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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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七年九月初三，林如海终究是死在了任上，整个巡盐御史府上遍布白色，黛玉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即便再一次经历她还是感觉到心痛如绞。

黛玉倒是不需要操心后事的事情，一切有林伯和胡妈妈操持着，贾琏经过几天的休养已经恢复了大半，此时也能够帮着招待男客，她只需要招待一些女客就是了。

林家倒是有些本地的族人过来吊唁，扬州官场上来的人倒是不多，属实是因为林如海的官职特殊，并不会交好太多的当地官员，整个葬礼就像是林如海交代的那样，简简单单。

之后，就是要准备扶灵柩回苏州了，不过在这之前扬州的事情还是要处理清楚的。

“妹妹还是要好好保重自身，姑父既然将你交给我，表哥就不得不劝你，还是要节哀，之后的事情你可有什么想法？”贾琏看着短短几日就清减了不少的黛玉，不过倒是出乎他意料的，这个素来身子弱的林妹妹竟然没有因为伤心过度而病倒在床上。

黛玉慢慢调整自己的情绪，现在她又是实实在在的孤儿了，这个世界上她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前路漫漫她只有自己。

“还是要以父亲的后事为重。”黛玉此时嗓子还是有些嘶哑的。

“我也这么认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回苏州，之后咱们就直接从苏州回京都就是了，所以现在咱们就将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好就是最方便的了。我是认为咱们还是轻车简行，没有必要带上那么些人。”贾琏说出自己的意图。

黛玉并没有做声，她当然能够猜到贾琏究竟是什么目的，前生他也是这样的话，那时候一来黛玉和林家的仆从并不亲密也觉得带上这么些人实在是麻烦，加上林家主事的几位管家和管家娘子她都没有太大的好感也觉得无所谓，更是想到到时候要回到京都带着这么些人过去也属实是不好意思。

那时候的她并不知晓父亲为自己留下了多少东西，总觉得上京自己都没有什么底气，又怎么能带着这么多人去让贾家养着呢。

果然贾琏接着说：“再说咱们府上侍候你的人老太太已经都是安排好的，妹妹看看是让这些人去守这边的宅子还是干脆就给些银子遣散也算是积德了。”

黛玉的记忆似乎被这话牵引出前生的记忆，尤其是自己死在床上的时候身边的寥落，若是当初那些真的关心自己的人在自己身边她也不会走的那样的凄凉。

“表哥这话虽然是有理，然而这府上很多人都是我们家的老人儿了，即便是要轻车简行，胡妈妈还有翠竹，林伯我也是必须带上的，其他人我也另有安排，就让他们拿了银子先自行上京就是了，我们家在京中也是有宅子的，到时候过去看宅子也是一样的。”黛玉丝毫没有被贾琏的话影响，直接下了决定。

“这倒是没有必要吧，你说的那几人带上倒是也不是不可以，其他的人留着也属实没有什么必要，毕竟你以后是生活在咱们家，那京城的宅子到时候让老太太打发一房人去看着也是一样的。”贾琏还是不想让林家这么些仆从都进京的，这样黛玉总是还有所依仗，到时候无法将人困在闺阁之中如何能够好拿捏呢。

“表哥不必担心花销问题，我林家还是养的起这些人的，再说等着过几年，我也是需要几房人口的。”林黛玉根本不想再让贾琏干涉自己的决定，此事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些事情哪里需要你操心，到时候老太太还能亏待你不成，再说了，你和宝兄弟从小一起长大，说不得”贾琏想要借机说出这事，黛玉和宝玉之间的流淌的氛围别人看不明白，他一个久经风月的老手哪里能够看不出来，此时自己说出些暧昧的意思也是为了安黛玉的心。

“表哥莫要再说了，这也是亡父的意思。”黛玉真的有些恼了，不在于他的恶毒心思，而在于在自己父亲亡故的这种时候他竟然还在说自己和宝玉的事情，不仅没有尊重死者也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不说她经历两世早就已经看清宝玉的为人，过分的娇宠让他没有担当，生活在自己构筑的精神世界中根本经不起现实的风浪，倒是怨不得他，却不再会是她的选择；就说这种时候说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妄图操控她的思想的用心也实在是让黛玉所不齿。

贾琏惊觉黛玉的坚决，属实是这个林姑娘平日里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一面。

贾琏也只能妥协，倒是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一定坚持，若是真的将人惹恼了，他现在还触摸不到的那些财物就更是没有希望了。

