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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事儿,谁都没有选择。
好在两个人都是干粗活的,也幸好这穷人家的棺材板,没那么厚,所以没那么沉。两人用绳子绑了棺材,一左一右的抬着走。
阿放边走边环顾四周,狗子有些不耐其烦,“你看什么呢?鬼头鬼脑的?”
“如初公子不是说了吗?得随时注意四周,千万别被人跟踪了,否则我们就不必回去了,不然会连累狼谷里的所有人。”阿放煞有其事的说着。
狗子瞪了他一眼,“如初公子,如初公子,你怎么就那么听话呢?不就是个病秧子吗?若不是看在温大夫的面上,这样病怏怏的人,我可是一点都瞧不上眼的。”
“病秧子怎么了?你没听人家分析知府老爷的事儿,分析得头头是道啊?再说了,人家会习文写字,你会什么?除了力气活,你认得字吗?”阿放道,“没听老村长活着的时候,常念叨吗?人才是天下栋梁,理当敬重!”
“老村长都死了,你还叨叨啥呢?”狗子不屑一顾。
阿放还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在狗子眼里,阿放已经把如初公子的话,当成了圣旨。这般虔诚,已然把那病秧子,当成了活佛转世。
可狗子是不相信的,这病秧子也就是瞎折腾,故意闹腾他们。什么开棺验尸,什么有人跟踪?这四周都是林子,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还有什么人跟着?简直是胡思乱想。
阿放一个人也瞧不了太真切,殊不知身后不远处,有黑影浮动,早早的注意着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
等着回到狼谷,二人也不敢把棺材往茅屋抬,只敢在附近找了个山洞,就把棺材放在了山洞里。狗子在里头等着,阿放回去找人。
听说是找到了棺材回来,赵无忧自然是欣喜的,“温大夫,烦劳走一趟。”
第225章 挨了一箭(2)
“那妞儿这里”温故不放心。
“阿放,找个人在外头守着,如果里头有动静马上来找我们。”赵无忧吩咐。
阿放点点头,“你们放心吧!”
温故如释重负,与赵无忧一道去了那个山洞。
开棺验尸,按照乡下的习惯,是不能让死者见光的,否则来日死者无法轮回转世,便要来寻作孽者的麻烦。所以他们只能把棺材抬到阴凉处,避免了太阳直射。
这棺材钉被拔除,温故道,“你们都捂住口鼻,免得吸了尸气,会造成身体不适。”
赵无忧当下捂住口鼻,“可以了。”
阿放与狗子费力的掀开了棺材盖,一股子臭味当即迎面扑来。二人当下变了脸色,岌岌退后几步,也不敢往棺材里头瞧。
温故见惯了死人,赵无忧也算是满手鲜血,所以对于死人一点都没什么忌讳。
二人上前,瞧着棺材里已经白骨化的尸骨。
“还能查得出来吗?”赵无忧问。
温故凝眉,“这不好说,我是大夫又不是仵作,只能说是尽力而为。人死之后的躯体变化,毕竟和活人是不同的。我是给活人看病的,死人”
他拿着小木棍开始在尸体上翻来翻去,似乎在查找着什么,“好奇怪的死法。”
“怎么了?”赵无忧不解。
“这具尸体已经白骨化,也就是说,死了至少超过一个月,可是他的内脏竟然有些石化。”温故凝眉望着赵无忧,眼底的光泛着一丝阴寒,“你知道石化是什么意思吗?”
赵无忧一愣,她当然知道。当即也拿了一根棍子去挑开那人腹腔内的脏器,很硬,坚硬如石头,而且丝毫没有腐烂的痕迹,“皮肉都烂了,为什么内脏却完好无损?是什么原因能让人的内脏变得石化呢?”
