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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明夷的话, 惠妃和平妃都微微一顿,平妃的反应更快,轻声地道:“自然。”
慢了一步的惠妃, 打量明夷半响, 终也道:“好。”
“我们去看看事发之处。”明夷已经让人把东宫的规矩说一个遍, 大致记在心上, 该挑的刺也挑完, 林兴去找尸体, 明夷现在要继续查案子, 要准备的事情不少。
“毕竟是太子爷的寝宫。”张氏听到明夷说起案发现场, 面露难色。
“况且事情过去那么久,之前留下的痕迹也被消除的一干二净。”平妃在这个时候插嘴,言外之意也是不同意出入胤礽的寝宫。
“你们说得都有道理, 不过查案如果连事发之地都曾不去过,怎么知道听到的话, 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明夷才不会随便被人忽悠,太子胤礽的寝宫,她定要去一趟,想从各方的供词中分辨出谁真谁假, 找出一丁点的破绽, 不从细节入手怎么可能?
明夷看到张是不肯动,冷冷的一笑道:“我不着急, 你不动,等太子下朝之后,我再让太子领路。”
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胤礽, 明夷前来查明事情的真相, 一个两个不说配合也就算了, 还分明想要阻拦,行啊,反正案子什么时候查清楚,明夷也不算着急。
“明夷格格。”张氏没想到明夷根本没想过给谁留颜面,打定主意这件事非请胤礽出面不可。
“关乎太子的案子,的确应该请太子出面。”惠妃一点意见都没有,案子是明夷在查,至于要不要太子胤礽掺和进来,那就是明夷的事,明夷竟然选择让胤礽出来,说说当天发生事情的经过,惠妃求之不得。
明夷很确定惠妃来此的目的了,一是挑刺,二是看看明夷查出什么来,是不是有偏袒胤礽的举措。
听到明夷不留情面的挑东宫的错处,惠妃定然是配合的。
平妃微蹙眉头,眼神往张氏的身上落定,此人是胤礽的乳母,在宫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谁看到她都得给胤礽三分面,明夷没有这样的顾忌,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人挑不出错。
“也罢,你一个奴才做不了主,那就等太子回来之后再说。”明夷说完话,人往殿外走去,惠妃正看着好戏,明夷就要走的态度让惠妃捉摸不透,赶紧追问道:“这是不查了吗?”
“奴才始终是奴才,我们不想叨扰太子,这才让奴才来回话,如今看来这个案子想查个水落石出,还得靠太子。两位娘娘要是不介意,就随我一道出去喝杯茶等着太子。”明夷一点不见外的态度更像一个主人。
“有何不可?”平妃含笑地答应下。
又被平妃抢了先的惠妃也点头道:“当如是。案子既然和太子有关,也该等太子回来再问。”
明夷踏着花盆底鞋往正殿走去,张氏敢赶人吗?借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
恭敬让人给明夷她们上茶,东宫内的情况也一五一十的传达到胤礽耳中,好让胤礽有个准备。
“太子妃早已定下,皇上也不知怎么想的,直到现在也没让太子娶太子妃进门,以至于东宫被一个奴才掌管。连个规矩都不懂。”上座明夷不坐,平妃和惠妃也都和明夷坐在对面,一坐下惠妃便说出今日所见,自然也表现出不悦。
明夷端起茶呷了一口,且当作听不见,平妃接话,“皇上对太子寄予厚望,太子妃也当好生教导,因而有意推迟太子的婚事,为的都是太子。”
一个想踩太子,一个想捧太子,各怀心思,针锋相对的时候视线没有离开过明夷。
明夷笑了笑,且听她们说她们的,并不插嘴。
“再拖下去,太子年纪不小了。三阿哥和四阿哥都准备择福晋了。荣妃最近正为此事忙活。”惠妃说起旁人的事,也是想从明夷这里打听到一些她们都不知道的事。
惠妃这抛砖引玉的手段,明夷怎么可能随意上钩?自顾自的喝茶,把玩手中的茶杯,就好像这茶杯是这世上最难得一见的珍宝,爱不释手。
“皇上自有分寸。”比起惠妃,平妃显得沉稳,虽然年纪比惠妃小许多,却不紧不慢的接话,事事都以皇上为先的态度。
“明夷格格想选个什么样的儿媳?”一直没办法让明夷接话,惠妃唯有单刀直入。
她就不信都问到明夷头上了,明夷还能一直不接话。
“胤禛喜欢就行。”这样的选择标准,明夷没有什么避讳。
无论惠妃还是平妃听到明夷的话,满目都是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怎么听来都不觉得这是正常的额娘会对孩子的妻子有的要求。
