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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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不重要了

冬天的太阳落山早，天气又冷，屋子里的门窗关着，里面一片昏暗又不通气，什么味道都闷在里头。

“你爷就住在这间屋子，我去看看，不知道他醒着还是睡着了。”陆建国推开屋子的门进去，一进去能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屋子里有些暗，他去把床头放着的煤油灯点亮了，把灯芯拨了拨，屋子有了亮光，看进去才亮堂了一点。

跟在后面的陆锦一只脚踏进屋子就闻到一股很臭的屎臭味，是有人长期在屋子里拉屎拉尿、没处理干净的味道，被这个臭味一冲他差点没被送走，往后退了半步站在门外，心里犹豫要不要进去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佩服他大伯能继续在里头呆着。

“阿爹，阿爹，醒醒，醒醒啊，我给你送饭来了。你看看谁来看你了啊？”陆建国倒是习惯了屋子里这个臭味，因为平日里都是他进来给老爹喂饭和收拾屋子，别的人基本上都不到这里头来，他把床上半睡半醒的老爹摇醒了，问道：“爹，你瞧瞧，是谁来看你了。”

陆老根听到儿子的声音，努力的睁开眼睛，视线一片迷煳，看不清楚东西，苍老无力的声音问道：“谁来了啊？”

“是小锦来看你了，还给你送了肉，你要起来吃饭吗？我扶你起来吃饭吧。”陆建国从旁边拿起两个枕头垫子垫在床头，把瘫痪的老爹扶起来靠着。

“哦哦，好好，小锦来了啊，好好。”陆老根是摔断的尾椎骨，连坐都坐不起来了，吃饭都只能半躺着，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要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对他这个亲爹不离不弃，他怕都活不到今日了。

不过尽管是有人照顾，长期躺在床上的陆老根也比一年前的时候要消瘦了许多，躺在床上就是像是一副活着的骷髅架子，就是在熬日子而已。

听说孙子来看他，陆老根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孙子，谁能想到从他瘫痪了后，除了长子日夜照顾他之外，其他的儿子女儿没有一个来看望他的，就连曾经他最疼爱的几个孙子，都没一个在跟前伺候他，倒是这个跟他断绝关系的孙子，来看他，还给他送肉来。

听到屋里的人在说他，陆锦才踏进了屋子里去，走近了看到床上躺着的老人他的心一惊，这还是他在老人瘫痪了后第一次见到他，没想到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模样，难怪他大伯和二伯说老人时日不多了。在这一瞬间，他心里曾经有过的那些怨恨都烟消云散了，不是因为原谅了，而是觉得不重要了，不值得花那么长的时间去怨恨一个人，所以在这一刻再面对老人的时候，他的内心反而变得很平静了，“爷爷，我来看看你，你还好吗？”

“哎哎，好好。”听到声音，陆老根还是认出这个孙子是哪一个孙子了，老人颤抖着手想抬起来，不过努力了半天手还是没能抬得起来。

陆锦看到老人的动作，也没有主动去握住老人的手的想法，他今日能来看望老人，并不代表他原谅了这个家里的人曾经对他们兄妹几个的所作所为了，他只是不想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不想面对外人的流言蜚语，才来了这么一趟罢了。

但是尽管如此，这个曾扬言要跟他断绝关系的孙子能来看望他，还是让陆老根的内心很激动，只是他现在瘫痪了，肢体的动作有些跟不上大脑的，像是一具不听大脑指挥的躯壳还活着一样。

“小锦带他弟弟到城里去治病，最近才回来的。”陆建国这话解释了侄子这么长时间不是不来看望爷爷，而是不在家，所以才没来。

陆老根哦哦了一声，想说什么话又说不出来。

“爹吃饭吧，你先喝点汤。”陆建国打开装饭来的篮子的盖子，把盖子放到一边去，把里面的菜和菜端出来摆到桌子上，用勺子舀了汤喂给父亲喝，继续说道：“今日村里杀了猪，大娃他娘那里拿了猪肉，熬了肉汤，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一勺子的汤味道老爹的嘴里，还有一点汤从老人的嘴边溢出来，陆建国都已经习惯了，拿起一旁挂着的毛巾给老人擦了擦嘴，继续给老人喂汤。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今年咱们能过一个好年。”

喂了小半碗汤后，老人推了推他的手。

知道老爹这是不要喝汤的意思，陆建国就把汤碗放下了，拿起装了饭的碗又给老人喂饭，夹了一块红烧肉给老人吃，“还有这红烧肉，是小锦拿来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在他大伯给陆老根喂饭的时候，陆锦就站在床前不远的地方看着，看着床上连吃饭都要人喂的老人，跟曾经坐在这座宅子里最高位置上那个高高在山的封建大家长完全联系不到一起。不管人年轻的时候再强大，到老了躺在床上连吃口饭都要人喂到嘴边，在这一刻他突然的完全失去了再继续待在这个屋子里的兴趣了。

