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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说完, 她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才一愣神,就听沈云殊咳了一声, 一脸忍笑的模样。许碧把自己说的话再一回味,脸上腾一下就红了。
其实她没说什么啊,都怪沈云殊,乱咳嗽个什么劲儿!搞得本来很纯洁的一句话,硬是好像有了点什么似的。
许碧在心里嘀咕,脸上的温度却不受控制地往上升。她不由得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换了个小姑娘的壳子,这心智好像也跟着往回“返老还童”了,连这么一句话都顶不住?可骂归骂,这嘴就是张不开,想找两句话打破一下屋里的沉默都找不出来。
偏偏沈云殊只咳了那么一声就没动静了,许碧悄悄拿眼角余光去看他,发现这混蛋还保持着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坐得稳稳当当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有耳根上泛起来的一点红色出卖了他。
也不知道怎么的,看见那点红,许碧脸上就更热了,可是心里又觉得舒畅,自己都觉得唇角有点不听使唤,一个劲地就想往上翘。她连忙刻意把它拉平一点儿,刚清了清嗓子,恰好看见知晴拉着个脸走进来,便掩饰地抬手点了点:“这是怎么了?瞧你这脸,都快拉到肚脐了。”
知晴一肚子的不快,被她一句话说得噗一声也笑了出来,想跺脚又见沈云殊也在,只得拖长了声音道:“少奶奶——”
这算是打破了屋里那暧昧的气氛,沈云殊略有点儿遗憾地又咳了一声:“出了什么事?少奶奶说得对,你这脸是拉得够长的。”
在他面前知晴可是半点不敢放肆,连忙低了头回道:“是许家,许家派人来报喜了。”
“哦?”沈云殊倒是半点不意外,“是许家姑娘入宫的事定下来了吧?”
知晴一脸的不情愿:“是。许家来的人说,是封了才人。”
如今盛朝的后宫循唐制,皇后之下为四妃,再之下九嫔,而后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虽然人数未必置满,但品级总是照着这个来的。
二十七世妇为婕妤、美人、才人各九人,许瑶封才人,位份并不高,但也比落到八十一御妻里要好。盖因此次选秀宫中十分重视,秀女至少出身也是五品官员之家,又是嫡女,凡能中选者也不会是极微的位份,所以估摸着许瑶这个品级,其实也就是个中等偏下。
知晴并不知道这么多门道,她只知道许瑶如今是宫里的娘娘了,才人听起来也挺唬人的,听说是正五品呢。想想自家姑娘,如今还没个诰封呢,大姑娘倒一跃就成了五品,这不是跟沈云殊的品级一样了吗?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在沈云殊面前说的,只酸溜溜地道:“来报信的人可喜得不得了,那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上去了……”来的人是许夫人身边的婆子,知晴以前还被她打过手板子,如今自然是横竖都看人不顺眼。且那婆子话里话外,还暗指沈家这门亲戚险些拖累了许瑶,以至于位份不高。
这婆子说话圆滑,知晴拿不住她的话把儿,却能听得出其中意思,不免就更窝火了。
许碧不由得笑了一下:“那倒也是件喜事,你去备份礼。”入宫这种事,冷暖自知,既然许家觉得是大喜事,那她就按礼数随喜就是了。
知晴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只得噘了嘴出去,自寻知雨商量礼单。到了知雨面前,她倒能放开说话了,忿然道:“说什么是被咱们大少爷连累了——我呸!还真以为自己能当贵妃娘娘不成?”
知雨也觉得不平,却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了,只道:“这话不曾跟姑娘说罢?”
“自然没有。”知晴眼睛一斜,不满道,“知道你能干,难道我就连这个都不懂?”
知雨连忙赔笑道:“我就是怕姐姐一时生气没掌住。要说能干,姐姐可比我强多了,这回这个礼单,我可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姐姐看,究竟送些什么才好?”
知晴恨道:“要我说,一点都不送才好呢。”虽这么说,她也知道不送不成,发了几句牢骚,这才挑选起来。
知雨便劝她道:“姐姐也别为这事儿烦心,依我说,那宫里头的日子不好过,可未必有咱们姑娘舒心呢。我听说,袁家姑娘封了九嫔,还有皇后娘娘家的姑娘也封了九嫔,光有这两位在前头,大姑娘想出头可没那么容易。”
这个时候,许家正欢喜成一团,还没人想到这个问题呢。
“好,好,太好了。”许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左端详右端详,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下,娘总算是放心了。”
说实话,那日许碧回门,她看着沈云殊站在许碧身畔,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有点后悔的。
当日听说是伤重将死,如今却是生龙活虎的不说,瞧着还对二丫头小意体贴——没见那日二丫头说要去看路氏,许良圃才一犹豫,那沈家大郎就开口替二丫头帮腔了么?这女子出嫁,哪个不想要个温柔体贴的夫君?沈家大郎一介武夫,怎的偏却如此会体贴人?