明夷本来也不是正常的额娘,不正常的要求反倒正常。
“这娶妻娶贤,若我们这些当额娘的不帮孩子把好关,让那些狐媚子将孩子拢了去,岂不是离心离德。”惠妃用过来人的身份劝说,明夷一定要谨慎小心,千万别不拿这些事当回事。
“娶妻是跟他过一辈子的人,又不是跟我过一辈子,他高兴就成,所谓离心离德,原本孩子生下注定要离开父母,急于把孩子拴在身边,只会适得其反,我不曾为胤禛费心多少,也不要求他要事事听我的。”明夷的想法和眼前的两位有着天渊之别,想听明夷对胤禛的定位,明夷可以坦然告诉她们。
平妃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诧异,明夷说起胤禛时的神态,那样完全任由胤禛选择的态度,真不像一个母亲。
惠妃怎么也想不到明夷会这么异于常人?脸上一僵,“四阿哥难道不孝顺?”
这下平妃警告的眼神扫过惠妃,说出这样的话来,真当天下的人都蠢。
“什么孝顺?什么不孝顺?惠妃,你是在质疑皇上教导出来的儿子是个不孝顺的人?”明夷一直没有警告惠妃,反倒让惠妃得寸进尺,让明夷亲口说出胤禛不孝顺的话,存的究竟是个什么心,明夷怎么可能不懂?
惠妃在明夷抬眼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都当祖母的人了,到现在你依然管不住自己的嘴,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惠妃跟随在玄烨身边多年,按理来说生下如今的大阿哥,也是独一份的人,却有一个最大的缺点,管不住嘴,脑子也不好使。
被明夷质问,惠妃的脸上闪过尴尬。平妃低下头,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勾心斗角的事,在我面前最好少用,你们怎么争怎么斗,是你的事,我的个性,惠妃难道直到现在都不清楚?”从来不肯吃亏的明夷,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及时的反击,惠妃来到东宫的原因是什么,明夷不管,想给明夷下套,顺便坑一记胤禛绝无可能。
“自然不是。”惠妃一直知道明夷的厉害,这么多年过去,玄烨对明夷怎么样,她们这些早年就跟随在玄烨身边的人,再清楚不过。
别说当年明夷尚且年轻,惠妃都斗不过,眼下的明夷,无论是在朝堂百姓,乃至蒙古都有自己的影响力,更不是惠妃可以应对的人。
得罪明夷就等于为自己招来一个祸害,惠妃绝无可能为自己树立如此大敌。
“你方才的话只是失言?”惠妃否认了,明夷更要问清楚。
“只是失言。”明夷给惠妃一个台阶,惠妃自然赶紧顺势而下。
明夷犀利的眼神落在惠妃的身上,让惠妃的神经不由自主的绷紧,明夷的语调不紧不慢地道:“不会再有下一次。”
明夷给过惠妃一次机会,但绝不允许再有下一次。警告一次就够了。
“是。”因为太久没有和明夷打交道,以至于让惠妃以为明夷是宫里那些好对付的人。却忘了明夷在她们之中根本连遮掩都不需要,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姿态,就压得她们升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太子回宫了。”惠妃联联和明夷告罪,希望这件事就此掀过,门外传来禀告的声音,太子胤礽回来了。
颇得圣宠,又得朝臣推崇的太子,自然是意气风发的,胤礽行来,第一个与明夷见礼,“明夷姑姑。惠妃娘娘,平妃娘娘。”
明夷都站起来,惠妃和平妃自然也跟着一并起身,对于胤礽见礼,也都颔首回之。
“太子辛苦,只是此事皇上交给我查查,一应之事,望请太子配合,尽早将案情查个水落石出。”明夷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胤礽早就知道明夷的个性,也没想过请明夷帮忙,因此恭敬道:“该让孤配合的,姑姑只管说。”
“那就请太子细细说起那日案发的经过,事无巨细。说完之后,请太子带我们走一趟当日事发之地。”明夷的条件一股脑全倒出来,落在胤礽的耳朵里,饶是早有准备,依然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那日之事早有口供,还需要问起太子吗?”平妃小声的询问,明夷一笑道:“不介意的话,太子可以多说几遍。”
平妃立刻闭嘴!明夷问起胤礽事发的经过定然不是随口一问的,既说了可以多说几次,难道是想从口供中找出破绽?
