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大宫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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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太皇太后有再多不满，但在朝堂之上，皇帝跟大臣们在热烈的讨论江南赈灾之事，她也断断不能再执意抓住皇帝选妃之事不放，要不然，大臣们肯定又要对她有意见了。

别看她现在说是万人之上的掌权者，其实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因为朱瑾的一再退让而已，自己这两年的掌权行为，已经引起了朝中不少大臣的不满，甚至还有人暗中上奏，说自己牝鸡司晨，要求自己交出朝中大权！

太皇太后神色不虞，怎么可能？！她隐忍多年，怎么可能肯将到自己手中的权力交出去，更何况，要不是自己，朱瑾早就死了！怎么会有今天？！

但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毕竟朝中大臣们的进谏，确实是有时候也让她有点招架不过来。

朝会散去，朱瑾正想从后堂离开，便见太皇太后早在前面等着了。

朱瑾面色不变，向着太皇太后走去，他可以忍耐，他也的确感恩，所以他放纵太皇太后在朝堂上的行为，只要不是危及国事的，他不想跟太皇太后翻脸，

毕竟，这也是自己的嫡亲祖母，当年一起对抗皇贵妃的时候，祖孙两人还是很是和谐的。

但是，朱瑾眼睛里翻起云雾，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有些东西，有些人，万万是谁都不能碰的！

朱瑾向太皇太后行礼，一如几年前那般恭敬，“孙儿见过皇祖母。”

太皇太后脸色不怎么好看，她已经忍了一上午了，“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吗？！”

朱瑾恭谨低头，“孙儿不敢。”

“哀家屡次提醒你选妃，皇帝为何置之不理？！”语气严厉，“还是说，皇帝现在已经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了？！”

朱瑾也毫不退步，他以前忍让只是念及之前太皇太后对自己的恩情，可不是怕了她，更何况，朱明堂死前将皇室暗中的势力尽数转交到了朱瑾手中，

若不是朱瑾没出手，就凭太皇太后跟他们张家，早就被朱瑾给拍下去了，就算是朱瑾刚登基时，还没能将那些暗卫完全收服，但是这几年来，朱瑾的势力早已发展的枝繁叶茂，从朝中大臣们不敢明面跟朱瑾对上便可窥一斑，只是太皇太后一叶障目，不知道罢了，

但朱瑾依旧言辞恭谨，态度良好，“皇祖母说的哪里话，若往年没有皇祖母，哪来的孙儿的今天？孙儿自当恭敬皇祖母，”

太皇太后这边脸色刚刚好看一些，便听见那头朱瑾用着恭谨的声音说出让自己异常不满的话，

“只是选秀一事，孙儿心中自有主意，就不牢皇祖母操心了。”

太皇太后猛地抬头，定定的看向朱瑾。

朱瑾语气温和，却毫不退让，这件事，绝对不行！

太皇太后后退一步，脸上竟然显露凄凉之态，声音嘶哑，“好好好，哀家的好孙儿，”接着语气狠厉，“哀家倒要看看，皇帝心中的主意是什么？！”

最后，太皇太后一挑眉，带着身后的宫婢走人，“还希望皇帝到时候不要让哀家失望！”宫袖甩开，长长的指甲带着褐红色的披风掀起一阵凌厉的风，预示着这大安王朝的两个最高掌权人彻底撕开脸面。

朱瑾一点都不在意，面容沉静，带着凌清以往的漫不经心的神态，“孙儿自然不会让皇祖母失望。”

凌清早就从太监宫女口中听说了朱瑾在朝堂上答应选秀一事，只是愣了一下，便随之将这件事抛至于脑后，虽然心里不知怎的有点恍惚，但也有种终于尘埃落定的感觉。

朝堂上发生的事，大多都能传到凌清耳中，倒不是说宫廷之中的守卫不森严，只是凌清这些年随着朱瑾地位的水涨船高以及朱瑾给予凌清无限的特权，让凌清总能很快的掌握着宫中的一举一动。

就连刚刚发生在泰华宫门前太皇太后跟朱瑾对峙一事，两个人的话也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凌清耳中。

