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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期醒来的时候沈调不在身边,窗帘的遮光效果极好,她看着朦朦胧胧的房间,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点。
头有点晕,明明睡到了自然醒,可她还是困得要命。
江念期闭上眼又睡了一觉,这次她不记得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总之当她再度醒过来时,周围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其他声音都没有。
她突然感觉有点发慌。
沈调呢?他到哪里去了?
江念期猛地坐了起来,她发了两秒钟的呆,一掀被子就跳了下来,光着脚到处找起了沈调的踪影。
最后她总算是能够确定下来了,沈调不在。
他根本就不在这个房间里。
她一个人守着屋子,好不容易从那种巨大的不安中清醒了一点,然后就马上给他打过去了电话,可是房间角落里却响起了手机铃声。
江念期连忙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就连呼吸都开始有点困难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心头一直席卷着一股巨大的不安感,她冷静不下来,可她现在明明就一动不动的在发呆。
心里的声音在第一时间向她通知了一个非常不妙的消息,可她自己不敢去确定,总之在短暂的混乱之后,江念期连忙换好了衣服,也没有管自己的仪容仪表,踩着鞋子就去敲响了沈从来的门。
她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在门口焦虑的等待着,敲了好几次都没有人回应,急得她来回转了好几次圈。
沈从来看样子是出去了,根本就不在酒店房间里,江念期没办法了,只能自己一个人开始寻找。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急什么,可她就是觉得沈调这个时候突然消失一定预告着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酒店外面的天特别阴沉,乌云沉沉的浮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正随着外面的大风朝着一个方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移动。
江念期突然觉得有点冷。
她紧了紧外套,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到前台开始询问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8602号房有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子留下过什么东西吗?他是我男朋友,突然不见了,他手机也没有拿。”
酒店前台的小姐看着江念期想了一下,为难地摇头说道:“不好意思,没有您说的东西,不过我对您和您男朋友有印象,他大概在十二点左右独自离开了酒店,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十二点,他那个时候出去,是要去哪里?
江念期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三点多了,这三个小时,完全不知道他会用它来做些什么事情。
江念期很着急,她感觉自己都快要哭出声来了,问题就在于沈调不可能不和她说一声就擅自离开她这么久,他明明离了她就要焦虑紧张……
她都不敢去想沈调一个人会怎么样,所以她尽量主动将自己的想法往一个不那么悲观的境况里搬。
不可能的,他可能就是心情不太好,找到他然后再好好安慰一下他,一定就没问题了,他不会有事的。
他怎么可以有事!
江念期第一次怀疑自己其实是个疯子,她在马路上狂奔,她在两人一起去过的地方像寻找不小心丢失的钥匙一样反复寻找着沈调,她多期待自己能在下一秒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什么都没有。
天终于黑了,黑的特别快,她一个人走在路上,眼泪不停地在眼睛里打转,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好像一只在玻璃瓶里迷失了方向的飞虫。
调哥哪里去了?
他到底去哪里了啊?
晚上的风格外的大,而且冰冷的不像话,江念期几乎是茫然无措的回了酒店,可是就在酒店斜对面的万达广场附近,有一堆人围在那里,不知道是在谈论着什么东西。
隐约记得是听到了才十几岁,真可惜啊,男孩子就这么没了。
江念期的心和她的身体一样冷,她麻木地看着不远处听着的救护车和消防车,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
她走不动路了,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动。
她钻进人群,听见他们在闲聊,还有妈妈在和闺女说周日带她去放风筝,有路过的人正在和电话那头谈着生意。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这一刻江念期开始理解起了这句话,她只觉得吵闹。
她真的觉得好吵。
她在周围人的议论声中,走到了事件的中心位置,视野里医生正在做着急救工作,而商场方有人和消防员在沟通,地上有好大一摊血。
漆黑一片,就像此刻她的眼前一样。
天已经彻底的黑了。
江念期一直站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动过,她目送医生将担架上的人推进了救护车,看着有人开始迅速清理起了现场血迹,直到闻讯前来围观看热闹的群众来了一波又走一波,她都依然站着,一动都没有动过。
该怎么办才好?
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啊?
明天要怎么过?
以后呢?以后他还会回来吗?
他还会再回来吗?
江念期脑子里面就一直不断循环着那些东西,然后当她想到“他还会再回来吗”这个问题时,眼睛突然就湿润,眼泪在那一刻起开始决堤。
她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抱住头,哭的声嘶力竭,才一个下午不见,她就开始想他了,她想沈调,想他想的心都开始痛了。
他还回来吗?能再回来让她见一面吗?
为什么没能早点找到他?为什么没能在他还没跳下来的时候就伸手抓住他?
到底为什么要留她一个人?他凭什么?他想过她的感受吗?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远,想靠近又永远靠近不了,他是在惩罚她什么吗?
江念期在那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才魂不守舍的回酒店,她在走廊那里看见了沈从来,这个男人像是一夜间苍老了十岁,指尖夹着支烟,不知道正在出神想着什么。
她没有理会这个男人,自顾自的往前走着,而当她路过沈从来时,他突然就开口了。
“你会来参加他的葬礼吧?”沈从来指尖夹着烟,看着江念期的背影说道:“我想他一定希望你能来送他最后一程。”
听完他说的话,江念期麻木地转过了头,她呆呆地看着沈从来,扯起嘴角笑了笑,眼泪都已经流不出来了,眼睛整个都在生疼。
“他死了你开心了吗?”
江念期的鼻子开始发酸,整个人都难受的要命,“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想要什么你给他不就好了吗?逼他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是他爸,又不是他的仇人!”
沈从来的眼睛也有些发红,眼睛都是红血丝,他指尖的烟灰断了一长截到地上,嗓音哑得厉害。
“明明是你嫌他霸占了你的自由人生,你在口是心非的试着将他驱逐出你的世界,你表面配合,可其实这才是你真正想对他表达的。”
“你厌弃他了。”沈从来冷眼看着她说道,这让江念期几乎处在了崩溃边缘。
她转头看着沈从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把刀子,跑过去冲向了他。
……
然后,她猛地睁开了眼。
江念期大口的呼吸着,整个人都惊魂未定,房间里光照充足,阳光明媚,与刚才那个全程都保持阴暗状况的环境截然不同。
她像是突然多拿到了一次重生机会一样,连忙转头开始寻找起沈调的身影,只是随手一摸,她就在自己身后摸到了沈调,甚至还摸到了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
沈调也睡着了。
看样子应该是到午休时间了,他有点犯困,正在午睡。
刚刚那个噩梦给她带来的绝望简直真实至极,直到现在都还像是有根冰冷的银针不停在往她太阳穴里钻。
江念期没有哭,可她还能记起梦里的自己那时感受到的彻骨绝望。
他还活着,真好。
可能真的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究竟有多么珍贵,而之前让她纠结的问题,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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