想到这个可能,平妃不由自主的握紧手。明夷之名,平妃早已闻之久矣,但从未与明夷有过交往,玄烨选择让明夷查明此案,而不是直接让大理寺或是御史台插手,大抵也是怕万一查出来案子同胤礽真有关系,事情可就不一般了。
“姑姑竟然让我说,我自然配合姑姑。事发的经过是这样的......”胤礽配合无比的同明夷说起当天晚上事情的经过,平妃和惠妃同样专心致志的听着,同时注意明夷的神色。
明夷专心致志的听胤礽讲话,还会提出一些问题,更将胤礽的反应全都收入眼中,问了两次之后,明夷同胤礽轻声道:“若不介意,请太子带我去一趟事发之地。”
要去胤礽的寝殿,这样的要求认真说起来不算离谱,为了查明案子,怎么样都不为过。
“请。”胤礽比任何人都迫切想要证明他的清白,别的人来查这个案子,胤礽还有担心,从听说由明夷接手的那一刻起,胤礽心中的大石落下一半,现在只看明夷究竟要怎么查案。
直到现在为止,胤礽都拿不准明夷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并不妨碍胤礽尽所能的的配合。
事发之地正好是胤礽的正殿,里面的守卫森严,看得出来出了这桩事后,胤礽心有余悸,所以让人加强防备。
若是明夷一个人出入胤礽这个太子的寝殿或许也得避讳一二,有了惠妃和平妃作陪,明夷大大方方的在胤礽的寝殿转了一圈,“屋内的摆设是否和当日一样?”
“一样的。所有的物件都一样。”胤礽仔细想一想才回答,明夷笑了笑,吩咐道:“将状告太子的宫女带上来。”
说了那么久,一直没把原告带上来,眼下,明夷准备好。
“太子介意和宫女对质吗?”明夷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反而就想在这里把案子解决,同时也问起胤礽的态度,幽幽地道:“对质是最好还原事情经过的办法,太子如愿意配合,想必马上就能水落石出,有惠妃和平妃两位娘娘为太子见证,也不用别人了。”
“好。”胤礽掷地有声的回答,太多的人给胤礽出主意,直到现在为止事情都没能解决,胤礽不胜其扰,因此毫不犹豫地决定按明夷说的办。
很快一个面容憔悴的宫女被带上来,又是在胤礽的寝殿之内,明夷含笑的问道:“你竟然说是太子强迫于你,那便将当日发生的经过再次和我们说说。”
宫女披头散发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听到明夷的话,问道:“你是何人?”