若是许瑶未曾中选,许夫人还真想不出能给女儿找个什么样的夫君。沈家有个二品大将军,沈云殊自己又是五品守备,她要到哪儿才能找一门比这还好的亲事啊?
所以从许碧回门那天之后,许夫人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时常半夜里惊醒,想着许瑶的亲事就睡不着。那说不出的悔意就像蚂蚁一样,在她心上啃噬个不停。
天幸啊,天幸她的女儿争气,在那么多秀女之中脱颖而出,终于能进宫做贵人了!许夫人只觉得这些天吊着的一口气猛然松了下来,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似乎马上就能飞起来似的。
“好闺女,娘就知道你是个好的,从小就比人强……”许夫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许珠坐在一旁,对她的絮叨都有些听烦了,撇了撇嘴道:“大姐姐才封了才人呢,依我看该先打听打听别的秀女都封了什么。”
许夫人瞪了她一眼,倒是许瑶轻轻点头道:“珠儿说的是。娘,才人不过是五品,咱们家此时还不是张扬的时候。”别人不知,她最清楚自己是如何中选的。若是没有袁胜兰,皇帝未必就会挑中她。如今入宫只是个开始,后头的路才更难走。
许夫人被女儿这么一说,有些发热的头脑才冷静了下来:“娘这就叫人去打听。”宫里头发这样旨意都是自上而下,她只要打听打听有几家在自家之前接了旨,就知道了。
若说这些秀女都封了什么位份,那最清楚的莫过于宫里了。
梅皇后在寝殿里有些恹恹地歪着,见心腹宫女捧雪进来,便丢下手里的诗韵,淡淡道:“送出去了?”
“是。”捧雪先答了,又轻轻埋怨一句,“娘娘又不披披帛。虽说天气热,可这殿里放着冰山,也得仔细凉气侵人呢。捧月那蹄子,定是又偷懒了。”
这是梅皇后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十年下来这情份也不是普通主仆了,闻言懒懒笑了笑:“你别骂她。她倒是取了来,只是我心里燥热,不曾披。”
捧雪往旁边橱子里一摸,果然摸出一条重纱披帛来,先拿了给梅皇后披上,才道:“娘娘若是心里燥,奴婢去给娘娘泡一碗莲子茶来,可不能这般贪凉。”梅皇后这哪是燥热,分明是心烦。就说从前她刚做靖王妃的时候,可没这毛病,还不都是后来这几年遇了太多的事,心里压的东西太多,硬生生把好人给折腾出病来了。
梅皇后由着她把披帛披到肩上,笑了笑道:“她瞧着怎样?”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梅若婉。
复选秀女二百余人,最后择定了二十人,若以最初的数千人来计算,可真称得上是百里挑一了。
这其中,数着袁胜兰和梅若婉的位份高。袁胜兰封了九嫔之首的昭仪,梅若婉紧随其后封了昭容,还得了一个“华”字的封号。
捧雪在梅皇后面前情份不同别人,说话也略大胆些,闻言便叹了口气,低声道:“三姑娘也太不体贴娘娘了……”
赐封的旨意是要发到宫外各秀女家中的,但梅皇后这里要打听消息自然容易,只是消息打听了来,梅若婉就是一脸不快,连掩饰都不肯掩饰。虽说这是在她宫里,但这般做法也实在是不妥当,以至于捧雪送人出去的时候,都要小心着怕别人看见。
梅皇后苦笑了一下:“她何曾知道要体贴人。”若是知道体贴,当日就不会向袁胜兰发难了。若不是她逼着袁胜兰,让那许瑶找到了机会,也不会再给袁胜兰添个助力。
“母亲怎么说?也在埋怨我?”
捧雪咬了咬唇:“夫人只是疼爱三姑娘……少爷说了,袁氏是太后的侄女,皇上将她封为昭仪也是情理之中,特别给了三姑娘封号,已然是看着娘娘的情份了。”
梅皇后便又苦笑了一下:“恒儿是个懂事的。”
承恩侯梅汝志有三女一子,皆是正室所出。长女梅若华,就是梅皇后。次女梅若沁,在几个姊妹之中最不出色,只在福建本地寻了夫家。幼女就是梅若婉了。
捧雪说的少爷,就是承恩侯的独子梅若恒。他论才华也只是平平,但依梅皇后看,既是将来承爵,才华在其次,明理通达才是最要紧的。如今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梅皇后也就放心些了。
捧雪替梅皇后捏着肩,低声道:“有少爷在,娘娘也能放心了。夫人那里,其实,其实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夫人是有些……娘娘其实不必在意夫人说什么的。”
她这么说,反而越发说明,承恩侯夫人对此也是不满的。
梅皇后默然片刻,淡淡地道:“母亲说了什么?”
