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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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林悠从白英男处回来, 让人去把周婆婆的药方抄了一份,准备明日她去宫里的时候,托人带去太医院让太医看一眼, 看看宫里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医治水银毒。
水银中毒就是汞中毒,很严重的,轻则损伤智力, 重则一命呜呼。
所幸白英男那继母不是直接喂水银,而是在一个流窜的赤脚大夫那里买了个什么毒,里面含汞量不高, 要不然周婆婆别说熬到今天了,只怕当年就一命呜呼了。
林悠下午又到床上趴了会儿,没睡着, 便起来去剁了些肉,炸了一些小肉丸, 晚上做个红烧小四喜丸子给韩霁下饭。
韩霁今天倒是准点回来,因为教坊司的案子从白英男被救回来开始, 算正式告一段落, 剩下那些审理、宣判和大理寺、三法司打交道的事情, 自有太子去办。
他还顺便带回个人,海平江。
海平江来韩家可不敢像在安阳县那么随意,是经由门房传话,到老夫人跟前请过安以后才敢进来的。
到竹苑时,正要遇到林悠从厨房端着一盘子浓油赤酱的红烧小四喜丸子,海平江见了慌忙跑来接过林悠手中的菜盘,说道:
“哎哟, 这种粗活怎么能让我们林画师做呢, 我来我来我来。”
海平江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 也是个俗人,自从在林悠身上看到价值以后,就再也没提过她的出身,在安阳县的时候尚且那样,更别说现在林悠已经是正经的朝廷官员,卫国公府这边也接纳了她。
“舅舅,您今儿来得可巧,我做了大菜,待会儿让您和相公过酒。”林悠说。
海平江豪爽一笑:“哈哈,我还是有口福啊。”
韩霁也好长时间没看见他,很是高兴,换了居家服后就去拿他珍藏的酒出来招呼。
很快饭厅就摆了一桌酒菜,老夫人知道海平江这个时辰来,定然留在竹苑吃饭,怕林悠这边没准备,特地叫大厨房多做了好些菜送来。
菜多得林悠都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便将今天她做的小四喜丸子,装了两盅,另外配两份米饭两份汤给老夫人安氏和韩凤平分别送去。
这母子俩看来都对她的手艺比较认可,而今天他们又给了林悠这么大的惊喜,所以林悠决定今后竹苑这边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他们送去一份,或者请他们过来一起吃。
不管怎么样,他们总归是韩霁的亲爹和亲奶奶,一家人哪有那么多的隔夜仇,能够和乐融融的话,为什么要弄得剑拔弩张呢。
在书里,韩霁的后半生其实过得并不快乐,虽然他那个时候功成名就,儿女双全,但是每每提到他的亲生父亲,他都会流露出落寞之色。
作者没有用太多的文字清楚的描述韩霁的情绪,但是会用一些小动作或者外在环境或者表情的描写,从侧面让读者体会。
所以林悠的体会就是韩霁的后半生其实一直在缅怀自己的亲生父亲,韩凤平生前,韩霁与他针锋相对,处处以打压卫国公府为乐,诚然这其中有受到韩霁身边人的影响与撺掇,等到后来韩凤平死后,韩霁倒是对卫国公府的名声处处维护,也不容许别人说一句韩凤平的不是。
有个让林悠印象最深刻的情节就是,韩霁做为节度使巡查边境时,有个边境的官员为了讨好韩霁,知道韩霁与生父关系不好,在席间多说了几句,韩霁当时没说什么,回京后没多久,那个官员就被吏部查了个底朝天,以贪污受贿,为祸乡里的确实罪名抄家了。
所以,既然韩霁和韩凤平的关系并没有到真正水火不容的境地,那又为什么不能在韩凤平还活着的时候,帮他们父子把关系捋正,捋顺呢。
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不能言说的误会,若是林悠能找出误会点,提前解决掉,那父子俩的关系也就不会恶化,韩霁的后半生就不会活在愧疚与落寞中了。
林悠把丸子打包好之后,让小雅亲自送去鹤园,让阿乔送去主院,韩霁见她忽然对那边这么客气,有些不解:
“你今儿怎么想起给他们了?”
他刚回来,林悠还没机会跟他讲安氏还账的事情,便指了指他的小书房方向,韩霁探头看了一眼,看见他的书桌上堆满了各色账本。
招了海平江一同去看,海平江过去翻了翻,叹道:
“乖乖,刘掌柜说的竟然是真的。”
韩霁一边翻账本一边问:“刘掌柜说什么?”
海平江说:
“刘掌柜说,前些日子老夫人派人去给他们所有海氏商铺的人打招呼,说是自己的疏忽,放任了李掌柜中饱私囊,损害了海氏商铺不少利益,所有损失,老夫人那边会尽量补偿,还说过阵子和少夫人交接好了之后,就会把海氏商铺交还给少夫人去管,她今后不再过问。”
“我还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毕竟都越权管了十多年,说还就还了?而且看这帐上的银子,不减反增啊。”
海平江说的事情韩霁已经看到了。
安氏接管海氏的嫁妆这么多年,竟然丝毫没有侵吞,还将这些商铺办得蒸蒸日上,若非这两年李掌柜受了赵氏蛊惑,从中作梗,亏掉了一些,安氏经营的海氏嫁妆可以说是相当出色。
韩霁心中忽然升起些许愧疚。
林悠将酒菜全都摆上了桌,在饭厅里喊他们:
“别看了,先来吃饭吧。”
甥舅两人并肩而出,到饭厅坐下。
林悠给他们分筷子倒第一杯酒时问:
“我是不是该给他们送点儿?”