“明夷。你的案子皇上交给我来查查,有什么话你尽可畅所欲言。”明夷自报家门,宫女微微一顿,随后朝明夷郑重的磕头道:“明夷格格,奴婢,奴婢有心仪的人,而且婚期早已定下,若不是太子强,如今,如今我们已经成婚。太子无德,请明夷格格查查。”
胤礽额头的青筋跳动着,想说话却隐忍着,明夷道:“那你同我说说那日发生的事。”
“明夷格格,若是换了你,你会愿意回忆那如同噩梦的一天吗?”宫女泣不成声的说话,明夷不为所动的道:“如果要证明我的清白,要将伤害我的人绳之以法,无论怎么样的噩梦,我都愿意重复的告诉这天下人,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宫女,绝对想不到明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明夷。
“怎么?难道你已经把这场噩梦忘得一干二净了?”明夷不管宫女为什么一来就装可怜,甚至不愿意过多提起那天发生的事。
站在明夷的立场,必须拿到双方的供词,从中找出共同点和不同点,这是在两者没有办法提出真正的证据证明对方说的是真的,可以找到有效的办法。
“奴婢永远都忘不掉。”宫女一把抹过脸上的泪,满怀怨恨的望向胤礽,胤礽握紧拳头,一直都在忍着。
“那就说说看。事无巨细,一样样的说。”这点要求和之前对胤礽时一样,胤礽将希望寄托在明夷的身上,因此直到现在都一言不发。
“想定太子的罪,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你得用供词说服我。”明夷带着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胤礽定罪。
宫女抬起头,明夷的神情晦暗不明,根本无法辨别明夷究竟在想什么。
可是事情拖了那么久,现在玄烨让人来查问,证明明夷对这件事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那晚,奴婢只是代姐妹芯儿前来给太子送茶,因芯儿是太子的近身宫女,突然不适,又找不到其他大宫女帮忙,奴婢与之交好,芯儿思来想去寻上奴婢,奴婢想不过是送个茶罢了,便答应了。不料端茶进来,太子见奴婢眼生,便问起奴婢来,奴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相告,太子,太子却突然将奴婢拉上榻,奴婢挣扎了,可是不管奴婢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提起那天发生的事,宫女泣不成声的伏倒在地,泪水不断的滑落,惠妃道:“不想太子竟是这样的人。”
小声的一句嘀咕,明夷当听不见,“你进来的时候太子身边无人?当时太子在干什么?”
宫女没有想到明夷会问起这个问题,哭泣的声音一顿,一时没有回答问题。
“啊,不必多说,太子也在,不如你们实地还原当日发生的事如何?”明夷提出这样的意思,在场的人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明夷。
“奴婢,奴婢不愿意。”可是宫女却第一个提出反对,一开始或许不同意的胤礽在听到宫女不愿意之后,反而道:“听姑姑的。”
“看看,太子都答应了,你为什么不肯呢?难道你在说谎?”明夷挑起眉头,辨不清喜怒的询问。
宫女连忙摇头道:“奴婢没有撒谎,奴婢真的没有撒谎。”
“我在等你证明你说的都是实话。”明夷在一旁的凳子坐下,意示胤礽可以开始了。
“失礼了。”胤礽朝明夷和惠妃平妃作揖,在一旁榻前的圆桌坐下,吩咐他的随身太监道:“取那日我看的游记来。还有那是当值的,让他们按那日的位置站好。”
完全配合明夷要还原那日的事,心中无愧的人,自然坦荡。
一应都准备妥当,就差宫女一人,宫女再想否认,可是这个时候根本由不得她。
“啊,对了,那日你既然是来送茶的,送的是什么茶?”明夷没有给宫女多想的机会,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不如太子和你各自写下当日的茶名。”眼看宫女和胤礽都想回答,明夷倒是不紧不慢的提出另一个要求。
“奴婢不识字。”宫女急忙的告诉明夷,明夷冲一旁的无枝使了眼色,无枝立刻站出来,“你可以同我耳语。”
完全不给宫女任何的机会,人走到宫女的面前,挡住宫女和胤礽的视线,胤礽的人取了纸笔递到胤礽的手里,胤礽写好了,恭敬地给明夷递过去。
明夷拿在手上,清楚的看到上面写着碧螺春三个字,望向无枝,无枝道:“大红袍。”
低头一笑倒是惠妃,完全不解的问道:“问茶名能证明什么?”
