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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没什么好看的内容,叽叽喳喳的综艺节目也很吵人,夏鸢干脆关了声音,只让一些光影提醒自己不要睡着。
手旁的书本翻了几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困了,夏鸢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房间里,床头柜上被静了音的手机无声地亮起、暗下、再亮起,如此往复循环了两分钟,屏幕熄灭。
再无动静。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将夏鸢从瞌睡中吵醒,她猛地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一点了,电视频道切换到午夜剧场开始播放老电影。
周野还没回来。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路况肯定不好,夏鸢想着给周野打个电话,问一下要是他还没出发,干脆等明天一大早再回来好了。
她回房间拿起手机,看见果然有两条来自周野的未接来电,她想也没想,立刻回拨了回去。
等待音持续了大概三十秒,电话被人接起。
夏鸢的声音总是带着软糯的清甜,即使在这样的深夜也依旧温柔,“周野,你回来了吗……”
她的话音被一阵嘈杂的音乐掩盖,对面的人只听见了前两个字。
娇滴滴的女生恍惚唤起了夏鸢脑海里的某段记忆,但她怎么也想不起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听见过。
“你找周野呀,他不在,洗澡去了。”
窗外有雷电经过,紫白色的闪电划过天际,无声地照亮了夏鸢苍白的脸。
等了许久,雷声久久未曾出现。
电话对面的人“喂?”了几声,很快失去了耐性,嘟囔着什么挂了电话。
轰隆——
沉闷的雷声姗姗来迟。
-
之后的一整夜都在下雨,一直到五点多,天空泛起了微微的鱼肚白,雨终于停了。
大门外突然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周野推开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夏鸢。
他一顿,带上房门快步过去。
“夏鸢,你怎么坐在这里?”
他身上有很重的烟酒味道,沙发上的人心神一松,抬眼望过去。
在他回来之前,夏鸢至少在沙发上坐了四个小时。
即便现在是初夏,但下着雨的深夜仍然寒冷。
她浑身都是冰凉的,连抬眼望过去的时候都有些僵硬。
“你回啦。”
周野一摸到她的手,眉头便立刻皱起,“你手怎么这么凉?”
他蹲下来倾身抱住她,温暖的大手在她背后用力摩挲,试图将自己身上的热量传递一些给她。
夏鸢僵了一会儿,抬手抓住周野的衣摆,然后埋头在他衣襟里,静默了好一会儿。
“我担心你。”
她一夜没睡,又受了凉,开口时沙哑的音调让周野心脏倏地收紧。
他更加用力地把她抱进怀里,柔声说:“我给你发信息说不用等我了,没看到吗?”
夏鸢没看到。
她手机里只有那条他说要晚点回来的信息,除此之外就只有那几条通话记录。
周野的体温一点点暖化了她僵冷的肢体,她摸出手机来给他看。“你没有发给我。”
周野侧眸,扫过屏幕上的收件箱,很快认错:“是我的错,我应该打给你。”
“你打给我了,是我没有接到。”夏鸢再调出通话记录,水眸里氤氲着一些雾气,神情略有些滞色,“然后我打给你了,不是你接的。”
她就这么平静地说出来了。
夏鸢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很傻,她提前暴露了自己掌握的信息,给了对方可以编扯理由的时间。但试探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需要靠猜忌和推理,需要每说一句话就给对方挖一个坑,等着看他会不会掉进来,这样的爱情还算爱情吗?
她不想这样做。
而且,她面对的人是周野。
她其实根本就无条件的相信他。
周野看着那条通话记录后方显示的时间不到十秒,黑眸几不可察地沉了下去。
他没有问接电话的是谁,而是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夏鸢没有犹豫地转述了那个女生的原话。
周野深深望着她,“你信么。”
夏鸢摇头。
她必须承认在接到那个电话之后,她有一瞬间感受到了背叛,但只有那一瞬间。
仅仅只是一个瞬间。
下一秒,她被周野吻住。
他扣住夏鸢的后脑,将她用力地压向自己。
熬了一夜,周野唇边冒出的那圈胡渣扎得夏鸢有些刺痒。他从来不在夏鸢面前吸烟,但这次夏鸢在他唇上尝到了烟草的苦涩。
这是一个很浅淡的吻,只持续了不到五秒。
周野没有深入。
他很快放开了她,却没有完全松手。
两个人的额头贴在一起,周野低声道:“你觉得我像洗过澡么。”
夏鸢摇摇头,老实答:“你好臭。”
周野笑了。
笑声很低,喉间微微震动,夏鸢能看见他唇角扬起的弧度是愉悦和放松的。
然后她便也神奇地放松了下来。
她在这里等待的几个小时,就像是冬日凝结的寒霜被夏日的阳光照耀,很快就只在夏鸢心里剩下一滩不起眼的水渍。
-
周野将夏鸢送回房间,然后去洗澡。
他的皮夹和手机都放在床头柜上,夏鸢一回头就能看见。
她盯着他的手机看了几秒,却没有任何接下去的动作。
半个小时后,周野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服进了房间。
他的头发还有些潮湿,干净的沐浴露的香味即便他站在床头,夏鸢都能闻见。
他躺上床来,压着被子,很疲惫的样子。
夏鸢已经习惯了和他亲密地贴在一起,是以被他捞进怀里抱住的时候,她想的不是他说过的克制,而是他这样睡在被子外面会不会冷。
周野埋头在她颈窝里,闷声说:“冷一点好,以免我丧失理智。”
夏鸢花了几秒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脸上一热,下巴搁在他的发顶上,没有说话。
周野很累。
他本来五点就准备回来了,却临时被老板叫去应酬。
说是应酬,其实就是喝酒。
老板喝不得,就让他喝。
回回都是这样。
夏鸢好闻的香味就在怀里,她腰肢柔软的触感实在太舒服,舒服得周野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但他还不能睡。
周野第一次在夏鸢面前说起自己的工作。
“我在家地产公司上班。一开始在工地搬砖,后来有人来闹事,被我给摆平了,我就从黄帽子变成了蓝帽子。”
这个话题开始的突兀,夏鸢没有听懂:“蓝帽子是什么意思?”
周野蹭了蹭她的脖颈,瓮声说:“就是小领导。类似……班长吧。”
夏鸢懂了。
他接着说:“再然后就有人来谈生意,监理问我会不会喝酒,我说会,他就带我去了饭店。喝了一个通宵,我就有了办公室。”
他短短几句话就概括完了他的升职过程,听起来很容易,很顺利,但事实如何,夏鸢不得而知。
她只是心疼他说的,喝了一夜。
“再然后老板的女儿被发配过来体验生活,就缠上了我。”
周野说得很直白,言语间的无奈和厌倦也很直白。
他每天在工地上累得要死,下了班只想倒头就睡,偏生还有个大小姐等着要去看施工现场,写什么狗屁报告。
周野压根没那个美国时间陪着她上蹿下跳,只恨人家是老板的女儿,他得罪不起。
“那几个月里头,我平均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他真的很累。
周野没说出后半句话,但夏鸢怎么会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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