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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安打了一个呵欠,从审讯室中走出,慕林正坐在办公室中整理资料。
陈清眉头紧锁,双手紧紧的攥着审讯室中的犯人提供的口供。
贺安向后望了一眼,恰好看见神色灰暗的韩华被押出门,与安北和赵嘉衡擦肩而过。
三人打了一个照面,韩华一看见赵嘉衡,就联想到自己突然被出卖这件事了,怒目圆瞪,颇为没好气的盯着赵嘉衡。
赵嘉衡瞥见安北的脸,神色突然变得极其慌乱,下意识的就想拔腿而跑,却被殷商紧紧按在原地,不得动弹,只得咽了咽口水,努力想要挤出一个笑容。
安北低着头,丝毫没有注意到三人之间暗流涌动的诡异的气氛。
贺安饶有兴致的看了会好戏,转过头,对陈清半开玩笑的说道:“今天倒也真是一个热闹的日子。”
“啊?”陈清不明所以的应了一声,抬起头来,仍是一副疑惑的表情。
贺安也不恼,耸了耸肩膀,将资料放在慕林的办公桌上。
“谢谢。”慕林颔首,起身,拿起油性笔在白板上列出了一张复杂的关系网。
慕林向后退了几步,凝望着白板。
一开始以嫌疑人的身份出现,后来莫名其妙成为受害者的安北,最后竟成了案件最关键的突破口。
而本身看起来毫无联系的赵嘉衡却是顾丹阳安插的一颗棋子。
而且,他还是陈老教授的唯一一位跟过他三年的研究生,其中是否有顾丹阳的授意,他们尚且不清楚。
而韩华——一开始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却从未引起怀疑的人,又是他们的同事,反而比其他两人的性质更为严重。
还有吕培的死,以及念楚的自杀。
念楚经常去的那家酒吧这几天也因不知名的原因而无限期休业,注册酒吧的人是一位来自外省的,身份也是伪造的人。
他们有理由怀疑,这家酒吧的幕后经营者也是顾丹阳。
毕竟,根据顾洵所说,顾丹阳一个人支撑那么大的一所实验室,以及,至少超过百人作为实验品居住在顾家,他们的吃穿用度的支出定然是少不了。
而顾洵虽然每年承担的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比起总共的支出来说,绝对是不够的。
而近几年来,沈一凡都在负责顾丹阳的案子,哪怕是一丝可能与他有关的蛛丝马迹也不可能放过。
在这种情况下,顾丹阳在栎城经商盈利的可能性并不大,只能选择退居幕后。
但是,这又不符合顾洵口中描述的“张扬又恣意”的顾丹阳的形象。
他们现在尚且不清楚内情,慕林也不好由着性子猜想。
一切还是只有等到沈一凡将酒吧的经营者带回警局,才能下定论。
正当慕林准备打电话催促,沈一凡就满脸微笑地拽着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刑侦组办公室。
沈一凡将手铐的另一边拷在靠背椅上,才转身,对慕林说道:“现在,请允许我庄严的介绍一下这位小姐,——钱静小姐。如果我不曾记错的话,钱小姐似乎是慕队上一桩案件的受害者。”
钱静抬起头,神情疲惫,双颊很明显的圆润起来了,和几个月前瘦的形销骨立的那人似乎判若两人。
沈一凡面带笑容,语气却是咄咄逼人的:“钱小姐几个月前似乎还是一家普通公司的白领,怎么突然辞职了呢?而且,据我了解,钱小姐每个月的工资也不算高,却有钱开酒吧,即使只是在栎城较为偏僻的地段。钱小姐的钱包中甚至还有几张专门售卖昂贵的饰品的珠宝店的票据。而我们明明专门在钱小姐身边布防了,但是却没有发现过钱小姐出现在那家酒吧。而据那位知情者先生指认,你就是它的老板。”
钱静抬起头,疲惫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狂热的神情。
她的眼睛几乎是充斥着白色,似乎是在用不屑的目光扫视着身旁的几位警察,又喃喃自语道:“感谢神明吧!他将福祉带给了他的信徒。即便他的肉/体/凡/胎早已消逝,他的灵魂却是不灭的。”
“神明?”慕林皱眉,下意识的念了一个名字,“顾延年?”
