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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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托孤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打死地主婆……”

“地主婆是坏分子，坏分子就该打死……”

沪市的雨从三月下到了四月，几乎都不怎么停过，这一天他们带小宝儿回去医院做了复查，回来的路上陆锦说要到供销社去买东西，就提前一个站下了车去买东西，买了东西后，剩下一个站他们不好再搭车就走着回去，没想到走到半路上就见到一群半大的小孩拿着石头在扔一个老人，老人弓着身任由一群小孩拿石头砸她，也不知道反抗。

“你们在干什么呢？”一看到眼前的这个画面，于文昌气得发抖，大喝了一声跑过去。

那群孩子见到有大人来了，都纷纷的跑掉了。

“老人家你快起来，他们都走了。”于文昌打着伞遮在老太太的头顶上，才发现老太太的怀里还藏着一个小孩，原来她刚才弓着身不反抗是为了护着怀里的小孩。

见到老太太披散着头发，头发遮住的脸看不清楚长相，不过他看到老太太额头上被石头砸出了一个血洞还在流血，于文昌就想起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些黑暗日子，心中又悲又恨。

“没，没事，我们没事。”老太太挣扎着起身，还不忘记护着怀里的小孩。

“奶奶你们家住在什么地方，我们送你们回家去吧。你可以自己走路吗？姥爷你来抱小宝，我来扶这位奶奶。”陆锦把怀里的弟弟递给他姥爷抱，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巾递给老太太，“奶奶你拿这个捂一下额头，我扶你回去。”

“谢……谢谢……好心人。”老人抬眼看了一眼这对爷孙俩，见到他们的怀里也抱着一个小孩，戒备心才降低了一些，她一只手拉着自己的孙儿，还不忘记把掉在地上的扫帚拿起来。

陆锦打着伞遮在老人的头顶上，他自己的半边身体都露出了伞外，没一会儿就被毛毛细雨打湿了衣服，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把伞遮在这对奶孙俩的头顶上，跟着他们往老旧的长街里走进去。

虽然到了沪市有几个月了，不过他对沪市这里并不是很熟悉，这个地方他还没来过。每天除了医院和回家，还有偶尔去一趟供销社买东西之外，其他的地方他都还没有空来逛过。

一边走陆锦一边认周围的房屋和路，省得一会出去的时候迷路了出不去。

走了好长一段路，他们才走到一处宅子的门前，老太太伸手推开了屋子的门，带着他们往里面进去。下雨天没有太阳，屋子里一片阴暗，院子里长满了杂草，里面的门窗都是破的，屋里也没几样好东西，像是屋里被人砸过了的一样。

陆锦想起了刚才那些小孩骂老太太的话，猜测这个老太太可能是一个地主，难怪在沪市能有这么一所宅子了，不过在这个年代，地主的身份大概是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他让他姥爷带着小宝儿在外面等着，他跟着老太太进了屋里去。

“奶奶我这里有些纱布和伤药，你一会清洗了伤口再上点药，下回那些小孩再拿石头砸你们，你们就跑，别愣在那里任别人打了。”刚好他们今天去医院拿药，包里就有纱布和药，陆锦拿了一块纱布和一瓶药出来给老太太。

“谢谢谢谢，你们真是好人啊。”老太太一边道谢一边伸手去接过东西，抬起眼，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眼底深处是藏着的警惕。老太太偷偷的藏起眼底的警惕，还不忘记让孙子跟人道谢，“蛋蛋，快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被老人喊蛋蛋的小孩，正是老太太的亲孙子。

“不用谢。”见跟在老太太身边的小孩用一双带着怯意和害怕的眼睛看着他们，陆锦注意到小孩是光着脚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很单薄，瘦得只剩下一颗大脑袋，一双眼睛显得特别的大，这让他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见到他们家的几个小孩的模样，看得出来小孩跟着老人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好。

小孩看起来五六岁的年纪，一张小脸脏兮兮的的看不出相貌，看起来并没有比他们家小宝儿大多少。

如果不是亲眼遇见，他也不会管别人的这种闲事，但是自然遇见了，陆锦也不能当作没看见，四月的沪市虽然没有腊月那么冷了，但是这个天气也还冷着，他环视了一眼这个屋子里，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这对奶孙俩的日子怎么过的，屋子里放着一个破罐子和几只破碗，可能就是他们煮饭和吃饭用的东西了吧。