“大伯我先回去了。”

“啊，你要回去了啊？哦哦，早些回去也好。”

人看完了，东西也送了，陆锦跟他大伯说了一声，再跟老人告别了后，他就转身往外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刚好听到对面屋子有人开门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抬头往前看了一眼，就见到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太太打开屋子的门出来，不用说眼前这一位就是曾经那一位在这座宅子里说一不二的陆老太太，他的亲奶奶了。

陆锦面无表情的看了陆老太太一眼，连喊一声“奶奶”的欲望都没有，就抬脚往外面出去了。陆老太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走的那个是谁，老太太迈着她的小脚蹦跶到门口去，早已经不见人影了，老太太在地上啐了一口痰，骂了几句不孝子孙的话，才拎着一袋子的粮食到厨房去做饭。

看什么都不顺眼的老太太见到在厨房里做饭的几个丫头，又少不了骂骂咧咧的了。

“我闺女怎么啦，招你惹你了啊，骂我闺女做啥？”

在对面屋子里的陈爱红听着婆婆骂她的女儿，又忍不住的跑出来跟婆婆吵，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陆建群听到他媳妇跟老娘吵架是不敢出去帮忙的，他总不能帮着媳妇儿和老娘吵吧，但是但凡他敢帮老娘一句，回到屋子里都少不得被媳妇儿收拾一顿，久而久之他就明白了，媳妇儿和老娘吵架他远远躲着就是了，那两个女人哪一个他都惹不起。

在屋子里的陆建国端着碗给老爹喂饭，对外面吵架的声音早就已经习惯了。

老宅那边的热闹陆锦听不到，这个时候他已经回到家里了。

出门之前他已经把菜热好了，等他回来菜在锅里还是热着的，中午还有剩下的饼子，只是几个小孩说不想吃饼子了，他就抓了一把粉丝到肉里面一起煮，煮熟的粉丝吸饱了汤汁，变得又软又胖，味道还好。

家里的小孩和老人一人一大碗的粉丝和肉，还有一人一个鸡蛋吃得香。

晚上慕容振德就端了饭回去他们那边的屋子俩个人一起吃的。

等他们吃过晚饭，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陆锦收拾了几个碗筷到厨房去洗，这种天气他也不敢用凉水洗碗，都是泡了热水才敢把手放到水里。

冬天他们家厨房的锅里每天晚上都会烧上两大锅的热水，除了洗碗还有洗澡用。不过冬天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他们也没有天天都洗澡，隔几天洗一次澡，头发一个星期洗一次，其余的时候就是打点热水回去擦擦身子，换掉里头贴身的衣服。

相比起别人家十天半个月都不洗一次澡来说，在这一方面陆锦还是比较注意卫生的，他实在没法忍受一两个月甚至是一整个冬天都不洗澡，所以他们家的大人和小孩一般是隔三天洗一次澡，衣服什么的也换的比较勤，院子外面每天都有挂上衣服在晾。

“来打水是吧，小心一点别烫到了啊。”陆锦在洗碗的时候，姐姐就带着弟弟过来打洗澡水，看到姐姐拿着勺子很小心的往桶里装水，知道姐姐这样烫不到自己的，他就没去帮忙了。

“哥我们今晚是擦擦身子还是要洗澡啊？”陆清莲把热水舀到木桶里，问她哥道。

“你们是什么时候洗的澡啊？”陆锦想了想几个小孩上一次洗澡好像是几天前的了，不过今天的天都这么晚了，又这么冷，他就说道：“要不你们等明天中午再洗吧，今天已经晚了，去擦擦身子就睡觉好了。”

“哦，好的。哥，我明天还想洗头发。”

“可以啊，那明天一起洗吧。”

陆清莲装了热水后，又往锅里倒了几勺冷水进去煮，往灶里添加了两根木柴，才喊了弟弟来帮忙，姐弟俩个一起提着大半桶的热水出去了，提回了对面的屋子里。

过了没一会姥爷就提着一个木桶出来打冷水，打回去给几个孙子擦身子用。

那边姐姐提着一桶热水往她自个的屋子回去了。

陆锦收拾完厨房里的东西，见水缸里没什么水了，他就拿着水桶出去打水，打了水回来倒进水缸里面，把厨房的水缸装满了水，把装食物的柜子关上，把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给盖好。

虽然现在家里养了猫没有什么老鼠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东西还是要装好。

还有外头新做的这些腊肉，也要收拾回来屋檐底下挂上，放在这个地方风干。

等他从外面回到屋里，他姥爷已经带着几个小孩在炕上讲故事，老人讲的是小孩们百听不腻的西游记，正讲到三打白骨精，几个小孩围着姥爷听得聚精会神，连他进门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