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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暨并非隐忍不说之人,借故拉着赵璨出外说话,“你怎地把她带来了?”

赵璨迷瞪一下,“阿兄你自己说的带萧家姑娘,她不是萧家的姑娘吗?”

赵暨一拍脑门,忘了,前几日嘱咐赵璨之际,萧坤宁病假未归,观止斋内仅萧闻雪一人。

罢了、罢了,是他羞于将名字说出来,怨不得阿璨。

屋里的沈汭得了闲,忍了很久还是没有忍住不靠近萧坤宁,她粲然笑道:“你怎地来了?”

萧坤宁余光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谢玙,下意识往门旁走了几步,离她远远的,拉着沈汭悄声道:“郡主带我来的,说明日请了假,我便来了。”

早知遇到谢玙,别说一日假,就算是十天的也不会来。

沈汭好笑,五指在腰侧转了几圈,想去牵着阿宁的手,一圈、两圈、三圈……转着转着,就快要碰到阿宁手腕了,心中窃喜,耳畔响起谢先生的声音:“萧坤宁,你明日又打算白日会周公?”

萧坤宁头皮一紧,面对恶魔,敌强我弱,不能硬刚,低着脑袋道:“郡主替我请了假。”

面前少女看着乖顺,耷拉着脑袋,从谢玙的角度去看,恰可见一双小巧的耳朵,雪光般通透,一双白玉打造的耳环,与肌肤浑然一色。

谢玙眼光颤了颤,不动声色道:“你好端端站在这里,为何要请假?”

萧坤宁心中骂娘,面上不敢动分毫,装出胆小瑟缩的模样,道:“学生愚笨,难如先生的眼,过不了您的考核。”

她可不想成为谢玙的下属,要了小命。

谢玙冷笑:“你愚笨?你是懒惰上身,无可救药,我准你的假了?”

沈汭感觉不对,好端端的先生怎就恼火,张口就替阿宁求情:“阿宁也是……”

“郡主你以为你在帮她吗?”谢玙打断沈汭的话,对于沈汭的袒护依然很不满,见萧坤宁面色苍白,语气这才有所缓和:“郡主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你不在她身边,她该如何应对难事?”

沈汭一怔,触及谢先生面上寒霜,本想回答:我与阿宁一体,断然不会有分开的那日。

未出口就顿住了,何谓一体,只有夫妻才是一体。

这样的话在谢先生面前说来,少不得挨一顿训斥,她被骂无妨,连累阿宁就不好了,她只得改口:“先生说得是,郡王贪玩,阿宁也不劝着。”

听到沈汭妥协的话,萧坤宁傻眼了,她怎么也站在谢玙那边?

车到悬崖唯有回头,她也跟着认错:“学生的错,不贪玩了。”

这时外间的兄妹两人回来,赵暨有苦说不出来,赵璨眉飞色舞,自己对这府里也熟悉,同几人打过招呼便离开了。

萧坤宁见她开溜,正是自己大好的机会,道是去追郡主,自己赶忙离开谢玙的视线内。

沈汭想去追,被谢先生看着,自己只得留下,眼中一片落寞。而赵暨苦恼,连好剑都无心观赏。

两人心境变了,谢玙也跟着起身:“还有事,殿下生辰安康,我先走一步了。”

赵暨没有挽留,谢玙看似无实权在身,可朝中重臣哪个敢慢待,他也不敢小觑,甚至亲自送出府门。

沈汭也不肯多留,到声不是,打马就走了。

一时间,人都走了,赵暨感觉哪里不对劲,恰好这时颜相领着颜如玉过来,他暂时抛开理不清的思绪,接待颜相。

那厢逃出延平王府的萧坤宁叫走了高阳王府的马车,吩咐车夫去了墨香斋。

而此时要办事的谢玙去了蘅湘阁,顾凝披衣而起,满是不耐,恨不得拿棍子赶着人走,

蘅湘阁对着墨香斋,站在窗前刻看到墨香斋的门口,谢玙一去,便久久站立在窗下。

顾凝打着哈欠站在她后面,顺着她的视线去看,黑夜下的墨香斋安静如初,与从前一样。

可谢玙表现出一副亲爹死了,亲娘也跟着去了的悲怆,开口想问之际,对面的灯突然亮了,谢玙突然道:“熄灯。”

顾凝手忙脚乱地将灯灭了,趴到窗户去看,除了灯亮以外,什么都看不到,“你到底想干什么,大半夜偷窥?”

谢玙不作声,黑夜下的双眸淡凉如水,平静无波,视线定格在灯亮的屋子,不挪分寸。

屋子里就两人,一人不说话,顾凝就感觉瘆得慌,拉着谢玙道:“你玩什么?再这么下去,我媳妇过来,到时就不好了,我不跟你偷情。”

对面忽而开了窗户,谢玙眼中闪过黯淡的光色,萧坤宁身形颀长,看不清神色,只见她开窗看了对面一眼。黑暗中与谢玙四目相对,片刻后关上了窗户。

谢玙道:“点灯。”

顾凝马不停蹄地点灯,嘴上也没听着:“你大半夜来我这里就为了偷窥对面?对面掌柜是一老头,你看什么?我说你如果闲的慌,帮我去打探一下近日哪里有好琴,要价好的。”

价好琴优,最贴合她的心境,养家糊口不易。

谢玙没什么表情,也跟着关上了窗户,眼帘在这时轻轻地搭了下去,回身道:“你去墨香斋看看,萧坤宁不识得琴,你可以压一压价。”

顾凝瞪大了眼睛:“你当我脑子有病,跑对家去买琴?”

谢玙直接走了:“你以为你脑子好的?拐了自己堂妹跑路,你还是个人?”