凌清没什么意外，也没有怎么担心朱瑾，现在的朱瑾，就是一个妥妥的扮猪吃老虎，不是凌清看自家的孩子好，而是真的太皇太后的手段在现在的朱瑾手里走不了几个回合。

就算当年为妃之时，若不是太皇太后的儿子朱明堂争气，只怕太皇太后混的连萧太妃都不如，甚至早就折毁在后宫之中了。

更别说是现在经过了若干年暗中谋划的朱瑾。

所以，凌清一点都不担心朱瑾。

……

朱瑾从宫外转进来，换好衣服后让服饰的宫女退下，转到内室。

凌清正在整理朱瑾的衣服，面容沉静。

朱瑾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凌清一会，想从凌清的面色中看出凌清现在的想法。

他不信以凌清对宫廷的掌控力，她会不知道今天早上的朝廷上发生的事。

朱瑾静静地观察着凌清的表情，从中揣测，他现在已经十六了，早就到了选妃的年纪，只是以前一直都是自己在拖而已，可现在，他希望凌清能够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不想通过这件事来逼姑姑，可是，朱瑾怕自己若是不主动，只怕是这一辈子，她都别想跟自己在一起！

朱瑾压住心中的紧张，眼睛垂下，藏在衣袖下的拳头透着湿湿的汗意，“姑姑。”

凌清回头，“嗯？”

“今□□上大臣们进谏，说我该选妃了。”

“嗯，”凌清没什么别的想法，她隐约知道朱瑾这孩子对着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她以为朱瑾一直不会说出口的，毕竟当初作为莲衣那一辈子，她虽然没注意过莲衣，但是因为她爱极了戏曲，所以跟莲衣相处的时间可不算短，

可就算这样，莲衣一直到死都没将自己的感情说出口，而朱瑾到选妃的年纪以后，也一直拖着，虽说暗地里占点小便宜，但也从没敢明确地表现出什么，

“瑾儿年纪到了，是该选妃了，你父皇当初像你这个年纪，”凌清照常的想说朱明堂这个年纪的事，但话出口后，才想起朱明堂的子嗣可是一个都没活下来，寓意不好，便又改了口，

“你皇祖父像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

朱瑾见凌清不温不火的答话，不敢去想凌清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是觉得自己选妃无所谓吗？

“姑姑，”朱瑾顿住，

“嗯，”凌清答道，

“若是我说我有喜欢的女子了呢？”努力压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尽管面对朝臣时都镇定自如，但是在凌清面前，朱瑾永远都提不起胆子。

凌清转过身来，神色中带了一点认真，“是有多喜欢？”

朱瑾盯着凌清的眼睛，一字一句，像对着神灵宣誓一般的庄严，“此生挚爱，非她不可。”

凌清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认真的帮着朱瑾出主意，“你是要给她什么分位？皇后？”还是贵妃？

朱瑾打断凌清的话，“姑姑，我爱的女子，将是我后宫唯一的女人，自然是我的发妻，是我的皇后。”

凌清笑笑，“后宫的唯一一个女人？”

朱瑾点头，他不贪恋女色，他不是他皇祖父，也不会是他的父皇，他的爱，只有一个，只要一个就可。

“瑾儿可知道你这样做要面临什么？”这不是你想就可以的，就算是皇帝，也会有很多限制，首先世家和朝臣的阻力，就得皇帝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精力才能摆平。

朱瑾点头，认真而肃穆，“瑾儿知道，但是，她值得。”朱瑾静静地看着凌清，“我可以做到。”他不是纸老虎，他可以做一个后宫只有一个妃子的皇帝，他性格温和，并不代表他怯弱可欺，他为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很久很久。

凌清笑，“那她可喜欢你？”

朱瑾喉头动了一下，“瑾儿不知，”朱瑾站起来，到凌清跟前，“姑姑，你说瑾儿爱着的女子会喜欢瑾儿吗？”姑姑，你会喜欢瑾儿吗？

凌清现在不可能还猜不透朱瑾的意思，“姑姑的瑾儿，在姑姑眼中自然是最好的，虽说男女□□，捉摸不定，但是姑姑相信，瑾儿喜欢着的女子，应该也是会爱恋于瑾儿的。”

朱瑾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他只听见自己轰跳如雷的心脏，听见自己带着颤抖的声音，一步步的迈向自己从幼时便爱恋着的女子，

“姑姑，那你可喜欢瑾儿？可愿意与瑾儿携手白头？”

凌清抬眸，对上朱瑾的双眼，或许是因着紧张的原因，凌清甚至可以看见朱瑾眼中的水光，凌清笑，像极了往年时看见朱瑾等在冷宫外面的场景，

“姑姑自然是愿意的。只要瑾儿不离，姑姑便不弃。”这是她给他的承诺，只要你愿意，我便许你一生。

朱瑾耳边轰鸣，只有凌清淡淡的声音，“……只要瑾儿不离，姑姑便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