韩霁默默端起酒杯,失魂落魄先自干一杯,随后才点点头。
他之前还以小人心度君子腹,脑中想了好些办法去跟安氏要母亲的嫁妆,没想到如今……
心中五味陈杂。
林悠坐下给他重新添了一杯,说:“我早上也跟你似的,整个人呆住了。”
韩霁笑了笑,再饮一杯压惊,而那边海平江也是如此,甥舅俩连杯都碰一个,就这么对坐着干喝,看得林悠无奈摇头。
一顿饭吃的是云里雾里,海平江难得没喝醉,临走前还不忘又跟林悠讨了几幅画出去卖。
他对林悠说,自从林悠作为本朝第一位入宫为官的女画师,现在她的画在市面上已经被炒出了天价。
海平江直后悔当初手上的几幅还是卖得太便宜了。
这回他又从林悠这边带走了三幅,其中一幅林悠有点犹豫,就是她那日从白村回来,画的周婆婆有些疯癫的那幅,毕竟这画中人是周婆婆,没有得到她的允许擅自卖出,对她本人略有些不尊重。
但是一番考量之后,林悠还是决定拿给海平江去代卖。
因为周婆婆和白姑娘今后要生活,她们如今已经算是没了亲人帮衬,身边若是没有银钱傍身的话,将来再遇到些什么事情,祖孙俩还是没活路。
所以,林悠打算等那幅画卖掉之后,就把所得收入交给周婆婆,祖孙俩有了那笔钱,日子就能过得滋润很多。
当然了,这个想法林悠没有对海平江说,怕海平江说她暴殄天物而不肯将价格卖高,反正他卖的是林悠的画,拿到银钱后如何处理是林悠自己的事情。
**
韩霁亲自送海平江出门,看着他上马车,一回头,就看见韩凤平站在门内,也不知看他们甥舅话别看了多久。
跟韩霁对上一眼后,韩凤平多少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头,埋头就要走,被韩霁喊住:
“爹。”
韩凤平愣住了。
这是韩霁两年前离家开始到现在第一次主动喊他,韩凤平冷着脸回头:
“作甚?”
韩霁其实没什么事,只是那一瞬间忽然想喊他一声,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这么晚了,您要去哪?”
韩凤平回过头,在原地站了会儿,恶声说道:
“我去哪还要跟你报备不成?”
说完之后,韩凤平便翻身上了已经牵到国公府门前的马,策马而去。
韩霁站在门口看着韩凤平的人和马远去后才离开。
**
韩霁回到竹苑时,发现林悠已经洗好了澡,换了一身薄纱般的衣裙站在浴房门前,明明两只耳朵都羞得发红,还偏偏要做出一副‘老娘勾|引男人经验丰富’的样子。
真是……难为她了。
韩霁恍若未见从她身边经过,走进浴房,当着林悠的面把浴房的门给从里面关了起来。
于是,林悠算是被彻底漠视了。
低头看了一眼为了这一日,特地想出来的办法。
这件纱裙,其实就是她某套夏装罩纱裙的外衫,是夏天搭在丝绸内衫外面穿的,林悠也是突发奇想,觉得这纱裙可以单独穿了用来勾|引韩霁,因为很多文艺作品里不都说,男人就喜欢若隐若现的感觉吗?
全脱了他们反而没感觉。
犹抱琵琶半遮面更能激发男人那方面的……呃,兴致。
但刚才,韩霁从她身边经过时的眼神,并没有‘来兴致’的感觉,反而有点‘傻x退散’的意思。
有那么难看吗?
林悠不甘心的穿着纱裙去到换衣间里,在全身铜镜前照了又照,一会儿挤|胸,一会儿掐腰,一会儿又抬将她修长笔直的大长腿劈叉翘高,怎么看怎么迷人。
“你在干嘛?”
韩霁忽然出现在换衣间的门口,就那么看着林悠对镜子搔首弄姿,摆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姿势,最后干脆把一条腿架到衣柜门上。
她薄纱裙下就穿了一条宽松的亵裤,脚踢高以后,整条细长的腿都露了出来。
韩霁盯着那条腿看了一会儿,林悠见他盯着自己的腿看,心道:呵,男人。
然后当着韩霁的面,将裤腿再往下拉扯拉扯,争取能让他看到更多,今晚能不能生米煮成熟饭,赌注全都在这条白花花的大腿上了!
林悠对这条腿委以重任。
韩霁走入换衣间,目光始终没有从林悠的大腿上挪开,他每靠近一步,林悠就觉得自己的饭煮熟一分。
韩霁来到林悠面前,林悠故意用自己的手背在大腿上轻抚,用眼神暗示韩霁也可以来试试手感什么的。
“那个……”韩霁开口。
林悠迫不及待的接话:“什么?人家的腿不好看吗?”
韩霁浅笑答道:“好看……不过能不能先让让,我想拿洗澡的衣服。”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卧槽!
掀桌啊!
林悠觉得韩霁是不是脑壳壳有点问题,她这么长一条大长腿在他面前,他作为一个身心健全的男人不仅毫无触动,关心的居然是他的衣服!
于是,整段垮掉!
林悠心力交瘁的将腿从衣柜门上放下,大腿内部差点因为长时间拉伸而抽筋。
韩霁则神色如常,从柜子里拿了换洗衣服就离开了换衣间洗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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