“既然表妹这么坚持那就这么办吧。”贾琏回应，为了掩盖自己些许的狼狈，贾琏只能说自己要去准备苏州的行程先去忙。

黛玉定好了事情，也开始着手准备，扬州的产业倒是好说，等他们一行人出发之后让林伯的儿子处理就行了，其他的财物她也是准备让他们先带上京城先送去自家的宅子就是了，到时候她需要用到的东西再搬到贾家也是一样的，毕竟真正重要的银票，房契，地契等物都随身被她收在空间之中。

贾琏出门之后有些赌气的回了自己住的院子歇息，想想自己刚刚竟然没有说服黛玉就是窝火，要不是林如海死之前没有将一切交给自己，他还用在这听黛玉说什么，直接处置就是了。

回去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他本来以为自己现今的阻力会是林家那个颇为能干的管家和胡妈妈，所以才急着处理这些人，到时候将黛玉攥在手里还不是自己怎么说怎么是，没想到现在黛玉就是一个难对付的。

真是看不出来呀，这个林姑娘表面看起来清高孤傲不理俗世，颇有些宝玉的意思，现在看起来隐藏的还是挺深的，以往自己还是有些小瞧了她呢。

等到晚间贾琏被黛玉派来的人通知明日一早就要出发扶灵回苏州的消息的时候，贾琏更是恼怒。

他本来因为今日白天的事情想要冷一冷黛玉，也不和她商量回苏州的事情，到时候着急的就是她了，没想到她自己就定下来了，他就说留着那些人只会给自己添麻烦，现在根本体现不出他的重要。

黛玉如何会不明白贾琏的心思，不过想要在这种事情上拿捏自己他也是错了主意，说到底他也就是送自己回来的亲戚，自己虽然是个女子，但是林家忠仆都是得用的，她除了不方便出去抛头露面其余的事情根本无碍。

这样正好，父亲的整场丧事，贾琏只是帮助招待招待客人，其余事情都是自家操办的，也算不得多大的恩德，妄想用这些事情说事她也不必给面子了。

黛玉这里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自然是淡定至极，贾琏赌气离开之后又被通知明日启程，林家财物怎样处理还没有商量过呢，可实在是淡定不起来，可是此时让他贸贸然过去问也实在是做不出来，只能让人去给黛玉的奶娘王妈妈传话。

王妈妈感觉自从老爷过身之后，自家姑娘待自己就不如往常亲密了，要知道以前她家姑娘最亲近的人就是自己。

短短几日胡妈妈就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姑娘现在有什么事情都与胡妈妈商量，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没什么感觉，毕竟对于老爷的后事处理上她确实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两天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她才感觉出来不同。

因为扶灵回苏州的事情她也是被告知的，姑娘根本没有和自己商量的，所以在贾琏的小厮找上来的时候，她心里也正是狐疑，此时也迫不及待的上前打探。

此时天也晚了，黛玉已经在翠竹的服侍下卸去了钗环，雪雁这些日子因为有点感染风寒，黛玉让人下去养着，贴身侍候的丫鬟顺理成章的换成了翠竹。

王妈妈进屋之后，看着黛玉这个样子，赶忙上前帮着梳发：“姑娘这些日子忙着老爷的后事可是清减了不少，何必这么急着回苏州，休养两天再走，万一因为操劳太过路上病了岂不是更加耽误事？”

王妈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慈爱，仿佛就是曾经那个疼爱她的奶娘，可是黛玉还是在其中看到了太多的算计，她在心中暗暗叹息，人心易变。

“我这阵子身子还好，只有将父亲的灵柩送回故里安葬心中才能安定，还要赶在入冬之前回京的，也省的老太太悬心。”黛玉这话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王妈妈也实在无言再劝，只能接着试探。

“姑娘的孝心自然是重要的，然而扬州这边的事情要真的处理好还是需要一段日子的，即便再急也要处理好咱们才好成行。”

黛玉透过镜子深深的看了王妈妈一眼：“这些事情就交给林城去处理吧，我本来也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再说这不过是些外物罢了，此时也不必计较这些小事，还是送父亲回乡更重要。”

王妈妈急切的接话：“姑娘何不拜托琏二爷派人帮着料理这些事情，他在外面料理惯了的，身边也有些得用的人手的。”

黛玉心中冷笑，面上不显：“这些日子已经麻烦琏表哥了，再说他今日应该是生我的气了，这种小事我本不在意，还是咱们自己处理了就是了，何须计较那么多。”

这话一出王妈妈也不知如何应对，之后将黛玉的态度告知，贾琏一听黛玉那口气简直要气死了，她是不在意，可是他在意呀？这哪里是什么小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