“他并不是太子身边的大宫女,换句话来说,给太子准备什么茶并不是由她决定的,东宫被查的人之前留下的口供很清晰的写着碧螺春三个字。”接手案子明夷自然得把案子从头到尾研究个遍,所有人的供词,每一个细节,明夷都仔仔细细的记下。
细节决定胜负,永远不要小看这些小事。
“只有心怀不轨的人或者是做贼心虚的人,才会连自己端的什么茶都不知道,大红袍和碧螺春的气味截然不同,唯心思不在茶上的人才会根本不顾手中拿的是什么。这是你暴露的第一个疑点,或者,你是不记得茶了,所以随口一说。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接下来如果你能证明你之前说的都是真话,我还可以相信你。”明夷分析对面的宫女,同时也在提醒她还有机会。
双方当日经历事情的人都在现场,想还原并不是难事。
已经犯下第一个错的宫女,现在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用其他事向明夷证明她确实是受害者。
纵然有很多理由可以告诉明夷,她并不愿意配合还原当天发生的事,这个时候,宫女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更多是骑虎难下。
“明夷格格,若是奴婢不愿意配合呢?”宫女显然也有些脑子,意识到随着越来越多的表现,也让自己陷入泥潭之中。
“那也没关系,我一样可以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当日你说请你帮忙当值的宫女,她的尸体应该找到了。”明夷的目光看向门口,林兴走了进来,明夷勾起嘴角问,“你说她是自尽身亡或是他杀,或者,不仅仅是一批人想要她的命。”
说到最后,明夷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张氏身上。
总有些自作聪明的人认为天下间就她一个聪明人,反倒把自己推入泥潭中。
张氏低眉垂目地站在胤礽的身后,感受到明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把头低下。
林兴小步的走过来,“死去的宫女已经找到,正好在乱站岗碰到一个人。”
话说到这里看向宫女,明夷点点头道:“把人带进来。有人不配合,我们现在看来无法从当天发生的事找出破绽,那就只能换一个办法。”
听起来明夷好像已经放弃让宫女和胤礽对峙,胤礽方才心中升起欢喜,以为明夷能帮到自己证明清白,没想到突然之间明夷好像放弃了。
结果又听到明夷说出这样的话来,胤礽的心从天到地来回旋转,或者更应该说全部情绪都被明夷牢牢的左右着。
林兴招手,有两个人押着一个青年走进来,进来的那一个青年的视线,第一个落在宫女的身上,却又很快的转移开来,生怕被人发现。
“此人做了什么?”明夷询问,能让林兴把人领过来,定然是因为此人做了什么让林兴觉得不妥当的事。
林兴回答道:“我们去找尸体,他也去找尸体,更是为了毁尸灭迹。”
正是因为有此人帮忙找尸体在先,因此他们才能更快的找到尸体。
明夷示意林兴继续说下去,这么长的时间里,林兴肯定查出不少东西来。
“奴才命人查查此人的身份,这才知道这位竟然就是她的未婚夫。”林兴继续将这个消息丢出来,把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得不轻。
惠妃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道:“这是都齐全了。”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往惠妃的身上扫过,随后又极快收回,明夷道:“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
“你们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任何话。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太子怎么有可能强迫得了我的未婚妻,冤有头债有主,谁造就这桩事的人,我就找她报仇有何不同?”没有等林兴回答,青年已经急切的表现出所有他做的一切,仅仅是为泄愤。
明夷笑了笑,林兴不为所动的道:“很难得,奴才在现场还发现了另一具尸体。他的兄长。”
视线落在青年的身上,无声的提醒青年自己做过的事,可不仅仅是这么一桩。
“人刚死不久,尸体和杀人用的刀都找到了,虽然没有人看见,但他的身上有新鲜的血迹。”随着林兴的话音落下,众人打量青年身上,果然发现有血迹。
“发生了新命案,奴才特意派人去他们家里上上下下查问了个遍,这才知道原来一开始和他定亲的人是当哥哥的,后来却是他们两人情愫暗生不得不临时改变定亲人选。”林兴做事算是靠谱,一五一十的和明夷说明。
“若是当哥哥的被弟弟所杀,原因是什么?”明夷听到这里,对于其中的爱恨纠葛有些好奇,望向宫女道:“因为你?”
