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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又一波七嘴八舌,他该不是有幽会的情人?女孩们很激动。
“阿苏,你是不是认识他?”虞圆问。
“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他,他……他很一般啊。”虞苏昧着良心说。
众人听到虞苏认识的那人很一般,就转移了方向,自行讨论起来,有的说可能是住小紫屯,有的说会不会是住在姚屯,有的说姚屯都是渔人。
虞苏悄悄离开,走出老远,心里还有些不解,姒昊很少出白林子,就是有人看到他,应该也是偶遇,怎会引起这些女孩的注意。好在,女孩们谈这种事,都是私下在女伴里谈,并不会散播出去,而且她们一时兴起,过段时间就不感兴趣了,毕竟,虞城里有很多年轻优秀猎人。
两天后,浛城的迎亲队抵达,停驻在迎燕台。
虞君出城迎接,他身边的随从浩大,几乎所有虞氏青壮都参与了,虞苏也在里边。
夜里在迎燕台举行酒宴,部分随从被遣回城,虞苏跟着虞允一起走。虞允说明早还得去宫城大道,虞苏不如到他家睡,明早一起过去。
虞允家,虞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过去了,小时候虞苏还是常去的。虞允有个大姐叫虞贞,她和虞苏姐姐虞雨是女伴,关系特别好。时光流逝,虞贞和虞雨都已出嫁,人不在虞城,也已有着各自家庭。
虞苏跟着虞允回去,睡在他房间隔壁,还是记忆里宽敞明亮的寝室,漂亮的木榻。
这一夜梦不断,虞苏像似被童年纠缠,一直梦见小时候的事情。其中一个梦,虞苏梦见姐姐牵着他的手,在虞允家庭院玩耍。那时还有虞贞,还有两位女孩,她们是虞君的女儿虞好和虞若。虞苏梦里,虞若抢走他心爱的一只小陶鸡,还不小心把它摔坏了。他很难过,捧着破碎的陶鸡,在旁落泪。
那时他大概只有五岁吧,虞若可能才四岁。
从梦中醒来,那份难过鲜明无比,又觉得不可思议,原来还记得。
早上,虞圆在门口将虞苏喊醒,她还是那样,大大咧咧。虞苏倒有些不好意思,匆匆穿上外衣,跟着出门去。
堂上,奴人们准备好早饭,虞允已端正落座,在等他。
“我睡迟了。”虞苏很忏愧。
“不急,还没接到君主的传令。”虞允笑语。
奴人们在主人的授意下退去,他们整整齐齐穿过厅廊,虞苏看着他们,觉得以往似乎没这么多奴隶,大概虞君又赏赐了一些。
两人吃饭,谈起近来的事情,虞允说:“小周在帮我家打猎,我这里给他一个住处。他父说他已成年,不能再养他。”虞苏听得惊讶,他并不知晓这事。“就是川也不知情,小周偷偷告诉我,他没地方住,我才知道。小苏,你近来好像常去及谷?”
