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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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记忆如同走马灯般在脑子里一一闪现，沈夏深几乎怀疑自己不是在接吻而是在赴死。

只能怪那句“重新开始”来得太过突然，烧坏了他的大脑主机。

等他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坐在了回程的出租车里，可他甚至没有印象自己是怎么进的车门。

他看到自己右手无名指上那一圈素戒，确认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这真实令他诧异，他转头去看秦程，秦程正托腮看雪，车速很快，路边一切都影影绰绰。

他眨了下眼，低头轻轻转动自己手指上的银圈。

说实话，恢复理智后，他并不十分相信秦程刚刚所说是真心实意，即便他说得情真意切，吻得缠绵悱恻。但距他上一次对自己恶言相向不过相隔一天，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天内转变如此之快，直接从咬牙切齿的仇家过渡成爱意满满的情人，除非昨晚齐远给他下的不是春药而是会爱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之类离谱的魔咒。

重逢以来的种种使他更愿意相信秦程这么做是另有所图或是为了试探。

但为什么要试探他？又是什么天大的图谋要这么大费周折？

就在他出神思考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沿着他的手掌一点点和他十指相扣。

沈夏深抬头望去，正好撞进秦程温柔的眼神：“等回去了，我们一起去挑一个你喜欢的，好吗？”

沈夏深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挣开他的手。

你看，即便理智如此清晰，可本能还是使他围困其中，他头晕目眩地踏进温柔的陷阱，像极了一头愚蠢的猎物。理智使他在面对爱时仍时刻保持着对爱的警惕，但本能却在争分夺秒地麻痹他的神经。

人类最大的悲哀在于无法放弃理智，亦无法对抗爱的本能。

车子开了将近半个小时，他们就这么牵了半个小时的手，直到下车才分开。

在酒店大厅等电梯时，电梯门一打开，迎面走出来一位服务生，他似乎认识秦程，跟秦程说了几句话，期间还时不时笑着看沈夏深两眼。沈夏深听不懂英文，有些莫名其妙，等服务生走后才开口问秦程：“他说什么？”

秦程走进电梯：“他说今晚有烟火表演，我们房间是最好的观赏位置。”

“是吗？”

“是的。”

电梯到达顶层。一打开门，沈夏深就听到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音乐，借着窗外的灯光看到房里居然多了台唱机，桌上也多了瓶酒和杯子，布局似乎也有改变。

联想到刚刚电梯里的服务生，沈夏深诧异地看向秦程：“你准备的？”秦程没有回答，只是朝他伸出手，轻声询问：“可以跳一支舞吗？”

沈夏深盯着面前的手掌，他不会跳舞，也从未被如此郑重的邀请。只是此情此景若是拒绝又显得太煞风景。

他攥紧手指又松开，迟疑地缓缓抬起手臂，还没放到秦程的手里，对方便一把抓住了他，搂着他的腰滑进了音乐里。

他真的不会跳舞，即使再如何小心翼翼地跟着秦程的步子，还是会不断地踩到对方的鞋，于是他们又只好脱了鞋子以减轻踩脚的杀伤力。最后两人跳得已经不像是舞，更像是依偎着随音乐左右晃悠。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有时免不了会恨得想要杀死对方，但也免不了会有某一刻感觉爱惨了。就像现在，天已经黑了，没有开灯，他们在戴维斯的小喇叭演奏里跳舞，仿佛世界的中心，根本顾不得喧闹来自何处，恨意和爱意又是被什么情感激素操控，他们就只是很安静地晃着，晃着。

“这好像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一起过圣诞。”秦程突然问。

“是。”

“那年圣诞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在一起？”

沈夏深说：“你在拍戏，我没买到去你那里的车票。”

秦程笑了笑说：“想起来了。”

那年圣诞他们还在一起，秦程的剧组有拍摄，他的公司也不放假，原本他打算下了班赶过去，结果没有买到车票。没办法，只好喋喋不休地打电话，其实也没有那么多话要讲，大部分时候都在听对方的呼吸声。

现在想想真的好肉麻。

“我那时候真的很爱你。”

秦程轻轻拥着他，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秦程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讲了多么遗憾的一句话，遗憾到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模糊的黑暗中，他恍惚看到了十九岁的秦程站在眼前。那个没经历过遗弃，没被警察指控过，没在执拗的感情里蓬头垢面地翻搅过，从头至尾始终清白热烈地爱着他的少年。

那才是他的秦程。

是十九岁的秦程在借二十九岁的秦程之口对他说“我爱你”，这穿越了整整十年的爱意使他酸涩，使他柔软，使他心甘情愿跌入温柔的深渊。

他抚摸着眼前人的脸庞，愁肠百结地说：“秦程……”

秦程打断他，蛊惑他：“如果再来一次，你会不会做不一样的选择？”