狗子与阿放压根没听明白两人在捣鼓啥,皆是一头雾水。
温故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极为凝重,“我说个事儿吧!在北疆有个叫提兰国,是个很小的国家,那里的人很擅长做一件事,那就是炼蛊。”
“蛊?”赵无忧一怔,这个词对她来说还是很陌生的。她倒是听过,还真的没有亲眼见过。
“对!”温故轻叹一声,“每一种蛊毒,都有自己特定的炼制方法。提兰国盛产蛊,但也有禁律,不得用于害人。人们炼蛊,是用来打擂的,用以挑选每年一度的蛊王。可也有些人,心怀不轨,他们不但要争夺蛊王的名声,还要破例,拿活人炼蛊。”
赵无忧的眉睫陡然扬起,“你说什么?”她骇然盯着棺材里尸体,只觉得一股寒气突然从脊背处窜起,当下蔓延全身,“你是说,这个人是死于”
“没错!”温故道,“这是失败的残次,所以他死了,因为这人的体质没办法熬过一层层的炼制,所以被弄死了。”
阿放面色发白,“你们说的炼制,是什么?”
狗子也觉得害怕,拿跟拿活人炼药有什么不一样吗?这药和蛊,只是正邪的区别吧?
“找个体格强健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喂一种毒蛊,然后看看后续反应,若是能撑过去,就再来第二种。到了最后,尝遍百蛊,这蛊人就算是炼成了。”温故面色森冷。
赵无忧轻咳着,“那炼制蛊人有什么好处?”
“这蛊人没有情感没有思想,只是个杀人工具。但蛊人也是个毒人,百毒不侵的同时能荼毒世人,而且你自己也看到了,这脏器都已经石化,饶是你的刀剑削铁如泥,也不能一下子杀死他。他们能成为世上最可怕的冰刃,只会服从下蛊者的命令。”温故敛眸,“时隔多年,我没想到这种东西还能传到大邺的地界。”
“提兰国不是早就覆灭了吗?”赵无忧道,“在地图上已经找不到它的存在。”
温故点点头,“老一辈的人还能记得一些,到了你们这儿,基本已经消声觅迹了。”
“是谁在拿活人炼蛊?”赵无忧心头微冷,“这般心肠,比东厂的手段还要毒辣。”
“这种炼蛊之术,乃是大忌,早晚是要遭报应的。”温故话语低沉,“无论如何,都要除了这个人,否则长久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赵无忧点点头,“这种祸害,比得上投敌卖国了。”
“这种人,太可怕。也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拿活人炼蛊?如今提兰国已灭,这种技术到底是怎么流传出去的?”温故也是不得其解。
赵无忧凝眸,“不管技术是怎么流传出去,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根源,彻底铲除。否则时日旷久,人都跑了,上哪儿找?这事儿,八成跟王唯庸脱不了关系。他能大张旗鼓的去找那个怪人,必定知道这怪人的出处,以及所谓的拿活人炼蛊,到底来自何处。”
温故表示赞同,“可咱们现在去对质,王唯庸身为知府,肯定不会承认的。”
“那狗官!”阿放低喝,“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儿,还当什么父母官。杀了这么多人的,如今还酿成了瘟疫,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到了这会,狗子才算佩服了赵无忧。看似病秧子,却是最能拿得了主意的。如今查出了这些人的死因,狗子虽然害怕,但也心里有了底。
这事儿,如初公子和温大夫,必定能妥善解决。
“公子。”狗子低低的开口,“对不起,之前狗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赵无忧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担心这事儿不会就此罢休。若是王唯庸坚决不肯吐实,我们谁都拿他没办法。身为知府,乃是朝廷正四品官员,若是闹到皇上那儿,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那就任凭狗官为所欲为吗?”阿放急了。
“为所欲为?”赵无忧冷笑,“皇上尚且做不到为所欲为,凭他王唯庸还能为所欲为?左不过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得找到确凿证据。”
“这尸体不就是证据吗?”狗子忙道。
赵无忧望着他,“你亲眼看到王唯庸杀人了?”
第226章 挨了一箭(3)
狗子哑然,摇了摇头。
“到时候人家反咬你一口,说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具尸体,然后下了蛊毒,编造拿人炼蛊的谣言,来诬陷朝廷命官。我问你,构陷之罪,该当如何?这编造谣言,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动摇江山根基,你又该当何罪啊?”赵无忧一连两个反问,愣是让所有人无言以对。
构陷朝廷命官,到了皇帝那里也是个死罪啊!
