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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被方戎吃了:刚刚同事发给我的,你们现在去刷微博,微博都要炸了。
第四章
病房外有人敲门,祝夏玩着掌机头也不抬地说:“进来。”
房门被打开,四五位英俊漂亮的年轻人走进来,有人提着果篮有人抱着花束,走在最后面的男孩戴了鸭舌帽和大墨镜。
打头的小哥看祝夏虽然左腿上打了石膏,但整个人精神气都不错,放下心对祝夏玩笑道:“哎哟,挺精神,学校里都传你是被重型大卡车撞了。”
祝夏放下游戏机,看来的全是班上同学,打起精神笑道:“这瞎话一听就像你编的。”
一名女同学把花束插到床头的花瓶里,几个人坐下,梁宇直接占了床边那把椅子,他摘了墨镜和帽子,露出一头为演唱会染的靛蓝色头发,这种颜色很难驾驭,但他长相是帅得洋气的类型,染出来还蛮好看。
不过好看也架不住脾气臭,另外几个同学明显跟他不是同路来的,多半是在门口遇上,完全不跟他搭腔,都只询问祝夏这次车祸的情况。梁宇也不在乎,看了祝夏两眼就自顾自地低头玩手机。
祝夏说起车祸就觉得晦气,今年过生日卢云波给他送了一辆新机车,他昨天第一次骑新车上路,结果回家的时候被一辆路虎给撞了,事故原因是司机酒驾。祝夏连人带车摔进绿化带,幸好伤得不严重,只是骨裂。
一个女同学问:“腿伤影不影响你下个月去参加颁奖典礼?”
祝夏看了眼自己的石膏腿,说:“没事,下个月就拆石膏了,不过我十有八/九是去陪跑,王莱得奖的可能性挺大。”
他一说到“王莱”,病房里的气氛立刻微妙起来,梁宇都不再玩手机,抬头看祝夏一眼。
刚刚打头进门的小哥笑了一声,用有点古怪的口气说:“也是,金马奖不在乎这个,说不定还是王莱的加分项,老祝,你在剧组里呆了那么久,有没有看出点什么蛛丝马迹?你觉得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女同学拿出手机刷了刷微博,应该没有看到她想看的,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说:“最奇怪的是文导第一时间出来否认,律师函都发了,王莱那边竟然到现在都没动静,这种事情都是明星比导演急吧?”
祝夏大概听出王莱和文嘉仪出了事,闹得好像还挺大?皱起眉问:“王莱怎么了?文导又怎么了?我出个车祸怎么还错过了大新闻?”
几个同学面面相觑,有人反问:“你这两天没上网?”
祝夏说:“我摔进绿化带的时候手机掉了,我舅说下午给我带个新的。”
梁宇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祝夏,祝夏接过来看。
屏幕上是一个营销号的微博界面,配图是两张照片,第一张是王莱搭文嘉仪的肩膀,两个人看起来在说话,第二张就是王莱和文嘉仪接吻,看周围的环境是地下车库,而这两张照片明显是拍照的人坐在一辆车里偷拍的,王莱和文嘉仪的脸被拍得清清楚楚。
这个营销号配的文字更耸动,从王莱、文嘉仪的过往采访与一些小道八卦里里截取了大量片段,从王莱出道拍了文嘉仪的第一部 电影八起,暗示王莱当初被选中并破例拍了文嘉仪的三部电影,是因为两人有某种不正当交易。
祝夏看长微博的时候,那几个同学也聊起了八卦。
那个女孩子滑了滑手机,撇嘴道:“有人开始踩王莱的演技了,说她演的就那样,以前能拿到奖是人设和片子本身有加成,墙头草倒得真快,先不管王莱是怎么拿到角色的,她演出来效果好啊,业务能力没得黑吧?”
一个男生反驳道:“你也是学表演的,不知道导演的作用大于演员?一部片子好不好主要看导演的审美与引导演员的能力,举例说某某,拍金导的电影之前一言难尽,拍完以后脱胎换骨,没有金导他现在能有这个成就?”
另一人说:“王莱的公关团队还没动静,别是打算一直装死等新热点混过去吧?老祝,你在剧组里有没有看出点啥?”