“请明夷格格慎言。奴婢这些日子被关在慎行司,根本出不去,外面的事奴婢一概不知。”宫女一听明夷要把新的罪名扣到自己的头上,连忙否认。
这段日子以来一直被关在牢里,谁都见不到,无论外面再生什么变故,都不可能和她有关系。
林兴感受到明夷落在身上的目光,连忙地道:“奴才已经彻查,在这期间,此人曾经打扮成侍卫进入过慎行司。”
此话落下宫女纵然有再多的狡辩,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再说。
“当日收受贿赂的侍卫,奴才已经将人拿下,随时可以对峙。”按理来说,一个构陷太子的宫女应该时时刻刻有人盯着的,但宫女和未婚夫行事算是谨慎,前期两人根本没有任何往来,却在这几天,终于有了实际的往来。
但是因为前期一直盯紧,都没人来看过宫女,让所有人都松懈了,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竟然有人浑水摸鱼。
可是林兴竟然在宫外找尸体的时候碰上此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认定只是一番巧合。
“没想到找一具尸体还能有这样意外的收获。”明夷将所有人心中的感慨说了出来,无论是宫女还是青年,虽然看着面色平静,眼中却闪过懊恼。
千算万算也没人算到玄烨会把事情交给明夷查明,明夷更不一味的把注意力集中在太子和宫女身上,反而想从侧面查清事情真相。
“我看你们应该有很多话想说,要给你们机会好好的说说吗?”明夷如此询问,两人同时都不作声,明夷也不着急,“他们不说话,便当他们不想,把他们关押起来,分开关。”
“姑姑。”胤礽一听明夷要把人关起来,而不打算继续询问,有些心急的站起来唤一声。
“不必心急,这件事我自有章程,清者自清,既然你没有做过的事,无论怎么查,你又何惧之有?”明夷话语中带着安抚,无非是希望胤礽莫将事情看得太重。
“难道你当真做下如此强迫女子之事?”眼看胤礽想要解释明夷,反倒提出这样的疑问,胤礽连忙道:“孤绝没有。”
“带人走。”话至于此,无需再说,明夷吩咐林兴把两个人带走,从现在开始交给明夷来处理。
林兴是玄烨派来帮明夷处理事情的人,眼下明夷有所吩咐,立刻按明夷吩咐将人押下。
“今天问爱的细节,还希望两位娘娘不要对外透露半句。若是我在外面听到零星半点相关的话,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两位。”明夷有言在先,面带微笑地扫过惠妃和平妃,两人连忙点头,“这是自然。”
“告辞了。”明夷该说的话说完,并不打算久留。从胤礽颔首,这便离开。
是明夷一开始咄咄逼人,而且都从细节处入手,总给人一种可以马上查清案子的感觉。
然而明夷却又突然收手,没有在逼问宫女和胤礽对峙,甚至分明已经抓到宫女的未婚夫,而且两人明显在宫女被关入大牢之前有过往来,那么明显的破绽可以下手,明夷却突然收手,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林兴带人把宫女和青年押下,跟在明夷的身后,林兴等着明夷吩咐其他事宜。
“以严刑逼供不能服众,今天的事情还有这个人落入我们的手中,隐晦的把消息散播出去。”明夷同林兴轻声耳语,林兴可记得刚才明夷特意吩咐惠妃和平妃,绝对不能把今天的细节透露出去。
一个转身明夷却吩咐林兴把细节透露出去,明夷就是想引蛇出洞吗?
“至于这两个人,想要他们的口供都不用严刑逼供,你只要这样......”明夷知道林兴的心里有很多疑问,不过都不是明夷主要的目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明夷既然不查下去,自然要等待收获。
林兴马上明白了,明夷又叮嘱一声道:“消息散布出去一定要派人严密把守,一应吃穿用度必须十二分小心,绝对不能让人有机可乘。”
想查明真相的办法有千百种,明夷现在打算用另外的方法。
林兴自是明白明夷话中的意思,无非是指有人暗中出手。
明夷把事情查到现在,很显然的看出明夷是个谨慎的人。从细节处入手这样的人总能从没有破绽之中找出破绽。
如果不是宫女敏锐的察觉明夷的意图,或许在和胤礽的场景还原中已经完全暴露了。
但是无论宫女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配合明夷,除非明夷以严刑逼供,否则宫女不肯说实话,案子就僵持不下。
一旦明夷以严刑逼供就会落人口舌,道明夷偏袒于胤礽。案子被人一拉一扯,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人在意真相都不一定了。
明夷既然插手这件事,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案子里挑出她半点的毛病。
交代完林兴该办的事,明夷回到乾清宫,玄烨下朝回来,见明夷回来面带笑容的询问,“如何?”
“尚未查明,但也快了。现在就看谁往下跳。”明夷在玄烨的面前并不避讳说出她的布局,谁能往明夷的套下跳,就要看谁做贼心虚。
“那就好!”细节的事情,玄烨也不追问,等到明夷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自然有他知道的时候。
不过明夷的眼神往玄烨的身上瞟,玄烨注意到,不解地问,“怎么了?”