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捧雪便不敢再隐瞒,嗫嚅着道:“其实夫人也无非就是觉得三姑娘的位份被袁氏压在下面,她说……她说不学无术……”
梅皇后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不学无术?母亲真是走火入魔了。这后宫又不是翰林院,便是学富五车又能怎样?皇上又不是要寻女先生。”
捧雪低了头不敢说话。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身为奴婢,有些话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说出口。
她是梅家家生子,自然知道承恩侯夫人这点执念是怎么来的。
梅家出大儒,族中子弟择妻也都选的是知书达礼的才女,承恩侯夫人岑氏便是如此。可是承恩侯梅汝志本人才学却是平平,在梅氏族中根本提不起来。尤其他这一辈儿还出了个族弟梅汝清,是南边一带有名的大儒,便把梅汝志衬得更不起眼了。
偏岑氏平生最慕才子,嫁了这般一个丈夫便有些彩凤随鸦的怨念。开始是督着丈夫读书,后来眼看丈夫实在不成,便把一腔心血都放在了儿女身上。
她生的子女之中,梅皇后是第一个孩子,自是她悉心培养的。然而梅皇后虽也爱读书,却并不怎么在诗画上下功夫,在一众族姐妹当中也说不上出类拔萃,让岑氏颇为失望。便是她后来被选为靖王妃,如今又做了皇后,在岑氏心中,仍是不大满意的。
偏偏她生的次女和独子都随了梅汝志,论起诗书来还不如长女,唯有幼女梅若婉,自小聪慧,七岁就能做诗了。岑氏欣喜之下,简直把全部心血都投在幼女身上,其余几个孩子,便是连梅若恒都不怎么在她眼里了。
其实这次选秀,梅皇后本是想在族中挑个女孩儿过来的。可岑氏却说,若梅若婉不配入宫,梅氏还有哪个女孩儿配入宫?梅皇后无奈,又想着梅若婉也是才貌双全,便同意了。
可是这次赐封的旨意下来,岑氏又不满起来,又觉得梅若婉实在可惜了。毕竟入宫便是为妾,若是另择亲事,那便是家中主母,不必向别人低头。
这些话,捧雪打定主意就烂在自己肚子里,绝不说出来让梅皇后添堵,便只道:“娘娘不必太担心,少爷是个明白人,会劝夫人的。”毕竟是独子,便是岑氏嫌弃儿子才学平平,也总要听几句的。
梅皇后淡淡一笑:“我不担心。”岑氏好在是还知道规矩,晓得臣不可议君,这些话她只会在家中说说,不会叫外人知道的。既然如此,她又何须担心?难道到了如今,岑氏还能来她面前埋怨不成?
倒是皇帝给梅若婉的这个封号,让她反复揣摸了半日。
会有这样的位份,其实早在秀女们入宫之前,皇帝就在她面前透露过了。梅皇后也明白,这宫中如今还是太后为尊,怎么也要让袁胜兰一步的。不过皇帝当时的意思,是听说她的妹妹才华过人,准备给她一个“文”字做封号的。如此一来,一个位居九嫔之首,一个却有封号,两边也就平衡了。
但如今封号是给了,却换了一个字。
当然“华”字也很好,光彩昳丽曰华,繁盛丰茂曰华,甚至也有文采文饰的意思,譬如《文心雕龙》里就说:然则圣文之雅丽,固衔华而佩实者也。若看这个意思,正是在赞梅若婉才貌双全。
可是梅皇后却总觉得,并不仅仅是这样。
对后妃而言,“文”字为封号,该是极高的赞誉了。毕竟不但辞采英华谓之文,端庄雅静亦谓之文,这里头不但有才,抑且有德。
梅若婉才貌是都有了,然而说到文静温雅……梅皇后想到她在玉液池边对袁胜兰说话的模样,就觉得自己是有些明白了。
而且,华还有一个意思。《晋书》里说:饰华言以弱实,骋繁文以惑世。虚空不实,亦谓之华。
梅若婉的诗写得清新秀雅,配上一笔轻盈精致的赵体,皇上也要赞一声相配。可是赵体亦有“因熟而俗”的评价,而梅皇后记得,皇帝其实并不甚爱诗词,便读也是爱那些大气纵横之作,如“花间”一派,皇帝从来都视为“小技”的。
梅皇后撑着头,脸上神色似笑非笑。母亲是走火入魔了,可是并不是人人都像她一般慕才如狂,且这“才”之一道,也并非只是寻章摘句。
不过她才笑完,便又沉沉地叹了一声。皇上对梅若婉不满,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若不是无子,她又何必要接妹妹入宫?既然接了她入宫,总要让她得宠才好。
“皇上还封了谁?”虽说她是皇后,可最后这赐封的旨意,却都是从太后那边出去的。虽说大部分应该都是皇上跟她提过的那些,但还是有变动。
捧雪便报了一串的人名。梅皇后静静听了,问道:“苏才人是哪一个?”
