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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啊咧?她又找错门了……

猛地甩开黎遥的手,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紧接着她努力睁大红肿的核桃眼,又是一个大鞠躬,“抱歉,我找错人了!打扰你们休息真是抱歉,你们继续……”

她保持着躬身九十度的姿势,疾步后退,撞到戚以沫身上,顿时踉跄了一下。

戚以沫在她肩膀上带了一把,“小心。”

他的手上还勾着玉坠的坠链,嘴角犹带着礼貌谦和的笑意,只不过很快隐去了,就像一闪即逝的流星。

肆意的打量着头发上挂着水珠、身披浴巾明显是洗澡中途冲出来的梵洺,直看得梵洺怀疑自己露点了,不动声色地调整了浴巾的位置,戚以沫才从容收回目光,越过他望入大敞的房内。

团在一起的衬衫,更远处是隐约现出一点的床尾,被子堆在床脚,一半床单都拖到了地上,散落的纸巾间隐约有两个泛着水泽的小东西,仔细一看——咦,还是粉红色的。

总之,房内完全一副激战了一夜的景象。

戚以沫扫了两眼,竟没发现纰漏。

再看黎遥身上的吻痕,一枚枚浅紫深红,像模像样的,从胸口一直延伸进腰间的毛巾内。

戚以沫垂下眼睫笑了笑。

梵洺被他笑得遍体身寒,情不自禁往旁边挪了挪,想挡住房内的情景,却忘了自己还拉着黎遥的手腕,这样一来,倒像迫不及待把黎遥往房里拉一样。

黎遥顺势跌入房内,半靠在梵洺肩膀上,小小声道:“梵洺,正事要紧。”

他这句话犹如一盆凉水,一下子把梵洺内心深处叫嚣着跟戚以沫解释的小火苗给浇灭了。

是啊,戏一开场,除了硬着头皮演下去,他已别无选择。

梵洺深深看了戚以沫一眼,眼神滚烫而热烈,像是有千言万语,然而他闭了闭眼,终是将这沸腾翻滚如岩浆般炙热的心绪压了下去,决绝地关上了房门。

“砰——”

主角都退场了,围观的人自然是各回各家,该干啥干啥。

走道里很快只剩下戚以沫、桑止和那个仍在抽噎的女人。

戚以沫给她一张纸巾,女人冲他感激的一笑,随即毫不顾忌形象的擤起了鼻涕,然后将糊了一脸的头发拨到耳后去,露出一张眼角眉梢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孔。

“谢谢……让你们看笑话了。”

“举手之劳而已。这是你的玉吧?请收好,别再掉了。”

女人随意把玉塞进裤袋里,长长的吊坠露出一截,随着走动的动作晃悠。她朝两人挥挥手,自言自语着往外走:“老娘还不信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种你不要上班!哼哼,棾浩,老娘跟你没完。”

心中一动,戚以沫用胳膊肘顶了下桑止,轻声耳语两句。

桑止固执地拒绝,戚以沫立刻表示:“我回房间等你。”又啪啦啪啦说了一堆好话,桑止才追着女人身影去了。

在房间里等了约莫一刻钟,桑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他仔细掩上门,才对戚以沫道:“问清楚了,她老公姓棾,林字头的棾。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有个小姊妹在这家酒店做前台,亲眼看见他老公搂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来开房,义愤填膺,打电话通知她来捉奸。”

戚以沫捧着马克杯,惬意地蹲在沙发上,食指在身后的玻璃窗上画来画去。

窗帘由古典的绳扣拢在两边,自然光毫无阻碍的投射进来,却因为雨天的缘故,稍显昏暗。雨水前赴后继的打在玻璃窗上,再化成透明的水帘,朝着窗沿冲泄而下。

戚以沫重复着画横线的动作,似乎是想把水流截住,桑止话音落下很久,他才放弃这无意义的举动,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说,一只盘踞在树丛里的蟒蛇和一只狮子打架,谁会赢?”

桑止愣了一下,认真的思索片刻,耿直道:“我不确定。一般情况下,它们起不了冲突。不过,我幼时上山采野果,曾撞见过奇特的一幕——一头狼毒蛇咬死了小狼崽,被出门猎食的母狼发现了。于是母狼冲毒蛇发动了攻击,蛇向狼喷射毒液,母狼无法接近,一直绕着它转圈,并未离去。”

“后来?”戚以沫饶有兴趣的追问。

“后来母狼佯装败退,待毒蛇游走之时,飞扑上去,一口咬住蛇的颈部。”

“所以蛇死了。”

“母狼没有咬中七寸,蛇却咬中了它的爪子,毒发很快,母狼死了。”

戚以沫眉毛打结。

桑止续道:“那蛇受了重伤,被我乱棍打死,拎回家美美品尝了一顿蛇羹,扒了狼皮卖给商人,换了些银子。”

戚以沫若有所思:“两个都死了,渔翁反得利……”

桑止选择性无视他的嘟囔。

如果戚以沫想让他知道,自会说,他只管听着,如果不想说,问了也是徒增芥蒂罢了。

留有余地,给对方充足的自由,方能相处融洽长久。

戚以沫猫在床上电视,桑止在一旁练基本功,戚以沫看着看着,甩开遥控跟着模仿起来。

桑止手把手教给他几招防身技,动作简单有效,被他兴冲冲拉着做靶,狠狠掀翻了两回,赚足了成就感。

两人你教我学到正午,总算接到洛施齐的召唤。洛施齐声音懒懒的,明显刚睡醒,通知还是一贯的简明扼要:“下雨,放假一天,明天上午十点酒店门口见。”

戚以沫想了想,决定带桑止出门见识见识。

r市是全国公认的购物天堂之一。

戚以沫少说也在此混了近十年,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哪里风景最棒……这些通通都记在他心里。

拉桑止走街串巷,桑止却习惯性的玩失踪,每次遇见什么好吃的戚以沫兴冲冲回头打算分享,身边却空荡荡的,几次三番,饶是圣人也要抓狂:“桑子!你现在任务是好好观察这个世界,不是扮私家侦探!”