他们的口气或兴致勃勃或漫不经心,表情轻松又充满好奇,这种八卦只是他们对生活的小小调剂。这几个同学平时人都不错,和祝夏能玩到一起去,祝夏进《吹玻璃》剧组拍戏的时候,他们问过祝夏对剧组里其它人的印象,说到王莱时,祝夏形容她“演技好,脾气大”。
祝夏现在也这么觉得,他依然挺讨厌王莱,但听到这些事不关己的闲聊,他先感觉到了愤怒,随之而来的却是恐慌。
祝夏沉默地太久,问话的男生奇怪地看向他,梁宇忽然冷冷道:“关你屁事。”
那个男生本来就看梁宇不顺眼,但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乍然被骂,拧眉站起来说:“你再说一遍?”
梁宇从祝夏手里拿回手机揣进兜里,也站起来,挑起眼看那个男生,说:“王莱亲的不是你姐姐,不是你妹妹,更不是你妈,她亲谁关你屁事。”
那男生登时火了,怒道:“老子招你了?你他妈有病吧?”
祝夏暴躁地提高声音:“你们能不能出去吵?”
其它人都是一愣,梁宇耍脾气太常见了,祝夏性格虽然也不软,但跟梁宇那种永远看谁都不顺眼的邪火不一样,他平时嘻嘻哈哈挺玩得起,现在这种认真生气的样子很少见。
另外几个同学看气氛不对,忙上来打圆场,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床上已经躺了一个,你俩可别跟这儿打起来,再去隔壁房间住几天。”说完几个人便跟祝夏道别,半推半拉把那男生带走了。
房门被合上,梁宇回椅子上坐下。
祝夏心里一股无名火越烧越旺,又无处宣泄,最后只能恼火地骂一声:“草。”
梁宇奇怪地看他一眼,问:“你草什么,你难道跟王莱关系好?”
在班上祝夏和梁宇最玩得来,其它人一走他们俩说话没顾忌多了,祝夏心烦意乱地说:“那你跟她关系好?帮她说话干嘛?”
梁宇跷起二郎腿,说:“不熟,跟她在活动上见过一次,只记得傲得很,从头到尾没正眼看过我,我就是恶心管太宽的。”他出道算早,脾气又差,摔过狗仔的相机,有段时间各种娱乐号变着花样编他的黑料。
祝夏打不下去游戏,对梁宇说:“手机借我一会儿,我打个电话。”
梁宇摸出手机正要递出去,手机铃声响起,梁宇对祝夏做以个稍等的手势,看了眼来电接起电话。电话里的人大概在问他正在做什么,他如实说在医院看祝夏,电话那边又说了几句,梁宇挑起眉,把手机拿远,问:“你和余琳琳熟吗?”
祝夏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莫名其妙地答道:“还算熟。”
梁宇说:“她可能要来探病。”
第五章
“祝夏出车祸?”