捧雪早打听清楚了,忙回道:“是工部员外郎苏家的女儿。娘娘没听过她,因她从前住在福建苏家祖籍,并没在京里。听说苏员外郎现在的夫人是继室,所以……”
“竟是个命苦的……”梅皇后微微叹了一声,又有些疑惑,“我怎么也不记得选秀时见过她……”
捧雪想了想:“奴婢也没注意呢,想来是不起眼。”这些秀女当中,最出众的那些还没入宫就已经在梅皇后这里挂上号了,她早就挨个注意过,其中绝对没有这个苏氏。
梅皇后更好奇了:“若是不起眼,太后怎么挑中的?”
捧雪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低声道:“只怕就是因为不起眼……”就是因为不起眼,太后才挑中呢,不然进来的都是姿容才华俱出众的,那不更把袁家姑娘比下去了吗?
“不过奴婢仿佛听说——”捧雪搜刮枯肠,终于想起来一条,“这位苏姑娘,当初入京的时候在驿站撞上了倭人。”
梅皇后也忽然就想了起来:“皇上跟我说过,沈家娶的那个许氏就在宣城驿险些被倭人劫了,当时还有一家的姑娘入京,跟许氏一起被困在驿站里,难道就是她?”
这倒有趣了。当时皇帝还与她说,许氏和那位被劫的姑娘都算得上有些胆色了,并不曾被吓得手软脚软,还能趁乱逃出来。若真是这个苏氏,那究竟是太后误打误撞挑了她,还是皇帝想起此事,点中了她呢?
梅皇后想得有趣,倒也有了点兴致:“待苏氏入了宫,倒要瞧瞧是个何等样人。”
第59章 欢喜
赐封秀女的旨意下来, 京城里就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
苏家宅子里,宣旨的内侍刚走,苏老爷就欢喜得无可无不可了:“这这, 这真是天大的福气!”他在屋里搓着手转了两圈, 便冲着苏夫人道, “圣旨上说七月底就入宫,这些日子赶紧着,该备的衣裳该打的首饰,都赶紧张罗起来!”
苏夫人却是从接了旨那脸就僵着, 这会儿被苏老爷问到脸上来,方道:“老爷, 咱们家这不是嫁姑娘。大姑娘才封了个才人,既不是当皇后又不是做贵妃,哪还能带着嫁妆进宫的?”
苏老爷仍旧搓着手道:“圣旨上说了, 才人能带一个陪嫁的丫头, 再带两个箱子,那也够了。你就多给她备下衣裳首饰,再带些银钱。宫里头用钱的地方多,多带些!”
苏夫人这口气是再也憋不住了, 冷笑道:“老爷看要带多少银钱?要不要把家里的银钱都给大姑娘?再不然,把这宅子也卖了?”
苏老爷怫然不悦:“你这是什么话?如今阮儿是贵人了, 进宫是为了一家子博富贵——她若得宠,诚儿诺儿将来的前程还不都有了?就是语儿,宫里有个姐姐, 将来说亲事也得人高看一眼不是!”
苏夫人闭紧了嘴不吭声。郑佑那事儿她是瞒着苏老爷的,想着横竖苏阮也没有证据,等到落了选,还不是由着她摆布?谁知道这苏阮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能在几千秀女中脱颖而出,竟是要入宫了!
这一得势,真能指望她提携家里?尤其是她这个继母,苏阮不恨她就好了!
苏老爷看着她的模样,猜出了些意思,干咳一声道:“你若是怕阮儿记恨家里,那倒不必。不过是这几年留她自己在老家住着——我也托了族里教养她——她是个好脾性,不会记恨的。再说这毕竟是她的娘家,将来她在宫里,若是没个得力的娘家,日子也艰难。”
他开始还有点儿惭愧,但到后来就渐渐理直气壮起来:“我好了,她两个兄弟好了,她在宫里也就更稳当。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来,她该知道这些,若是因为从前的事就怨恨起来,那就是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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