钱静瞪大了双眼,似乎在为他不敬的举动而感到震惊。
同时,她的脸上又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恬静的微笑,颇为自豪的说道:“是的,感谢神吧。他启发了我,让我明白,我们不过是渺小的人类。只有他是永生不灭的,即使死亡,也依旧存有后继者,为此奋斗。”
“好的,”沈一凡拍了拍手,不动声色的打断了钱静的“传/教”,夸张的说道,“感谢你精彩的布道,但是,这对我们来说,似乎并无用处,劳烦您尽量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钱静愠怒的瞪着他,毫无焦距的双眼终于浮现了混着暗红色的黑点。
慕林不语,只是伸手拦住了本欲上前缓和局面的陈清。
沈一凡又继续说道:“既然你的神明就只是一位只敢缩在你们这些所谓忠诚的‘信徒’身后,不敢露面,想必也不是真的无所不能。”
钱静笑了,她伸出手,故意大幅度的摆动着自己的手,说道:“怎么会呢?神明是无所不能的,他只是不屑于和你们这些自不量力的人抗争而已。况且,为了他,我们牺牲一切都是在所不惜的。”
慕林沉声道:“所以,这就是你杀了吕培的原因?”
贺安猛的抬起头,看向慕林。
钱静也是一怔,随即开怀大笑,“他当然该死,他暴露了神的复制品的存在,也就是背弃了神的信任。我们当然应该为神排忧解难。”
慕林按下录音笔,冷淡的说道:“好的,谢谢您如此诚实。”
他也是刚才灵光一闪,才想到可能是钱静杀了吕培。
甚至还特意伪造了现场,他们一开始没有往可能是女人身上想。
即使吕培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他毕竟是成年男性,一般女人,何况是钱静这样身材瘦弱,又刚刚经历了一场重创的女人。
但是,如果酒吧的经营者是钱静,同时,她的手上还握有毒/品——能够达到严重致幻效果的药品。
如果提前进入吕培家中埋伏,就可以做到。
而且,吕培的房东也承认,自己一般都是将备用钥匙随意地收到一旁的柜子的,而本身房间的门锁也不牢固,只要有心人就能轻易地进入房间。
而钱静只要拥有足够的时间,自然是可以做到,下药,埋伏,等待,杀人。
当然,这都是基于自己的想象,谁知道自己一激,钱静就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自己。
慕林:“贺安,将她也带进审讯室吧。我想,她会很愿意见到自己的三位盟友的。”
谁知,他一说完这句话,钱静就不可置信抬起头,重复道:“盟友?”
“是的,盟友。”沈一凡一见有望,又继续刺激道,“他们刚刚被抓进去,你想不想去看看他们?”
但钱静就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中,梦呓一般地念叨着:“盟友,盟友,怎么会呢?神不是说,就只有我一个人吗?为什么呢?他分明最信任的就是我了。怎么会呢?”
沈一凡吹了一声口哨,附在她耳边,笑眯眯的说道:“看吧,你不也是他的一颗棋子,随时就能丢的,明明你把他当作神,自认为是他最忠诚的信徒,他却自己有了更多信任的人,还没有告诉你他们的存在。你说,这样的神,还有价值存在吗?”
“沈一凡!”陈清不满的说道。
沈一凡往后退了几步,笑道:“抱歉,职业病,毕竟落到我的手上的人都是必死无疑的死囚了,哪怕最后逃脱死亡,也是将在监狱中度过自己的后半生的人,根本不必要担心他是否会受到刺激,反正,在那里呆那么久的人,肯定得承担得了这些,不然,他怎么活过去接下来长达多年的折磨呢?”
沈一凡又望向钱静,俏皮的做了一个鬼脸,“所以,我希望,钱小姐不要见怪。毕竟,这些可能就是你接下来将要过的生活了。要是这一点打击都承担不住的话,怎么活呢?”