虞允的消息很灵通,大概是他家在及谷伐薪的奴人告诉他吧,也可能是妘周说的。
“有位朋友住在林子里。”虞苏如实说。
“快冬日了,独自一人,还是少去为妙。”冬日及谷的人少,野兽出没。
“嗯。”虞苏应道,他知道虞允是关心他。
两人吃过饭后,到庭院里散步。接近午时,使者来报,说迎亲队已进城,虞允不慌不忙,带着虞苏去宫城。
虞氏的青壮,都聚集在宫城大道上,虞苏过去入队,站在虞正的身旁。虞正认识他,让他往里边靠些,吩咐等下迎亲队来,不要挤上前去看,会受罚。
虞苏点头,他知道规矩,不过还是很感谢虞正。
迎亲队到来,浛君的嗣子缄白出现,他是位威严的男子,坐在一辆奢华的马车里边。马车的装饰很夸张,缀着青铜和玉片,还有很少见的金饰。年轻嗣子一脸高傲,显然有些不把虞城看眼里,接待的虞氏官吏们对他的轻视感到不悦,但也只能隐忍。
等待虞君长女出来的过程漫长,依据习俗,必须待至黄昏到来,才能迎走新妇。
一缕晚霞初绽,高耸的大门里走出数十的侍从,被侍从拥护在其中的,是虞君和长女虞好。原本因等待不耐烦的缄白,见到迎面走来的虞好,眼睛都看直了。
会有虞城出美人之说,正因为,虞城确实出过不少美人,尤其是历代虞君的女儿。
虞好的头微微低着,脚步从容,她带着少女的羞涩,却又落落大方。她一袭紫衣,乌发似堆鸦,她胸前挂着红玛瑙珠和绿松石管组成的饰品,腰间缠着十二色丝绦织成的腰带,别着一件错金的青铜带钩。她容貌娇好,优雅又高贵。
缄白慌张下车,候在大门侧,迎接他的妻子。当虞好端庄地迈出城门,他立即殷勤上前,他从丈人手里,牵过妻子的手。他执着她的手,两人对视,都似羞似喜地低下头,相互行了下礼。
这位富有的浛君嗣子,欣喜搀扶妻子上马车,夫妻同乘,一并离去。带着身后浩荡的迎亲队伍,如来时那般,在虞城人们的围观下,热闹离去。
宫城的高楼上,虞若和女伴们偷偷观看城门口的盛容,她们离得很远,看不清浛君嗣子的样子,只看到一辆马车领头,带着迎亲队离去。虞若揩去眼角泪水,心中默默祝福她的姐姐。她已十五岁,她对联姻之事,期待却又心怀恐惧。眼前,宫城大道上的车队已消失不见,虞若的眼睛为泪水朦胧,她知道此生姐妹俩恐怕再不会相见。
秋风起,宫城里的枯叶飞起,也扬起虞若的长发,她收揽发丝,她的发丝上缠着一条紫色的发带,发带拂动,抚摸过她娇美的脸庞。如果虞城的人们见到她,会想起秉叟讲的帝妃,她有头及地的乌黑长发,她有着曼妙的身材,她的眼睛漂亮得像水精,她的牙齿像编贝,微笑像春风般……
宫城大道上的虞苏收揽被大风吹乱的发丝和衣袍,他安静等待身旁的人们散去。虞氏的男子们听说迎燕台有酒喝——来自浛君嗣子的赏赐,一哄而散,前往城外。
身边的人们纷扰,呼朋引伴,唯有虞苏安候不动,气定神闲。他不知道自己的身影,落在城楼上一人的眼中。虞君之子虞戍北端详城楼下的少年,觉得他很特别。他看着他和虞正相辞,和虞允一同离去,他的仪态优雅,举止端庄,丝毫不像位营卫之子。
作者有话要说: 姒昊:嗯?很一般吗?
虞苏(脸红,小声说):不是……
导演:过下剧情,同居什么的很快就有了。
第51章 秋湖相伴
清早, 虞苏身后背着负柴的木架, 木架上绑着一个布包, 还挂着一个小篮子,篮里是三个原本温热的面团子。它们颜色金灿,每一个团子上都点着颗红枣。面团子的制作较复杂, 得将粟米磨粉,加水搓揉成团,再放火塘边发酵一晚, 然后上陶甑蒸。虞城的许多妇人, 都会制作面食,但虞母的厨艺尤显出众。
深秋的及谷, 采集的女孩们仍不少,她们撷野果, 挖野菜。她们成群结队,又很勤快, 往往将一处地方的野生蔬果一扫而空。虞苏进入及谷,正见一群女孩儿凑在一起交谈,商议去哪里采集, 其中有一人是风夕。
自从风川成亲后, 虞苏不常见到风夕,听母亲说,她近来常在女伴家纺织。看她身旁的友人不少,虞苏为她高兴。以前她要出城打鱼,身边没几个女伴。
“小夕。”虞苏见到她, 和她打招呼。风夕抬头看他,露出笑容,唤他:“阿苏。”
女伴们立即窃窃私语,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她们都是北区的女孩,认识虞苏。在她们看来,虞苏长得很漂亮,而且他没有幽会对象,和风夕挺般配。
本还以为两人要挽手离开,你砍柴来我采集,亲亲我我,不想只是寒暄两句,挥手相别。女伴们在后头暗暗惋惜,围上风夕。虞苏迈开步子本打算离开,又回过头对女孩们说:“老桦树那边有很多藤梨,你们去过吗?”
