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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这样定南巡路程,穆琛跟沈奚靖也是做了许多考量。
一个是去大梁最富饶的衢州看看,再一个,也可在回程之时领略罗虞运河沿途风光,看看沿岸百姓的生活百态。
因为一路都走水路,穆琛又只带了禁卫出巡,所以倒也不算兴师动众,甚至有些低调了。
万溪这边早就准备好的福船一共有五艘,里面三艘是龙船,打了威严的皇家仪仗,而另两艘只是比较普通的福船,上无任何纹饰,跟许多普通船把头家里的船没什么区别。
这一次,他们二人虽说没有带着长子次子,却带了小儿子出来。一个是他年纪还小,正是好玩的年纪。再一个,他自幼便在宫里长大,不如两个哥哥曾经还随着父亲出行,穆琛总觉得这孩子心思太过单纯,想让他多见识见识大梁的风土人情。
宫里那方天地太小,困住了孩子所有的想象与好奇。
果然,到了船上,刚刚七岁的富贵小朋友便控制不住自己了,撒欢一样到处跑。
穆琛平时最是疼他,怕他第一次坐船不适应,便想皱着眉让宫人仔细一些,倒是沈奚靖笑着拍拍他的手:“让他玩去吧,如果真不舒服就会自己乖乖回来。再说,他都这么大了,谁家孩子不是磕磕碰碰长大的,就你宠他太过,他才一直这般。”
这话要是旁人说的,穆琛肯定会让人拉下去打一顿,不过换成沈奚靖,那便完全不同了。
反正这会儿也不在宫中,两人都换了常服,沈奚靖平日里最不喜欢繁复衣服,夏日天又热,他此刻也不过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衫,斜靠在床榻上的时候,偏巧露出小片的锁骨来。
穆琛回头看他,只一眼便错不开头了。
这个人,从十来岁时看到如今,从来也都不觉得厌烦。
更有甚者,在他们年华已过,青春不再,他也依旧为他心动。
沈奚靖见他看着自己发呆,不由笑道:“你说你,看什么呢,都要看几十年了。”
穆琛摇头笑笑,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的小儿子,然后便把房门关上,还贴心地落了锁。
沈奚靖立马坐直了身体,瞪他一眼:“皇上,青天白日里……你这是……”
这个时候,他们乘坐的龙船正起锚,整个船舱里左右微晃,只听三皇子穆缤在走廊里兴奋地叫着,跟着他的小宫人则在他身后飞快奔跑。
一时之间,船声水声幼儿笑声不绝于耳,然而穆琛却觉得那些都似听不到。
唯有沈奚靖那句“青天白日”特别让他心动,穆琛从来都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以他的身份,也根本没必要委屈自己。
两个人老夫老夫的,他一个眼神沈奚靖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话,更别提在卧房里的那些事了。此刻见他这样,也不由有些意动,因此便往床里缩了缩:“小心儿子待会儿回来。”
穆琛走过去握住他未穿袜子的脚,顺势坐到他身侧:“不会,你的总管知道我关了门。”
“……”沈奚靖无言,只得被他一把压在床上,扯开外衣。
虽说这事蒋行水见多了,可他们如今也已经不年轻了,这大白天的,还是刚上了船要去南巡,就又……做这档子事情,感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可穆琛却是个行动派,根本没给他任何迟疑时间,只消片刻功夫就带着他进入了另一片绚烂天地。
于是,天启二十五年的这次南巡,便在一片摇摇晃晃、波光潋滟里拉开序幕。
他们坐的龙船个头很大,是一般福船的一倍有余,一旦升锚开船,风平浪静之时船上简直与如履平地一般,相当平稳。
小富贵在习惯了船上的生活之后,便以开始了他自己的寻宝之旅。
因为两位父亲经常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所以小富贵就拉着贴身小宫人小梢跟自己一起满船窜,小宫人只得十二三岁,比皇子也大不了多少。
虽然进了宫来被上面的哥哥们管教了许久,私底下还是个孩子。他心思单纯,也能跟穆缤玩到一起,沈奚靖看过这孩子品行,才把他指到穆缤身边,让他一直跟着三皇子贴身伺候。
小梢年纪是不大,人也老实,可却也对宫中宫规牢记于心,但凡三殿下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总能被他抓到告诉管事流云,于是可怜的三殿下每每使坏都被沈奚靖抓个正着,总是哀叹自己运气不好,却从来都不怀疑身边伺候的宫人。
作为一个皇子,他这样确实十分难得。沈奚靖跟穆琛也感叹三儿子是个心思单纯之人,如果生在普通的富贵人家,这也倒是个好脾性,可他们却到底不是普通人家。
这次出来,他们也想让儿子多学学多看看,以后心性能稳下来便成。他们不求他能诗书礼仪样样精通,也不望他将来精明能干辅佐哥哥,只想让他做个闲散王爷,乐乐和和一辈子便成了。但前提是,他也不能傻到被身边人骗了背叛了,都不知道。
这日午后,帝与君午歇起了,洗漱过后才想起儿子,于是便找来蒋行水问。
蒋行水答:“三殿下带着人在下面船舱里瞧,小的没拦住,让流云跟着去了。”
沈奚靖点点头,挥手让他出去了。
“那小子,最近对这船好奇的很,八成是瞧船工们怎么行船去了。”沈奚靖帮穆琛束好发冠,等他起来,自己又坐到那位置上,等他给自己束发。
到了这个年头,他们也三十五六的年纪了,虽说大梁国泰民安,但穆琛每日也着实辛苦,早早便生了零星华发。沈奚靖没他那么操心,却也宫里宫外的事情都要管,白发比他少,却也有迹可循了。
穆琛帮他顺着发,瞧见一根白发,不由叹道:“奚靖,若当年放你离宫,或许也不会这样辛苦。”
沈奚靖一愣,他没有抬头,只透过铜镜看身后那人的表情。
说起辛苦来,其实穆琛才是最辛苦的那一个。
他即位至今二十五年,加起来九千多个日夜。这些年里,除去他自己的万寿节、孩子们跟沈奚靖的生辰,还有就是沉疴在床,竟无一次无故罢朝。
在今年太子束发之前,国家大小事务,所有奏折,都是他跟沈奚靖在朱批。虽有六部与左右相在共同辅政,也有康亲王协政,可大梁是在太大了,每天发生的事情也太多,这个偌大的国家,就靠着他们十来个人在治理。
现在太子已经束发,也确实机敏好学,早早便被他跟沈奚靖带着处理政事,他们到了如今年岁,才好歹放松了些,不再那么疲累。
“阿琛,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沈奚靖沉默片刻,道。
穆琛叹了口气,把他头发用木簪固定好,这才取来发冠:“人人都想坐龙椅,可龙椅哪里那么好坐?这些年,你怀着孩子还要跟我早早上朝,也是难为你了。”
听他说起这个,沈奚靖倒是笑着摇了摇头:“你啊,多大人了,如今又说起这个来。我当年如果离宫,未来生计都不知道如何而来,或许一辈子都碌碌无为,吃不饱穿不暖的,没个地方住,也没有家人扶持,更别说有日日相伴的爱人,可爱懂事的孩子。我如今是大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君,除了你,任何人见了我都要跪着称一声君上。我们受他人礼拜,自当尽心尽力,给百姓最好的生活。阿琛,能为百姓做这些事情,我觉得愉快高兴,并且心满意足。”
他说罢,顿了顿:“阿琛,感谢你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幼时所学,皆没白费。”
☆、162番外一·南巡中
船上的日子倒是好过,因为一路都要经停各郡,所以一直等到盛夏时节才到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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