贺安接嘴道:“是啊,为了这样一个人赔上自己的一生,值得吗?”
现在正是钱静的信仰动摇的时候,他们其实并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抽走最后一根稻草,就足以让一整座大厦崩塌。
钱静神情突然变得极为脆弱,恬静的笑容也变得摇摇欲坠,随后开始嚎啕大哭。
慕林默默地等着他宣泄情绪,又轻声道:“陈清,带她进去吧,钱小姐现在需要稳定情绪。”
“慕队?”陈清迟疑了,他看不得女人,即便钱静不值得这些。
况且,在这种情况下,带钱静进屋,无异于是给殷商添麻烦。
“不用了,我明白了,我说。”钱静抹了抹眼泪,咬牙切齿的说道。
慕林打开录音笔,彬彬有礼的说道:“好的,谢谢您的配合。”
钱静沉默了半晌,才慢慢的说道:“其实就当我们到达那座岛屿的时候,神……顾延年和顾丹阳就曾经露过面。梁光让我们独自在岛屿上生存三十天,并告诉我们,这可以让我们全心沉浸于创作之中。但其实,他给我们的食物只足够我们支撑五天。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就没有食物了。
“此时,大家都开始怨声载道了。甚至厨房中的老鼠都被烤了吃的。后面,我们发现断电了,就不敢随意使用煤气了。只好一到晚上就睡觉了。
“又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大家决定抽签杀人,将他作为杂粮。第一次抽到的就是我,我很怕,但是此时神出现了,他救下了我,并带来了食物。
“大家都无比的感激他,除了念楚以及那个小胖子,似乎叫……黄华。”钱静皱了皱眉,艰难的回忆道,“但是,他所给的食物只足够三天。第二次抽签不得不出现了,念楚和小胖子都抽到了,正当两人犹豫之间,他又来了。他无异于是我们的救星。”
“只是,这次的食物只有一天的量。大家勒紧裤腰带,才够两天。之后,我们无论如何装模作样的抽签,他都不回来了。我们杀了很多个同伴,最后就剩我和他们两了。
“就当我们决定最后一次抽签的时候,念楚突然收到了他的消息,告诉我们,我们很快就会受到惩罚,因为我们杀了那么多的人。他还告诉我们,如果我们不逃的话,就会死。于是,我们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了快艇。结果,很快就没油了。我们当然怀疑过他,但是,果真如他所说,我们逃跑之后,就被救了。
而且还顺利逃跑了。
“念楚和我在接受治疗之后,仍然保持着联系,突然有一天,他告诉我,神可能需要我杀一个人,因为他背叛了神。将他的消息出卖给了警察。而我不久之后,就收到了念楚自杀的消息。神给我发了短信,告诉我,念楚是因为那个人而死的。我终于决定下手了。我按照他的指示,果然杀了他。”
慕林:“那间酒吧也是顾丹阳置办的?”
钱静点了点头,“是的,我失业了。所以,他就把酒吧送给我了。”
顾丹阳于她定然是救星,多次救她于危难之中。
沈一凡又尖酸刻薄的笑了:“那是,他把你弄得满目疮痍,又让你将他奉若神明,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钱静不知是否应该反驳,毕竟,这是事实。
突然,审讯室中传来了殷商的一声悲戚的怒吼:“你再说一遍。”
随后,殷商打开了门,疲惫的说道:“慕队,我可能需要一个人接替一下我。”
陈清:“我去吧,怎么了?”
殷商咳嗽一声,说道:“赵嘉衡,他杀了,杀了,我的老师。”
北辰经纪公司——
顾洵站在总监办公室门口,他几分钟之前,收到了赵总监的短信,要求他到公司面谈解约事宜。
夏普之前也和自己打过招呼了,他当然不疑有他。
只是,自己干站着十多分钟了,也不曾见过来人。
顾洵冷笑一声,转身就走,却突然被一个人蒙住了口鼻。
顾洵顺从的没有挣扎,只是按下了自己的耳垂上的一枚耳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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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发一更,明天看看能不能把结局写完,一起放出来,(周日还要上课,还得讲评试卷,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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