走的时候陆锦给这对奶孙俩个留了一袋子馒头和几个煮熟的鸡蛋，就往外面出去了，跟等在外面的姥爷说道：“姥爷咱们走吧。”“哥哥。”小宝儿见到哥哥出来了，伸手要哥哥抱。

陆锦只好伸手接过了弟弟，一只手抱着小孩，一只手撑着伞，跟在他姥爷的后面出去。等他们走出了很远，他回头往后看了一眼，见到了一颗小脑袋，那个藏在后面的小孩见他看回去，就把脑子缩回去了。

走出了那条小巷，陆锦就带着他姥爷和弟弟往沈遇家回去了，路上也没再遇到什么事，一路顺利的回到了家。

不过从这一天后，陆锦就记得了这个老太太和那个叫蛋蛋的小孩，有几次他从外面回来，路过那条街，都能看到那个老太太拿着扫帚在扫街。他注意到老太太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女人，应该是在盯着老太太干活的人，老太太一停下来，那个女人就会大声的呵斥老人，用各种恶毒的言语辱骂老人。

蛋蛋一直跟在奶奶的身边，不会离得老人太远。

小孩的脚上穿着他送去的鞋子，身上穿着他送去的小棉衣，不再像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样，光着脚、穿着薄薄的衣服在街上吹寒风了。

最近经常下雨，他还给小孩和老人送了两件雨衣和两顶草帽过去，不过他没见老人穿过雨衣，倒是小孩的身上穿着雨衣，还戴着小草帽，但是他见老人每天是冒着雨在外面扫街，淋得一头都是湿的。

每次路过小孩会看着他，也不敢跟他说话。

陆锦看得出来这对奶孙俩个是很警备那个盯着他们的女人，所以他也不敢跟着对奶孙俩个说话，只会在偷偷没人的时候，往老人的家里送点东西过去接济他们。

在沪市过了几个月后，口袋里的钱每天只出不进，而且医院那边像个无底洞似的，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所以陆锦又开始重操旧业，找到了沪市这边的黑市，在黑市里做起一点小生意。不过他知道他人在外面，对沪市这边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他也不敢找人合作，就是自己一个人，每天到黑市去走一圈，遇到了合适的人就卖点东西，也不敢卖多，保证每天多少有点收入就行了。

在外面他的生意也不敢做大，怕给自己带来麻烦还是其次，主要是他怕给沈遇带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现在这个情况不好说。

正因为每天出来外面跑，陆锦很快的就把周围的地形都摸熟了，附近哪条街道哪条小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在连着几天没见到那个老太太出来扫街，就连那个监视老太太扫街的女人都没看见了，陆锦的心里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一天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他特意绕路过去老太太的家里，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人，他就推开门进去了院子里。

“奶奶，蛋蛋？你们在家里吗？”

他的声音才落下，一个小声音就从里面跑了出来，拉着他往屋里进去。

“蛋蛋，你奶奶呢？”陆锦觉得有些奇怪，还是跟着小孩往屋里进去，才见到老太太躺在床上，“奶奶？”他喊了一声没人应，伸手去摸了一下老人的手，摸到一手的滚烫，才是知道老人原来是生病了，难怪他说怎么最近不见老人在外面扫街。

“奶奶？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能起来吗，我带你去医院。”陆锦看老太太的情况不太好，就要把老人扶起来，老人的这个样子要尽快送到医院去才行。

“小锦？是你吗？”老人睁开眼睛，发出虚弱的声音，一双浑浊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人了。

“嗯，是我，奶奶。奶奶你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院找医生看看，你坚持一下。”陆锦说着就要把老人背起来，不过老人阻止了他。

“不用再费力气了，我知道我的大限到了……我不怕死，我就是怕我死了，蛋蛋没人照顾。”老人用干枯的手指，很用力的抓住陆锦的手，一双浑浊的老眼努力的想看清眼前的少年，喘了一口粗气，气若游虚的说道：“你答应了，帮我照顾他，我把大黄鱼给你，你帮我养他，养他到十八岁，大黄鱼都是你的。”

“他们都想要我的大黄鱼，我不给他们……我给你，你帮我养大蛋蛋，大黄鱼都是你的……你答应我，一定要善待我的孙儿，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