余琳琳对手机说出这句话的时,傅泽明蓦然抬眼。
他们在黎汉戏剧工作室,讨论一家电视台和黎汉老师合作推出的真人秀,今天是傅泽明第二次来这里开会,余琳琳是这个真人秀的出品方之一。经过一场拉锯,双方终于敲定合作,刚刚已经互相道别,傅泽明起身要离开,却被余琳琳的一个电话绊住。
何雅晴正在收拾文件,听到余琳琳讲电话,扭脸问傅泽明:“祝夏怎么出车祸了?严不严重?”她不知道傅泽明和祝夏已经半年多没有见面,理所当然地认为傅泽明一定清楚这件事。
但她问第一遍的时候,傅泽明像是没有听到,直到她又问了一遍,傅泽明才脸色难看地回答:“不知道。”
何雅晴有些疑惑,但很快理解为事故是刚刚发生,傅泽明还没有收到消息。下午傅泽明没有工作,何雅晴自觉是个体贴周到的经纪人,听余琳琳后来说要去医院,等余琳琳挂电话便主动问祝夏伤得重不重。
大家都知道祝夏和傅泽明是好朋友,余琳琳见是何雅晴问,会意地对傅泽明说:“据说是摔骨折了,小傅要去医院的话,我们顺路。”
房门“笃笃笃”响了三声,祝夏跟梁宇正在为王莱和林韵比较美争执不休、互骂傻叉。祝夏认为林韵温婉古典直男斩,梁宇则坚称王莱艳丽大气能通吃,他们倒不是多喜欢王莱和林韵,纯粹是不同的审美观在互相鄙视。
门被敲响的时候,祝夏以为是余琳琳来了,说完“请进”又争分夺秒地骂了梁宇一句,但房门推开,傅泽明走了进来,祝夏刚出口一个“傻”字,硬生生把下一个字吞回去。
他们九个月没见面。
祝夏其实觉得这几个月过得也凑活,虽然有时候会想起一些和傅泽明相关的事情,但可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做其它事,让自己不要想。结婚也可能离婚,恋爱也可能分手,跟一个朋友渐行渐远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都没什么了不起。
但傅泽明走进病房的瞬间,祝夏好像真切地看到时间在流动,他莫名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是一条长长的玻璃走廊,有黄昏时的浓重光影,傅泽明看他一眼就漠不关心地转开视线。
现在也是,傅泽明刚和祝夏对上目光,就转开视线看向祝夏的石膏腿,问:“怎么出车祸了?严重吗?”语气并不亲近,但也不算生疏,是面对熟人的分寸感。
梁宇坐在旁边,看了眼傅泽明,又看向祝夏。
这种分寸感敲了祝夏一闷棍,他解释道:“骑机车的时候被酒驾司机撞的,不严重。”他现在脑子有点当机,为了证明伤得不重,还晃了晃石膏腿,但霉运当头刚好抻到了伤处,立刻疼变了脸。
余琳琳把病房门带上,说了他一句:“你可别动了。”
祝夏这才发现余琳琳也进屋了,规规矩矩地喊了声:“余阿姨好。”他看傅泽明还站着,本来想喊“哥”,但话到嘴边改口道:“余阿姨、傅哥,你们坐啊,我给你们削个苹果。”
梁宇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傅泽明在原地站了片刻,去靠窗的椅子坐下。余琳琳找祝夏是有正事,她说:“不用忙,你这腿多久能好?”
祝夏回答:“下个月拆石膏,但彻底好要三个月。”
余琳琳想了想时间,觉得不成问题,便道:“我也不想在病房里跟你说工作,但昨天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有接。”
祝夏没想太多,他拍完《吹玻璃》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好好上课,但偶尔会有老师推荐他去某个剧组演一些配角,都是几天就能离组的小角色,有一回他在某个剧组里遇见余琳琳了,当时聊了下天,余琳琳是提过有合适的工作会推荐他。
祝夏“唉”了一声,说:“出车祸的时候手机丢了,对不住,劳您亲自跑一趟,什么工作?”
余琳琳道:“是一档和话剧有关的真人秀,目前在物色嘉宾,因为重头戏是话剧,有部分嘉宾节目组会从演员里找,我觉得有个角色你可以试试。”
傅泽明和梁宇表情都是一变。余琳琳说的这个真人秀,是黎汉戏剧工作室和某电视台联手推出的,目的是希望推进话剧大众化,也是在尝试以新形式宣传他们的新话剧。这档真人秀虽然题材比较冷门,但也不至于请不到好嘉宾,余琳琳是出品方之一,在推荐嘉宾上有话语权,她对祝夏伸出橄榄枝,是个不错的人情。她的意图也很好猜,余琳琳一直很中意祝夏,祝夏现在没公司,明年也毕业了,他还有一个金马男配提名,她推荐祝夏,祝夏签她的公司,她一举两得。
