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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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溪的确是走了，准确的说是溜了，溜得飞快。

她认为，再不走，麻烦可就大了！

邗州的消息传播速度快得惊人，鹿溪无法继续藏拙，并且，一大波人朝着鹿溪涌来。

看热闹的自是不必提，宋家的其他庶子也个个赶着来。

邗州的州主，只能是能力出众的宋家子，但却不必是宋家嫡子，各庶子他们笑宋鸿鹄太傻，竟然得罪了鹿溪和季嘉妍。

毕竟，鹿溪是凌虚宗当之无愧的新生第一，而季嘉妍是玄威长老的嫡女，哪一个不是极好的人脉？

若能得其中一个助力，那对自己夺得州主之位可大有裨益。

宋鸿鹄竟然有空忙着去摔东西，而不向鹿溪道歉，将结交鹿溪的机会拱手相送，他们争先恐后，简直要将宋母庭院门槛踏破。

宋母笑得来合不拢嘴。

季嘉妍表示对这种情况驾轻就熟，且乐在其中，神色高傲地应付，颇有睥睨众人之感。

宋若君觉得无所适从。

鹿溪则无奈，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玩乐，不想把有限的假期去搞虚伪的结交。

这还玩个鬼哦！

于是，她带着季嘉妍一起溜了。

宋母见状，赶紧把宋若君也赶去跟她们一起走。

于是，等宋鸿鹄三人纠结万千，自觉降低身价而又不情不愿地过来，却只扑了个空。

三人气得不行。

宋鸿鹄咬牙切齿:“待我当了州主，定要将鹿溪碎尸万段！”

另一边。

酒楼的伙计们，围在偏僻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拿出收拾残局时被自己藏起来的珍珠，乐呵起来。

“这可是珍珠啊！看这成色，怕是鲛人里面的贵族落的泪，才能制得，咱们发达了！”

正乐着，只听吱呀一声，后院虚掩上的门开了，他们立刻将珍珠藏起。

“谁？”

却并不见来人。

众人疑心，是风将门给吹开了。

伙计小六便想将门关上，继续欣赏这价值连城的珍珠。

然而，他还没走到门口，又传来一阵飘渺空灵的歌声，他顿时移不开步伐。

小六幼时曾有幸听过当时清音阁里最负盛名的音修桑璇的歌声，他那时惊为仙乐，可如今与这声音一比，好似也变得一般。

小六只觉浮在绵软的云朵里，整个人飘飘然似飞升。

“砰！”

毫无预兆，他和其他伙计们从云层跌落，他们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笑着走向死亡，再也起不来。

歌声戛然而止。

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从门后进来，他是一副和善的模样，爱笑，笑时有颗虎牙若隐若现，他正是卖蝴蝶耳坠的摊主。

可他现在没有笑，他神色冷冽，眸子黝黑，他从几人口袋里拿走珍珠。

“鹿溪，凌虚宗。”少年喃喃道，像是要将这两个词，碾碎成粉末。

少年握紧珍珠，神色逐渐狠厉。

……

鹿溪并不知将大难临头，她和宋、季二人原路返回，赶到之前飞舟停靠的行宫。

正好在行宫里碰见了练剑的周沐霜。

鹿溪惊呼:“你怎么也回来了？”

周沐霜将长剑收入剑鞘，神色复杂而锐利，跟个刺一样，她抿唇，未答，而是反问道:“你们怎么也回来了？”

鹿溪神色便朝她极尽吐槽。

新生的来去皆由飞舟送，如若提前返回宗门，则需自己御剑返回，凌虚宗只提供一张地图，各新生须得自己凭借地图认路。

鹿溪即是来行宫拿地图的，周沐霜沉默地跟在身后，鹿溪示意周沐霜先拿，她则跟此处行宫的负责人聊了好一会儿。

聊了好一会，抬眸一看，周沐霜竟然没走，拿着地图，沉默地站着，不知在想什么。

鹿溪惊奇:“你怎么还不走？”

按理说，周沐霜练剑那可是分秒必争啊，一刻也不肯耽搁，怎么会在这里呆呆站着？

周沐霜冰冷的脸上，显出几分别扭之色:“要一起回去吗？”

鹿溪惊讶:“你居然邀我一起回去，真稀罕啊！”

周沐霜却像是耐心到了极致:“一句话，要一起么？”

季嘉妍不屑:“谁要跟你一起回去啊，我们是要去周边的州府玩。”

开玩笑，假期还没结束呢，回凌虚宗干嘛？

对着苍苍云山，皑皑白雪，独寻剑法之道吗？

当然是要去热热闹闹的各州府看一遭。

周沐霜:！！！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结果就这？

她咬牙，握住鹿溪的手臂，沉声道:“不行！我们必须一起回去！”

季嘉妍柳眉倒竖:“凭什么啊？”

她还想去买漂亮衣裳、买胭脂水粉，凭什么要跟着周沐霜一起回去？

季沐霜步步紧逼:“周沐霜，你不觉得你有些霸道吗？”