桑止从匪夷所思的角落冒出来,“不好意思,习惯了,我会努力克服的。”

他真的很努力。

有时戚以沫扭头,会发现他左腿绊住右腿,两只手紧紧抓住身边的物体,笔挺的杵在原地,用他的话来说:“这样就不会跑了。”

戚以沫无奈,甚至想到了买串铃铛给他带上,桑止及时劝阻他放弃这个念头,因为他有不下十五种控制铃铛响声的办法。

戚以沫:“……”

直逛到华灯初上,塞了满满一肚子零食的戚以沫别出心裁的提议,散步回酒店,运动消食。

在不危及两人人生安全的前提下,桑止一向是顺从的。

两人沿着景观大道慢慢走。

途经跨江大桥,戚以沫指着对面介绍:“看到没有!那就是r市的经济中心,二十四小时营业,真正的不夜城,那里有最全最好的购物街,你想要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在那里买到。”

桑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入目是三座高耸的大楼,成三足鼎立之势,周围高楼鳞次栉比,车流不息,灯火璀璨,将周边的江水都染上了颜色。

“那三座是标志性建筑?”

“对,我们俗称皇冠区,你看它们的形状。”戚以沫虚虚比划了下,依次给他介绍,“最左边的是r市国际会议中心,中间的是xx保险,最右边是f.r集团。”

桑止敏锐的感觉到他提起f.r时稍纵即逝的不自然,微微一顿,岔开话题:“司愔所在的公司就是在f.r名下的吧?”

“可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桑止却摇头,言语间似有深意:“树大招风。”

“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这棵树再腐朽,底下却是盘根错节,旦夕间倒不掉。就算真倒了,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小人物来操心。”

说这话的时候,恰起了一阵江风,戚以沫胳膊朝后撑着身体,半闭着眼睛,下颔至脖颈的弧线美好至极,头发有些长了,在风中乱舞。

如果有人把这一幕拍下来,能直接拉去做杂志封面。

万丈繁华的喧嚣,不及他一个恬淡的侧影,时光沉淀下的,是一种静。

空茫幽远的静。

桑止放慢呼吸,有样学样的靠在栏杆上,闭上了眼睛。

那种静便将他也裹了进去。

脑袋里空空的,像是一片虚无,又像是积累了太多,一时无法摸清楚。

不得不承认,跟他在一起,真的很舒服。

怪不得宝宝一天没看见他,就眼巴巴的一直缠着问他去哪了。

桑止鬼使神差地想:也许,该给宝宝找个小爸?

桑止蹲在床边想了一夜。

对于断袖,现在叫同志,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断子绝孙在他看来不是什么需要烦恼的问题,毕竟以前的他都死了,要断早断了,何况,现在他有宝宝。

不是亲生的也无所谓,他有手有脚,不需要宝宝养老,只是图多口人多热闹。

他这边完全没问题,只看戚以沫态度了。

桑止很贴心的没有对戚以沫发动突袭,而是耐心等待时机。

回到c市,洛施齐让大家回去补眠,养足精神拿下明天的重头戏,大家当场分道扬镳。玛奇朵早侯在机场门外,两人一上车,宝宝就扑了过来:“哥哥!”

玛奇朵戏谑道:“好小子,人丁点大,倒贪恋美色。这么长时间没看见爸爸,第一个扑的却是哥哥,长大了怎么得了?”

桑止跟着坐在戚以沫身边:“麻烦你了。”

桑止跟戚以沫去r市的这两天,宝宝一直是玛奇朵在带。

宝宝不认生,加上玛奇朵用私藏的戚以沫的照片诱哄,一声都没哭过。他不像同龄的孩子,吃饭睡觉还要人哄,反而乖顺得很,一到饭点就自觉围上小围兜站在桌前等——他人小,够不着椅子,得靠玛奇朵把他抱上去。宝宝不挑食,也不闹腾,玛奇朵忙,他就抱着玩具自己跟自己玩过家家,特别可人疼。

玛奇朵当着他爸爸的面顺口夸了两句。

谁知这一夸就夸出问题来了。

宝宝黑珍珠似的眼睛里蓄满了泪珠子,要掉不掉的,看得人胸口发痛。

戚以沫爱怜的在他的红扑扑的小脸上蹭了两下,“怎么啦?”

“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小家伙把脸埋进他胸膛里,呼吸着上面熟悉的气息——盛夏草木的清香,让他有种暖融融的仿佛被秋日阳光亲吻的安逸和舒适,眼泪终于滚了出来:“宝宝想你了。”

戚以沫下巴搁在他脑袋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宝宝不说话,十根短短的小手攒紧了他的衣服,一味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戚以沫心里软成一片,又被宝宝蹭着了痒痒肉,不由轻笑起来,紧贴在他身前的宝宝,感觉到胸腔的震动,耳边是他低低的温柔的笑声,也跟着傻笑起来。

笑容是会传染的。

望着这温馨的一幕,连精明强干的玛奇朵也放松了神色,忘记追究桑止一反常态坐到后座的原因。

宝宝哭了一阵,很快累了,猫在戚以沫怀里小憩。

桑止突然凑近戚以沫耳边道:“宝宝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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