梁宇和傅泽明也是这个真人秀的嘉宾,梁宇是作为编曲嘉宾参与,他大学虽然学了表演,但拍戏一直马马虎虎,属于比上不足比下将就,在编曲作曲上倒颇有名气。傅泽明则是演员嘉宾,他看过话剧剧本,是一个历史题材的故事,黎汉老师认为他应当演曹丕,如果再从剧本挑选一个适合祝夏的角色,傅泽明会想到另一个名字。
“是三国题材的话剧,我认为你适合曹植。”余琳琳说,“说起来你跟梁宇小傅都是朋友,真人秀嘛,也需要一点娱乐效果,你和傅泽明以前在《逃出生天》上就很好玩,朋友之间更放得开,造梗玩梗会比较自然。”她觉得后半句能给天枰加码,但这句话说完后,一时之间,屋子里竟然谁都不开口。
祝夏尴尬地笑了笑,说:“余阿姨,我其实准备申请ucl。”这句话是委婉的拒绝。他也明白,余琳琳给他机会就是想签他,但祝夏要是申请成功,大学毕业后就去英国继续上学了,当然不会跟余琳琳签约。
傅泽明终于看向祝夏,他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在屋子的其它人看来,就像他早就知道。
余琳琳看了祝夏片刻,确定这小子是认真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道:“祝夏,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你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机会不会一直等你,你自己好好想想。”
第六章
说申请ucl,其实祝夏还在考虑。他已经大三,身边的许多同学都在为将来的事业和生活打算。他们班有个姑娘,是傅泽明的狂热迷妹,文笔很好,决心以后一定要进傅泽明的工作室干宣传;还有个男生大一跟他分到同一间寝室,正在为毕业后考人艺而努力。
祝夏想不好自己要去哪儿,有经纪公司找过他谈毕业后的签约问题,班主任推荐他进过几个的剧组、做过一个动画片的配音工作。这些听起来都不错,干起来都很好,反而令他加倍迷茫。
祝夏做过最长远的规划,是在十六岁那年,他告诉舅舅他不想高考,毕业之后打算去考一个机车驾照,然后到处打工,做很多份不同的工作,再认识很多不同的人。
他本来是这样打算,然后遇到傅泽明,最后选择考北电。但现在傅泽明不会再给他建议。
申请ucl是舅舅的提议,如果想不好接下来做什么,那不如继续念书,换个环境研究电影与表演,也是一种新尝试。
自从五月十三的那个电话后,他跟他哥不再联系,傅泽明回北京后就从他楼上搬走,他哥行事作风一向干脆利落,这次也一样。所以今天傅泽明来探病,祝夏先是惊讶,然后不免高兴,傻逼一样想削个苹果,心里有了更多期待。
但刚刚余琳琳的邀请一出口,祝夏便看到傅泽明皱起眉。那点期待被连根拔起,高兴的情绪像潮水一样退去,他自觉地回绝余琳琳。
余琳琳对祝夏感到失望,劝了他一句就起身走人。她今天是先给梁宇打的电话,过来一是找祝夏,二是找梁宇,走的时候把梁宇也带走。
病房里变得安静,只有加湿器工作时会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响。
傅泽明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是离病床最远的一个位置。祝夏以前最常看见他t恤、运动服的宅男样,帅肯定还是帅,不过因为打扮得很随意没什么距离感,但傅泽明今天是出门签合同,穿了一身正装,是会在橱窗广告和杂志封面上见到的人,英俊、沉默、仪态标准,像一件昂贵的艺术品。
傅泽明看了眼手表,祝夏以为他要起身告辞,傅泽明的双手却在膝上交握,说:“没听你提过准备申请ucl。”
祝夏没想到傅泽明还愿意跟他聊天,那点高兴又死灰复燃,说:“最近才有的想法,大三了嘛,想不好毕业后做什么,我舅说继续读书也不错。”
傅泽明眉头微皱,似乎因为一些事感到困扰,他说:“之前的事情,你不用在意。”
祝夏愣了一下。
傅泽明说:“如果你想毕业后在留在国内发展,这个真人秀是很好的机会。”祝夏不喜欢上学,跟他比较亲近的人都知道。
祝夏看了傅泽明一会儿,说:“我以为你不想跟我一起工作。”
“不用想的这么严重。”傅泽明解释道,“工作只是工作。”
门口传来把手转动的声音,卢云波开门走了进来,他看见屋里的情形露出意外的表情。傅泽明站起来,跟卢云波问过好就离开了。
卢云波把装着新手机的包装盒递给祝夏,问:“小傅来探病?你们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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