,递给沛柔一个眼色,沛柔识趣的退下并关上了门。
“王爷,你总是这样闯入我的寝殿,不太好吧。”念清歌望着他紧锁的眉头说。
离辰逸粗鲁的禁锢住她的手腕:“本王不想跟你讨论这些没有营养的问题,本王只问你一句,他到底有没有临.幸你?”
见他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念清歌甩开了他的手:“对!是没有临.幸我,你是满意了还是失望了?”
“你——”离辰逸见她咄咄逼人的架势,冷声道:“别用这种语气跟本王说话!”
呵——
念清歌轻轻的低笑了一声,望着潇洒的离辰逸,眉宇间染了一抹烦忧:“离王爷,你一开始把我从冷宫里救出来就没安好心,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你并不是单纯的想救我,你骗了我,我爹在朝廷好好的,在将军府好好的,皇上根本没有为难我爹,而你却把我爹说的那么惨,让我担心让我伤心,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在质问本王?”离辰逸呛声,修长的手指捏住念清歌小巧的下巴:“你的猫爪子长出来了是不是?牙齿尖锐了是不是?”
“你出去!”念清歌咬着唇瓣儿,杏目圆瞪。
离辰逸看着她对自己这幅凶巴巴的德行就窝火,毫不犹豫的托住她的头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他是惩罚,是嘶咬,直到舌尖儿上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儿,离辰逸才放开她。
她的唇瓣儿又红又肿,上面还蕴着一点点的血丝,看上去妖娆魅惑。
离辰逸满意的望着自己的杰作,邪魅的用手背抹去了自己的凉唇,指着她,冷声道:“别逼本王把你变成本王的人。”
说罢。
拂袖离去。
自被离辰逸强吻以后,念清歌再也没有看到过离辰逸,她每日过的混混沌沌的,离漾也没有再召见过她。
一日。
永和殿大闹不止,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的。
大阿哥醒来以后拒绝吃药,拒绝吃饭,谁也劝不了,皇后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可是大阿哥丝毫不买账。
“子煜啊,额娘求你了,你就吃一口吧。”皇后苦口婆心的劝着。
大阿哥静静的躺在软榻上,呆呆的望着某处,恍若皇后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那憔悴的容颜蕴着满满的忧伤,眼底划过一抹湿润,他的唇瓣儿干裂惨白,就那样躺在那里好像一个将死之人。
皇后真的急了,上去踹了小铭子一脚:“大阿哥不吃不喝,你也不跟着劝劝,你是怎么侍候他的。”
被激怒的皇后把小铭子吓了一跳,立刻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恕罪,奴才整天都劝,可是大阿哥压根儿不听奴才的话啊。”
“废物!”皇后怒道:“废物!若是大阿哥有个三长两短的,看本宫拿你好看!”
小铭子不敢吱声。
半晌。
小轩子尖细的声音在永和殿内响起:“婉昭仪到。”
听及。
皇后的眉头蹙起,望着缓缓走来的念清歌,语气有些不善:“你来做什么?本宫现在心情不好,你还是走吧。”
念清歌温婉一笑,视线扫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大阿哥身上:“皇后娘娘是为了大阿哥的事烦忧吧。”
“知道还问。”皇后有些不耐。
念清歌抿唇,想了想,继续说:“臣妾有一个好办法可以让大阿哥重新振作起来。”
皇后的视线终于正儿八经的落在了念清歌的身上,怀疑的望了她一眼,挑眉问道:“你?”
“恩。”念清歌应道。
“你能有什么好办法。”皇后嗤笑。
念清歌一拂身子,凑到皇后面前,压低声音道:“臣妾认为若是把之桃从辛者库放出来,让之桃来劝大阿哥,大阿哥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的。”
皇后娘娘一听,一下子薄了念清歌面:“可笑之极!我是大阿哥的亲额娘都不管用,她一个溅.婢还能说得动大阿哥?”
谁也不知道,在说到‘之桃’时,大阿哥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
念清歌望着皇后高傲的样子,浅浅一笑,一拂身子:“皇后娘娘自己考虑,臣妾告退。”
皇后伏在大阿哥的软榻上,继续苦口婆心的劝着:“子煜,你听额娘的话好不好?”
大阿哥充耳不闻,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
僵持了几日。
大阿哥依旧滴水未进,整个人显得愈发的瘦了,皇后看在眼里,疼在心底,陡然想起了念清歌的话,她将桂嬷嬷招呼过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桂嬷嬷微微一愣,随即领命而去。
之桃从辛者库带回来的时候直接到了翊坤宫,她的衣衫破碎,身上全是满满的伤痕,整个人消瘦不堪,和大阿哥的出境没有什么区别。
皇后高坐在座椅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之桃:“之桃,本宫把你从辛者库救出来不代表恕了你的罪,你家小主说你有办法让大阿哥进食,吃药,所以本宫才把你弄出来的,你若不能让大阿哥振作起来,那本宫直接把你丢到乱葬岗去,让你和那些冤魂死尸一起住。”
之桃吓的颤颤巍巍的,立刻叩头拜谢:“多谢皇后娘娘,奴婢一定全力以赴。”
“不是全力以赴,而是必须。”皇后强势的话脱口而出。
“是。”之桃咬牙应道。
皇后看了她一眼,给桂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桂嬷嬷将一身干净的婢女服丢给了她:“换上,省得在大阿哥面前装可怜。”
换上衣裳的之桃跟着桂嬷嬷去了永和殿,大阿哥憔悴的躺在软榻上,一句话不说,时而仰头发呆,时而闭目养神,让人好不心疼。
桂嬷嬷递给之桃一碗清粥:“去。”
之桃接过清粥,忍着全身的疼痛缓缓走到大阿哥的软塌前,望着他的苍白的容颜,心中泛起了一阵心疼,她的声音哽咽带着沙哑:“大阿哥,用膳了。”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竟让大阿哥睁开了双眼,当他望到眼前的之桃时,那双暗淡的眸子陡然变得熠熠生辉。
“大阿哥,奴婢喂你。”之桃见他有所反应,温柔的说道。
大阿哥怔怔的望了她许久,似乎有些不相信,半晌,他干裂的唇瓣儿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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