“我还以为藤梨都被摘光了。”
“走,去看看吧。”
女伴们听得这个信息,都很高兴。
女孩们离开,风夕走在后头,回头看虞苏,见他瘦高的身影离去。听说他近来常到及谷砍柴,好像在林子里还有位朋友,但不知道是怎样的朋友。
他们疏远了,以前很要好,常在一起玩耍,各自有什么朋友都认识。不过,男女长大后,童年的友情,往往就这么因成长而断去。
“小夕。”女伴们喊她。
“过去了。”风夕应声,快步跟上女伴。
虞苏听到后面的喊声,回头,见到风夕跟随女伴离去的轻快身影。他看着她,目光温柔,他把她当成一位妹妹,自小就是。
深秋的白林子,葱郁依旧。虞苏穿过这走过数十遍的地方,他双眼不用落地,也能安全穿行,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白林子后,是紫湖畔,紫湖畔住着一位他心中之人,他也是虞城少女们近期讨论的对象。
对于姒昊讨女孩们喜欢,虞苏最近才察觉,但不意外,虞城女孩们倾心打猎的适婚男子。他们勇猛高大,年轻强壮,当然也不是个个猎人都如此,也有矮穷又话唠的,譬如妘周。
虞城女孩们的活动范围只到神木地带,湖畔太远了,她们不去。否则,她们会发现姒昊不住在白林子里,并且他单门独户,没有父母兄弟,没有妻子。
虞苏穿过白林子,入目秋色的湖景,美轮美奂。这般的美景,鲜少有人会留心欣赏,猎人们从这里追踪猎物,匆匆而过;渔人们泛舟湖上,忙于丰收。
沿着湖畔行走,虞苏见到熟悉的小屋,他登上高地,来到屋前,看到收拾得干净、舒适的屋院。
院子的地面铺得平整,用的是湖畔的沙子,下雨时,有它们踮脚,地面不会泥泞。屋前的空地,种上了一棵树苗,它是一棵黄果树。好几天前,虞苏和姒昊一起将它种下。草束的门窗,也已得到更换,换成更结实美观的木板,足以抵挡冬日的寒风。
以往空荡荡的屋前,挂着不少鱼干,还有鹿肉干。
院中无人影,屋门半掩,寂静无声。
虞苏推开门,将背上的东西卸下,解下包袱和篮子。他将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放在草泥台上,里边是一件姒昊的鹿皮衣,还有自己的一套衣物。
虞苏将篮子挂在木梁上,他走出屋子。他在院中远眺,见到湖畔有烟雾燃起,心想应该是姒昊在那里。
回身将屋门关上,虞苏朝湖畔走去。四周静谧,唯有他脚步践踏在草丛的声音,他未挨近紫湖,便见到一个身影站在湖畔,像似在眺望湖景。
虞苏上前,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衣着朴实无华,有着宽实的肩膀,颀长的身体,还有屹立天地般沉稳气度。单只是看他身影,就会想去知道他长什么模样,他是谁吧。虞苏想,也许女孩们在林中窥见他出白林子的身影,也许她们看到了他的模样。然而人们又是如何根据一人的仪貌去喜欢呢?她们又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好。
姒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缓缓回过头来。他像似知晓虞苏的存在,他侧身回看,英气的眉眼,早带着笑意,黑亮的眸子看起来特别温柔。两人无言,微笑相视,虞苏站在姒昊身旁,姒昊执住他的手。两人双手相扣,望着沙沚上飞起的一对水禽。那是孤零零的两只禽鸟,相随相伴。
紫湖倒映着湖畔的景致,两人的身影也映在湖中,湖水清澈,秋木疏影。
他们身侧,不远之处,一个简陋的土窑正在冒着烟雾,土窑里烧的是木材。窑中的木材得不到充分的燃烧,它们在闷烧,直到变为木炭。