周沐霜破天荒没有回呛，冷淡的眸子竟然有些慌乱。

她被逼至墙角，闭眼，这才干脆将实话说了出来:“我不识路！”

说完，一向冷傲的她罕见的红了脸，她闭着眼，睫毛颤动，看起来有些自暴自弃。

季嘉妍:？？？

她噗嗤笑出来:“你居然不识路！哈哈哈！”

鹿溪也觉得新奇，周沐霜竟然是路痴，但她没有嘲笑周沐霜，而是一锤定音——

“我们先把周沐霜送回凌虚宗，然后，我们再出来，去凌虚宗附近的州府玩。”

四人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赶到凌虚宗。

凌虚宗的群山淹没在一片黑寂里，偶尔见到的亮色，也是高悬在长空之上孤月的光映照积雪，阴惨惨的。

鹿溪大受震撼:“这是过年？”

季嘉妍:“这不是很寻常吗？”

凌虚宗向来不过什么节日，肯给新生放假，也只是觉得新生凡心未收，修为越高的人，越是对节日没有概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什么区别。

宋若君/周沐霜:……

宋若君好心地向季嘉妍解释——

邗州大年三十时，家家户户围在一起守岁，寻常人家皆会燃放爆竹，富裕点的人家则会放五彩斑斓的烟花，光芒照亮长夜，整夜都不会暗。

总而言之，是极尽繁盛，怎么热闹，怎么来。

这也是一年中，宋弱君罕见地能开心玩乐的一天。

季嘉妍着实羡慕了。

于是，她决定:“等着我，我把季嘉恒也一起拖去看！”

鹿溪想着额头上的咒印，也道:“等着我，我速速就来！”

鹿溪御剑飞回了宿舍。

庭院里，那棵微弱的幼芽，已然长成茂密的藤蔓，现在，冰雪未化，寒风仍旧凌厉，藤蔓却鲜翠欲滴，生命力茂盛，这一切都要托鹿溪的福——

她给幼芽搭了结实的棚子，想想就气！

“夕颜，出来吧。”

语罢，藤蔓叶子沙沙颤动，灵气倏然猛烈流动，浓郁的灵气聚集，幻化出一个半实半虚的影子。

是夕颜。

果然是她！

“你竟然发现了我？”夕颜冷哼，“还是比我想像得要聪明——”

话语没说完，夕颜只见，鹿溪一个火焰符便扔了过来，随即，火焰迅猛燃烧。

夕颜冷哼道:“你这样可是杀不了我！白费力！只要你不死，我便会始终活着。”

鹿溪淡定道:“我知道。”

夕颜:？？？

“那你还——”

鹿溪朝她一笑:“我杀不死你，还不能让你一直很弱吗？你都打不过我，看你还怎么杀我！”

夕颜:！！！

这什么人呐！

这是鹿溪一路来思忖到的办法。

夕颜的虚影显出细细密密的裂痕，她恨恨朝鹿溪扑来:“我要杀了你！”

鹿溪并不怕，她静静看着夕颜虚影破碎，直至藤蔓被少为灰烬，四周再次陷入沉寂。

随即，鹿溪上前，将大棚给拆了，风雪迅猛灌来，将灰烬吹散，这一方温暖的小小空间，瞬间冰冷，再无种子发芽可能，也再无威胁鹿溪生存的可能。

鹿溪乐滋滋地走了，回去正好碰见季嘉恒兴高采烈地跟在季嘉妍身后。

四人聚齐，一直练剑的宋若君收剑。

大伙高高兴兴地下山。

然后，他们便发现——

根本出不去！

众人懵了:“这谁设计的阵法，怎么只允许进，不允许出啊！”

季嘉妍哇地一声哭出来。

“我要看烟花，我要放鞭炮，我要吃年夜饭！”

鹿溪人也傻了，随即，脑袋更是被季嘉妍哭得生生地疼。

“不就是年夜饭、烟花、鞭炮嘛，都会有的，出不去，咱们就自己做！”

年夜饭——交给庖丁！

至于烟花、鞭炮，好歹她也曾是一个学化学的，要做还不简单？

鞭炮——几乎是纯粹的小型炸药，就用木炭、硝石、硫磺混合。

烟花则是在炸药中掺杂一些金属和金属化合物，镁铝合金在燃烧时可发出明亮的光芒，而钠、钙、钾等金属的焰色反应，可带来各种绚丽色彩。

简单的很。

问题只有一个——去哪找这些物质？

于是，鹿溪想到了裴辞星。

鹿溪觉得裴辞星这人是真的奇怪，还真就哪里有惊奇的赌局哪里就有他，上一次鹿溪和何荣打，他也压对了，可是，他怎么就又能料到呢？

但由于不熟，鹿溪没有问。

今儿过年，有事求于他，便是不熟，鹿溪也只好提着在邗州买的东西，当作礼物，去敲铺子的大门。

浣花山作为凌虚宗最有烟火气的地方，到处热热闹闹，唯独裴辞星的剑铺，冷冷清清。

鹿溪敲开裴辞星的门，提着送来的东西，笑嘻嘻:“吃腊肉吗？”

裴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