顾凝跳脚了,拉着谢玙就要理论:“把话说清楚,我和我媳妇没有任何血脉关系,她是我叔父的养女。”

谢玙眉头轻轻蹙了蹙,目光落在顾凝拉扯她袖口的手上,冷声道:“我对你没有兴趣。”

顾凝吃瘪,也不顾深更半夜就要骂人,鼻子都要气歪了,损友最顺口:“我两还是平辈,谁像你惦记着自己的学生,惦记就惦记还装什么装,谁不知道萧明望和沈汭暗地里定了婚约,你一个人孤独终老去,我要是萧家姑娘,眼睛瞎了都不会喜欢你。”

骂了一番,谢玙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拂开顾凝,慢悠悠道:“我对萧坤宁没有兴趣。”

顾凝嗤笑:“我信母猪爬上树都不信你,你有本事帮我把墨香斋盘下来,我就信你。”

盘下墨香斋?谢玙呼吸微滞,昏黄的光色打在她苍白的侧面上,将那股冰冷驱散,暖和了不少。

不知为何她答应道:“也可,我替你盘下。”

顾凝大吃一惊,走廊里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她闭上了嘴巴,而谢玙往暗处走了走,小厮来报:“东家,对面墨香斋的东家明日想见见您。”

萧坤宁要见顾凝?

见惯大风大浪的顾凝感觉哪里不对,同行是冤家,萧坤宁一大姑娘没事见她肯定不安好意。

第一反应会不会是谢玙使的诡计?

本能地去看谢玙:“谢先生觉得这是不是鸿门宴?”

谢玙也是一头雾水,她今日确实教了萧坤宁,这么快就明白了?

那个榆木都要生锈的脑袋开窍了?

谢玙迎着顾凝吃人的目光,道:“我不知,你何时这般草木皆兵,萧坤宁不过小丫头,你也会害怕?”

顾凝想找榔头敲开谢玙的脑袋瓜,气得口无遮掩:“我草木皆兵也不兵一个小丫头,你看看你最近做的什么事,你没事跑江南做什么?皇帝要商会,你就听话去搞?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现在商会里的人记恨你,你得到什么好处?”

吃力不讨好,明明可以拒绝的事,偏偏要掺和,脑门上就差贴了‘傻子’两个字。

人人嫉恨的事都敢做,到了她这里,为萧坤宁做些什么好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闻言,谢玙自始至终都不说话,也在想着萧坤宁的动静,今日跟着赵璨出宫怕是为了明日那一日假。

不理会顾凝的抓狂,她如常回了谢府。

****

萧坤宁在墨香斋睡了一日好觉,清晨分方睁开眼就,掌柜就来传话,顾凝到门口了。

她不急不慢地起来,上辈子的顾凝与谢玙‘狼狈为奸’,夺了江南商会以后,顾凝就成了新任会长,算是谢玙最大的钱财后盾。

后来听沈汭提及这位顾会长,在家中就喜欢自己的堂妹,父母不准,就带着这位堂妹来京城做生意。

顾凝与谢玙相比,两个极端。

顾凝的桃花运压过众人,据说不少女子喜爱她,家中夫人也不管,好似坚信顾凝不会朝三暮四;而谢玙身旁女人无数,无不避让,开始喜欢她的沈蕴之脑子一抽疯,嫁给了别人,据说跟着丈夫一道死在了谢玙手中。

瞎了狗眼喜欢谢玙。

等到萧坤宁慢吞吞地吃过早饭,顾凝来来回回在屋里不知走了多少趟,喝了十几盏茶,茅房不知去了多少趟,左等右等才等到萧祖宗出来。

萧坤宁还是昨夜出宫的衣裳,面裙淡雅,上裳秀丽,雪白双手置于小腹前,蹁跹姿态,往门口一站,似丹青手下精心描绘的画作,艳而不达媚。

顾凝初见萧坤宁,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狭长的扬眉漫不经心地扬起,情致动人,这样的女子艳丽不说,就连那股笑感觉像谢玙。

果然是谢玙教出来的学生,她按下不明,先声夺人:“萧姑娘见我是为何?”

萧坤宁跨进门,“你怎知我姓萧?”

一句话就露馅了,这位顾东家真是不聪明呢。长安城内只有墨香斋的掌柜知道易主了,外加沈汭跟着她去才知,这些事都是瞒不住谢玙的,所以可见两人是一体。

顾凝伸手自打嘴巴:“谢先生前几日去我那里买琴时说起墨香斋换主,新主便是您萧姑娘。”

萧坤宁心中冷笑,面上没有装出来,瞧了一眼对面蘅湘阁的牌匾,道:“谢先生道我这里有不少好琴,可以卖给顾东家。”

顾凝惊诧,昨夜是谁和她装的?

墨香斋伺候的人不知两人之间的波澜,端着填漆盘子来奉茶,上好的白瓷,看得顾凝眼睛发亮,江南赵家果然有钱,寻常茶器都是上好的白瓷。

见她这么惊讶,萧坤宁也发现端倪,赵熙然这是玩的哪出,但眼下不是露怯的时候,装作平常的端起茶盏,一掀茶盖,一股浓香喷涌而来,江南的香茶。

江南奉以好茶,长安达官贵人却不追捧,想来顾凝也不喜欢。

她低头饮茶,对面的顾凝眼皮子一颤。萧坤宁生的明艳,不同于大家闺秀的端庄,而有一股子媚,红唇轻轻抿着白釉,檀唇如樱……顾凝心中嗤笑,谢玙平日里装得一副圣贤人的模样,不也是为美色诱惑。

对面蘅湘阁的雅间只有谢玙一人在,手中匕首慢慢磨着,偶尔抬首看向对面,匕首在她手中磨得越来越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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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凝:装,谢玙应该搬一个最佳主角奖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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