冬日将至,木炭会比木材更适合取暖,姒昊已经在为过冬做准备。
木炭烧成,姒昊将土窑推倒,和虞苏捡碳,捡得一大筐。姒昊背起竹筐,虞苏在他身后扶住筐,怕木炭太沉,压得姒昊难受。姒昊说不用,不重。回家的一路上,虞苏还是不时地伸手去扶,他的双手因为捡炭而黑乎乎,他脸庞,有竹筐缝隙撒下的炭粉,他毫不在意。姒昊登上通往高地的土阶,回头看身后之人。他时不时的回头,虞苏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头笑着。
回到家中,两人拍去身上的炭灰,将手脸洗净。
虞苏拿出两个面团子,一个给姒昊,一个自己。两人齐坐在草泥台上,享用美味的食物。
先前进屋,虞苏没留意里边的变化,此时边吃着面团子,边打量四周,才发现,姒昊重铺过地面,并且粉刷过墙壁。屋子亮堂,平整,漂漂亮亮。
虞苏仰头屋顶,他想就差屋顶的瓦板没换,他欢语:“阿昊,我跟父母说来帮你烧瓦板,可以住好几天。”
冬天到了,寒风无孔不钻,破屋顶肯定是要补一补。虞苏跟父母提出这事,他们都赞同他到姒昊这里住几日,帮他烧制屋顶的板瓦。
“我们今天抓紧做,大概能在三天内完成。”姒昊解决手中的面团子,红枣的甜味,还留在口腔中,他看着虞苏,轻轻问:“我再留你两日,可以吗?”
“嗯。”虞苏莞尔,他也想多留几天。
从姒昊搬来姚屯,虞苏只在他家中度过一夜,往日过来,总是匆匆在当日回去。他们太久没有夜晚相伴,他们曾经卧在一处,亲昵无间。
虞苏用手摸摸身下的草泥台,它铺上层厚厚的草絮,用于保暖,草絮之上是条苇席。苇席编制得较粗糙,显然是姒昊自己制作。他不擅长编织,还有针线。他不擅长的,虞苏擅长;他擅长的虞苏不擅长——像叉鱼,猎鹿。
“皮衣你缝好了。”姒昊已经发现草泥台上放的鹿皮衣,他将衣服展开,是一件短衣的规格。
姒昊没有冬装,他用打猎获得的两张鹿皮,拿去小紫屯和人换一张鞣革后的鹿皮,便就用这张鹿皮,让虞苏帮他缝衣服。鹿皮轻便,保暖,耐磨,很适合他。
“阿昊,你穿上看看。”虞苏笑语,这还是第一件自己为他亲手缝的衣服。
鹿皮有限,这件短衣只有半截袖子,衣身也短,姒昊将它套在身上,发现挺合身。多神奇,虞苏甚至没测量过他的肩膀,腰身。
“暖和吗?”虞苏帮姒昊绑系皮衣的衣带。
“很暖和。”姒昊搂抱虞苏,将他紧紧抱住。
虞苏身上穿着一件羊皮袄子,他有过冬的衣服,穿得很严实,还有一双毛茸茸的狐皮鞋子。虞苏很怕姒昊挨冻,他还只有一件皮衣,不过姒昊说等再猎几头鹿,皮制的下裳也会有的,他又有双皮鞋,足以应付冬日。
他是一个猎人,无需惧怕冬日没有皮子御寒。
午时,姒昊和虞苏开始准备烧瓦板。他们先选一处陶土丰富的地方,在那里堆土制造一个简单的陶窑。陶窑造好,两人编造印泥板的木制模子,这种模子不要求精细,粗实能用就行。
天黑之前,他们已经拥有一个陶窑和二十来个模子,还有几块晾晒的泥版。
在水塘边洗去手脸的泥土,两人返回家中,准备烧饭。虞苏在院子里,看到大黑的身影,才想起这一天没怎么看到它身影。
虞苏摸着大黑狗头,问它:“你跑哪去了?”
“它跑去邻居家。”姒昊说道。
人喜欢玩伴,狗也是,邻居家有条黄犬,看来和大黑犬气相投。
大黑对虞苏汪汪狗腿,每每虞苏到来,它都很开心。它今天其实回过几次家门,见家门紧闭,又没人影,就又跑去屋后玩耍了。它还以为姒昊出去打猎,没把它带上呢。
劳累一天,虞苏疲乏,坐在草泥台上歇息,姒昊在火塘边烧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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