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大宫女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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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瑾扶着凌清坐到椅子上，给凌清倒了杯茶，“皇祖母说，父皇明天就会回宫了。”

凌清没喝茶，看眼朱瑾，“紧张了？”

朱瑾抬头看着凌清，“姑姑，我……”

凌清笑，不意外朱瑾现在的害怕，毕竟还是个孩子，“没事，你总归是你父皇现在唯一的子嗣，你皇祖母会护着你的。”

朱瑾闻言，明明不想说出来让凌清担忧的，但是，还是说了，朱瑾先是左右看了一下，随后靠近凌清，声音压低，“姑姑，皇祖母宫里伺候我的人已经被换了三个了。”

凌清眼睛一抬，她料想到皇贵妃得到消息后，会对朱瑾下手，但没料到竟然来的这么早，凌清关心的看看朱瑾，“你没事吧？”

朱瑾只觉得有点晕，明明姑姑身上不爱涂香，可还是感觉自己被姑姑身上的香气熏得有点飘乎乎的，“没事，皇祖母说，有人对我下毒。”

凌清闻言不觉有点担忧，怕皇太后年纪大了，会护不住朱瑾，她来这么一趟，先不说朱瑾长大以后的事，但绝不是来眼看着朱瑾就这么被害死的。

但是，她就算再担心也白搭，她借李羽之身重生，本身就要受到很多限制，因此只能嘱咐朱瑾，“你以后要小心一点。”随后，又问，“这事你可是还对别人说了？”

朱瑾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对姑姑一个人说，皇祖母不让我告诉别人。”

凌清点头，嘱咐，“听你皇祖母的，以后对这种事心里明白就好，自己多加小心，现在撕开对你没有好处。”

朱瑾点头，对凌清的话深信不疑，这世上谁都有可能害他，但凌清不会，他就是有这种直觉。

朱瑾开口，“姑姑，你说父皇会喜欢我吗？”

他之前跟皇上没有接触，以他原先小太监的身份，更是轮不到他伺候皇上，对皇上的印象只存在在传言之中，但是小孩子天生就对自己的父母有一种儒慕之感。

凌清闻言看眼朱瑾，不知道应该怎么对朱瑾说，皇上或许不会喜欢朱瑾这个儿子，但一定也不会太过分，毕竟是他这么多年来活下来的唯一一个子嗣，

但是，凌清摇头，当今皇上虽然政治贤明，但也是一个典型的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皇贵妃对于朱瑾肯定是喜欢不上来，皇上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也不会对朱瑾太过和善，

但是，凌清现在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对朱瑾言明。

当然，她考虑的不是朱瑾的心思会不会受到伤害，她虽有时心软的不像话，但也是可以眼睛不眨的观望酷刑的人，她并不认为一个心思脆弱的朱瑾能够在皇位上走到尾，

只是，凌清觉得若是朱瑾能够儒慕皇上的话，皇上或许会在一些时候护上朱瑾一护，不需要多了，只要几次，相信就能够朱瑾用的了。

因此，凌清只是告诉朱瑾，“皇上此生最爱的，是皇贵妃，但是，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一个父亲，总是会在面对一个对自己充满了儒慕之情的儿子时，多几分宽容疼爱之心。”

朱瑾自然是听懂了，凌清对他说话，总是很明白，虽然心里有一点点的难过，但还是点点头，坚定的说，“我明白了，姑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凌清摇头，“瑾儿，你记住，姑姑不会对瑾儿感到失望，姑姑只希望瑾儿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朱瑾眼眶有点湿润，一下子扑进凌清的怀里，重重点头，“姑姑，我会的！”

凌清感觉到怀中的湿润，本想推开朱瑾的手也换成了将朱瑾搂的紧了一点，不禁在心里叹到，“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

皇上回宫的消息传到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朱瑾站在太后身旁，今天的课程因着要迎接皇上的回宫，皇太后下令停了一天。

皇太后坐在椅子上，依旧是一身绛红色的太后宫装，脖子上挂着一串大大的佛珠，伸手将朱瑾拉到怀里，

“祖母的乖孙哟，马上就要见到你父皇了！”

刚想逗趣朱瑾，便听见宫女太监的传报，“皇上驾到！”

朱明堂一身明黄色金龙服饰，大步迈进来，他虽是宠爱皇贵妃，跟皇太后早些年也因着皇贵妃有些冲突，但这几年母子关系还算缓和，所以回宫之后，他换了衣服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太后这里请安。

朱明堂进来以后，朝着太后就跪了下去，先是给太后恭恭谨谨的扣了几个头，“皇儿不孝，让母后担心了。”