明夷问道:“皇上不曾教过太子洁身自好,千万不可落人口舌?”
纯粹好奇的问问,不过心中也有自己的答案。要说在女色上玄烨难道就曾自制过?看看他宫里有多少的女人,挂得上号挂不上号的少了吗?
其身不正何以教人?纵然那是他儿子,真要说一套做一套,谁能服你?
“是我问错了。”想到这一点,明夷马上收回自己说过的话,玄烨正想回答,结果明夷已经不需要他的答案,人也起身往隔壁的房间走去,玄烨还有奏折要批阅,没有跟进去却也记在心上。
胤禛在读书,这个时候下课回来,前来与玄烨和明夷请安,玄烨考了胤禛几个问题,随后便让人打发了。
胤禛即去见明夷,明夷正在写着什么,进来的胤禛见到七巧玲珑,做着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便看到明夷在纸上写的太子、宫女、幕后黑手之类的字。
看得胤禛微微一愣,明夷也把所有的关系陈列在纸上,抬眼看到胤禛站在旁边,“有何感想?”
“额娘提醒孩儿务必洁身自好,果然能省麻烦无数。”胤礽在这件事上,无论是有没有强迫宫女,却都犯了一个大忌,就是好女色。
本来宫中伺候的宫女都是奴婢,怎么处置都是主子说了算,可是胤礽身边并非没有伺候的女子,日常那些心甘情愿跟他的人,胤礽看不上,非要和一个宫女明摆着别有用心的宫女在一起,难道不是胤礽的问题?
“人要懂得自制。”明夷一直认为能够控制自己的人最是难得。无论是吃穿用度或者是生理的需求,这些,都会成为别人攻击弱点。
“你和太子亲近吗?”明夷想起另一个问题,转头望着胤禛问,胤禛道:“多有往来,毕竟那是太子。”
明夷问的是亲近与否,胤禛答的却是往来。
两者的关系,明夷当然不可能不懂,“注意分寸。太子往后就女色的事情上,不定要栽多少跟头,你少掺和。”
莫要以为这一回的事情能给胤礽长记性,有位当父亲的不能以身作则,便要求不到儿子洁身自好,可是皇帝和太子之间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这一点胤礽可懂?
按明夷对胤礽的了解,这些都可以确定,胤礽定然不会区分。
不懂得太子和皇帝之间的差别在哪里,事事效仿皇帝,长此以往一定出事。
“是。”明夷的叮嘱,同样让一直保持和胤礽有一定距离的胤禛答应下。
很多事情从细节就能看出端倪来,胤禛回宫这么多年和那么多兄弟一起读书,识字。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而太子一直以来都觉得他已经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和他们这些兄弟有着天渊之别。
这种差别不仅仅是胤礽自己有的想法,也是玄烨一直告诉他们的。
正常来说,皇帝想让太子和其他皇子有所区分,本不是什么不应该的事。偏偏皇帝只说区别却没有说起责任,最要命的是并没有说清楚皇帝和太子之间的差别。
未来的皇帝和现在的皇帝,在没有成为皇帝之前的儿子难道不是臣子吗?
但是看看胤礽现在事事向玄烨学习,学的和玄烨一样的行事作风,为的是将来能够做好一个皇帝,却忘了他现在并没有成为大清的皇帝,如此情况之下,将来的皇帝在现在的皇帝面前摆未来皇帝的架子,对玄烨来说又是怎么样的冲击?
明夷并没有忘记,玄烨在生病的时候胤礽前去军营探望,那个时候胤礽的表现在玄烨的心里留下了疙瘩,别以为玄烨顾及太子的面子,没有当众发作,这件事就算过去。
恰恰相反,有些事记在心上,没有当场发作出来,反而证明这件事让人记得更加牢固。
将来,胤礽没有再犯错也就罢了,若是再有同样触及玄烨底线的事情,天长日久,积累无法宣泄的不满,最后一定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足以要胤礽命的定时炸|弹。
“格格,有动静了。”玄烨的性子明夷猜得八九不离十,正为难着,丰登前来禀告,明夷一下子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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