“让人看着点,咱们回去商量一下,你们马上找人去给卓雷通个信儿。”赵无忧面不改色,“让他速速归来,迟则生变,夜长梦多。”
“好!”狗子撒腿就跑。
阿放道,“我也去帮忙,马上回来,你们先等等。”
语罢,二人出了山洞,安静的山洞里,只剩下赵无忧与温故。
赵无忧无奈的望着棺材里的尸体,“拿活人炼蛊,这样卑劣的手段,竟也用得出来。”
“生前吃了不少苦头,内脏石化,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体质没能扛过去,在逐渐石化的过程中,就被折磨死了。”温故一声叹息,“这些该死的东西,最好别让我抓到,否则我也要让他尝尝,石化是什么滋味。”
“你也会炼蛊?”赵无忧是谁,在他面前稍有错漏,便是无所遁形。
温故瞧了她一眼,“我是大夫。”
“可你说了,那是北疆提兰国的秘术,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赵无忧眯起危险的眸子,凉飕飕的望着温故,“你该不会是提兰国的人吧?”
“怎么,你觉得我像吗?”温故问。
赵无忧笑得凉薄,“像。”
温故一愣,“做人太诚实,其实一点都不好。”
“你来自北疆,我是否可以认定,你就是提兰国的人?”赵无忧负手而立,背过身去,“我不管你跟东厂有什么恩怨,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你能缓解我的病痛,这是你最大的利用价值,所以你最好能保持这样的价值直到我死的那天。”
“如果有一天,你没有了利用价值,我是不可能为了你跟东厂为敌的。你要知道,我赵家也不留无用之人。别怪我冷漠无情,这世道惯行的本来就适者生存的道理。如今你是蛮子也好,温故也罢,我都不在乎。我要的,只是结果。”
温故点点头,“我懂。在我还有利用价值之前,你会庇佑我,免受东厂的折磨。”
“是这个道理。”赵无忧回眸看他,“所以,你最好祈祷,你的价值能在我有生之年尽情的体现。如此,我好,你也好。”
“是!”温故点点头。
阿放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咱们回去吧,这儿就交给他们把守,等到卓雷回来,咱们就可以好好商量,如何对付那狗官知府了。”
“走吧!”赵无忧率先出了山洞。
阿放急追上去,挠挠头才问,“公子,认识皇上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赵无忧瞧了他一眼。
阿放傻乎乎的笑着,“没,就是觉得公子气度不凡,看着不像咱老百姓。何况你又是京城来的,想必来头不要不然温大夫也不敢说,你能让云华州抖三抖的话呀!”
赵无忧一笑,“我与皇上,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也是远远的看着,并不稔熟。”
“真的?”阿放欣喜,“你真的见过皇上?哪怕是远远的看着,也是极好的。像咱们这些粗人,这辈子都见不到皇上。”
“皇上也是人,只不过尊贵罢了!”赵无忧继续往前走,却也不敢多说,“皇上乃天下之主,你们都是他的子民,所以更该为皇上尽忠,为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人人有责,责无旁贷。”
“公子说的话,真有道理。”阿放郎笑两声,“人说的话,就是不一样哈!”
赵无忧轻笑,“苦读圣贤书,为的不就是能更清楚做人的道理吗?”说话间,已经回到了茅屋。
狼谷不大,因为他们是陌生人,而且妞儿又染了瘟疫,所以跟狼谷里居住的其他人都隔开很远,除了阿放和狗子照顾他们,便再无他人。
这小小的篱笆院,坐落在崖壁一角,茅屋四五间,倒也雅致。
只是到了夜里,倒是格外的寒意渗人。
这期间,小丫头的伤势反复,一直高烧不退,还时不时的惊厥。温故得时时刻刻的盯着,免得伤势恶化以至于,留不住这小丫头的性命。
赵无忧咳嗽着进门,瞧着床榻上依旧面如死灰的小丫头,不自觉的蹙起眉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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