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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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杆,于菱月草草的起身,就去太子妃屋里报道伺候。
她一如往常的拿过静芙手中的梳子,替暮星河梳头,暮星河不轻不重的拿了回去。
于菱月愣神,“怎么了?”
旁人已接替了她的事儿,别的婢女也不理她,只偷偷的瞥她几眼。
于菱月奇怪的问,“娘娘不想知道,萧侧妃带我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吗?”
暮星河对铜镜描着黛眉,清浅道:“自然会有人救你,无需我操心。”
替她梳头的静芙轻声笑道:“是啊,锦念姐姐有楚公子和太子殿下护着。”
于菱月不明所以拿起抹布,欲擦瓷瓶,又被婢女玲珑夺了过去。
玲珑笑得灿烂,“锦念姐姐周旋在两位之间甚是辛苦,快歇着吧。”
一个个的对她面如春风,于菱月脊背间却起了丝丝凉意。原先她们只拿楚公子调侃,为何一日之间,就成了“两位”。
于菱月懵懵得问,“太子妃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暮星河已妆饰完毕,款款起身,在她身边停了停,云淡风轻的说:“你的事哪由得着我来说,只是到底想依傍谁,你心里该有个准数,若在两人之间摇摆不定,到头来只怕落个一无所有。”
说完低笑,婢女们簇拥着太子妃往外去。
只留于菱月一人在原地,她脸上一阵黑一阵白。暮星河若私下说这话,定是为她着想,但当众这么说,无异于羞辱。
她拂平了情绪,刚想走出去,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吓得她往后一跌。
灰衣女子伸手一揽,扶稳了她,“主子怎么了?”
于菱月心脏快跳出了胸膛,这个灰衣女子,正是半个月来找过她的那位。
不同于上次,此时青天白日的,灰衣女子如此自然的看着自己,不可能是认错了人。
于菱月煞白的脸迟迟缓不过劲儿。她九岁离了金陵城,此后一直呆在苏城暮宅中,怎会有这样的高手唤她一声主子?
于菱月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灰衣又问,“主子,你怎么了?”
于菱月虚掩了心慌,开口,“何事?”
灰衣面色沉稳,道:“主子多日没有消息,我只能主动来寻,五日后是皇后忌日,挑那个日子给皇帝送女人可行?”
于菱月眉心跳了跳,这是什么逻辑?
灰衣继续道:“往年这一日皇帝都会出宫,咱们虽近不了他身,送个女人到他面前还是没问题的。”
于菱月低头,内心慌得要命。这一回跟上一回说的竟还是同一件事。
灰衣见她不说话,便当是默认了。抿了抿嘴后,声音沉闷了些,“主子,虽然太子亲手办了将你暗害你的唐丞相,但于他也是有益的,不尽然是为了你。你千万要清醒。”
于菱月微怔,瞪圆了眼。
灰衣说着说着,越发的沉重,“王上有句话让我传达给主子,主子可想法子不喝避子汤,手握太子的骨肉,于我们很有益处。”
于菱月脑中一空,愣愣道:“避子汤?”
灰衣点头,“你喝了那么多也有伤身子,真的有了身孕,太子若逼你拿掉,我们能助你逃离他的控制。王上说我将这话带到,你自会斟酌,该如何由主子决定。”
院外有些声响,灰衣立刻跃身上檐,消失得干干净净。
方才信息量巨大的一番话在她脑海中挥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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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怎么回事,她走到了亭边,凉亭上楚寻风和太子竟然干起了文人的勾当,在一块儿下棋。
楚寻风心不在焉,四处乱瞟,看见她就笑容灿烂,“锦念,过来!”
傅君兮目光回旋到棋盘上,落了一字后,再看她,“在哪儿丢了魂?”
难得太子不无视她,语气也不似往常寡淡。
于菱月定了定神,“许是风大吹昏了头脑。”
楚寻风笑呵呵的从鹅颈椅上拿过太子的披风,“冷的话拿去披上。”
于菱月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摇头,“不,不冷,我有事,先告退了。”
她走开之后,傅君兮和楚寻风齐齐面面相觑。
楚寻风缓缓道:“看起来是真的有事。”
傅君兮低头不语。
楚寻风又道:“不去看看吗?”
傅君兮心不在焉的落了一子,“你一会儿叫她来正堂,咱们一块儿用晚膳,你问问她出了什么事。”
楚寻风摊了摊手,“你可以叫熙春或者小六去。”
傅君兮抿紧了唇不说话。
楚寻风叹了一声,“关键时候还得要兄弟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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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独自蹲在院中发着呆,暮星河再次目不斜视的走过,带着婢女们进屋。
楚寻风大大咧咧的来,浩浩荡荡的把于菱月带走。
几个婢女在屋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但凡是个人,都见不得她这种左右逢源的媚法。”
“楚公子着道也就罢了,太子妃您得想个法子,让太子认清她的为人。”
一片叽叽喳喳的,暮星河听得心烦,“太子不蠢,用不着咱们费心。”
她有什么办法?太子对她的替身身份清楚得很,名不正言不顺,她连去送碗甜汤的胆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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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极和谐的三人饭桌,楚寻风在草草的扒拉了几口菜后,就找了个潦草的借口一去不回,还顺手支走了所有婢女和侍从。
于菱月好半天都没说话,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着。
傅君兮干脆放下了筷子,“你有心事。”
原本想让楚寻风开口帮忙问一问,那兔崽子跑得飞快。
于菱月抬眸,撞上他温和的目光,也缓缓的放下了筷子。
“殿下曾问我,女子因何会选择失忆。我也想问一问殿下,男子会因何而与一个女子佯装不识?”
她的眼神清淡的只剩质疑。
傅君兮心惊肉跳,这软绵绵的话重击在了他心上。
因何?该怎么说?
因你我有仇,扭不出好果子来?
那岂不是将他好不容易拾起的那点希望给浇没了……
他紧缩的瞳眸毫不硬气的发着虚。
于菱月鼓起勇气,将她所有的话都化成了一句,“殿下,我因你喝过避子汤?”
傅君兮心尖一颤,乏力感从胸膛蔓延至全身,整个人都觉得冷。
曾多次听闻手下回禀,说于姑娘去买了药,他从未让人深究买的什么,甚至不必猜就能知道是何物。
他想着也好,他们之间的确不适合有孩子,哪怕他曾有一瞬间奢想过。
如今她自己说出口,就好似他们曾藏起来的不堪阴霾又被剥开,这道暗光照得人发虚发寒。
傅君兮低低的冷笑了声,“你从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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