皇太后笑，是看见儿子之后的真心实意，“回来了？玩的怎么样？”

朱明堂站起来，先是看了一旁站着的朱瑾一眼，便垂下眼，回答太后的话，“儿臣在外一切都好，只是心中挂念母亲。”

皇太后听了，明知是皇上的甜言蜜语，但心里还是高兴，拉过一旁自打皇上进来以后便有点紧张的朱瑾，“瑾儿，来，见过你父皇。”

“见过父皇。”朱瑾端端正正的朝着朱明堂行了礼，声音中还能听出一点紧张，仔细听，还有对皇上的儒慕。

朱明堂先是一皱眉，随后便松开，“平身。”说不上什么感觉，他对这个儿子并不期待，虽然朱瑾的出现解决了他没有子嗣的问题，但是，这些年来，他一直无子，对子嗣也看的没有那么重了，更甚至他已经打算立下圣旨，在自己死后立十七弟为皇太弟，虽然知道自己母后跟萧太妃不和，但是十七弟人还是不错的，

更何况，自己父皇当初也有意愿立小十七为继承人，这还是说明小十七的政治才能还是不错的，而且，这些年来，小十七也算是修身养性，办事也是尽心尽力，自己当初为争位而跟小十七的那些龌龊，这么多年下来，也没多少了，自己反而对这自己的那些兄弟更加宽容了一些。

但是，朱明堂还是仔细瞅了瞅朱瑾，他对朱瑾的生母没什么印象，或者说，后宫的女人，除了皇贵妃，他对谁都没什么印象，只是玩物而已，但是，朱瑾，再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血脉，

而且，自己若是真要立小十七为下一任皇帝的话，恐怕第一个不赞成的就是自己的母后。

朱明堂蹙眉，罢了，既然出现了，还是好好培养培养吧。

朱明堂对朱瑾说不上热情，也不说不上慈爱，只是该有的客套，透着一点疏离，在跟皇太后聊天时，顺便考校了朱瑾几句，而朱瑾也是恭恭谨谨的答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完全不像是父子，更像是君臣之间，陌生人之间。

好在有皇太后在中调节，气氛倒也不尴尬，一时之间，整个寿康宫倒是其乐融融的。

倒是朱明堂，在听完朱瑾的回答之后，诧异的看了朱瑾一眼，他在收到皇太后信之后，有派人查过，自是知道朱瑾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他倒不是瞧不起朱瑾之前混迹在一群太监之中，毕竟历代皇子争位装疯装傻的多的是了，混迹在太监之间的，朱瑾也不是头一份，

朱明堂只是诧异朱瑾的回答，所见所闻完全不是朱瑾这个年龄应该有的，虽然还是有些稚嫩，但还是能够看出受了一些很好的教育的，但是，

朱明堂问，低沉的声音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威压，“你读过书？”

朱瑾在衣袖中的手一下子就握紧了，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嗯，之前自己学了一点。”不敢将凌清泄露出来，生怕会对凌清产生什么不利影响，不知怎么回事，他不自觉的不想将凌清暴露在任何人的视线之下。

“是谁教你的？”朱明堂不解，但想了想，“是那个小宫女？”他派出去的探子曾经报过，有个小宫女之前一直养着朱瑾。

朱瑾紧张的咽口口水，顶着朱明堂的视线抬起头，正想说话，皇太后便已经笑着开口，“是羽丫头啊？”说着，还指着李锦欢道，“那个小丫头，哀家记得，还是欢丫头的侄女吧？”

李锦欢迎着皇上随着太后转过来的视线也跟着笑了，一派端庄大方，她虽然当年落选，但也是因为皇上那几年独宠皇贵妃的原因，她本身比皇上还要小几岁，这么多年跟着太后修身养性，身上也带了一些安静人心的韵味，

“回太后，是的，李羽正是奴婢的侄女，是奴婢哥哥家的孩子。”

皇太后看见朱瑾的眼睛亮了一下，嘴角往下压了压，但还是笑着问朱瑾，“瑾儿的学问可是跟着你羽姑姑学的？”

朱瑾见皇上跟皇太后的眼光都盯着自己，点点头，“回皇祖母，是的，羽姑姑当年教了瑾儿识字。”潜台词还是学问是自己学的。

李锦欢听见朱瑾这么回答，眼睛里真切的多了几分不甚清晰的暖意，这孩子，没亏了羽儿疼他，还知道护着羽儿。

要知道，刚刚朱瑾回答的话，作为一个皇子，回答自然是没有什么，但是要是羽儿一个宫女，能有这种学识的话，皇上和皇太后未免就得深思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